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月需要钱。

    除了保障自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能够衣食无忧,还想在自己走了以后给归去来的所有人留下能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虽然现在挣的加上得来的赏赐也已经能够让他们下辈子锦衣玉食了,但夏七月面对着这一大家子里的人的心理就像带小孩的家长,生怕他们饿着渴着,因此在知道了费引玉的出价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眨眼就到了五月一日,费引玉包场的日子。龙城的天气已经干燥炎热起来,归去来中早早在四个角落都摆上了冰块,收拾得窗明几净,等待费少爷的大驾光临。

    夏七月早起巡视了一周,见没有什么问题,便嘱咐叶藏等人好好招待,然后吃过早饭房间睡起了回笼觉。

    

    约莫等到巳时夏七月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看看时间,费引玉他们也该来了,便琢磨着等下看会医书,等到中午去后院小厨房里偷点他们上菜剩下的菜吃。

    医书刚刚翻开看了一页,窗外响起了叶藏为难的声音:“七月……”

    想来是费大少爷又有什么刁难之处,夏七月打开门:“费引玉要见我?”

    叶藏摇摇头,眼中藏着一丝惊恐:“是他带来的两个女子,指名要见你。”

    夏七月打工多年,学到的第一条职场定律就是不要做无用的社交,因此摆了摆手道:“就说我不在,送她们两个果盘,请她们好好看戏。”

    叶藏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后院一阵喧闹之声,是马三娘和马婆婆的声音不停地道:“姑娘们,我们后院多有不整洁之处,怕冲撞了两位贵客,还请姑娘们……”

    接着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凌厉道:“给我让开,把她给我喊过来!”

    是黄皎莺的声音。

    夏七月听她语气来者不善,马老太太年纪大了,马三娘又大着肚子,夏七月怕她伤着二人,便只好皱着眉出了房门。

    等她赶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冲了进来,果不然是黄皎莺和费引茹,黄皎莺看到夏七月,一张娇嫩的小脸狰狞的快要拧出水来:“好哇,南华县主,你到底给陆家下了什么蛊?!”

    夏七月:……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面不改色,冲身后的叶藏低声道:“待会从后门出去,去陆府把情况告诉洛管家。”

    见叶藏点了点头,夏七月方才向前厅走去,边走边道:“我与二位姑娘并不相熟,二位既然是费公子请来的客人,有什么事咱们就前厅说吧。”

    因为黄皎莺的闹场,前厅已经停了戏,一片寂静中,费引玉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三个女子,一脸不快。

    夏七月并不管身后的黄皎莺和费引茹,而是径直走到费引玉桌前坐下,盯着他的眼睛道:“费小公子既然不是为了来看戏,又何必花这么多银子,莫非只为了来我这闹一场?”

    费引玉眉头皱的更深,看了一眼费引茹。

    不等他说话,一旁的黄皎莺走到她对面椅子上坐下,扬声道:“钱是我出的,闹的就是你。”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越是黄皎莺这种毫不讲理的闹法,夏七月越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期待叶藏快点将话传到,林澄碧派人来救她。

    夏七月开始拖延时间,先是给自己慢悠悠地倒了一壶茶,然后方才问道:“那姑娘此番闹场,图的又是什么呢?”

    黄皎莺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扔到桌上,发出“咚”的一声,然后道:“这些给你,去和陆家退婚。”

    夏七月瞥一眼那荷包:“姑娘给过来的,也不过是我店中几日的流水罢了,凭什么觉得我会稀罕这些身外之物?”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姑娘,在下实在是冤枉,你明明知道是陆夫人亲自来我店里提的亲,怎么不去找她撤销这门婚事,光挑我这软柿子捏?”

    “哼,也不知道你给陆夫人下了什么蛊,不过帮了一次他家的忙,便给你送了聘书过来,我敬重陆夫人,自然是不会去对她提这样的要求,你若是识相,便老老实实待在这小店里做你自己的生意,不要去高攀不该你妄想的门第!”

    见和她说理说不通,夏七月便换一条路继续拖延:“怎么?你想嫁给陆止战?”

    少女暗戳戳的心思被夏七月戳中,登时愣住,一拍桌子道:“不、不关你的事!”

    “哦……”夏七月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你觉得我去取消了这门亲事,陆夫人就会退而求其次的来你家下聘?”

    “当然……你说什么?!”

    得意洋洋的黄皎莺接着反应过来“退而求其次”的意思,登时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怒叱道:“都给我进来!”

    归去来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从门外走进十几个壮汉,齐齐向黄皎莺行礼道:“小姐。”

    夏七月:?

    好一个天道巡回,当初她带人砸了铁公鸡和母老虎的店,如今轮到她了。

    还不等她说话,一旁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们俩有完没完?”

    夏七月低头看去,见费引玉脸朝着黄皎莺和费引茹,脸色阴沉,看来也不知道二人今日要闹场之事。

    黄皎莺却并不理他,指着夏七月的鼻子问:“我最后问你一次,这婚你到底退不退?”

    夏七月叹一口气,举起手做投降状:“唉,这样吧,你跟我现在就去陆家,你亲眼看着我向陆夫人退婚,如何?”

    “那自然不行!”

    “哦……看来你还想在陆夫人心中保持一个大家闺秀的好形象。”

    “少废话!”

    “可你若是不跟着我去,你怎么知道我是退婚了陆夫人不同意,还是我根本就没有退婚,出来骗你呢?”

    “你……”

    黄皎莺眼睛瞪的溜圆,思索片刻后,余光突然瞥见一旁费引玉脸上玩味的笑意,方才明白夏七月在兜着圈子耍她,登时恼羞成怒,冲身后的壮汉道:“给我动手!”

    夏七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道:“齐风——”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堂角落里的齐风应声而动,两手举起两个长条板凳横飞出去,那板凳在他手里看着轻飘飘的,砸到人身上却好像有千钧的分量,那两排家丁被椅子砸到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齐齐向后倒去,一时间后面几排的人全被压在了地上,“哎呀哎呀”地叫着,可就是爬不起来。

    为首的那两人首先爬起,可齐风早已上前,一边一掌,将那两个看着快要有两百斤的壮汉拍的连连后退两步。

    黄皎莺带的这些人本就是家丁,有些许武艺在身,却并不精湛,带来本来就是为了撑场面和砸场子用的,谁知这小小的归去来卧虎藏龙,竟还有齐风这么一号人物,齐风那一砸本来就有好多人倒地摔出了门外,他又上前几步,将为首那几人逼的连连后退,后面的人也进不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将那十几个家丁全部推到门外,然后趁他们全都仰倒在地的功夫,麻利地锁上了门。

    门外响起接连不断的撞门声,但由于之前装修的时候夏七月特意斥巨资装了厚重的实木大门,此时在人肉撞击下纹丝不动

    大小姐黄皎莺看得呆了。

    夏七月回头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黄皎莺,撇了撇嘴道:“这下咱们能好好看戏了吗?大小姐?”

    “你……你们……”

    受到了刺激的黄皎莺指着夏七月和齐风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没说过话的费引茹突然凑到黄皎莺身边,耳语了几句。

    黄皎莺听罢,皱起了眉头道:“什么?这本来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喊她来做什么?”

    费引茹还想说点什么,门外接连的撞门声突然停了下来,夏七月回头去看,见守在门边的齐风脸色陡然凝重了起来,他侧耳听了片刻,突然一闪身,从门的旁边让开了。

    接着,门外响起一声厚重的拍击声,隔着厚实的木门,连夏七月都能听出门外人内功之深厚。

    木门震动一声,门栓上被两道门磕出了一道微微有些深的印子。

    “咚——”,紧接着又一声,木门又一震,约有五厘米厚的门栓微微有了些要裂开的痕迹,门框边开始窸窸窣窣掉下一些被震碎的粉末和木渣。

    这下连带着费引玉都站了起来,微微后退了几步。

    “咚!”

    最后一震像是震在了夏七月心上,门栓应声而断,实木大门缓缓打开,尘屑飞扬中,露出了一个高而壮的身影。

    来人一袭黑衣,手持一把玄铁黑剑,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头帏,娇小窈窕的身影。

    待灰尘落地后,那娇小身影先是上前两步迈入店中,然后揭下了头帏,露出细长精致的眉眼,竟是长平公主赵玥。

    夏七月:?今天这都是些什么风?

    赵玥揭下头帏后巡视一周,目光锁定在夏七月身上,伸出手一指,对身后那黑衣人道:“就是她,硕剑,南华县主。”

    接着,少女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和娇美长相并不匹配的狠绝的光:“给我杀了她。”

    硕剑应声而动,瞬时向夏七月扑过来,早就戒备在一旁的齐风迎身而上,拦住了他,同一瞬间扑过来的还有花欲眠,他从舞台上一跃而下,将夏七月拉到了身后。

    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夏七月还是心中一暖。

    缠斗在一处的硕剑和齐风动作迅疾而猛烈,但由于齐风原本只需要面对一些家丁,所以并未佩剑,此时没有趁手的兵器,在硕剑舞得哗哗生风的玄铁黑剑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今日费引玉点的这出戏是《红拂夜奔》,花欲眠此时一袭红衣,扮演女侠红拂,他瞅准一个档口,夺过马安国扮演的李靖手中的长剑,拔出鞘后向齐风抛去,边道:“接着!”

    有了武器后的齐风不再处于下风,渐渐打开了局面,和硕剑一招一式的打斗起来。

    看出了局势变动的赵玥渐渐皱起眉头,出言催促道:“动作快点,四哥只能被我支走一小会,万一等下他回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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