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一气之下,让陆杳滚。

    贺礼的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在郑盛玄的眼神示意下,陆杳退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听见谢金瑶指着陆杳。

    “你这新妇实在不像话。”

    “这不是你们让我娶的吗?”郑盛玄有一股讥讽的味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冷气,“是你们说父母之言,不娶便是不孝。”

    郑盛玄对陆杳没有感情,有的或许是一丝愧疚。

    为了不成为‘不孝子’,他同意了爹娘安排的婚事。

    如今看来,不喜这婚事的,不止他一人。

    走到外面的陆杳听到这话,心想,或许和离能从郑盛玄下手。

    能和离最好,和离不了,大不了就休妻。

    秦嬷嬷听说后,有些替她焦急,“姑娘这是做什么,要是传出去姑娘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秦嬷嬷是幺幺娘亲的女使,自娘亲故去后,都是嬷嬷一直照顾着幺幺。

    陆杳感受到嬷嬷的担忧,耐心解释,“嬷嬷,如果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那要这名声做什么?这东西要是能换回陆家,我不要也罢。”

    嬷嬷这才明白,姑娘是想通过嫁人离开陆家,如今也想通过休妻的方式离开永安侯府。

    哪怕声名狼藉,也要回去和陆奉学争一争家产。

    回去后陆杳让秦嬷嬷清点了下她带来的嫁妆,有好有坏。

    好的是这些都是了离盛京不不太远的庄子,铺面,水田。

    坏的是,里面不是欠收就是无人打理,这简直像是陆家不要的垃圾,清理给了陆幺幺,整个家反而干净不少。。

    嫁妆里甚至还有被拿来凑数的南阳城的荒芜了许久的山脉。

    陆挑挑拣拣,选了个正阳绿的佛公像出来,让花喜包起来。

    陆杳是被秦嬷嬷叫醒的。

    这两天没睡好的陆杳有些起床气,可毕竟是自己让秦嬷嬷叫自己的。

    镜子里,陆杳眼下微微泛黑,用热鸡蛋滚了滚,才消了些。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

    但经历了这些天的事之后,陆杳开始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今日,陆杳挑了一件水青色木兰绣样的齐胸襦裙,外面披了件软烟罗料子的薄衫。

    等收拾完了,花喜跑进来略有些焦急说侯爷夫人已经出门了。

    陆杳不关心,只问了下郑盛玄在哪?

    “小侯爷今早天不亮就出门了,听说是和太子一起外出巡查去了。”

    “嬷嬷。你可知今日张太公宾客名单中可有陆家?”

    秦嬷嬷想了想,点头。

    “许是有的。二老爷近些年结交不少官员,常常收到很多邀请,和老侯爷就是在国公爷的一次宴会上结识的。”

    会去啊,就好办了。陆杳心想。

    陆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让花喜备车,带上昨天准备的佛像前往了张太公的府邸。

    一路上,花喜脸上担忧不已。

    刚才租马车的时候,她听见外面都在传姑娘命硬,克死爹娘,害的陆老夫人卧病不起。

    嫁到郑家这个风雅之家,如何的不孝,触怒公婆,不敬丈夫。

    说姑娘疯了。

    传的都可难听了。

    可在花喜眼里,觉得姑娘看着,清醒着呢,比以前也更有主见了。

    和老夫人、秦嬷嬷口中小时候的姑娘有些相似。以后是不是不用担心再有人欺负到她们头上了?

    等陆杳赶到的时候,迎宾口没什么人了。

    只留下个管家模样的在整理各府送来的贺礼,正巧在欣赏一副画作。

    陆杳瞧见那幅画十分眼熟,仔细一想。

    这不就是挂在侯爷书房那副吗?

    张府的管家看见陆杳,脸生,但看着陆杳的穿着样貌又觉得此人非富即贵。

    不敢怠慢。

    立即收了手中的东西,冲着陆杳问好。

    陆杳回礼,示意花喜递上贺礼。

    管家慎重接过,“不知姑娘是...”

    花喜道:“我家夫人是永安侯少夫人。”

    管家听到此话,又多看了陆杳几眼。

    这就是传闻中,对永安侯不敬,惹怒婆母,气得小侯爷离家的陆家女吗?

    陆杳不动声色到:“陆家陆杳,略备薄利,还请张太公笑纳。”

    传闻果真不假,此女虽容貌一绝,态度却傲慢,不孝公婆不说,连太公宴席都摆架子迟来。

    陆杳怎会不知管家心里想什么呢。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这么多达官贵人,侯爵、夫人。

    管家引陆杳进入偏厅后,便离开了。

    因为来得迟,陆杳一进来,里面的夫人老爷们少爷小姐纷纷看了过来。

    大部分的人都不认得陆杳。

    心里默默打量着她,从穿着到样貌。

    原本还在与人谈笑了谢金瑶看着陆杳的出现,脸上瞬间没了笑意。

    白了一眼陆杳,“你来干什么。”

    “夫人昨日说带我来参加宴席,可今早没人知会我。想必是夫人忙忘了,我便自行赶来了。”

    “回去!”谢金瑶拂袖微怒。

    “好。”陆杳浅笑,“等我找到陆奉学说几句话就走。”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窃窃私语交流起来。

    听到陆杳直呼陆奉学的名字,原本坐在谢金瑶身旁的陆夫人,立即站了起来。

    指着陆杳,“陆杳你还把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竟然直呼你叔父的名讳。你的教养呢?我们陆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

    陆杳看了看此人的打扮以及刚才的骂她的话,明白此人便是陆丰许的夫人。并未理会她的指着。

    于是指了陆夫人身侧的侍女,命令道:“你,去叫一下陆奉学。”。

    侍女不为所动,陆杳再呵道,“还不快去!”

    那人没见过陆杳这般模样,有些吓到,老老实实的寻人去了。

    身后人见状,纷纷讨论起陆杳,为谢金瑶、陆夫人鸣不平。

    这到底是娶了个怎样的女子。

    虽说是商贾之女,好歹也是巨富之家,可怎的如此没有教养?

    顺带着看陆夫人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陆夫人感受到周围的眼神,脸色不悦,凑近小声呵斥,“你是要做什么?没大没小。还不快快滚回去!”

    男宾席和女宾席不远,那边听到动静,没一会就走了过来。

    陆杳看见一位老者被簇拥着走来,和身旁一个带着半脸鬼面具的男人有说有笑。

    瞧见她时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不过很快便被掩盖过去。

    身后跟着老侯爷,以及一众上了年纪的人,其中就有陆奉学。极为奉承的讨好着。

    陆奉学看见陆杳,走得快了几步,拉扯过陆杳,“你干什么!你还顾不顾家族名声了?!”

    陆杳猜想这人应该就是陆奉学。

    想找幺幺确认,却发现幺幺隐匿,不知踪迹。

    难道是一个身体不容两个灵魂,所以消失了吗?

    不过能直接针对她的怕也不会是其他人了。

    陆杳甩掉他的拉扯,朝老者问安,随后并不遮掩的开口。

    “叔父严重了。我这不正是为着家族颜面才来的吗?昨日回门,你躲着不见我。这不,今日我便来寻你了。”

    陆奉学眼神微微眯着,口语不善,“找我作甚?”

    “当年我父去世,陆家家业大,托你代为掌管,待我及笄便交还于我。如今我已及笄两年,甚至已经嫁人了,叔父可该将陆家交还与我了!”

    陆奉学一怔,明显没料到陆杳竟然会在今日,谈论这个问题。

    陆家曾是盛京首富,只是如今落了明头,但也是巨富之家。

    当年的事,城中大多数人都还记得,他是代为掌管陆家。

    如今这事竟然被陆杳拿出来当众说。

    身后之人小声议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陆奉学便反应过来。

    “你是女子,怎可掌管家业,而且你已经嫁人,合该在家相夫教子!此事不许再提!”

    陆杳步步紧逼,眼神犀利,“所以你是打算食言,欺负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欺骗天下众人了?”

    “我...”陆奉学脸上一红,刚想开口,就被陆杳打断。

    陆杳朝着张太公询问,“今日小女冒昧打扰。想问问太公大人,女子是否可以掌家?”

    张太公没想到这女子颇有胆量,敢直面对视寻问题他。

    看了眼身旁之人,答道:“古有武氏女管天下,也有孙家女掌家业,女子当然能掌家、管家业。”

    得到张太公的回答,陆杳挑眉看向陆奉学。

    “叔父以为如何?”

    陆奉学吞吞吐吐,不敢驳了张太公的话,却不也想真的还回去。

    “这件事我们私下再说!”

    “私下我可再找不到叔父了,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

    陆杳没给陆奉学机会,直言不讳说道。

    站在一旁的陆夫人走了出来,“陆杳,你年纪小不懂事,这十年来都是老爷在打理陆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夫人想来个卖惨,搏一搏同情,可谁知陆杳根本不给面子。

    “所以理所应当的霸占应该交还的家业吗?”

    陆夫人理亏,扯了扯陆奉学的袖口。

    “哈哈哈哈,不愧是盛京城前首富之女,果然有其风范。”张太公听到陆杳咄咄逼人,丝毫不让的话,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留情面。”

    陆杳听闻,心想,陆家竟是首富,难怪陆奉学不肯轻易让出,陆幺幺担心她拿不回来呢。

    “太公大人见过我?”

    “你爹没出事之前,倒是见过两会。也是你爹出事后,便没见过你这般模样了。”张太公说道。

    他身旁的人也打量着陆杳,从见到陆杳的那一刻,眼神中就有了些别的情绪在里面。

    小时候的陆幺幺,古灵精怪,调皮捣蛋。

    又有爹娘的宠溺,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不过陆奉许出事后,陆杳的娘也悲痛离世,陆杳便没了笑脸,渐渐的甚至很少记得,陆家曾经有这样一个可人儿了。

    陆奉学听着张太公维护陆杳,心中有些不满,想要辩驳解释,也有些乏力。

    “陆老爷,当今陛下也知晓此事,若你不还,怕是有欺君之嫌,令郎的官途可就...”

    站在张太公面前的那个神秘遮面的男人突然开口,还是帮着陆杳说话。

    这下,可是把陆奉学架在炭火上烤。

    上不去,下不来。

    “这些年陆家都是陆老爷在打理,虽说财富不比当年,颓败了些,也称得上是辛苦。裴将军一句话就要他全部交出去,怕也说不过去。”

    张太公似乎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主动开口缓和局面。

    对陆杳道:“不知你可愿听我一句?”

    陆杳欠身道,“太公大人请说。”

    张太公捋了捋胡须,精明的说道:“陆老爷当年的话,陛下也知晓,不可食言。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不若两相各半,这样既不算欺君又不落这些年陆老爷的辛苦。陆家巨富,这也是不小的一笔产业了。”

    陆杳想了想,并未反对,“太公说的是。”

    陆奉学咬牙,也对张太公拘礼,“太公大义。”

    话落,陆杳接着说,“不过,陆家老宅是我父当年辛苦打拼来的,这个叔父不会想分一半吧?”

    “当然!”

    “祖母年纪老迈,重病缠身,不易挪动,就留在老宅吧。我会照顾好的。”

    陆奉学巴不得留下那个老不死的。

    闻言只点点头。

    陆杳松了口气,朝张太公道,“那便烦请太公主持公道,烦请叔父搬离老宅后,替我们一裁为二了。”

    “自然。”张太公笑眯眯的回答,随后就吩咐入席久坐。

    午时过后,陆杳见目的达成,和张太公说了会话,约了个时间,便告辞了。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吓得花喜面容失色。

    陆杳蹙眉,不解的看去。

    那人开口:“将军有请。”

    将军?

    张太公身旁那个带着面具,替她说话的男人吗?

    好像叫什么,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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