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指使太监,故意靠近褚诺,在瑶庭里散布冷遥临与你之事。褚诺知晓后,才心生嫉恨,要去伤你。”李陌宁解释道,“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将你推下湖。只是在交代太监时,被你发觉,他才作罢。”

    “被我发觉?交代太监时?”李珺卿回忆着同少年见过的场景,有冷遥临在时,绝不可能,少年身边并无太监跟着。难不成是第一面时?当时她以为他是在训斥太监,也没多想理会,就走了。若是那时,她身边并无一人……

    李珺卿越想越是后怕,这个时节湖水有多冷可想而知。她曾经也见过有人落水,有的即便救了上来,也被吓到神志不清。她不通水性,曾想过若是落水了,会是何处境。那种窒息无力的无助,总是让她惧怕。

    李陌宁看她神情不对,她的手抓着他的胳膊,似乎很是害怕,便将她又扶回了屋里。

    李陌宁给她解了披风,扶着她坐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那个荀璟实在可恶,哥哥会教训他的,你放心。”李陌宁理了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哄道,“别怕,有哥哥在这里,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李珺卿向前倾了倾身体,靠在了他肩上。

    “如果今日是落水,怕是我现在……”

    李陌宁抚着她的背,将人抱得紧了些:“没事的,事情没发生,就有机会改变。哥哥会守着你,一辈子守着你。”

    突然,途月闯了进来,急匆匆的道:“殿下,您罚外边的人,已经被圣上知晓了。属下虽尽力封锁消息,但他们人毕竟消失了太久。”

    “那快把他们放了吧。”李珺卿看了看途月,转头又看向了李陌宁,急的不停的拽他的袖子闹。

    “父皇怎么说?”李陌宁问道。

    “圣上未有动作,只派了人来,传了消息,让尽快放人。”

    李陌宁点了点头,笑道:“既然父皇都发话了,人还是快些放了的好。”

    李珺卿道:“那让途月把他们偷偷送出宫去吧 ,不要让人发现。”

    李陌宁捏了捏她的鼻翼,笑道:“傻丫头,人都成了那副样子,你当他们回去,家里不会知道?”

    李珺卿想了想,不厚道的笑了:“那你威胁威胁他们?就让他们说成是在雪地里摔了跤。”

    李陌宁故意道:“把你三哥当什么人了?还威胁他们?”

    “那你罚都罚了,都把他们弄成了那副模样了。”李珺卿嘟囔道,“还怕威胁人啊?”

    途月看着两人互相笑弄着对方,心下暗叹,实在不想待下去。

    这时,李陌宁又吩咐道:“父皇今日设宴,此时诸位大臣齐聚。你让侍卫去定安阁,把褚相,荀国公,赵工部,还有新任京师府尹一并请来。就说,他们何时来,他们的子女便何时能走。若不来,他们再跪上个三年五载,也不是没可能。”

    “不可!”李珺卿阻挠道,“三哥,此举太过张狂,万不可行。你才回来不久,不可轻易树敌。”

    李陌宁安抚着她:“我自有我的打算,此举可行,放心。只不过,单是我做这些还不够,还要看计划实施的成效如何。待到时机合适之时,我再告诉你。”

    李珺卿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

    李陌宁默认点头,途月听了他安抚李珺卿的话,也放了心,出门找侍卫去了。

    不多时,门外就响起了乱哄哄的声音。彼时,李陌宁还在喂她用晚膳。

    “父亲……”

    “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一阵哭闹声传染开来,打破了紫澜殿在黑夜里的宁静。李陌宁将汤碗放置一旁,嘱咐她切莫出门受风,便起身整理衣冠,出去正面相迎了。

    “李陌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赵工部抱着泣不成声的女儿,喝骂道。

    李陌宁感受着冬夜里彻骨的寒意,听着刺耳的声音,抬了抬袖子,伸出手与冷风相抚。他面色寡淡,毫不在乎地回敬道:“赵大人若是不肯低头,您女儿只能在此继续受冻了。”

    “你……李陌宁,圣上与诸公已知悉此事,明日朝中纷乱,看你如何能够平息!”

    “明日之事,明日再论。”李陌宁高声道,似是故意与他较劲,“本王只知,今日尔等若一直在此叫嚣,人,便带不回了。”

    话音才落地,一个身着褐红缎袍,外罩羔皮裘,满头银发的老翁就拄着拐杖上了台阶,到了屋檐下,发问道:“晋王今日作为,其中缘由,可否告知老朽?若是这几个孩子冲撞,犯下错事,我们罚起来也有个凭依。”

    李陌宁故作不解地笑道:“褚相怎么也来了?这天气寒凉,夜间风大,您老也该注意身体。”

    褚相的脸色阴沉,李陌宁的笑在他眼里尽是嘲讽戏弄之意。他好歹做了两朝丞相,如今女儿竟在此受这毛头小子的欺凌。偏生这毛头小子还是带着战功回来,正是人心所向之时。若只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三皇子,哪怕是封了个王爷的虚名,他也报复得!

    他的怨气在黑暗里愈发见狠,咬牙切齿的发出了声音:“多谢晋王挂念。只是若老朽不来,怕是诺儿今日会命绝于此。”

    “命绝?”李陌宁皱眉,沉思默想,忽的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眸,道,“今日在瑶庭,贵千金可是伙同荀公子伤了吾妹。吾妹体弱,自幼便是娇惯着,更受不得惊吓。既是进宫,褚相怎能不告知四小姐?她今日此举,才差点令吾妹命绝。这账,咱们该好好清算才是。”

    “李陌宁!今日之事与我无关!你莫要故意寻由头拿我撒气!平白受了这么一遭罪,本公子不服!”

    少年怒吼道,站了起来,愤懑不平,直冲着李陌宁就要挥拳。

    突然,身侧的男人抬起脚,应着他的腿就是狠狠一踹,将他踹进了旁边的雪堆里。少年惨痛叫着,手撑着地,晃了晃头,晃掉了脸上、头发上的雪。

    “父亲!”少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逼人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乾元殿上坐着的那位。

    “混账!”男人斥道,“如此不知悔改,回京不过三日,就拉帮结派,在宫廷之内做出这种害人勾当。晋王今日没将你直接拉去定安阁,交由圣上裁决,已是对你网开一面。你竟还要生事!”

    李陌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番父子闹剧,身旁的褚相倒是面露嫌弃,对这番丢人行径,完全看不上眼。

    “晋王殿下。”褚相道,“老朽教女无方,冲撞了六公主,在此替她认错。只是老朽不明白,诺儿与六公主素未谋面,这嫌隙是为何而生?莫不是被人哄骗,做下局来。害了六公主,又将这祸事的名头推到诺儿身上。”

    褚相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雪地里的少年身上。少年正怨恨的看着父亲,听到这罪名快要完全落到自己头上,认命地闭上眼,扯着嘴角摇头笑着,不打算再做争辩。

    荀国公未加思索,厉声回道:“褚家四小姐娇纵之名,这上京城内早已传遍。今日分明是她短见薄识,恃强凌弱,惹了不该惹的人,让你这个黄土埋半身的丞相父亲都不敢担此责任。褚相胆小如鼠,生出这般鼠目寸光的女儿,也是不亏。若你实在不敢担责,非要将祸水推至我国公府,吾儿担下也无不可。只是晋王亲眼看着,其中真相如何,这些孩子又各犯何错,该如何惩罚,他心知肚明,相信他定会力保公允。”

    “父……父亲……”

    少年望着荀国公,仿佛看不透这个人。凄烈的寒风中,他身上的冷意还在加剧,身体打着寒颤,这个男人从踏入紫澜殿那刻起,就没关心过自己一句。此刻维护的,究竟是他,还是国公府的颜面?又或者,只是为了同褚相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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