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突如其来的事故令二人颇有些狼狈，从嘈杂鼎沸瞬间进入到安静的电梯，二人相视，却因过于荒诞的场景而忍俊不禁，苦笑一声。
姜钰茗用指纹开锁，Coco蹭地窜过来，对满身鸡蛋液的二人，一时间不敢相认。
倒是见到星启后，朝他身后看了眼。
Coco：嗷呜？
星启：“抱歉，粽子没跟来哦。”
Coco“呜”了声，表示遗憾，遂耷着耳朵给二人让开了路。
姜钰茗见他替她档得满身碎鸡蛋，十分抱歉，问他：“你怎么回来了？白白遭此一劫。”
“不算白白，”星启顺手捞过桌上纸巾盒擦了擦，“这不是帮你挡了五个蛋？”
姜钰茗：“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呢？去洗洗吧。”推他进公卫，“我帮你找几件沈慕青的衣服。”
星启抵着门，没让她立即关上，问：“你就不好奇谁放他们进来的？就不怕是我故意放他们进来，然后英雄救美，博你同情？”
姜钰茗“呵”一声，“你要有这心眼子，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女朋友。”
“猜也知道是苏雅云，我下车前看到她在发消息了，估计是有她熟悉的媒体混在那里面吧。”
星启“啧”了一声，自己关门，调侃她，“太聪明的女人没有爱情。”
姜钰茗抬眉，那说明自己还不够聪明。
-
星启洗完出来，手里拎着脏衣服，姜钰茗给他个袋子提住。她也早已把自己收拾好。
他垂手拨了拨身上的T恤，“你确定我穿他衣服他不会生气？”
语气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恶趣味，仿佛很期待看到那个场景。
“穿着吧，我买的，他还没穿过。”
“哦。”
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拜托你个事。”姜钰茗递给他杯水，两个人在中岛台两侧坐下。
这个事她考虑了良久，目前没想到更稳妥的解决方案，直到今天星启出现。
“Coco能不能寄养在你家一段时间？”
星启说得对，接下来一段时间沈家的日子不会太平，再加上对面已经正式宣战，她的生活眼看着又要颠簸起来。
再苦再累不能累孩子，但是她对托管机构已经失去信心。之前她托付的机构明明已经经过精挑细选，却依然能被沈慕青疏通，把狗领走。这次她实在放心不下。
哪里既能保证Coco衣食无忧，过得开心，又绝不会被沈慕青带走？
星启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剑眉一挑，眼中带笑，“还真把我当你专属遛狗官了？”
姜钰茗合十：“不敢不敢，有偿的。”
“也行吧，我收费不低。”
姜钰茗连连感谢。
“你不问我为什么寄养它？”
星启手指挑了挑刚被砸过鸡蛋的衣袋：“还用问？”
他环视了一圈Coco的物品，“今晚就带走？”
善解人意的遛狗官很快打包些常用物品，用一段粽子的视频把Coco骗走，走之前嘴角含着不明意味的笑，“你可得早些回来哦。”
“让人过度思念是漂亮女人的罪恶。”
姜钰茗嘴角抽了抽，网文作家一天到晚乱用什么中文。
“我说的是Coco。”
-
沈慕青到家已是深夜。姜钰茗没睡，客厅的落地灯幽暗地亮着。
公关舆情的窟窿导致他整天都在应付各路人马，集团拆分又有无数会议，忙到深夜，声音仿佛被夜浸湿，透着沙哑凉意，“怎么还没睡？”
“你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姜钰茗挥挥手机，“信息也没一条，差点以为你提了裤子不认账。”
沈慕青一怔。
本以为回来会面对疾风骤雨，却没想人这么轻飘飘开他玩笑。还是有色的那种。
他想过许多种姜钰茗的反应，但唯独不是现在这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他到她身旁坐下，姜钰茗感觉到身侧沙发凹陷半寸，男人温暖皮肤贴近。
“我以为你会生气，我擅自公开结婚的事。”
姜钰茗起身，去倒了杯茶回来给他，茶是暖的，语气却凉，“生气。”
看上去却很平静。
沈慕青眼神追着她的身影进书房，以为她又去忙工作，这些日子他发现她好像不仅打着一份工，剧组停工，她似乎又找了些其他工作在做。
他起身跟上，却在门口停住，倚着门框，“乖，沈太太的名头对你没坏处。”
“杂志社那边为难你了？”他隐约记得，之前她说过公开他们的婚姻对她接下来的工作有碍，“你这么优秀，这里不行，总还有别的去处。”
姜钰茗不说话，只在电脑面前捣鼓，幽幽白光打在她脸上。
沈慕青放低声线，哄她，“别生气了，给你开个工作室？”
“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应该也做了不少自己的项目，要么干脆自己做？”
白日里杀伐果决的男人，到了夜里变成了大狗，句句带着试探，生怕惹得人更不开心。
姜钰茗停了停手中的活，而后抬头问了句不搭边的，“这不是工作室的问题。”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却很复杂。半晌，她放弃般垂眸，肩膀也软塌下来。
“变成今天这样，我们都很难预料到。”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说给自己听，“这我能理解。但是……”
“你永远也学不会和我商量，是吗？”
空气仿佛凝固。
姜钰茗语气很轻，就像怕说大声了，会令自己难过，“三年前，如果一开始沈家给你安排联姻，你就告诉我而不是想着自己解决，沈家给你那么多工作令你无法兼顾，你能叫我一起分担，而不是怕我照顾妈妈而不来麻烦我，那也许那时的我们，也不会有那么大嫌隙，让沈豫钻了空子。”
“我回来后你叫我结婚，却始终没让我真正接触你的家人，把你们家这烂摊子掀开给我看，看似把我保护在其中，实际上你们家没一个省油的灯，最后我不管被迫还是自愿，都只是你们权利争斗的工具。”
“今天即便是事发突然，和我商量一下，不过五分钟的电话，你最后也决定擅自处理。”
“你早上出门前和我说的什么，还记得吗？让我在家等你，你一会就回。但实际上今天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一两个小时处理得完。”
姜钰茗从很早前就感觉到，沈慕青大部分时候不说话，是习惯把所有事都往心里自己扛。
他接不到戏的那些日子，白天也很少在家，跑公司，跑试镜，还要应付沈豫对这个私生子又爱又恨的关心。但这些他甚少和她提。
有时回来他身上有淤青，她猜那大约是试戏摔的。
有时回来西装笔挺，却满身烟酒气，她就猜他陪沈豫出去应酬了。那时他还没回归沈家，出息身份估计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特助”之类。
如果不是她单方面宣布成为他经纪人，又一头热地为他披荆斩棘，或许他们俩根本没有后续这些故事。
后来两个人分手，她潇洒远走高飞，他解散了原来的团队，却将每个人安排得妥帖，甚至叫人感恩在心。
而这些，他从来都不会跟她提及只言片语。
毕竟沈慕青这个人，真是不需要太多帮助。
沈老爷子有句话说错了，如果没有姜钰茗，沈慕青照样能混得很好。
只不过他很少谈论这些，人们便注意不到。只看得见他衣着光鲜在宴会上端着酒杯，于镜头前衣容华贵，好像动动嘴皮就能轻松创造奇迹，却不见光的背面，他从未一天停下的独行。
最开始发现他这样时，她想不明白。后来了解到他妈妈，她醍醐灌顶。
柔弱无法依靠自身独立并且恋爱大于天的母亲，严苛到几乎变态说爱谈不上说恨又倾注心血的父亲。
沈慕青夹在中间艰难成长。
他总习惯性做到最好，满足父亲的期待，求母亲一个满意的笑脸，又要将母亲护在身后，躲避沈家明处暗处的枪林箭雨。
“但是，我不是你的玫瑰，而是你的战友。”姜钰茗站起身，俯身撑着桌，“如果你高估敌人，却低估伙伴，怎么可能打得赢？”
沈慕青的目光重重落在她身上，有如实质，沉甸甸的疲。
“你只要好好的。这些脏事，我会处理。”
“但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人，一入局就已经没了选择。”
打印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姜钰茗捡起第一张，又将后几张订成一小沓，走到他面前。
“所以我选择，出局。”
抬手，一小沓册子送到他面前，“工作室就不必了，沈总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就行。”
“另外，景仁医院的股份转让协议，也麻烦签一下。”她递过另一张纸，“现在拆分消息放出，沈豫巴不得高价把这些买回去，你赚的钱应该够我们两清。”
“两清”二字过于刺耳，沈慕青轻轻抬眸，语气不当回事：“别闹。”
他低头快速翻了翻，纸张在指尖迅速划出的血痕，却显得有些慌张。
“离婚协议是我一条条结婚协议拟的。保证你不吃亏。”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签吧。”
“我不会签的。”他丢回桌，“你说还爱我，都是假的？”
姜钰茗也不和他争，“爱你是真的，要离婚，也是。”
“你还没发现吗？婚姻不适合我们。”
姜钰茗用指纹开锁，Coco蹭地窜过来，对满身鸡蛋液的二人，一时间不敢相认。
倒是见到星启后，朝他身后看了眼。
Coco：嗷呜？
星启：“抱歉，粽子没跟来哦。”
Coco“呜”了声，表示遗憾，遂耷着耳朵给二人让开了路。
姜钰茗见他替她档得满身碎鸡蛋，十分抱歉，问他：“你怎么回来了？白白遭此一劫。”
“不算白白，”星启顺手捞过桌上纸巾盒擦了擦，“这不是帮你挡了五个蛋？”
姜钰茗：“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呢？去洗洗吧。”推他进公卫，“我帮你找几件沈慕青的衣服。”
星启抵着门，没让她立即关上，问：“你就不好奇谁放他们进来的？就不怕是我故意放他们进来，然后英雄救美，博你同情？”
姜钰茗“呵”一声，“你要有这心眼子，也不至于现在还没女朋友。”
“猜也知道是苏雅云，我下车前看到她在发消息了，估计是有她熟悉的媒体混在那里面吧。”
星启“啧”了一声，自己关门，调侃她，“太聪明的女人没有爱情。”
姜钰茗抬眉，那说明自己还不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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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启洗完出来，手里拎着脏衣服，姜钰茗给他个袋子提住。她也早已把自己收拾好。
他垂手拨了拨身上的T恤，“你确定我穿他衣服他不会生气？”
语气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恶趣味，仿佛很期待看到那个场景。
“穿着吧，我买的，他还没穿过。”
“哦。”
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拜托你个事。”姜钰茗递给他杯水，两个人在中岛台两侧坐下。
这个事她考虑了良久，目前没想到更稳妥的解决方案，直到今天星启出现。
“Coco能不能寄养在你家一段时间？”
星启说得对，接下来一段时间沈家的日子不会太平，再加上对面已经正式宣战，她的生活眼看着又要颠簸起来。
再苦再累不能累孩子，但是她对托管机构已经失去信心。之前她托付的机构明明已经经过精挑细选，却依然能被沈慕青疏通，把狗领走。这次她实在放心不下。
哪里既能保证Coco衣食无忧，过得开心，又绝不会被沈慕青带走？
星启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剑眉一挑，眼中带笑，“还真把我当你专属遛狗官了？”
姜钰茗合十：“不敢不敢，有偿的。”
“也行吧，我收费不低。”
姜钰茗连连感谢。
“你不问我为什么寄养它？”
星启手指挑了挑刚被砸过鸡蛋的衣袋：“还用问？”
他环视了一圈Coco的物品，“今晚就带走？”
善解人意的遛狗官很快打包些常用物品，用一段粽子的视频把Coco骗走，走之前嘴角含着不明意味的笑，“你可得早些回来哦。”
“让人过度思念是漂亮女人的罪恶。”
姜钰茗嘴角抽了抽，网文作家一天到晚乱用什么中文。
“我说的是C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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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青到家已是深夜。姜钰茗没睡，客厅的落地灯幽暗地亮着。
公关舆情的窟窿导致他整天都在应付各路人马，集团拆分又有无数会议，忙到深夜，声音仿佛被夜浸湿，透着沙哑凉意，“怎么还没睡？”
“你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姜钰茗挥挥手机，“信息也没一条，差点以为你提了裤子不认账。”
沈慕青一怔。
本以为回来会面对疾风骤雨，却没想人这么轻飘飘开他玩笑。还是有色的那种。
他想过许多种姜钰茗的反应，但唯独不是现在这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他到她身旁坐下，姜钰茗感觉到身侧沙发凹陷半寸，男人温暖皮肤贴近。
“我以为你会生气，我擅自公开结婚的事。”
姜钰茗起身，去倒了杯茶回来给他，茶是暖的，语气却凉，“生气。”
看上去却很平静。
沈慕青眼神追着她的身影进书房，以为她又去忙工作，这些日子他发现她好像不仅打着一份工，剧组停工，她似乎又找了些其他工作在做。
他起身跟上，却在门口停住，倚着门框，“乖，沈太太的名头对你没坏处。”
“杂志社那边为难你了？”他隐约记得，之前她说过公开他们的婚姻对她接下来的工作有碍，“你这么优秀，这里不行，总还有别的去处。”
姜钰茗不说话，只在电脑面前捣鼓，幽幽白光打在她脸上。
沈慕青放低声线，哄她，“别生气了，给你开个工作室？”
“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应该也做了不少自己的项目，要么干脆自己做？”
白日里杀伐果决的男人，到了夜里变成了大狗，句句带着试探，生怕惹得人更不开心。
姜钰茗停了停手中的活，而后抬头问了句不搭边的，“这不是工作室的问题。”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却很复杂。半晌，她放弃般垂眸，肩膀也软塌下来。
“变成今天这样，我们都很难预料到。”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说给自己听，“这我能理解。但是……”
“你永远也学不会和我商量，是吗？”
空气仿佛凝固。
姜钰茗语气很轻，就像怕说大声了，会令自己难过，“三年前，如果一开始沈家给你安排联姻，你就告诉我而不是想着自己解决，沈家给你那么多工作令你无法兼顾，你能叫我一起分担，而不是怕我照顾妈妈而不来麻烦我，那也许那时的我们，也不会有那么大嫌隙，让沈豫钻了空子。”
“我回来后你叫我结婚，却始终没让我真正接触你的家人，把你们家这烂摊子掀开给我看，看似把我保护在其中，实际上你们家没一个省油的灯，最后我不管被迫还是自愿，都只是你们权利争斗的工具。”
“今天即便是事发突然，和我商量一下，不过五分钟的电话，你最后也决定擅自处理。”
“你早上出门前和我说的什么，还记得吗？让我在家等你，你一会就回。但实际上今天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一两个小时处理得完。”
姜钰茗从很早前就感觉到，沈慕青大部分时候不说话，是习惯把所有事都往心里自己扛。
他接不到戏的那些日子，白天也很少在家，跑公司，跑试镜，还要应付沈豫对这个私生子又爱又恨的关心。但这些他甚少和她提。
有时回来他身上有淤青，她猜那大约是试戏摔的。
有时回来西装笔挺，却满身烟酒气，她就猜他陪沈豫出去应酬了。那时他还没回归沈家，出息身份估计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特助”之类。
如果不是她单方面宣布成为他经纪人，又一头热地为他披荆斩棘，或许他们俩根本没有后续这些故事。
后来两个人分手，她潇洒远走高飞，他解散了原来的团队，却将每个人安排得妥帖，甚至叫人感恩在心。
而这些，他从来都不会跟她提及只言片语。
毕竟沈慕青这个人，真是不需要太多帮助。
沈老爷子有句话说错了，如果没有姜钰茗，沈慕青照样能混得很好。
只不过他很少谈论这些，人们便注意不到。只看得见他衣着光鲜在宴会上端着酒杯，于镜头前衣容华贵，好像动动嘴皮就能轻松创造奇迹，却不见光的背面，他从未一天停下的独行。
最开始发现他这样时，她想不明白。后来了解到他妈妈，她醍醐灌顶。
柔弱无法依靠自身独立并且恋爱大于天的母亲，严苛到几乎变态说爱谈不上说恨又倾注心血的父亲。
沈慕青夹在中间艰难成长。
他总习惯性做到最好，满足父亲的期待，求母亲一个满意的笑脸，又要将母亲护在身后，躲避沈家明处暗处的枪林箭雨。
“但是，我不是你的玫瑰，而是你的战友。”姜钰茗站起身，俯身撑着桌，“如果你高估敌人，却低估伙伴，怎么可能打得赢？”
沈慕青的目光重重落在她身上，有如实质，沉甸甸的疲。
“你只要好好的。这些脏事，我会处理。”
“但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人，一入局就已经没了选择。”
打印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姜钰茗捡起第一张，又将后几张订成一小沓，走到他面前。
“所以我选择，出局。”
抬手，一小沓册子送到他面前，“工作室就不必了，沈总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就行。”
“另外，景仁医院的股份转让协议，也麻烦签一下。”她递过另一张纸，“现在拆分消息放出，沈豫巴不得高价把这些买回去，你赚的钱应该够我们两清。”
“两清”二字过于刺耳，沈慕青轻轻抬眸，语气不当回事：“别闹。”
他低头快速翻了翻，纸张在指尖迅速划出的血痕，却显得有些慌张。
“离婚协议是我一条条结婚协议拟的。保证你不吃亏。”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签吧。”
“我不会签的。”他丢回桌，“你说还爱我，都是假的？”
姜钰茗也不和他争，“爱你是真的，要离婚，也是。”
“你还没发现吗？婚姻不适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