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一脸疑惑。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他来不及多想,赶快拉起了文秀的手,外面很冷,文秀这么着急地带着他冲出来忘记带手套了。

    “哇,巴太你的手好暖和。”文秀不禁感叹。她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巴太宽厚的手掌,像是在数着他手里经年累积的茧。

    巴太被文秀触碰地浑身麻酥酥的,散发的热量更高了,他不知所措且认真地组织着关心的语言,“是你的手太凉了。下次不能再忘记带手套了。冬天,很冷。”

    阿勒泰的冬天是寒冷又无际的荒野,巴太的手却像是一小团火焰,温暖地支撑着文秀这一刻的温暖和安宁。

    “昨天托肯给我打电话的呢,她说最近要回来,让我告诉你还有苏力坦大叔。”文秀又想起昨天晚上托肯傍晚捶来的电话,她先是责备文秀没良心,巴太回来了不告诉她,再是告诉文秀她尽快会回来。

    自从娜迪拉开始上小学,托肯就随着孩子们一起去了县城,在学校附近开了饭馆,这样孩子们上学她赚钱,孩子们放假了她就能带着孩子们来草原,其实她忙碌得很。文秀好说歹说也没有劝住她。托肯还是那样风驰电掣说一不二,她说叶尔达那和娜迪拉太久没有见爷爷了,必须回。

    挂断电话前她再一次告诉文秀“我爱你”,托肯真是个爱表达感情的小太阳,和她小叔子完全不一样。文秀回想起电话的内容又忍不住腹诽起来。

    “托肯嫂子?好久没见了。”巴太摇着缰绳,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

    “这匹小马很漂亮,”文秀在新年的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巴太带回来的这匹小马,“它长得很像踏雪。”她当时不敢说,现在事情都翻篇了,文秀禁不住对它很好奇。

    巴太不禁笑了,当时马场大哥让他带一匹小马先来适应环境时,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追云。

    追云是踏雪妹妹的第一个孩子,它目光如电,鬃毛抖擞,全身乌黑发亮,唯独额前有一抹白色,像是羊群像是云。他当时在挑小马的时候就想着,万一文秀在,一定会喜欢追云,你看,自己可真了解文秀呢。“它是踏雪妹妹的孩子,很棒的。”

    文秀脑子里面转了一下,那这应该是踏雪的外甥?巴太小心翼翼地试探文秀,“你要不要试试骑马?”

    文秀本能地有点瑟缩,但是这三年文秀一直没有停止自己对于骑马的尝试和训练,她从来没有想着等巴太回来拯救自己,也没有寄自己的希望在吴然或者任何人身上,她清楚的知道,内心的阴影和沟壑只能靠自己去跨越。

    “当然没问题。”文秀内心给自己打气。“这三年我可一直都有练习的。”

    巴太惊喜,“真的吗?文秀儿你真的很厉害。”巴太就知道,他的文秀不是柔弱到让人捧在手心里的花朵,她是天地间他最喜欢的那一株小草,坚韧又生机勃勃。

    他把文秀拽到身边,蹲下后用臂膀托举文秀的小腿,文秀这次没有害羞,她用手搭着巴太的肩膀借力,用红线绣着哈族图案的黑色毛线裙搭在巴太的身上暖烘烘的。

    巴太用力一撑,文秀就很稳地上了马,抚摸着追云温热的背,追云的马尾巴悠闲地荡漾,就像是文秀的内心。巴太牵着绳慢慢走,时不时地回头,眼睛一直追逐着这个亮闪闪的姑娘,看她在马背上骄傲的像一只小孔雀。

    哎?不对,这只小孔雀怎么颠簸的有些不稳定的样子,身体还前倾着。

    眼看着不对劲,文秀好像就要滑下来,巴太赶忙去接她,两个人一齐滚落在萨伊罕布拉克已经开始有些消融的雪地上,追云却气定神闲地停下了脚步,马蹄踱踱步,像是在看小情侣之间的把戏。

    “文秀儿,你没事吧?”巴太惊魂未定,右手章护着文秀的后脑勺,左手撑在地面上。文秀实在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她刚刚得意忘形还口出狂言,好在她今天身上裹得超级厚实,又有巴太在下面垫背。

    文秀感受着巴太和自己的鼻尖碰着鼻尖,她的眼睛下垂就能看见巴太脸上有雀斑点缀着,使得巴太看起来带着一丝纯真,还有他的眼睫毛好长,怎么还一直忽闪忽闪地挠的她脸颊痒痒的。

    确认文秀没什么大问题,巴太才惊觉他和文秀离得很近,文秀轻软的鼻息不断吹拂着他的面颊,他紧张地直眨眼,每次向下看时都能看见文秀和肤色一般却微微粉糯的嘴巴。

    他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终于慢慢地想要靠近时,文秀却眉头一皱,“巴太,我的脚踝好像扭到了。”

    这是第几次了?!

    巴太内心闷气,却也只能发泄在其他的地方:“文秀,这三年你找谁练习的骑马,他没有提醒过你骑的时候背要挺直了,不要紧张吗?”

    文秀不敢看巴太,轻轻声地回应道:“叶尔达那。”

    -

    文秀看着像东北馒头一般大的脚踝,有些为难又有一丝欣喜。这时她的小灵通传来一阵提示音,应该是刘老师。

    当她发现脚不能动之后,巴太立马查看了一下,基本判断是骨折了,文秀对他这个兽医的话表示严重怀疑。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巴太背着她去了村子上的医生家做了应急处理,然后又借了阿要叔的摩托车带她去最近的卫生所拍了片子,医生明确告诉她的确是骨折了,需要观察10天,到时再来卫生所,根据她实际情况看什么时候能康复,最好要静养一个月以上。

    心如死灰的文秀立刻去找了一个信号强的地方联系刘老师,她先是对刘老师一直忙于书本出版的事情表达了感谢,同时很抱歉地告诉刘老师她的情况。好在刘老师那边表示理解,毕竟文秀的这本书出版之后,大家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任务了。

    他宽慰文秀好好休息养伤,可以在萨伊罕布拉克多待一些时间,这样也能多写一些生活里的事情。同时他还不忘调侃文秀,当年他让文秀去爱,去生活,去受伤,说的可不是这么个受伤法,让文秀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出版社还需要她这个中流砥柱呢。

    在看到刘老师的风趣回复后,文秀才感觉安下心来,没有那么的愧疚了。

    她坐在巴太的身后,颠簸在草原之上,虽然还是寒风凛冽,但是她却真切地感受到萨伊罕布拉克的冬天正在慢慢消弭,春天开始隐隐漏出痕迹,但是他们总要拉扯上几个月的时间来博弈,好让人们对这两个季节都有着明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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