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后面的晚上，我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淤青隐隐做痛，我起身下楼。
我把头发散了下来，长又厚的头发可以遮住些许脸上的痕迹，换了袖子长些的外套，走出门。
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很小，伞也可有可无。
我因为害怕，故而想走的快些，可新伤旧伤牵扯着，我不得不放慢速度。
药店离这里要十多分钟，好在人已经散去了，我不用很担心被看见窘样。
药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到时，还亮着灯，灯很亮，我推门走进，头低低着，来到货架前寻找碘酒，顺便买了创可贴，或许没什么用，但我预感会有用到的时候。
店员在忙碌，没有注意到我细小的心思，也无暇管我，夜晚店里没什么人，才让店员有了自己的时间。
结账时我微微侧着头，假装在看其他东西，这样店员可能就不能看见我的正脸，和惊人的痕迹了。
我走出药店，我把它们放进口袋，口袋是绒的，摸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我不禁把手在口袋多揣了一会儿，等到微凉的手终于温暖起来。
这几天一直下雨，家里仅剩的伞坏掉了，我走了几分钟，来到便利店，买了一把伞。
发丝沾染雨水，我顺了顺头发，雨有些大了，我撑开伞，伞是透明的，抬头还可以透过透明伞面看见月亮，今天的月亮今非昔比，更皎洁圆润了些，或许是有了霏霏细雨的映衬，又或是我在这个月夜出来。
我想夹着伞，趁着雨还没有到倾盆的程度，先把一些伤口处理了，家里的长柄伞很劣质，打在身上，很痛，伞骨早就脱离了支撑，似有似无碰在身上，撕扯出口子来。
我尝试了一会，没有成功，衣服很厚，很不方便，我靠便想走近路，回家慢慢处理。
小道是一条巷子，走完就可以快点到家，这条巷子平日我只走过几次，有些不熟悉，但不至于不认识路，还是可以凭着往日记忆走出去的。
巷子很老，很有年代感，因此尘土也多了些，雨水掺着泥土，混在灰与枯的郁结里。
雨又大了些。
忽然，在巨大的雨帘下，我看见一个身影，影影绰绰的，我看不清，但仍能从姿态中分辨出，那个人是江迟！
我们之间还隔着距离，在我的视线里，他躲在雨帘后，躲在世界里，世间万物，高山上的草甸，冰封的积雪，都与他无关。
我小跑着靠近，他蹲在地上，手里还夹着烟，烟点燃了，又被雨水浇灭，江迟没撑伞，雨就这么淋在他身上。
他穿的很薄，黑衣黑裤，一直都是这样，我刚开始就好奇他不怕冷么？现在证实了。
鞋面踩在水洼里必然会发出声音，但他没有向我这里看，可能把我当成路人了，我一路小跑到他那里，我的速度不快，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侧脸也在我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我靠近他，站在他面前，将伞往前递，把伞给了他，不算是给，分他一半，让他不用再被雨淋。
雨珠落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江迟才抬起头，五官暴露在我的世界，他也受伤了。
我说：“你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吧。
这句话我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告诉他：“我买了碘酒，你拿去处理好了。”
我伸出手递给他，他没接，只是盯着我看，问：“脸怎么了？”
“磕到了。”我说。
“药自己留着吧，我不用。”他说的很决绝，显然没想到在这里我能碰到他。
“不处理，会留疤，”说到这里，我停了，斟酌了一下用词，“你这么好看，会破相的。”
我想这个时候的男生一定都是在意的，这是我想到最好的劝阻方式了。
江迟轻嗤了一声，略略扬眉，对我说：“我看你脸上的伤比我更要用。”
我很认真，我粗略看伤口觉得不处理会破相，因此语气也认真了些：“帮你完我还能用。”
“那你帮我处理。”
我骤然一愣，夜凉如水，我看着他细长的眸子，他的眼眸很黑，像黑夜一般。
江迟可能看出了我的犹疑，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我停留太久了。
江迟的态度冷淡，戾气很重，他又低下头，没再看我，说：“当时不是你让我处理伤口的么？现在不情愿了？不想就滚。”
我垂首了一会儿，还是蹲下身子，我把伞柄放在肩上，从口袋掏出药，很轻很轻地给他上药，伤口很深，导致我看的时候觉得瘆人，应该很疼吧。
我提醒江迟：“会有些痛的，你要忍一下哦。”
酒精触碰到皮肤，江迟有时会发出嘶的声音。
他的是袖子挽起来的，露出小臂，上面也有伤口，挽在上面的黑色长袖遮不住手臂的伤痕，我试探帮他在小臂上上了药，他没拒绝。
我一只手扶着他的小臂，另一只手帮他上药，触碰时我心头一震，担忧会痛到江迟，手上的伤比脸上更严重，江迟很白，伤口在他身上触目惊心。
我很紧张，江迟神色倒挺自在的，好像不是他在受伤，伤口也不会留在他身上一样。
直到我合上盖子，告诉他：“你受伤了，以后小心些。”
停顿了一下，又说：“淋雨会感冒的，你又受伤了。”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江迟没带伞，在处理伤口时，我藏了些心思，碘酒涂在手臂，早就完成了，但我偷偷多抹了几层。
我的动作随之慢下来。
想把伞给他之类的话我说不出口，我知道就算说出去了，江迟这样的人也一定不会答应的，慢慢处理，多处理几次，也许就能等到雨小点了吧。
我想起身，雨仍不见停，我对江迟说：“你好了，就到我了。”
我和江迟面对面，他蹲在里侧，我在外面，脸上的印子我合计着等到第二天也消得差不多了，把碘酒涂抹在破皮流血的地方。
其实脑海里还是浮现着在家里的画面，我没能挽留住妈妈，我很懊悔，我贴上创可贴，胶面贴合在皮肤的时候，我也期盼它能愈合往事的伤痛。
可以遗忘，是我求之不得的。
“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我盯着他的伤，没再看他，我想他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受伤真的太痛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太痛了，不要有第二次了，永远也不要。
“那你的伤怎么来的？”
江迟没回答我的话，就算他不说，我也知晓这从中的伤痛，等到瘀伤化解，一切都会好的。
我道：“磕的。”
“你这伤不像磕的，谁欺负你了。”这句话没能骗过江迟，他不相信，语气也变得不耐。
我知道没能骗过他，又说：“还摔了一跤，挺疼的，没有人欺负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我解释，不管他听没听，至少我说了，我告诉他了。
我为了让他相信，眼睛攒出笑意，告诉他：“红肿很快就消下去了，真的。”
我直视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仅几秒，江迟把视线挪开，语气又冷冷的，说：“没事了，你就走吧。”
我迟疑了，扭扭捏捏地问：“你呢，雨还没停。”
“淋雨不好。”我补充了一句，声音略略拔高。
他没说话，我也没走，伞一直撑在我们两个之间，像一个屏障。
我祈祷雨势可以小一点儿，一直小着，直至雨丝变得轻薄，淋在身上若有若无，到缱绻缠绵的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
偏偏事情总是不如我愿，期盼终是落空。
雨不见小，我顾虑太多，一把心思干脆全都豁出去，指尖轻轻颤抖，握在手心的药没有收回口袋，在这样的风雨里，我摆出了一种把所有都说给别人的态度，我声音不自觉地小了，我解释：“我想等雨小一点。”
“你家里人呢？”江迟问我。
我很想笑，嘴角扬了扬，这个时候江迟还在问我，但我又想到，这样问只要我慢吞吞答，能不能撑到雨停了呢？
“不在家。”
“你和谁住？”江迟不罢休，俨然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
“一个人，我一个人住。”
巷口伸出的枝桠轻轻摇曳着，夜风瑟瑟，细雨繁花，春雨沉闷的网底，青石缝隙中的苔是唯一昭示着一丝生气的。
江迟抬起头，他头一直是低低的，没有看我，他的眼睛温暖湿润，但是在看着其他地方。
“小清。”江迟忽然叫我。
“嗯？”我不明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不是大名，而是这个略带意味不明显的小名，这是祝愿给我起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我显然没想到江迟会叫我的小名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却思考了一下，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说：“我觉得，如果我遇见的不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江迟点点头，终于有了些表情。
嘴角轻扯，良久才给我答复：“这样就好。”
“什么？”我有些不理解。
“我说”，江迟又重复了，“最好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才这样，但别遇见谁都好心。”
江迟看看我，表情有些戏谑。
我明白他说的话，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终于是不说话了，我也不说，我等着雨势小一点，我就可以脱身离开。
雨终于是小了些，时间不长，大雨来的突然，走的必定也是快的，我起身，腿有些麻木了，蹲了很久，酸酸的，站起来也费劲。
我手借着地，让自己站起来，我更好奇江迟他不难受么，呆了这么久。
伞偏离我的身子，我感受到了雨丝清清凉凉的，不会再像之前，落在身上很用力，恨不得可以把身上砸出几个坑来。
江迟没动，应该要在这里待上很久，说不定在我没经过这里时，他就已经在了，或者是在我上楼离开时，如若我回头看一眼，或者陪着再久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我觉得我有些胡思乱想了，我看着一动不动的江迟，对他说：“雨小一点了，会感冒的，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要走了，我去买把伞吧。”
我又伸出手试探了雨的大小，我带上外套自带的帽子，灰色的，又把伞强塞给江迟，不管他接了没有，转身小跑进雨幕中。
那刻，我希望江迟拿着我的伞就走掉，走得越远越好。
等到我回来时，江迟还在那，终于是起身了，我说：“不要生病了。”
他却笑了，说：“凌清，要不要这么好？”
我偏头，思考了一瞬，他总是问这样的问题，我想着怎么回答，他却自嘲一笑：“你太好了。”
天很暗，雨幕后，江迟对我说，我太好了。
我把头发散了下来，长又厚的头发可以遮住些许脸上的痕迹，换了袖子长些的外套，走出门。
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很小，伞也可有可无。
我因为害怕，故而想走的快些，可新伤旧伤牵扯着，我不得不放慢速度。
药店离这里要十多分钟，好在人已经散去了，我不用很担心被看见窘样。
药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到时，还亮着灯，灯很亮，我推门走进，头低低着，来到货架前寻找碘酒，顺便买了创可贴，或许没什么用，但我预感会有用到的时候。
店员在忙碌，没有注意到我细小的心思，也无暇管我，夜晚店里没什么人，才让店员有了自己的时间。
结账时我微微侧着头，假装在看其他东西，这样店员可能就不能看见我的正脸，和惊人的痕迹了。
我走出药店，我把它们放进口袋，口袋是绒的，摸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我不禁把手在口袋多揣了一会儿，等到微凉的手终于温暖起来。
这几天一直下雨，家里仅剩的伞坏掉了，我走了几分钟，来到便利店，买了一把伞。
发丝沾染雨水，我顺了顺头发，雨有些大了，我撑开伞，伞是透明的，抬头还可以透过透明伞面看见月亮，今天的月亮今非昔比，更皎洁圆润了些，或许是有了霏霏细雨的映衬，又或是我在这个月夜出来。
我想夹着伞，趁着雨还没有到倾盆的程度，先把一些伤口处理了，家里的长柄伞很劣质，打在身上，很痛，伞骨早就脱离了支撑，似有似无碰在身上，撕扯出口子来。
我尝试了一会，没有成功，衣服很厚，很不方便，我靠便想走近路，回家慢慢处理。
小道是一条巷子，走完就可以快点到家，这条巷子平日我只走过几次，有些不熟悉，但不至于不认识路，还是可以凭着往日记忆走出去的。
巷子很老，很有年代感，因此尘土也多了些，雨水掺着泥土，混在灰与枯的郁结里。
雨又大了些。
忽然，在巨大的雨帘下，我看见一个身影，影影绰绰的，我看不清，但仍能从姿态中分辨出，那个人是江迟！
我们之间还隔着距离，在我的视线里，他躲在雨帘后，躲在世界里，世间万物，高山上的草甸，冰封的积雪，都与他无关。
我小跑着靠近，他蹲在地上，手里还夹着烟，烟点燃了，又被雨水浇灭，江迟没撑伞，雨就这么淋在他身上。
他穿的很薄，黑衣黑裤，一直都是这样，我刚开始就好奇他不怕冷么？现在证实了。
鞋面踩在水洼里必然会发出声音，但他没有向我这里看，可能把我当成路人了，我一路小跑到他那里，我的速度不快，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侧脸也在我的视线里清晰起来。
我靠近他，站在他面前，将伞往前递，把伞给了他，不算是给，分他一半，让他不用再被雨淋。
雨珠落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江迟才抬起头，五官暴露在我的世界，他也受伤了。
我说：“你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吧。
这句话我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告诉他：“我买了碘酒，你拿去处理好了。”
我伸出手递给他，他没接，只是盯着我看，问：“脸怎么了？”
“磕到了。”我说。
“药自己留着吧，我不用。”他说的很决绝，显然没想到在这里我能碰到他。
“不处理，会留疤，”说到这里，我停了，斟酌了一下用词，“你这么好看，会破相的。”
我想这个时候的男生一定都是在意的，这是我想到最好的劝阻方式了。
江迟轻嗤了一声，略略扬眉，对我说：“我看你脸上的伤比我更要用。”
我很认真，我粗略看伤口觉得不处理会破相，因此语气也认真了些：“帮你完我还能用。”
“那你帮我处理。”
我骤然一愣，夜凉如水，我看着他细长的眸子，他的眼眸很黑，像黑夜一般。
江迟可能看出了我的犹疑，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我停留太久了。
江迟的态度冷淡，戾气很重，他又低下头，没再看我，说：“当时不是你让我处理伤口的么？现在不情愿了？不想就滚。”
我垂首了一会儿，还是蹲下身子，我把伞柄放在肩上，从口袋掏出药，很轻很轻地给他上药，伤口很深，导致我看的时候觉得瘆人，应该很疼吧。
我提醒江迟：“会有些痛的，你要忍一下哦。”
酒精触碰到皮肤，江迟有时会发出嘶的声音。
他的是袖子挽起来的，露出小臂，上面也有伤口，挽在上面的黑色长袖遮不住手臂的伤痕，我试探帮他在小臂上上了药，他没拒绝。
我一只手扶着他的小臂，另一只手帮他上药，触碰时我心头一震，担忧会痛到江迟，手上的伤比脸上更严重，江迟很白，伤口在他身上触目惊心。
我很紧张，江迟神色倒挺自在的，好像不是他在受伤，伤口也不会留在他身上一样。
直到我合上盖子，告诉他：“你受伤了，以后小心些。”
停顿了一下，又说：“淋雨会感冒的，你又受伤了。”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江迟没带伞，在处理伤口时，我藏了些心思，碘酒涂在手臂，早就完成了，但我偷偷多抹了几层。
我的动作随之慢下来。
想把伞给他之类的话我说不出口，我知道就算说出去了，江迟这样的人也一定不会答应的，慢慢处理，多处理几次，也许就能等到雨小点了吧。
我想起身，雨仍不见停，我对江迟说：“你好了，就到我了。”
我和江迟面对面，他蹲在里侧，我在外面，脸上的印子我合计着等到第二天也消得差不多了，把碘酒涂抹在破皮流血的地方。
其实脑海里还是浮现着在家里的画面，我没能挽留住妈妈，我很懊悔，我贴上创可贴，胶面贴合在皮肤的时候，我也期盼它能愈合往事的伤痛。
可以遗忘，是我求之不得的。
“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我盯着他的伤，没再看他，我想他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受伤真的太痛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想，太痛了，不要有第二次了，永远也不要。
“那你的伤怎么来的？”
江迟没回答我的话，就算他不说，我也知晓这从中的伤痛，等到瘀伤化解，一切都会好的。
我道：“磕的。”
“你这伤不像磕的，谁欺负你了。”这句话没能骗过江迟，他不相信，语气也变得不耐。
我知道没能骗过他，又说：“还摔了一跤，挺疼的，没有人欺负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我解释，不管他听没听，至少我说了，我告诉他了。
我为了让他相信，眼睛攒出笑意，告诉他：“红肿很快就消下去了，真的。”
我直视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仅几秒，江迟把视线挪开，语气又冷冷的，说：“没事了，你就走吧。”
我迟疑了，扭扭捏捏地问：“你呢，雨还没停。”
“淋雨不好。”我补充了一句，声音略略拔高。
他没说话，我也没走，伞一直撑在我们两个之间，像一个屏障。
我祈祷雨势可以小一点儿，一直小着，直至雨丝变得轻薄，淋在身上若有若无，到缱绻缠绵的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
偏偏事情总是不如我愿，期盼终是落空。
雨不见小，我顾虑太多，一把心思干脆全都豁出去，指尖轻轻颤抖，握在手心的药没有收回口袋，在这样的风雨里，我摆出了一种把所有都说给别人的态度，我声音不自觉地小了，我解释：“我想等雨小一点。”
“你家里人呢？”江迟问我。
我很想笑，嘴角扬了扬，这个时候江迟还在问我，但我又想到，这样问只要我慢吞吞答，能不能撑到雨停了呢？
“不在家。”
“你和谁住？”江迟不罢休，俨然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
“一个人，我一个人住。”
巷口伸出的枝桠轻轻摇曳着，夜风瑟瑟，细雨繁花，春雨沉闷的网底，青石缝隙中的苔是唯一昭示着一丝生气的。
江迟抬起头，他头一直是低低的，没有看我，他的眼睛温暖湿润，但是在看着其他地方。
“小清。”江迟忽然叫我。
“嗯？”我不明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不是大名，而是这个略带意味不明显的小名，这是祝愿给我起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我显然没想到江迟会叫我的小名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却思考了一下，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说：“我觉得，如果我遇见的不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江迟点点头，终于有了些表情。
嘴角轻扯，良久才给我答复：“这样就好。”
“什么？”我有些不理解。
“我说”，江迟又重复了，“最好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才这样，但别遇见谁都好心。”
江迟看看我，表情有些戏谑。
我明白他说的话，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终于是不说话了，我也不说，我等着雨势小一点，我就可以脱身离开。
雨终于是小了些，时间不长，大雨来的突然，走的必定也是快的，我起身，腿有些麻木了，蹲了很久，酸酸的，站起来也费劲。
我手借着地，让自己站起来，我更好奇江迟他不难受么，呆了这么久。
伞偏离我的身子，我感受到了雨丝清清凉凉的，不会再像之前，落在身上很用力，恨不得可以把身上砸出几个坑来。
江迟没动，应该要在这里待上很久，说不定在我没经过这里时，他就已经在了，或者是在我上楼离开时，如若我回头看一眼，或者陪着再久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我觉得我有些胡思乱想了，我看着一动不动的江迟，对他说：“雨小一点了，会感冒的，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要走了，我去买把伞吧。”
我又伸出手试探了雨的大小，我带上外套自带的帽子，灰色的，又把伞强塞给江迟，不管他接了没有，转身小跑进雨幕中。
那刻，我希望江迟拿着我的伞就走掉，走得越远越好。
等到我回来时，江迟还在那，终于是起身了，我说：“不要生病了。”
他却笑了，说：“凌清，要不要这么好？”
我偏头，思考了一瞬，他总是问这样的问题，我想着怎么回答，他却自嘲一笑：“你太好了。”
天很暗，雨幕后，江迟对我说，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