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有话说要说。”
穆明空如此习惯性的说完这一句后，又回味着觉得不对劲，她怎么把在兵营里做战前发言时候的语气带出来了。
好在他并未介意，只是稍稍的退了一步，侧身坐到了床榻上。
“好，我听着。”
声音有些低哑，但脸上并未见不悦之意，所以……真的没介意吧？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观察。
坐在床榻边上人的姿态随意，不像她往常见过那些世家公子一般端着副虚伪的彬彬有礼姿态。
他如此随性，让穆明空有些意外，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李承泽也不急不恼，任由这她打量着。
穆明空盯着他的眼睛，觉得好生俏丽的一对眸子，怎么偏偏要配个古怪的半边刘海？幸好，看那随意的倚在床边的模样，也不像个古板无趣的贵公子——她喜欢他这一点。
“我们两个在今天之前，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虽然其他人觉得并不重要，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的，我忙着托付军中事务几次拒绝你的邀约，是我的错。”
李承泽确实是在婚前约过对方几次，想着多了解了解彼此，但都被她以“琐事缠身，无暇应约”给推绝了。
他以为是对方不想见她，但看她的神情，怕是真的只是繁忙了。
“我并未放在心上。”他笑了笑，未曾言明自己当初的猜忌，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好，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便接着说了。”
对方这么爽快正合了她的意，穆明空挑眉看着他，突然道，“你可有意中人？”
“……”
李承泽微微动了动唇，不知她的意图，所以并未没有发出声音。
“你放心，我又不是来问罪的，倘若你有心上人，大可坦然承认，你我就算盟友，在外装夫妻，在内当朋友，等过几年我家里人打完仗回来，好聚好散，我回我的老家继续当乡野丫头，你呢就在这京城娶了你的心上人。”
她说得极为真诚，李承泽心中却无端的升起几分不快，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番话，代表她对自己并未有半分情意。
“……并未有过。”他摁下了心中的情绪，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在穆小将军之前，承泽并未有过…心上人。”
“那好，那我们便是真夫妻了。”她快步走到床榻前，低下腰来正对着他的脸庞，“既然你是我的丈夫，那我们便要约法三章，你可愿意？”
“…愿闻其详。”
穆明空退开了好几步，让他能够好好的看清的全貌，也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神情。
“第一，不可通敌叛国。”
“第二，不可残害国之栋梁。”
“第三，不可滥杀无辜百姓。”
他心中猛地一动，面上虽并未流露出半分，嘴边的轻笑却是不自觉的淡了下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又听得对方继续道。
“倘若这些事你过去做了，我不去过问，那是你的过去，我无权追问，只要你答应我此后遵循与我的约定，那往后无论是被人追责还是其他什么祸端我都与你一同承担。”
穆明空见他低眉不语，也不急着他回答，来回在屋内踱着步子，淡然道。
“我知道你与太子各自为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已久，所以不指望你能够退出这局，阴谋诡计你尽管去做，我不会管，也不会干涉，我只希望你能够守住为人的底线。”
“人的底线与尊严无异，都是为人的立身之本。”
她漫步向他走来，身形修长而又如松柏般挺立，李承泽这才感到一个少年成名的将军身上的威压，让他情不自禁的止住了呼吸。
“只要你能守住为人之本，我便不离不弃。”她低声道，眼神真诚而又郑重。
他不是没听见前面那些话，也不是想要欺骗她的，只是“不离不弃”这四个太过美好而珍贵，让他失了神。
“……好。”
红烛高照，橙黄的烛光点燃了她唇边的笑意。
李承泽见她又转过身去，去桌上倒了两杯酒端了他面前，一杯被她一饮而尽，另一杯被她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杯酒为盟。”
他接过那金杯，在对方笑吟吟的视线中，极力藏起心中的不安与烦躁，慢慢的咽下了喉中微热的薄酒。
穆明空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如此放低要求了，对方依旧是这样犹豫，她听闻过坊间传闻，说二皇子心思缜密，最善笼络人心，也有听过他那些“光彩的”事迹。
可她自己见到的人，却不大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明明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踌躇与不安呢？
她没有细想，只用自己的手覆上了对方冰冷的手背，轻声道，“倘若你有一天真的非得做这些事不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穆明空并非什么需要保护的娇柔女子，而是可以破无人能解之局的穆家儿女。”
她说，“李承泽，你要信我。”
-
穆明空练完功准备回房的时候，又看到了临湖屋子前的鸭子和鲤鱼，它们那副清闲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天地的主人。
她的脚步一转。
府中仆人并不多，她练功的时候注意到过几个，但他们都并未上前来打扰她，想来是这府中的主人不喜吵闹吧。
她晃着腿坐在栏杆之上，用随手拔来的野草逗弄着贪食的鲤鱼和鸭，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儿童时的自己。
那时候，她唯一的烦恼就是不想早起练功而母亲又太凶，现在呢，她的烦恼却是不能随军出征，不但留在京都还要让皇帝安心。
想着就累。
奶奶安慰过她，说陛下虽多疑，却也算是一代明君，看她一人在京都无依无靠，自然是会多照顾她一些的。
真的如此吗？
她心中的惆怅还是萦绕着心尖。
倘若她未曾见过这天下的万里河山，可能会甘心做个不谙世事的贵家小姐，可她见过了，那些上辈子只在书中听过的景象，她已经见过了很多，想见更多。
她不想留下啊，但是她不能对奶奶和娘、姐姐说，只会徒增烦恼。
她在其他人面前装得坦然，装得释然，心中却已经有着一小块天地，装着她的不甘，装着她的野心。
…
李承泽起来的时候，身旁床榻上已经连人的余温都不曾经留下了，要不是昨日的要做给旁人看的大婚热闹的过了头，他都要恍惚自己究竟有没有娶到妻子了。
昨夜两人聊了不少，睡下时却是隔开床而睡的。
感情是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她如此说，他也便如此依了。
她说她要睡在外侧，因为大清早还要起来练功，睡在里面怕吵醒他，他点头应下，但实际上，两人却都是一夜无眠。
穆明空极力克制翻身的动作，他还是察觉了，没有出声，只闭眼佯装熟睡，意识却是清醒的，他一个人睡惯了，并不习惯身侧有人，即使心里清楚穆明空现在对他毫无威胁，依旧安不下心来。
直到她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出门练功，他才有了些睡意，短短的睡了一觉。
“夫人练完功了，现在在院中逗鱼…练功的时候，有下人在旁边偷看，被她训斥赶走了，还说倘若再出现她眼前必定让他好看。”
谢必安说道，“我后来去查了下，发现那人是太子派来的眼线之一。”
他打了个哈欠，并未在意，应了一声“那便随她就是了”后，才回过些神来，想起昨夜两人交谈时的话。
她说，她不太喜欢被人称呼为“二皇子妃”或者“夫人”，并非对他有怨，只是觉得如此称呼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穆明空就是穆明空。
何等天真可笑……她进了京，嫁予了他，那么在别人眼中就是二皇子妃，亦或者是穆家女将，既然已经入局，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唯独不可能，就只是穆明空。
-
大婚第二日，按照礼节是需要入宫请安的，他一开始顾虑对方会不会殿前失仪让人落下话茬，没想到对方一言一行都无可挑剔，倘若不知道她是穆家姑娘，还以为她是哪家贵小姐呢。
李承泽心里惊讶，面上却没露出来，面对庆帝的状似关怀的试探也只是顺从的笑，说了些漂亮的话。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皆是没有笑意，李承泽在回想着刚才庆帝的试探，试图揣摩着他的深意，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成了习惯。
打破沉默的，是穆明空忽然的一声叹气。
“他们都不喜欢我，哪有这样的一家人。”她幽幽的叹道。
“一家人、呵。”他下意识的就是讽刺一笑，反应过来时又赶紧用手背捂住，收起冷笑，含糊道，“……他们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只要陛下喜欢你就是了。”
“可他也没有喜欢我吧？”
“……”李承泽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用谎言反驳，“怎么会，陛下很看重你的。”
她又不说话了，挑起帘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是一声叹气，不自觉的就感叹，“…最是无情，帝王家。”
李承泽惊得抬头看她，她风轻云淡这么一句就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生怕被旁人听去了。
“放心好了，我也是练了这么多年武功的人，周遭有没有高手近身，有没有有心之人偷听，还是能察觉到的。”她顿了顿，“你昨天晚上让守在门口的那个剑客，我也是知道的。”
等他缓过来时，背上依旧是一片冷汗。
“……这种话，你不能对我的说的。”
“为什么不能？”
李承泽也想跟着叹气了，“倘若我有别的心思，将明空这话说给陛下听了……”
穆明空古怪的瞧他，明明都这么亲昵的唤她名字了，对自己的父亲的称呼还是宛若君臣的“陛下”，这不是已经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了吗？
“那是你的问题。”她笃定的说。
“我给了你我的信任，你要辜负了的话是你的问题，要问责的话也应该问责辜负人信任的人，而不应该去指责交托了信任的人。”
如果不是怕他听不懂，她就要直白的说了，这是pua，喜欢辜负的人不想承担背叛的后果，所以反过来指责托付信任的人不该轻易托付信任。
“李承泽，我信你，你要不要信我，要不要辜负我，是你的事情。”
“不过呢。”
她一挑眉头，脸上的表情便又瞬时鲜活了起来。
“你要知道，像我这样勇敢、无畏而又有趣的女子世间独一个的，你如果辜负我了，我可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
李承泽看看她脸上的神采飞扬的骄傲，止不住的想笑……果然，一别两年，她依旧当年城门前那个骄傲而又无畏的姑娘。
穆明空如此习惯性的说完这一句后，又回味着觉得不对劲，她怎么把在兵营里做战前发言时候的语气带出来了。
好在他并未介意，只是稍稍的退了一步，侧身坐到了床榻上。
“好，我听着。”
声音有些低哑，但脸上并未见不悦之意，所以……真的没介意吧？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观察。
坐在床榻边上人的姿态随意，不像她往常见过那些世家公子一般端着副虚伪的彬彬有礼姿态。
他如此随性，让穆明空有些意外，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李承泽也不急不恼，任由这她打量着。
穆明空盯着他的眼睛，觉得好生俏丽的一对眸子，怎么偏偏要配个古怪的半边刘海？幸好，看那随意的倚在床边的模样，也不像个古板无趣的贵公子——她喜欢他这一点。
“我们两个在今天之前，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虽然其他人觉得并不重要，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的，我忙着托付军中事务几次拒绝你的邀约，是我的错。”
李承泽确实是在婚前约过对方几次，想着多了解了解彼此，但都被她以“琐事缠身，无暇应约”给推绝了。
他以为是对方不想见她，但看她的神情，怕是真的只是繁忙了。
“我并未放在心上。”他笑了笑，未曾言明自己当初的猜忌，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好，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便接着说了。”
对方这么爽快正合了她的意，穆明空挑眉看着他，突然道，“你可有意中人？”
“……”
李承泽微微动了动唇，不知她的意图，所以并未没有发出声音。
“你放心，我又不是来问罪的，倘若你有心上人，大可坦然承认，你我就算盟友，在外装夫妻，在内当朋友，等过几年我家里人打完仗回来，好聚好散，我回我的老家继续当乡野丫头，你呢就在这京城娶了你的心上人。”
她说得极为真诚，李承泽心中却无端的升起几分不快，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番话，代表她对自己并未有半分情意。
“……并未有过。”他摁下了心中的情绪，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在穆小将军之前，承泽并未有过…心上人。”
“那好，那我们便是真夫妻了。”她快步走到床榻前，低下腰来正对着他的脸庞，“既然你是我的丈夫，那我们便要约法三章，你可愿意？”
“…愿闻其详。”
穆明空退开了好几步，让他能够好好的看清的全貌，也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神情。
“第一，不可通敌叛国。”
“第二，不可残害国之栋梁。”
“第三，不可滥杀无辜百姓。”
他心中猛地一动，面上虽并未流露出半分，嘴边的轻笑却是不自觉的淡了下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又听得对方继续道。
“倘若这些事你过去做了，我不去过问，那是你的过去，我无权追问，只要你答应我此后遵循与我的约定，那往后无论是被人追责还是其他什么祸端我都与你一同承担。”
穆明空见他低眉不语，也不急着他回答，来回在屋内踱着步子，淡然道。
“我知道你与太子各自为营，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已久，所以不指望你能够退出这局，阴谋诡计你尽管去做，我不会管，也不会干涉，我只希望你能够守住为人的底线。”
“人的底线与尊严无异，都是为人的立身之本。”
她漫步向他走来，身形修长而又如松柏般挺立，李承泽这才感到一个少年成名的将军身上的威压，让他情不自禁的止住了呼吸。
“只要你能守住为人之本，我便不离不弃。”她低声道，眼神真诚而又郑重。
他不是没听见前面那些话，也不是想要欺骗她的，只是“不离不弃”这四个太过美好而珍贵，让他失了神。
“……好。”
红烛高照，橙黄的烛光点燃了她唇边的笑意。
李承泽见她又转过身去，去桌上倒了两杯酒端了他面前，一杯被她一饮而尽，另一杯被她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杯酒为盟。”
他接过那金杯，在对方笑吟吟的视线中，极力藏起心中的不安与烦躁，慢慢的咽下了喉中微热的薄酒。
穆明空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如此放低要求了，对方依旧是这样犹豫，她听闻过坊间传闻，说二皇子心思缜密，最善笼络人心，也有听过他那些“光彩的”事迹。
可她自己见到的人，却不大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明明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踌躇与不安呢？
她没有细想，只用自己的手覆上了对方冰冷的手背，轻声道，“倘若你有一天真的非得做这些事不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穆明空并非什么需要保护的娇柔女子，而是可以破无人能解之局的穆家儿女。”
她说，“李承泽，你要信我。”
-
穆明空练完功准备回房的时候，又看到了临湖屋子前的鸭子和鲤鱼，它们那副清闲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天地的主人。
她的脚步一转。
府中仆人并不多，她练功的时候注意到过几个，但他们都并未上前来打扰她，想来是这府中的主人不喜吵闹吧。
她晃着腿坐在栏杆之上，用随手拔来的野草逗弄着贪食的鲤鱼和鸭，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儿童时的自己。
那时候，她唯一的烦恼就是不想早起练功而母亲又太凶，现在呢，她的烦恼却是不能随军出征，不但留在京都还要让皇帝安心。
想着就累。
奶奶安慰过她，说陛下虽多疑，却也算是一代明君，看她一人在京都无依无靠，自然是会多照顾她一些的。
真的如此吗？
她心中的惆怅还是萦绕着心尖。
倘若她未曾见过这天下的万里河山，可能会甘心做个不谙世事的贵家小姐，可她见过了，那些上辈子只在书中听过的景象，她已经见过了很多，想见更多。
她不想留下啊，但是她不能对奶奶和娘、姐姐说，只会徒增烦恼。
她在其他人面前装得坦然，装得释然，心中却已经有着一小块天地，装着她的不甘，装着她的野心。
…
李承泽起来的时候，身旁床榻上已经连人的余温都不曾经留下了，要不是昨日的要做给旁人看的大婚热闹的过了头，他都要恍惚自己究竟有没有娶到妻子了。
昨夜两人聊了不少，睡下时却是隔开床而睡的。
感情是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她如此说，他也便如此依了。
她说她要睡在外侧，因为大清早还要起来练功，睡在里面怕吵醒他，他点头应下，但实际上，两人却都是一夜无眠。
穆明空极力克制翻身的动作，他还是察觉了，没有出声，只闭眼佯装熟睡，意识却是清醒的，他一个人睡惯了，并不习惯身侧有人，即使心里清楚穆明空现在对他毫无威胁，依旧安不下心来。
直到她轻手轻脚的穿了衣服出门练功，他才有了些睡意，短短的睡了一觉。
“夫人练完功了，现在在院中逗鱼…练功的时候，有下人在旁边偷看，被她训斥赶走了，还说倘若再出现她眼前必定让他好看。”
谢必安说道，“我后来去查了下，发现那人是太子派来的眼线之一。”
他打了个哈欠，并未在意，应了一声“那便随她就是了”后，才回过些神来，想起昨夜两人交谈时的话。
她说，她不太喜欢被人称呼为“二皇子妃”或者“夫人”，并非对他有怨，只是觉得如此称呼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穆明空就是穆明空。
何等天真可笑……她进了京，嫁予了他，那么在别人眼中就是二皇子妃，亦或者是穆家女将，既然已经入局，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唯独不可能，就只是穆明空。
-
大婚第二日，按照礼节是需要入宫请安的，他一开始顾虑对方会不会殿前失仪让人落下话茬，没想到对方一言一行都无可挑剔，倘若不知道她是穆家姑娘，还以为她是哪家贵小姐呢。
李承泽心里惊讶，面上却没露出来，面对庆帝的状似关怀的试探也只是顺从的笑，说了些漂亮的话。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皆是没有笑意，李承泽在回想着刚才庆帝的试探，试图揣摩着他的深意，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成了习惯。
打破沉默的，是穆明空忽然的一声叹气。
“他们都不喜欢我，哪有这样的一家人。”她幽幽的叹道。
“一家人、呵。”他下意识的就是讽刺一笑，反应过来时又赶紧用手背捂住，收起冷笑，含糊道，“……他们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只要陛下喜欢你就是了。”
“可他也没有喜欢我吧？”
“……”李承泽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用谎言反驳，“怎么会，陛下很看重你的。”
她又不说话了，挑起帘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是一声叹气，不自觉的就感叹，“…最是无情，帝王家。”
李承泽惊得抬头看她，她风轻云淡这么一句就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生怕被旁人听去了。
“放心好了，我也是练了这么多年武功的人，周遭有没有高手近身，有没有有心之人偷听，还是能察觉到的。”她顿了顿，“你昨天晚上让守在门口的那个剑客，我也是知道的。”
等他缓过来时，背上依旧是一片冷汗。
“……这种话，你不能对我的说的。”
“为什么不能？”
李承泽也想跟着叹气了，“倘若我有别的心思，将明空这话说给陛下听了……”
穆明空古怪的瞧他，明明都这么亲昵的唤她名字了，对自己的父亲的称呼还是宛若君臣的“陛下”，这不是已经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了吗？
“那是你的问题。”她笃定的说。
“我给了你我的信任，你要辜负了的话是你的问题，要问责的话也应该问责辜负人信任的人，而不应该去指责交托了信任的人。”
如果不是怕他听不懂，她就要直白的说了，这是pua，喜欢辜负的人不想承担背叛的后果，所以反过来指责托付信任的人不该轻易托付信任。
“李承泽，我信你，你要不要信我，要不要辜负我，是你的事情。”
“不过呢。”
她一挑眉头，脸上的表情便又瞬时鲜活了起来。
“你要知道，像我这样勇敢、无畏而又有趣的女子世间独一个的，你如果辜负我了，我可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
李承泽看看她脸上的神采飞扬的骄傲，止不住的想笑……果然，一别两年，她依旧当年城门前那个骄傲而又无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