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1
耳边似有数百只蜜蜂在胡乱地飞舞鸣叫，吵得他厌烦地皱了皱眉。侧过头欲赶走耳畔烦躁的蜂鸣声，脖颈处一阵刺痛让他登时明白，身边没有什么胡乱飞舞的蜜蜂，他耳中挥赶不走的杂音，是爆炸的冲击带给他的后遗症。
说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我打算去洗手间找到那个男人，随后都发生了什么来着？
工藤优作低低地□□一声，吃力地抬起绑着绷带的手摁了摁紧闭的眼的眼角。枕在柔软的枕芯上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痛得不想去思考任何东西；胃部一阵阵翻腾，惹得他忍不住想下床去一趟卫生间。垂下摁着眼角的手喘息着睁眼，清醒一些的他这才发觉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Kent先生？”他迟疑着轻轻唤了一声，在榻上移了移身子，定定地看着环抱起双臂坐在椅子上小憩的男人。从窗口漫进屋内的阳光洒在对方灰白的发上，湮没了疲惫又憔悴的面庞。
Sean Kent先生，苏医生的朋友……每次自己出了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赶到身旁，或给予帮助，或默默陪伴在身旁。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刀刺般的头痛伴随着耳鸣再度袭来，工藤优作认命般放空大脑，强忍痛楚急喘口气；工藤尚铮身子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优作打着点滴的手，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醒了啊……我去喊医生。”
“……”优作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躺了太久，喉头发干，舌头僵硬得发不出丁点声音。他眼珠侧转目送着Sean Kent离开，半分钟后他同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一到进入自己的病房。
“我先给他测个体温，其他的检查后续会安排上的。”女医生抽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水银体温计，用力甩了甩，扭头看着身侧的工藤尚铮；工藤尚铮简单“嗯”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带上些许的愧疚。
“子剑的事我很抱歉。”
“哎呀没事，”她闻言笑了一下，安慰着工藤尚铮，“子剑也说了，你没事就好，别担心他。”
子剑？苏医生？他怎么了？
说起来，爆炸发生的时候我父亲也在那座大厦里，他顺利逃出来了吗？
他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优作的呼吸不安而紊乱起来，心脏连带着胃部发紧，监视仪器发出警报般的叫嚣。
“这孩子交给我，你别担心。”女医生撞见工藤尚铮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轻声开口道，“——另外，他们得知消息后已经过来了，如果你不想见的话，子剑说可以去他的办公室。”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安菁。”工藤尚铮点了下头，拄着手杖离开病房，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们？
优作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然而这次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门口处闪现一个婀娜的身影，斜挎着手提包的女子拢了拢耳边散乱的发丝，满脸忧虑地扫视着病房内部，对上她的视线后，优作诧异地瞪圆眼。
妈妈？还有黑羽叔叔和……盗一？
“没事的，妈，我没事。”优作强笑着用口型安慰着脸色倏尔煞白的母亲，视线落在黑羽亚彬身后的少年身上，皱了下眉。
“我们不是约好了不会告诉妈妈这种事让她担心的吗？”他的眼神里满是谴责，为了让盗一看清他的口型，他说得很慢，显得语气越发恶狠狠的。
“哦得了，”盗一抽了抽嘴角，苦笑着凑到优作身边，扫了一眼雅弥和黑羽亚彬，将嗓音压得极低，耳鸣还未退去的优作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听清，“你那血渍拉忽的脸都上国际新闻的画面了，镜头还给了特写，你告诉我怎么瞒？”
这种画面为什么要给特写啊！
工藤优作嘴里一阵发苦，仰面望天腹诽道。
“我要去买饮料，顺便去下洗手间，你们有需要我买回来的东西吗？”
“苹果汁，”盗一眨眨眼看着问话的父亲，“要Copella的。”
“我不觉得这里的售卖机有得卖。”黑羽亚彬面露为难。
“没有的话就矿泉水好了。”
“那我去买了，你们慢聊。”黑羽亚彬简单拍了拍雅弥的肩，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手搭在病房门的门锁上。
“啊，等下，”雅弥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他，匆忙翻着自己的手提包，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带盖玻璃水杯，“能麻烦你代我跑一趟，把里面的茉莉花倒掉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
售卖机，售卖机，这层楼没有吗？啊找到了！
黑羽亚彬踏出病房，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转过身环视着走廊，终在公用厕所旁寻觅到了饮料售卖机。视线从柜架顶端一一浏览到最底层，意料之中地没有找到盗一中意的苹果汁的品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心底对盗一道一声抱歉后，他摁下矿泉水下方的按键，随即为自己购了一听罐装无糖黑咖啡。
好了搞定，虽然没有买到盗一喜欢的苹果汁有些对不起他……
黑羽亚彬环抱着咖啡罐和矿泉水在公用厕所外的洗手池前停下脚步，拧开玻璃杯的杯盖，弯下腰手指轻轻叩击着杯底，将杯中的茉莉花倾尽在洗手台下方标注着“废弃茶叶收集处”的小蓝桶内，直起身子扫了眼洗手池旁排着长队的等待着洗手或者跟他一样把杯子等容器洗干净的人们，叹了口气。
怎么就自己倒一下杯中茉莉花的当儿，就突然排了那么多人？
黑羽亚彬就近排在最左侧的队伍，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后悔——自己所在的队伍一直是最慢的真是噩梦般的定论，自己所在的队伍近乎完全没有人要离开的迹象，而排在中间队列的拄着手杖的老者原本应该在自己身后才是，现在却已经在洗手了！
自嘲地笑了一声，黑羽亚彬抱起双臂，排在队伍中耐心地等待着，不由得多看了中间队列的拄着手杖老人一眼，依旧对对方明明排在他身后的位置却比他先好多洗手有些耿耿于怀。老者冲洗干净手后，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条有些褪色的旧手帕，仔细而耐心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手帕下垂的一角，隐约可见没入格子花纹中的浅蓝色线绣的字母——NK
诶，那块手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印象中的那块手帕一角，也绣着小小的NK。NK是姓名的首字母的话，那也不太好猜啊，自己的姓氏黑羽就是K打头的，还有优作真实的姓氏工藤也是……
工藤？
脑海中腾地浮现出一张23岁上下的男人的面庞，轻挑着眉望向自己，眼里满是狂傲，对着他伸出手。
——我叫尚铮，工藤尚铮，请多多指教了。
可是，工藤尚铮跟自己同龄，眼前的那人，却是70多的老者。
是认识工藤尚铮的人？还是说……他就是易容了的，工藤尚铮本人？
眼看着对方拄着手杖即将离去，带着满腹疑问的黑羽亚彬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站在队伍中冲着对方的背影喊了一声。
“尚铮？”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循声望去，但最终还是没有理会他，目不斜视地向着前方走去。
“不，等等！请等一下！”他拨开身边的人群，冲出队伍快步走到对方身后，因为激动和震惊的原因，胸脯剧烈起伏着。
“听着，你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我，我认识这条手帕，”他紧跟在对方的身后，一连串的发问，“你到底是谁？工藤尚铮的手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工藤尚铮一言不发地扭头看着身后情绪激动的黑羽亚彬，眼睫轻垂，手杖轻轻叩响地面的声响宛若一声悠长的叹息。他静静地望了眼身后的人，简单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不说话的话，就等于你自己默认了你就是工藤尚铮！”他迈出一大步，走到工藤尚铮身前，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眼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酸涩得厉害。
“这里说话不方便，”沉默了良久，工藤尚铮轻轻笑了笑，嗓音沙哑低沉，不复记忆中的清亮，“你能去天台等我吗？”
“该死的，我找你找了近20年，不差这一会，”黑羽亚彬用力吸了口气，嗓音仍旧颤抖得厉害，“你知不知道她——我是说雅弥，还有优作这些年有多想你？”
“我知道，”工藤尚铮淡淡一笑，“所以我回来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说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
我打算去洗手间找到那个男人，随后都发生了什么来着？
工藤优作低低地□□一声，吃力地抬起绑着绷带的手摁了摁紧闭的眼的眼角。枕在柔软的枕芯上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痛得不想去思考任何东西；胃部一阵阵翻腾，惹得他忍不住想下床去一趟卫生间。垂下摁着眼角的手喘息着睁眼，清醒一些的他这才发觉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Kent先生？”他迟疑着轻轻唤了一声，在榻上移了移身子，定定地看着环抱起双臂坐在椅子上小憩的男人。从窗口漫进屋内的阳光洒在对方灰白的发上，湮没了疲惫又憔悴的面庞。
Sean Kent先生，苏医生的朋友……每次自己出了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赶到身旁，或给予帮助，或默默陪伴在身旁。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刀刺般的头痛伴随着耳鸣再度袭来，工藤优作认命般放空大脑，强忍痛楚急喘口气；工藤尚铮身子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优作打着点滴的手，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醒了啊……我去喊医生。”
“……”优作张了张嘴，发觉自己躺了太久，喉头发干，舌头僵硬得发不出丁点声音。他眼珠侧转目送着Sean Kent离开，半分钟后他同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一到进入自己的病房。
“我先给他测个体温，其他的检查后续会安排上的。”女医生抽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水银体温计，用力甩了甩，扭头看着身侧的工藤尚铮；工藤尚铮简单“嗯”了一声，望着她的眼神带上些许的愧疚。
“子剑的事我很抱歉。”
“哎呀没事，”她闻言笑了一下，安慰着工藤尚铮，“子剑也说了，你没事就好，别担心他。”
子剑？苏医生？他怎么了？
说起来，爆炸发生的时候我父亲也在那座大厦里，他顺利逃出来了吗？
他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优作的呼吸不安而紊乱起来，心脏连带着胃部发紧，监视仪器发出警报般的叫嚣。
“这孩子交给我，你别担心。”女医生撞见工藤尚铮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轻声开口道，“——另外，他们得知消息后已经过来了，如果你不想见的话，子剑说可以去他的办公室。”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安菁。”工藤尚铮点了下头，拄着手杖离开病房，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们？
优作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然而这次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门口处闪现一个婀娜的身影，斜挎着手提包的女子拢了拢耳边散乱的发丝，满脸忧虑地扫视着病房内部，对上她的视线后，优作诧异地瞪圆眼。
妈妈？还有黑羽叔叔和……盗一？
“没事的，妈，我没事。”优作强笑着用口型安慰着脸色倏尔煞白的母亲，视线落在黑羽亚彬身后的少年身上，皱了下眉。
“我们不是约好了不会告诉妈妈这种事让她担心的吗？”他的眼神里满是谴责，为了让盗一看清他的口型，他说得很慢，显得语气越发恶狠狠的。
“哦得了，”盗一抽了抽嘴角，苦笑着凑到优作身边，扫了一眼雅弥和黑羽亚彬，将嗓音压得极低，耳鸣还未退去的优作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听清，“你那血渍拉忽的脸都上国际新闻的画面了，镜头还给了特写，你告诉我怎么瞒？”
这种画面为什么要给特写啊！
工藤优作嘴里一阵发苦，仰面望天腹诽道。
“我要去买饮料，顺便去下洗手间，你们有需要我买回来的东西吗？”
“苹果汁，”盗一眨眨眼看着问话的父亲，“要Copella的。”
“我不觉得这里的售卖机有得卖。”黑羽亚彬面露为难。
“没有的话就矿泉水好了。”
“那我去买了，你们慢聊。”黑羽亚彬简单拍了拍雅弥的肩，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手搭在病房门的门锁上。
“啊，等下，”雅弥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他，匆忙翻着自己的手提包，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带盖玻璃水杯，“能麻烦你代我跑一趟，把里面的茉莉花倒掉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
售卖机，售卖机，这层楼没有吗？啊找到了！
黑羽亚彬踏出病房，蹑手蹑脚地掩上房门，转过身环视着走廊，终在公用厕所旁寻觅到了饮料售卖机。视线从柜架顶端一一浏览到最底层，意料之中地没有找到盗一中意的苹果汁的品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心底对盗一道一声抱歉后，他摁下矿泉水下方的按键，随即为自己购了一听罐装无糖黑咖啡。
好了搞定，虽然没有买到盗一喜欢的苹果汁有些对不起他……
黑羽亚彬环抱着咖啡罐和矿泉水在公用厕所外的洗手池前停下脚步，拧开玻璃杯的杯盖，弯下腰手指轻轻叩击着杯底，将杯中的茉莉花倾尽在洗手台下方标注着“废弃茶叶收集处”的小蓝桶内，直起身子扫了眼洗手池旁排着长队的等待着洗手或者跟他一样把杯子等容器洗干净的人们，叹了口气。
怎么就自己倒一下杯中茉莉花的当儿，就突然排了那么多人？
黑羽亚彬就近排在最左侧的队伍，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后悔——自己所在的队伍一直是最慢的真是噩梦般的定论，自己所在的队伍近乎完全没有人要离开的迹象，而排在中间队列的拄着手杖的老者原本应该在自己身后才是，现在却已经在洗手了！
自嘲地笑了一声，黑羽亚彬抱起双臂，排在队伍中耐心地等待着，不由得多看了中间队列的拄着手杖老人一眼，依旧对对方明明排在他身后的位置却比他先好多洗手有些耿耿于怀。老者冲洗干净手后，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条有些褪色的旧手帕，仔细而耐心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手帕下垂的一角，隐约可见没入格子花纹中的浅蓝色线绣的字母——NK
诶，那块手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印象中的那块手帕一角，也绣着小小的NK。NK是姓名的首字母的话，那也不太好猜啊，自己的姓氏黑羽就是K打头的，还有优作真实的姓氏工藤也是……
工藤？
脑海中腾地浮现出一张23岁上下的男人的面庞，轻挑着眉望向自己，眼里满是狂傲，对着他伸出手。
——我叫尚铮，工藤尚铮，请多多指教了。
可是，工藤尚铮跟自己同龄，眼前的那人，却是70多的老者。
是认识工藤尚铮的人？还是说……他就是易容了的，工藤尚铮本人？
眼看着对方拄着手杖即将离去，带着满腹疑问的黑羽亚彬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站在队伍中冲着对方的背影喊了一声。
“尚铮？”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循声望去，但最终还是没有理会他，目不斜视地向着前方走去。
“不，等等！请等一下！”他拨开身边的人群，冲出队伍快步走到对方身后，因为激动和震惊的原因，胸脯剧烈起伏着。
“听着，你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我，我认识这条手帕，”他紧跟在对方的身后，一连串的发问，“你到底是谁？工藤尚铮的手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工藤尚铮一言不发地扭头看着身后情绪激动的黑羽亚彬，眼睫轻垂，手杖轻轻叩响地面的声响宛若一声悠长的叹息。他静静地望了眼身后的人，简单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不说话的话，就等于你自己默认了你就是工藤尚铮！”他迈出一大步，走到工藤尚铮身前，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眼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酸涩得厉害。
“这里说话不方便，”沉默了良久，工藤尚铮轻轻笑了笑，嗓音沙哑低沉，不复记忆中的清亮，“你能去天台等我吗？”
“该死的，我找你找了近20年，不差这一会，”黑羽亚彬用力吸了口气，嗓音仍旧颤抖得厉害，“你知不知道她——我是说雅弥，还有优作这些年有多想你？”
“我知道，”工藤尚铮淡淡一笑，“所以我回来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