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Olivia,恐怕是这样,项目估计会延期一个月结束。”姜钰茗将车停在路边,专心讲电话,“原本预计7月空闲下来随时入职,现在可能得等8月。”

    她原本是打算这几天稍微闲下来点和Olivia那头报备,虽然估计她从许升那也清楚项目的事故情况,但该她自己交代的事,她得打电话给人赔罪。

    却没想Olivia先给她来了电话。

    那头静了静,Olivia声音响起,有些为难:“你们项目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是没问题,不过我得和社长这边报备,看看他的想法。原本我们7月开始进行夏日企划,是需要你深度参与的,现在你档期变动,我只能临时找其他人顶上。”

    姜钰茗只能再次抱歉,争取道:“不知道社长最近回国没?他对我的面试最近能安排吗?我可以亲自向他解释,希望获得他的谅解。”

    “回来了,我尽快安排。”Olivia言简意赅,交代她,“这次事件虽说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你一定注意舆论导向。我们社长特别在意舆情,如果你沾上负面评价,我可不能保证能保下你。”

    姜钰茗忙连连保证。

    “我很看好你,这个项目一定要做出成绩来。别让我失望。”Olivia用一句“军令状”结束了通话。

    姜钰茗再次启动车辆,前往医院。

    和沈慕青从公司出来后,姜钰茗有意避开话题,他便沉默送她回家。回家后她拜托他记得带Coco出门散步,便开车出门,两人再无多话。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把车停至医院住院部地下停车场,上楼后没有直接进房,而是停在护士站,请护士打出最近所有的费用单。

    护士将一沓纸递过来:“要缴费了。我们催缴几次,病人都没去。正好你来,麻烦你去一楼把费用缴一下。”

    “缴费?我之前不是存了一笔预交金?”姜钰茗拧眉。医院没有强制要求她那么多,但她近期频繁出差,担心误了治疗,又不放心把钱给奶奶或姜升,于是进组前特意在医院预存了一个月的治疗费用。

    护士歪头想了想,“哦,你说那次啊。后来你爸取了一半出去,说是急用。他说后续账里没钱了再找他,再缴就是。”

    姜钰茗闻言,手指不自觉拧紧,骨节微微发白,几张费用单在她手里打了皱。

    “行,我知道了。”她把费用单收进随身包里,“下次姜升的费用进出,请你们直接联系我吧。”

    -

    夜色四合。姜钰茗从医院侧门行出,钻入医院旁的一条小巷。

    巷子不宽,却被来往的人流挤满,几平米见方的亲民小食店凑满了这整条街的头尾。正是饭点,许多医院里和附近的居民都在这里快速解决一餐饥饱。蒸汽腾飞,充盈着美食的香气。

    姜钰茗在一家烤饼店前停下,点了个饼,老板那头烤着饼,她这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老板说着什么。

    过了会,老板摇摇头。她接过饼道谢,便啃着饼沿着巷子朝里走去。走了十几家店,一家家问,得到的均是摇头。

    直到手里的饼快吃完,她问到一家牛肉店,老板指了指巷子深处,手势示意了几个方向,姜钰茗点点头,朝他说了声谢谢,吃完最后一口饼,朝巷子深处去。

    走了几百米,右拐进了条支巷,后又七拐八绕,她的目光终于是在一众居民区中间寻着张在灰扑扑的墙面上几乎不起眼的木门。发灰的木门旁钉着一块更不起眼的木招牌,沾满油污灰尘,“棋牌室”三字若隐若现。

    推开门,掀开油腻得几乎没了可见度的塑料帘,青烟缭绕灯光昏暗的室内,挤着六七张方桌,人侧着身子从中间过身都难。

    虽是饭点,屋里已坐满了人。

    姜钰茗站在门边,也不着急进去,目光不紧不慢环视一圈,才拧着身子穿行至前台。说是前台,不过是茶水台旁摆了张木椅,上面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厚底眼镜反射着手机里的短视频片段,几个身影模糊地扭动。

    姜钰茗微倾身:“您好,是老板?”

    麻将声一浪叠着一浪,夹杂着叫牌声和聊天,男人手机低劣的大喇叭叫嚷着重节奏鼓点,一时没听清她说什么,抬头看她,满脸疑惑。

    她生得年轻白净,又清清秀秀的,实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男人关了手机,不紧不慢端起茶缸喝了口浊茶,才开口:“小姑娘,什么事?”

    姜钰茗抬起手机,举到他眼前,提高声量问:“老板,问个事。这个人,您见过吗?”

    他狐疑地抬头看她。

    姜钰茗看他脸色便懂了,又问:“他经常来吗?”

    老板面色犹豫着开口,只说:“有点印象吧。我这儿这么多客人,我可记不得谁多久来一次。”

    她收了手机,又问:“这个人,一般赌多大?”

    听她这么说,男人双眼一瞪,声音霎时尖锐了,“说、说什么呢?我们这儿最多收个茶水费!哪来的赌博?你这个小姑娘,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自己看,都是街坊打着玩。”

    他声音一抬高,原本在两个角落里坐着看牌的男人不动声色站了起来,朝这边靠近。

    “这几桌,确实不赌钱。但那里面呢。”姜钰茗下巴指了指角落一间窄门,不细看很难发现。这两人刚刚便是守在那扇门的左右不远处。

    男人神色警惕,眼睛一转,拒而不答。

    见状,姜钰茗声音不压反升,夹着怒气,“我爸在你们这赌钱,输得底裤都没了,欠你们一屁股债,受不了了昨晚跳了楼,现在就在旁边医院里住着!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马上报警!”

    他们这儿动静大了,周围几桌眼神不住飘过来。

    “什么?!绝对不可能!”男人眼神露出一丝慌乱,忙安抚周围牌友,“各位玩,继续玩。”说着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男人停了脚步。

    “你,给我过来。”他朝门口瞥了几眼,而后将姜钰茗带到角落,“小姑娘,你和你爸想串通骗我?我告诉你你爸这几天赢了多少钱我这儿可都有记录,你们一分钱都别想蒙我。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赶紧滚出去。你要是真敢报警,你爸也得蹲局子。”

    “所以你是承认他在这儿赌了?”姜钰茗叉着腰,冷笑一声,“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你们麻烦。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打开正在运行的录音软件,“刚刚你说的话我可都录着。”

    -

    从麻将馆出来已是深夜,姜钰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裹紧外套。她进了家麻辣烫店,点了一碗,却不吃,只是在窗口坐下,正对着棋牌室那条小支路的路口。

    零点、一点、两点,街上的人逐渐散了去,也带走日间最后一丝热气。

    麻辣烫打烊,姜钰茗出来回到医院,驱车回家。

    准确的说,是回馨云天水。

    电梯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沈慕青大概是睡了。

    姜钰茗拧开灯,客厅角落一阵淅淅索索,Coco从硕大的狗窝中爬起来,睡眼惺忪地迎接她。

    她蹲下来摸他的头,四周看了圈。预想中家里堆着大大小小箱子的场景并未出现。她愣了愣,一瞬间以为自己的东西还未搬过来。

    下意识换鞋,脚感异常亲切,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她在家常穿的那双拖鞋,早已安安静静躺在玄关。

    往里走,她常用的抱枕和毛毯铺在沙发上,黄色和绿色与沈慕青黑灰皮质沙发显得格格不入。餐边柜,她的玻璃水杯和棕色咖啡杯洗的干干净净,挂在杯架上。餐厅的椅背上,甚至挂了一件她的家居服,淡粉色的格纹外套。

    她眯着眼想了想,正是她昨晚随意挂在自己家椅背上的那一件。

    如同寻宝一般,她仔细查看了公共区域,又发现了她的麦片盘,吃了一半的麦片,酸奶杯,专门用来吃玉米棒的短叉,毕业照摆台,小台灯,给Coco梳毛时坐的小板凳,等等等等。

    所有属于她的一切,如此自然地融入了这个她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仿佛她已在这里生活很久似的。

    当年沈慕青带她来这里,说把这里当成礼物送给她,然而之后的事发生得太多又太快,后来又匆匆出了国,她再没机会来第二次。

    今天她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回到这里,空调早已调成适宜的温度,四处都是熟悉的物件,她裹着毯子窝进沙发。

    皱着鼻子闻了闻,是自己家的味道。

    中间又混杂着沈慕青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一半冷杉一半烟草。在这之上又还有一股清香的气息,像是某种空气清香剂。

    气味混杂着,却不难闻。反让她心里的凉意一寸寸退了去。

    她深呼吸,压下一些蠢蠢欲动的回忆和情绪,掏出手机。

    果然有沈慕青的留言。

    能量小偷:【这几天我有些事,不回。你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谨。】

    姜钰茗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什么都没回,只是打开他的昵称修改框。

    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方半寸,许久,她又看了眼这个拼凑起来的“家”,低头,将昵称改成了“老公”。

    -

    精致隐蔽的包厢内,沈慕青一手拧着牌,一手撑着额,抬眼看了眼斜对面的人。

    许升被他这么扫了眼,立即举手投降,指尖夹着根差点要点着的烟,“抱歉,差点又忘了。你家那位闻不得烟味。”

    他起身,朝沙发上玩手机的Olivia说:“你来替我下,我出去抽支烟。”

    Olivia坐上来替他,她上家坐的是江霏。江霏瞥了眼沈慕青,开口问Olivia和对面的袁鹏:“你们有没有觉得沈大少爷今天气不太顺啊?这是赢也不让走,输也不让走,烟还不让抽。”

    袁鹏:“有吗?我看挺正常,他私下不就这样。面瘫。”

    Olivia盯着牌不说话,只差脸上写着“你看我在乎吗”。

    江霏继续侃他:“你不是说她不爱烟味,所以不让我们抽吗?所以……你俩同居了?不是同居的话,你身上什么味道她也闻不到啊。”

    沈慕青眼神动了动。

    江霏一脸了然,“果然,被我猜中了。”说着吃了他一张牌。

    江霏:“你家里都有人了,你不回家,跟我们在这儿耗什么?”

    “还是说……人不在家?或者人不让你回家?”

    “碰,”沈慕青捞回她打出的一张牌,打断她的絮叨。他手边已经垒了三堆牌,一看就是要做大胡,“我在家,她不自在。”

    在他几次推动下,她同意了搬家,但紧接着就说几天都晚回。今天在电梯,他就和她卖卖惨,想赢点同情分,结果给人吓得连退几步,躲到电梯角落里。后来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到家扭头就出门。

    这让他怎么敢再靠近。

    江霏:“嗯,说得对,谁愿意对着你这冷脸,早吓跑了。”

    说到这个话题,Olivia像是有了点兴趣,抬眼道:“不管你们怎么样,人别给我吓跑。你们剧组的事也是,得好好公关,负面舆情对她要走的路没好处。要做独立摄影师的人,最看重名声。”

    沈慕青破天荒地顺应着“嗯”了声。

    江霏饶有兴趣盯着他,咂摸道:“啧啧,沈慕青,你也有今天。我说当年你要是长了现在一半的嘴,你也不至于单身这两三年。”

    沈慕青挑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打的牌,一秒也没犹豫,推了牌,“谢谢,胡了。”

    江霏大惊,低头看牌,“你不是做大胡吗?这张牌Olivia打的时候你不胡,你现在跳出来胡我的?你差这几百块?”

    沈慕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胡了。”

    江霏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满脸无语,“不就是说你单身两年,至于吗。”

    沈慕青抬头,对Olivia说:“放心,我看着她,保证她走得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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