圣诞过后，苏珩正式加入了执法司，钱姝恢复了独自送货的日子，好在，准备制剂师大会的忙碌冲淡了苏珩带来的落寞。
转眼间，1月10日，制剂师大会正式召开。
地点选在三环外的一处展馆，占地面积大，能容纳上万人。展馆内开设了诸多摊位，供新的制剂师展示自己的产品，有的产品极为古怪，却广受年轻人青睐，比如，喝了以后额上会长出犄角的灵液，再比如，喝了以后通体会变绿的灵液。
钱姝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在阚艺瑶的陪同下在场馆内简单逛了一圈，然后就被送去等候间了。化妆师恭候已久。
化妆时间太久，久到钱姝在心中默诵了两遍稿子都还没化完。枯坐无聊，眼皮渐沉，坚持须臾，钱姝到底还是合上了眼。
·
那是一个熟悉的梦境。
午后的阳光炙热，穿过高高的方窗，投在浴室间，形成摩挲感的光路，灰尘粒子在其中上下漂浮。
被扒得精光的男孩站在浴盆里，身上挂着五彩的颜料，他的眼神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忽地，窗口出现一张小女孩的脸，她的眼睛宛如两颗黑亮的葡萄。她向他伸出手，嘴里喊着什么。
梦里的一切都被晕染了，模模糊糊的，女孩的面容也看不真切。
唯有那一声声呼唤清晰可闻。
“谢诏！”
“谢诏！”
……
谢诏惊醒，发现身处等候间，适才松了口气。
“谢总？”助理从旁侧走来。
谢诏沉定思绪，“嗯”了声。
助理再道：“您上次让我查的那位钱小姐，今天也出席了大会，将会作为制剂师代表发言。”
钱姝。
回想起梦里那双眸子，谢诏定了神，是她吗？
可是，梦里的人怎么出现在现实世界？
他神色寡淡，抬手在桌面轻轻敲动。
明明，从未有人救过他。
“她在哪个房间？”
在助理的指引下，谢诏来到了钱姝的房间，敲门三声，推门直入。
钱姝已醒来，妆也已画好，化妆师坐在旁边玩手机，她又背诵了两遍稿子。敲门声响起时，她还以为是工作人员来通知她准备开始了，热切回望，然后看了谢诏的那张衰脸。
仿佛别人都欠他钱。
钱姝：“……”阴魂不散啊？
谢诏示意助理清退了化妆师，随后助理也走到门外，并顺手带上了门。
钱姝站起，冷冷瞥着他，“你要干嘛？”
“和你聊聊。”
“我和你这个跟踪狂有什么好聊的？”
“跟踪狂？”谢诏嗤笑，“我是受邀嘉宾。”
哦。误会了。钱姝嘀咕：“制剂师大会，邀请画家做什么？”
谢诏明显有几分不耐烦了，但为了解开他心中的困惑，还是选择了耐着性子解释，“我是异了么的小股东。”顿了顿，他寒声问：“还有问题吗？”
这么凶，让人怎么敢再问？钱姝摇头。
“好，轮到我了。”谢诏走近，在距钱姝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眼神犀利，“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
吹牛。钱姝在心中吐槽。她没接话，盯着谢诏，静待他的表演。
“小时候，你救过我。”
讶然一闪而过，钱姝平静发问：“你有妄想症？”
谢诏拧眉，他的耐心已消耗殆尽。与其期待这人交代实情，不如自己来看。他发动探忆，伸手便要握住她的手腕。
钱姝敏捷躲过，跑向房门，扭了几把把手，发现门被从外面抵住了。她回身再看谢诏：“你不要太过分。”
谢诏解开袖口的银扣，一点点走近，“我只想知道真相。”
背靠房门，逃无可逃，凝视着越来越近的谢诏，钱姝吞了口口水。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执着于过去。
为什么不能让时间治愈一切？
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谢诏近在咫尺，钱姝盯着他，动了动唇，“不是我。”
谢诏顿住。
“救你的，不是我。”钱姝再道。
谢诏走后，化妆师与阚艺瑶一起进入房间，阚艺瑶再三道歉，表示她不该离开，给钱姝带来了困扰。钱姝不想让她为难，托词说与谢诏是好友相聚，没有困扰。
此事翻篇，但阚艺瑶没走，继续守在钱姝身边。
距离钱姝登台还有至少半个小时。
与钱姝静坐了几分钟后，阚艺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会场遇到你的朋友了。”她双手在耳朵上比划，“那位兽人朋友。”
苏珩来了？钱姝惊讶。
“原来他是执法司的呀。”阚艺瑶道，该是看到苏珩穿着执法司的制服了。“上次看到他，觉得他形象很不错，正好我们公司在为一款新的灵液找形象代言人，我本来想推荐他呢。可既然他是执法司的警员，那应该不能为我们代言啦。”
钱姝问：“为什么执法司的人也会来？”
“因为顾部长要为我们的开幕式致辞哦。”
“顾倩？”
“对，科技部顾部长。多亏了顾部长噢，是她一手推动了灵液的放开，她对于我们整个制剂行业而言，是书写历史的人物。”
好高的评价。钱姝尴尬笑笑，没接话。
又安静地坐了会，阚艺瑶问：“您记得报告后有提问环节吧？”
“记得的。放心，我在家模拟了很多个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您能回答那自然是最好啦，万一，如果遇到您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您直接说不方便回答即可，不必勉强。或者，您可以给主持人使个眼色，我已经叮嘱过了，她会帮你打圆场的。”
“没关系。如果当真遇到我答不出来的，我就坦白我不知道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装得很厉害。”
阚艺瑶被钱姝的话语逗乐：“您真率真。我可太喜欢您的性格了。”
被夸得不好意思，钱姝赧然地摸了摸脖颈。自觉与阚艺瑶亲近不少，她又道：“艺瑶，你也不要一直称我为‘您’，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嘛，你就叫我钱姝就好。”
阚艺瑶一双圆眼弯如月牙，“好啊，钱姝。”
俩人又短暂聊了会，阚艺瑶接到同事的电话，随即对钱姝道：“我们要准备登场啦。”
“好！走！”
·
下午3点整，第一届凤凰异药·异了么制剂师大会正式开始。
在主持人的控场下，会议一项一项地向下推进。
……
“感谢顾部长的致辞，请顾部长移步台下……”
……
“让我们有请异了么金牌制剂师钱姝……”
场馆侧方，本是百无聊赖的黄璋愣了一瞬。
谁？
钱姝？
他伸直脖子极目望去，果真在上台处看见了正拾级而上的钱姝。不是同名同姓，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钱姝！他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忙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的苏珩，“我靠！是钱姝！”
苏珩撇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得意个屁啊！黄璋白了他一眼，再看台上，钱姝已走到中央，她穿了一套职业套装，米白西装，精英范十足，加上干练的盘发与大方的妆容，活脱脱一个女企业家啊！
“她这样看起来，还挺靠谱。”黄璋嘟囔。
苏珩：“自然。”
黄璋：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钱姝分享报告的内容，苏珩已听了百遍，确认要来出席制剂师大会后，她每天早晨、晚上都在家里演讲。他在家时，就坐在沙发上假装观众，他若不在家，就用几个枕头替代。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下的从容镇定，钱姝的进步，他都有幸见证。
不负所望，钱姝报告完，台下掌声雷动。
苏珩遥望钱姝，唇角是兜不住的笑意与骄傲，为钱姝骄傲。余光瞥到第一排最右边，顾倩旁的位置，他的笑容有所减退。
如果没有谢诏就更好了。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
来之前，苏珩和钱姝都拟了不少问题，苏珩问，钱姝答，俩人在家做了充足的准备。
“请问，您的出单量这么高，有什么秘诀吗？”
……
“来之前我去查看了您的店铺评论，很多评论不单单是对您灵液的效果进行夸赞，也有一些是对您个人进行感激，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个您和客户之间令您印象深刻的小故事吗？”
……
“您从事这个行业已有六年，是什么让您能够坚持下来？”
……
前面几个问题都押中了，钱姝均是侃侃而谈。
“秘诀就是要与时俱进，不断优化配方……”
……
“可以啊，我之前有一个客户，她购买控忆的理由比较特殊，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睡个安稳觉……”
……
“那当然是梦想的力量啊，我的梦想就是让每个人都能用上平价的灵液，弥补他们的遗憾或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一想到我所制作的灵液能够帮到别人，我就特别满足，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黄璋：放屁。让你充满力量的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钱吗？
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在提问前，他先推了一下眼镜：“您好，我来自灭迹异能研社，相信在座不少的人都对我们研社有所耳闻，我们致力于研究已灭绝的异能……”
一丝不祥预感侵袭钱姝心头。
转眼间，1月10日，制剂师大会正式召开。
地点选在三环外的一处展馆，占地面积大，能容纳上万人。展馆内开设了诸多摊位，供新的制剂师展示自己的产品，有的产品极为古怪，却广受年轻人青睐，比如，喝了以后额上会长出犄角的灵液，再比如，喝了以后通体会变绿的灵液。
钱姝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在阚艺瑶的陪同下在场馆内简单逛了一圈，然后就被送去等候间了。化妆师恭候已久。
化妆时间太久，久到钱姝在心中默诵了两遍稿子都还没化完。枯坐无聊，眼皮渐沉，坚持须臾，钱姝到底还是合上了眼。
·
那是一个熟悉的梦境。
午后的阳光炙热，穿过高高的方窗，投在浴室间，形成摩挲感的光路，灰尘粒子在其中上下漂浮。
被扒得精光的男孩站在浴盆里，身上挂着五彩的颜料，他的眼神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忽地，窗口出现一张小女孩的脸，她的眼睛宛如两颗黑亮的葡萄。她向他伸出手，嘴里喊着什么。
梦里的一切都被晕染了，模模糊糊的，女孩的面容也看不真切。
唯有那一声声呼唤清晰可闻。
“谢诏！”
“谢诏！”
……
谢诏惊醒，发现身处等候间，适才松了口气。
“谢总？”助理从旁侧走来。
谢诏沉定思绪，“嗯”了声。
助理再道：“您上次让我查的那位钱小姐，今天也出席了大会，将会作为制剂师代表发言。”
钱姝。
回想起梦里那双眸子，谢诏定了神，是她吗？
可是，梦里的人怎么出现在现实世界？
他神色寡淡，抬手在桌面轻轻敲动。
明明，从未有人救过他。
“她在哪个房间？”
在助理的指引下，谢诏来到了钱姝的房间，敲门三声，推门直入。
钱姝已醒来，妆也已画好，化妆师坐在旁边玩手机，她又背诵了两遍稿子。敲门声响起时，她还以为是工作人员来通知她准备开始了，热切回望，然后看了谢诏的那张衰脸。
仿佛别人都欠他钱。
钱姝：“……”阴魂不散啊？
谢诏示意助理清退了化妆师，随后助理也走到门外，并顺手带上了门。
钱姝站起，冷冷瞥着他，“你要干嘛？”
“和你聊聊。”
“我和你这个跟踪狂有什么好聊的？”
“跟踪狂？”谢诏嗤笑，“我是受邀嘉宾。”
哦。误会了。钱姝嘀咕：“制剂师大会，邀请画家做什么？”
谢诏明显有几分不耐烦了，但为了解开他心中的困惑，还是选择了耐着性子解释，“我是异了么的小股东。”顿了顿，他寒声问：“还有问题吗？”
这么凶，让人怎么敢再问？钱姝摇头。
“好，轮到我了。”谢诏走近，在距钱姝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眼神犀利，“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
吹牛。钱姝在心中吐槽。她没接话，盯着谢诏，静待他的表演。
“小时候，你救过我。”
讶然一闪而过，钱姝平静发问：“你有妄想症？”
谢诏拧眉，他的耐心已消耗殆尽。与其期待这人交代实情，不如自己来看。他发动探忆，伸手便要握住她的手腕。
钱姝敏捷躲过，跑向房门，扭了几把把手，发现门被从外面抵住了。她回身再看谢诏：“你不要太过分。”
谢诏解开袖口的银扣，一点点走近，“我只想知道真相。”
背靠房门，逃无可逃，凝视着越来越近的谢诏，钱姝吞了口口水。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执着于过去。
为什么不能让时间治愈一切？
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谢诏近在咫尺，钱姝盯着他，动了动唇，“不是我。”
谢诏顿住。
“救你的，不是我。”钱姝再道。
谢诏走后，化妆师与阚艺瑶一起进入房间，阚艺瑶再三道歉，表示她不该离开，给钱姝带来了困扰。钱姝不想让她为难，托词说与谢诏是好友相聚，没有困扰。
此事翻篇，但阚艺瑶没走，继续守在钱姝身边。
距离钱姝登台还有至少半个小时。
与钱姝静坐了几分钟后，阚艺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会场遇到你的朋友了。”她双手在耳朵上比划，“那位兽人朋友。”
苏珩来了？钱姝惊讶。
“原来他是执法司的呀。”阚艺瑶道，该是看到苏珩穿着执法司的制服了。“上次看到他，觉得他形象很不错，正好我们公司在为一款新的灵液找形象代言人，我本来想推荐他呢。可既然他是执法司的警员，那应该不能为我们代言啦。”
钱姝问：“为什么执法司的人也会来？”
“因为顾部长要为我们的开幕式致辞哦。”
“顾倩？”
“对，科技部顾部长。多亏了顾部长噢，是她一手推动了灵液的放开，她对于我们整个制剂行业而言，是书写历史的人物。”
好高的评价。钱姝尴尬笑笑，没接话。
又安静地坐了会，阚艺瑶问：“您记得报告后有提问环节吧？”
“记得的。放心，我在家模拟了很多个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您能回答那自然是最好啦，万一，如果遇到您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您直接说不方便回答即可，不必勉强。或者，您可以给主持人使个眼色，我已经叮嘱过了，她会帮你打圆场的。”
“没关系。如果当真遇到我答不出来的，我就坦白我不知道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装得很厉害。”
阚艺瑶被钱姝的话语逗乐：“您真率真。我可太喜欢您的性格了。”
被夸得不好意思，钱姝赧然地摸了摸脖颈。自觉与阚艺瑶亲近不少，她又道：“艺瑶，你也不要一直称我为‘您’，我们差不多的年纪嘛，你就叫我钱姝就好。”
阚艺瑶一双圆眼弯如月牙，“好啊，钱姝。”
俩人又短暂聊了会，阚艺瑶接到同事的电话，随即对钱姝道：“我们要准备登场啦。”
“好！走！”
·
下午3点整，第一届凤凰异药·异了么制剂师大会正式开始。
在主持人的控场下，会议一项一项地向下推进。
……
“感谢顾部长的致辞，请顾部长移步台下……”
……
“让我们有请异了么金牌制剂师钱姝……”
场馆侧方，本是百无聊赖的黄璋愣了一瞬。
谁？
钱姝？
他伸直脖子极目望去，果真在上台处看见了正拾级而上的钱姝。不是同名同姓，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钱姝！他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忙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的苏珩，“我靠！是钱姝！”
苏珩撇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得意个屁啊！黄璋白了他一眼，再看台上，钱姝已走到中央，她穿了一套职业套装，米白西装，精英范十足，加上干练的盘发与大方的妆容，活脱脱一个女企业家啊！
“她这样看起来，还挺靠谱。”黄璋嘟囔。
苏珩：“自然。”
黄璋：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钱姝分享报告的内容，苏珩已听了百遍，确认要来出席制剂师大会后，她每天早晨、晚上都在家里演讲。他在家时，就坐在沙发上假装观众，他若不在家，就用几个枕头替代。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下的从容镇定，钱姝的进步，他都有幸见证。
不负所望，钱姝报告完，台下掌声雷动。
苏珩遥望钱姝，唇角是兜不住的笑意与骄傲，为钱姝骄傲。余光瞥到第一排最右边，顾倩旁的位置，他的笑容有所减退。
如果没有谢诏就更好了。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
来之前，苏珩和钱姝都拟了不少问题，苏珩问，钱姝答，俩人在家做了充足的准备。
“请问，您的出单量这么高，有什么秘诀吗？”
……
“来之前我去查看了您的店铺评论，很多评论不单单是对您灵液的效果进行夸赞，也有一些是对您个人进行感激，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个您和客户之间令您印象深刻的小故事吗？”
……
“您从事这个行业已有六年，是什么让您能够坚持下来？”
……
前面几个问题都押中了，钱姝均是侃侃而谈。
“秘诀就是要与时俱进，不断优化配方……”
……
“可以啊，我之前有一个客户，她购买控忆的理由比较特殊，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睡个安稳觉……”
……
“那当然是梦想的力量啊，我的梦想就是让每个人都能用上平价的灵液，弥补他们的遗憾或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一想到我所制作的灵液能够帮到别人，我就特别满足，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黄璋：放屁。让你充满力量的不是大把大把的金钱吗？
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在提问前，他先推了一下眼镜：“您好，我来自灭迹异能研社，相信在座不少的人都对我们研社有所耳闻，我们致力于研究已灭绝的异能……”
一丝不祥预感侵袭钱姝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