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少年
一连几日，荀鹤白都待在客栈里，捋这几日来收集到的信息，“通灵……那条鱼？”，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
荀鹤白偷偷潜入到太守府，沿着院里的池子来到中心处，果不其然那条锦鲤忽地冒了出来，随即一路游到了外面的临安河。
月光照在临安河上，黑夜的风不断蚕食周围的虫鸣声。
“阁下既设计将在下带到了这儿，还不现身，是想与在下一同赏月吗？”荀鹤白看某人还是不现身，手中渐渐凝聚起灵力，准备朝自己脚下的影子击打过去。
“公子饶命。”黑影化形抱拳单跪在地上，是个十三四岁的绿衣稚气少年，露出来的手臂和脚踝上遍布着新旧交错着的淤青与伤痕。
荀鹤白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年，眉头微皱，“蜉蝣一族？”
蜉蝣以日月灵气为食，潜于水中百载，方可化形。
“正是。今日引公子来此，正是请您救救我的族人。”少年朝荀鹤白深深一拜。
绿衣少年抬起头，白皙的左脸一道伤疤异常醒目，眸中尽是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坚韧。
“那日在府中见到的锦鲤、我师妹见到的算命先生、城中没有丝毫的妖气，种种迹象，如此看来也便讲得通了。只是不知阁下说的族人是蜉蝣一族，还是三个月前去世的‘常太守’？”荀鹤白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双眼睛仿佛可以透过人心。
绿衣少年错开目光，略有些底气不足，“两者兼有，可公子说的算命先生应是另有其人。”
“你与他既然是集天地灵气化形的灵精，就该知道，根据天地法则，灵精一族是不该插手人界之事的。”
“知晓，可是我不服。兄长所行为善，也是天地法则所不允的吗？”少年倔强地看着荀鹤白，“我兄长只不过是想救更多的人，他有什么错呢。”
“当年真相如何？”荀鹤白开口，直接打断少年的话。
少年安静了下来，沈默一会儿后，艰难开口，“十年前，敌军攻进临安城，当时朝廷援助来不及，城被攻破。常太守不愿死在敌人剑下，在身负重伤无力抵抗的情况下，自刎了。兄长不愿看到自幼生活的地方生灵涂炭，所以......”
荀鹤白顺着他的话，“所以，你兄长趁机以灵力支撑常太守的躯壳，插手人间战争，破坏了人间时运替换。蜉蝣一族寿命本就短暂，而插手人间事，势必会损耗灵力。”
“是，所以想请阁下救救兄长。”
荀鹤白没有回答，只是在离开前回头看向绿衣少年，“你和你兄长叫什么名字？”
“睢安，我兄长叫祈年。”
“明日辰时，你来此处。”
三日后的将军府内，沈即怀不屑地看着被锁住的祈年，一声冷笑，“我就说当年那个老匹夫，怎么能突破敌军的围歼，原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假扮的。不过，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祈年平静地掠了他一眼，任凭身上的血浸透素衣。
似是被这一眼给刺激到，沈即怀猛地冲到祈年面前，手箍着他的脖子，迫使面前人看着自己的眼睛，愤怒地开口，“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祈年猛咳几声，悲悯地看着沈即怀，露出温和的笑，“你倒也是个可怜的人。”
沈即怀压制住怒火，“若是你告诉我长生的法子，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命。”看着祈年无动于衷的样子，转而带着几分疯狂地笑道，“行，既然这铁烙撬不开你的嘴，那就不知你一族性命是否能撬开你的嘴。”
“将人带上来。”
睢安被人拖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兄长……”
祈年没有说话，眼中闪过片刻的挣扎。
沈即怀看到他这番模样，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我只给你一日考虑的时间，一日后，我要你的答案。”
“你曾也是临安成百姓心中的英雄。”祈年抬头，他在赌，赌临安城百姓在沈即怀心中的分量。
“英雄？”沈即怀冷笑一声，“若救了人，自然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若救不了，可是连脚底泥都比不上。”
不知想到什么，沈即怀上前蹲了下来，钳住祈年的下巴，“当年我拼死抵御外敌，身边兄弟死伤无数。结果呢，敌军退去后，临安城的百姓只记得他们亲民爱民的太守。你说，我护这城中百姓有何用？你还真是个傻子。”
沈即怀嘲讽地冷笑一声，起身拍了拍外袍，转身准备离开。
“怀瑾，可是总有一些人愿意做傻子，不是嘛。”
沈即怀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傻子，常太守是，曾经的沈将军也是。
牢房不久之后安静了下来。
“为何？”
睢安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怎可如此胡闹！”
“没有。只有我自己。”睢安眼眶红润，颤巍巍地站起来，用尽全力试图解开束缚着祈年的锁链。“其它族人在安全的地方。”
祈年又何曾不知睢安对自己的担忧，沉默良久后，轻叹一声，似是轻抚般平淡的开口，“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呢，我再试一试，再试一试就好了。很快就好了。”睢安嘴中不停地喃喃道。
祈年微微摇摇头，“睢安，没用了。这锁灵链在吸食我的灵力。我的灵力本就所剩无几，早晚……早晚都会结束的。”
睢安将灵力凝聚在一起，却无济于事，“我找到了可以救我们出去的人。他一定有法子救我们出去的。”
“睢安！”祈年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你要记得我曾嘱托你的。”
四目相视，睢安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手中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睢安……明白。”
睢安掏出怀中的灵蝶，将其碾碎，”阿兄，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辰时的更声刚刚散去，金橘般的光从窗中倾泻而入，怯生生地映在祈年的半边脸上。
荀鹤白偷偷潜入到太守府，沿着院里的池子来到中心处，果不其然那条锦鲤忽地冒了出来，随即一路游到了外面的临安河。
月光照在临安河上，黑夜的风不断蚕食周围的虫鸣声。
“阁下既设计将在下带到了这儿，还不现身，是想与在下一同赏月吗？”荀鹤白看某人还是不现身，手中渐渐凝聚起灵力，准备朝自己脚下的影子击打过去。
“公子饶命。”黑影化形抱拳单跪在地上，是个十三四岁的绿衣稚气少年，露出来的手臂和脚踝上遍布着新旧交错着的淤青与伤痕。
荀鹤白看着眼前的绿衣少年，眉头微皱，“蜉蝣一族？”
蜉蝣以日月灵气为食，潜于水中百载，方可化形。
“正是。今日引公子来此，正是请您救救我的族人。”少年朝荀鹤白深深一拜。
绿衣少年抬起头，白皙的左脸一道伤疤异常醒目，眸中尽是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坚韧。
“那日在府中见到的锦鲤、我师妹见到的算命先生、城中没有丝毫的妖气，种种迹象，如此看来也便讲得通了。只是不知阁下说的族人是蜉蝣一族，还是三个月前去世的‘常太守’？”荀鹤白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双眼睛仿佛可以透过人心。
绿衣少年错开目光，略有些底气不足，“两者兼有，可公子说的算命先生应是另有其人。”
“你与他既然是集天地灵气化形的灵精，就该知道，根据天地法则，灵精一族是不该插手人界之事的。”
“知晓，可是我不服。兄长所行为善，也是天地法则所不允的吗？”少年倔强地看着荀鹤白，“我兄长只不过是想救更多的人，他有什么错呢。”
“当年真相如何？”荀鹤白开口，直接打断少年的话。
少年安静了下来，沈默一会儿后，艰难开口，“十年前，敌军攻进临安城，当时朝廷援助来不及，城被攻破。常太守不愿死在敌人剑下，在身负重伤无力抵抗的情况下，自刎了。兄长不愿看到自幼生活的地方生灵涂炭，所以......”
荀鹤白顺着他的话，“所以，你兄长趁机以灵力支撑常太守的躯壳，插手人间战争，破坏了人间时运替换。蜉蝣一族寿命本就短暂，而插手人间事，势必会损耗灵力。”
“是，所以想请阁下救救兄长。”
荀鹤白没有回答，只是在离开前回头看向绿衣少年，“你和你兄长叫什么名字？”
“睢安，我兄长叫祈年。”
“明日辰时，你来此处。”
三日后的将军府内，沈即怀不屑地看着被锁住的祈年，一声冷笑，“我就说当年那个老匹夫，怎么能突破敌军的围歼，原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假扮的。不过，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祈年平静地掠了他一眼，任凭身上的血浸透素衣。
似是被这一眼给刺激到，沈即怀猛地冲到祈年面前，手箍着他的脖子，迫使面前人看着自己的眼睛，愤怒地开口，“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祈年猛咳几声，悲悯地看着沈即怀，露出温和的笑，“你倒也是个可怜的人。”
沈即怀压制住怒火，“若是你告诉我长生的法子，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命。”看着祈年无动于衷的样子，转而带着几分疯狂地笑道，“行，既然这铁烙撬不开你的嘴，那就不知你一族性命是否能撬开你的嘴。”
“将人带上来。”
睢安被人拖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兄长……”
祈年没有说话，眼中闪过片刻的挣扎。
沈即怀看到他这番模样，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我只给你一日考虑的时间，一日后，我要你的答案。”
“你曾也是临安成百姓心中的英雄。”祈年抬头，他在赌，赌临安城百姓在沈即怀心中的分量。
“英雄？”沈即怀冷笑一声，“若救了人，自然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若救不了，可是连脚底泥都比不上。”
不知想到什么，沈即怀上前蹲了下来，钳住祈年的下巴，“当年我拼死抵御外敌，身边兄弟死伤无数。结果呢，敌军退去后，临安城的百姓只记得他们亲民爱民的太守。你说，我护这城中百姓有何用？你还真是个傻子。”
沈即怀嘲讽地冷笑一声，起身拍了拍外袍，转身准备离开。
“怀瑾，可是总有一些人愿意做傻子，不是嘛。”
沈即怀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傻子，常太守是，曾经的沈将军也是。
牢房不久之后安静了下来。
“为何？”
睢安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怎可如此胡闹！”
“没有。只有我自己。”睢安眼眶红润，颤巍巍地站起来，用尽全力试图解开束缚着祈年的锁链。“其它族人在安全的地方。”
祈年又何曾不知睢安对自己的担忧，沉默良久后，轻叹一声，似是轻抚般平淡的开口，“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呢，我再试一试，再试一试就好了。很快就好了。”睢安嘴中不停地喃喃道。
祈年微微摇摇头，“睢安，没用了。这锁灵链在吸食我的灵力。我的灵力本就所剩无几，早晚……早晚都会结束的。”
睢安将灵力凝聚在一起，却无济于事，“我找到了可以救我们出去的人。他一定有法子救我们出去的。”
“睢安！”祈年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你要记得我曾嘱托你的。”
四目相视，睢安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手中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睢安……明白。”
睢安掏出怀中的灵蝶，将其碾碎，”阿兄，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辰时的更声刚刚散去，金橘般的光从窗中倾泻而入，怯生生地映在祈年的半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