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听到她说要进山，平安当即变了脸色：“不能去！”
他看向道观后巍峨的山峰。
晨雾渺渺，那一座座气势迫人的大山仿佛要压倒下来，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十万大山。
它不是任何一座山的名字，而是包含着这无尽山脉的一切。
即使前些年太平的时候，最能干的猎户，最精明的商人，也不肯往里面走，更不必说道人师父还在那会儿，总是对他们耳提面命，绝不可私自进入十万大山。
“你冷静点。”阮岁说道，“现在除了进山，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平安想要反驳，却找不出理由，长生观如今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原本道人师父给他们留下的东西，足够养活他们大半年，这期间怎么也能找到谋生的出路。
如果山脚村的那群无赖没有趁着师父去世，闯入长生观□□烧的话。
见他沉默，阮岁知道自己这番话起到了效果。
“王溜子走之前，挖断了下山的路。”阮岁轻声道，“而且，现在山脚村那副模样，我们下山，恐怕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山脚村这个名字，就是由来于长生观背靠的这座十万大山。
在原主记忆里，多年来，村里与道观都是彼此扶持的关系，谁知道自从村里有了个欺男霸女的无赖以后，村里的风气便越来越坏，偏偏谁也动不了他，谁叫他是村长的儿子。
县官不如现管，村长在村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谁也拿无赖没办法，只敢在背后叫他王溜子，期盼着老天爷恶有恶报，能早些把这混球给收了。
只可惜老天爷也没听见村民们的苦求，王溜子一天比一天蛮横，慢慢地，有村民不堪其扰搬离了山脚村。
留下来的要么就是不怕村长家的势力，要么本就与王溜子是一丘之貉。
老道士也总是唉声叹气，觉得山脚村这么下去迟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这会儿的人们还十分敬仰神仙，哪怕是王溜子这种混不吝的，也不敢在道观里造次，因而他感叹归感叹，根本没往深里想。
谁知道老道士前脚没了，后脚王溜子就带着狐朋狗友，闯进了长生观抢东西。
甚至他们还冲进了众人藏身的主殿里，要将长生观的几个孩子抓去卖给人牙子。
鸡飞狗跳之中，主殿供奉的神仙像跌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无赖们担心触怒神仙，这才忙不迭地跑了，可到底没得逞，他们便发狠将下山的路给挖断了。
别说原主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就连阮岁穿过来刚接收到这份记忆时，也被王溜子等人毫不顾忌的手段给吓了一跳。
转而一想，或许正是蝗灾导致的歉收，加上连年征战的混乱世态，让这种人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人性的皮。
在这种动荡的时候，人心比野兽更加可怕，否则王溜子也不会狠毒到挖断山路，要困死长生观剩下的这几个孤儿。
平安声音有些艰涩：“……是为了我们？”
阮岁失笑：“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也得这么做，总不能在家坐以待毙，我可受不了。”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和师姐一起去。”
“不行，你在家照顾小禾和容宝。”
“……知道了。”
平安脸色几经变幻，最后还是妥协点头。
却坚持要她带上柴刀防身。
那柴刀还是无赖们上山时，被平安偷偷藏起来的。
它跟了老道士不知道多少年，早已卷了刃，刀尖还缺了一块，倒也不指望能派上什么用场，但阮岁还是乖乖带上了。
很快，背着背篓，右手提着柴刀的阮岁，便朝院子里忧心忡忡的平安挥了挥手，慢慢地往山上走。
还不忘叮嘱：“要是我一直没回来，你们自己找东西吃，别等了啊！”
“……师姐一路小心。”
平安看着那道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山路尽头，目光有些若有所思。
师姐并不知道，她偷偷进库房想要拿粮食远走高飞那日，他便在不远处。
多年相处，他知道对方为人薄凉，即使师父耳提面命，她恐怕也无心顾及手足之情。
可没想到王溜子等人的到来，令师姐发起高热，一度有性命之忧。
再醒来，“阮岁”仿佛变了个人。
不仅对他们格外温和，还大方将粥分给其他人，如今更是要冒着危险进山，还劝他不要跟去。
是生死之间，改变了阮岁的想法？
还是说……这个“阮岁师姐”，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若如此，芯子里头装的，是人……还是妖鬼？
-
阮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个干净。
即使知道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呀，谁叫她也叫阮岁呢？
眼下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
艰难地翻过山坡，阮岁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垮下了脸。
进山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难。
脚下这座山，称得上是雄山峻岭。
每走几步，都要靠柴刀劈开那些长得茂密高大的草丛，才能看清下一个落脚点。
背篓粗糙的质感摩挲着脊背，阮岁的耳畔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虫鸣鸟叫的轻响，铺着厚厚落叶的泥地，人的足迹踩在上面，时不时发出枯黄树叶被踩碎的噼啪声。
这种安静并不令人惬意，她反而神经紧绷。
阮岁呼了口气，回过头。
埋头赶路，不知不觉中长生观已经变成了盒子那么小一块，隔着若有若无的山间薄雾，有几分看不清。
退堂鼓是要打的，但是心里哪怕有些打鼓，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心里不停碎碎念。
“不知道名字的真君和娘娘，各位神仙老爷奶奶，只要不饿死，让我捡到点什么都行！”
仿佛祈祷真的起了效，进山不久，阮岁就惊喜地发现了几棵果树。
枝头的果子个头小小一个，有些已经坠到了地上，阮岁捡起一个擦了擦，仔细观察它的样子。
曾经她也是小破站常客，偶尔也会刷到荒野求生的视频，里面曾经教过怎么分辨野外的果子能不能吃。
颜色不能太鲜艳，里面的汁水不能是黏稠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看果子上有没有鸟嘴和野兽啃食的痕迹。
动物会吃的东西，一般就能安心入口。
幸运的是，阮岁发现的这些果子有不少都被啃食过，大大小小留了不少印记。
只是口感不太好，轻轻咬一口，酸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回味略有些涩，像是青苹果的酸味加强版。
只能说……能吃，但只能吃一点点，勉强饿不死。
怪不得树枝上还挂着不少新鲜果子，没有动物问津。
阮岁苦笑一声，把卖相还算完好的果子一一捡了起来，丢进了背篓里。
行吧，有点收获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想了想，又用柴刀在周围的树干上都刻下了五角星。
万一等会啥也找不着，好歹这里还有个食物资源点。
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填饱肚子活下去，有了这些果子，阮岁放松了一些，继续向前探索。
只是这份好运仿佛不可复制，离开那片果林以后，映入眼帘的只剩无尽的密林。
在山林里行走，麻烦的不只是随处可见的障碍物，还有失去方向感后茫然不安的负面情绪。
无论朝哪边走，深绿色树林都延伸得没有尽头，像是复制粘贴的图画，大量重复的内容，让人越来越焦躁不安。
再次挥刀砍断一片低矮灌木林，阮岁刚要往前走，却听见了野兽的咆哮。
她握着柴刀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几乎是贴着树干看过去，心下顿时一沉。
竟然是一只熊与一只野羊在对峙。
熊的体型本就骇人，那只羊——不，应该说是那头羊竟然也不比它小多少，挥动着头上尖锐坚硬的角，警告面前的捕猎者退后。
熊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美食，呲了呲牙，竟然又往前逼了一段距离。
阮岁有些后悔，方才一路过来，她满心只想着如何从密林中走出去，急躁之下忽略了山林中最大的危险。
野兽！
这会儿她身处的位置正好就在野羊一侧。
野羊要是逃跑，必然是往这个方向而来……她可没有自信自己能比野羊跑得快。
若是熊捕猎成功，还能趁它进食抓紧时间跑路，前提是熊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无论哪种发展，对她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阮岁不想站在原地等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祈盼着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
好运气却像是用完了，一阵剧痛，阮岁低下头，右腿被尖利的植物叶片给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也难怪，她身上的这套补丁衣服只能说是凑合能穿，防御性可以说完全为0。
但这下可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动物的感知远远比人类更加灵敏，几乎是下一瞬，野羊和熊都看向了阮岁所在的方向。
阮岁心下一沉，眼睁睁看见那头野羊往她这边跑了过来。
熊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两头猛兽联合起来要先把她这个走错片场的人类干掉，还是野羊把她看成了自己这方的盟友。
阮岁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几乎是在大脑思考之前就下意识采取了行动。
转身，不顾腿上淋漓的鲜血，猛然狂奔了起来！
跑，使劲跑，没命地跑！
肾上腺素在这一瞬间急剧飙升，肺里的空气像是被压缩成了扁扁的一块，凛冽的风声带着枝叶一次次打在阮岁的脸颊上，估计已经是红肿一片，她却来不及分神去思考这些细节。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阮岁艰难地分辨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努力控制自己战栗不止的身体，循着动物曾经留下的足迹往前飞奔。
可大病初愈，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野羊的蹄声越来越近，连带着熊的怒吼也仿佛响彻在耳畔。
腥气逼近，鼻尖都已经能嗅到动物身上腥臊的味道。
阮岁狂跳不已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山路上的足迹消失时，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一脚踩了空，从一处陡峭的山崖上滚了下去。
“砰——”
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阮岁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黑，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在她昏迷以后，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屏幕。
一道机械语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意识，正在连接……】
【宿主生命体征较低，新手保护模式已启动】
【世外桃源模拟器已绑定，祝你游戏愉快】
停留许久，不见宿主回应，屏幕慢慢地淡了下去，进入了待机模式。
他看向道观后巍峨的山峰。
晨雾渺渺，那一座座气势迫人的大山仿佛要压倒下来，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十万大山。
它不是任何一座山的名字，而是包含着这无尽山脉的一切。
即使前些年太平的时候，最能干的猎户，最精明的商人，也不肯往里面走，更不必说道人师父还在那会儿，总是对他们耳提面命，绝不可私自进入十万大山。
“你冷静点。”阮岁说道，“现在除了进山，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
平安想要反驳，却找不出理由，长生观如今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原本道人师父给他们留下的东西，足够养活他们大半年，这期间怎么也能找到谋生的出路。
如果山脚村的那群无赖没有趁着师父去世，闯入长生观□□烧的话。
见他沉默，阮岁知道自己这番话起到了效果。
“王溜子走之前，挖断了下山的路。”阮岁轻声道，“而且，现在山脚村那副模样，我们下山，恐怕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山脚村这个名字，就是由来于长生观背靠的这座十万大山。
在原主记忆里，多年来，村里与道观都是彼此扶持的关系，谁知道自从村里有了个欺男霸女的无赖以后，村里的风气便越来越坏，偏偏谁也动不了他，谁叫他是村长的儿子。
县官不如现管，村长在村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谁也拿无赖没办法，只敢在背后叫他王溜子，期盼着老天爷恶有恶报，能早些把这混球给收了。
只可惜老天爷也没听见村民们的苦求，王溜子一天比一天蛮横，慢慢地，有村民不堪其扰搬离了山脚村。
留下来的要么就是不怕村长家的势力，要么本就与王溜子是一丘之貉。
老道士也总是唉声叹气，觉得山脚村这么下去迟早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这会儿的人们还十分敬仰神仙，哪怕是王溜子这种混不吝的，也不敢在道观里造次，因而他感叹归感叹，根本没往深里想。
谁知道老道士前脚没了，后脚王溜子就带着狐朋狗友，闯进了长生观抢东西。
甚至他们还冲进了众人藏身的主殿里，要将长生观的几个孩子抓去卖给人牙子。
鸡飞狗跳之中，主殿供奉的神仙像跌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无赖们担心触怒神仙，这才忙不迭地跑了，可到底没得逞，他们便发狠将下山的路给挖断了。
别说原主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就连阮岁穿过来刚接收到这份记忆时，也被王溜子等人毫不顾忌的手段给吓了一跳。
转而一想，或许正是蝗灾导致的歉收，加上连年征战的混乱世态，让这种人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人性的皮。
在这种动荡的时候，人心比野兽更加可怕，否则王溜子也不会狠毒到挖断山路，要困死长生观剩下的这几个孤儿。
平安声音有些艰涩：“……是为了我们？”
阮岁失笑：“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也得这么做，总不能在家坐以待毙，我可受不了。”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和师姐一起去。”
“不行，你在家照顾小禾和容宝。”
“……知道了。”
平安脸色几经变幻，最后还是妥协点头。
却坚持要她带上柴刀防身。
那柴刀还是无赖们上山时，被平安偷偷藏起来的。
它跟了老道士不知道多少年，早已卷了刃，刀尖还缺了一块，倒也不指望能派上什么用场，但阮岁还是乖乖带上了。
很快，背着背篓，右手提着柴刀的阮岁，便朝院子里忧心忡忡的平安挥了挥手，慢慢地往山上走。
还不忘叮嘱：“要是我一直没回来，你们自己找东西吃，别等了啊！”
“……师姐一路小心。”
平安看着那道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山路尽头，目光有些若有所思。
师姐并不知道，她偷偷进库房想要拿粮食远走高飞那日，他便在不远处。
多年相处，他知道对方为人薄凉，即使师父耳提面命，她恐怕也无心顾及手足之情。
可没想到王溜子等人的到来，令师姐发起高热，一度有性命之忧。
再醒来，“阮岁”仿佛变了个人。
不仅对他们格外温和，还大方将粥分给其他人，如今更是要冒着危险进山，还劝他不要跟去。
是生死之间，改变了阮岁的想法？
还是说……这个“阮岁师姐”，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若如此，芯子里头装的，是人……还是妖鬼？
-
阮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个干净。
即使知道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呀，谁叫她也叫阮岁呢？
眼下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
艰难地翻过山坡，阮岁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垮下了脸。
进山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难。
脚下这座山，称得上是雄山峻岭。
每走几步，都要靠柴刀劈开那些长得茂密高大的草丛，才能看清下一个落脚点。
背篓粗糙的质感摩挲着脊背，阮岁的耳畔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虫鸣鸟叫的轻响，铺着厚厚落叶的泥地，人的足迹踩在上面，时不时发出枯黄树叶被踩碎的噼啪声。
这种安静并不令人惬意，她反而神经紧绷。
阮岁呼了口气，回过头。
埋头赶路，不知不觉中长生观已经变成了盒子那么小一块，隔着若有若无的山间薄雾，有几分看不清。
退堂鼓是要打的，但是心里哪怕有些打鼓，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心里不停碎碎念。
“不知道名字的真君和娘娘，各位神仙老爷奶奶，只要不饿死，让我捡到点什么都行！”
仿佛祈祷真的起了效，进山不久，阮岁就惊喜地发现了几棵果树。
枝头的果子个头小小一个，有些已经坠到了地上，阮岁捡起一个擦了擦，仔细观察它的样子。
曾经她也是小破站常客，偶尔也会刷到荒野求生的视频，里面曾经教过怎么分辨野外的果子能不能吃。
颜色不能太鲜艳，里面的汁水不能是黏稠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看果子上有没有鸟嘴和野兽啃食的痕迹。
动物会吃的东西，一般就能安心入口。
幸运的是，阮岁发现的这些果子有不少都被啃食过，大大小小留了不少印记。
只是口感不太好，轻轻咬一口，酸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回味略有些涩，像是青苹果的酸味加强版。
只能说……能吃，但只能吃一点点，勉强饿不死。
怪不得树枝上还挂着不少新鲜果子，没有动物问津。
阮岁苦笑一声，把卖相还算完好的果子一一捡了起来，丢进了背篓里。
行吧，有点收获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想了想，又用柴刀在周围的树干上都刻下了五角星。
万一等会啥也找不着，好歹这里还有个食物资源点。
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填饱肚子活下去，有了这些果子，阮岁放松了一些，继续向前探索。
只是这份好运仿佛不可复制，离开那片果林以后，映入眼帘的只剩无尽的密林。
在山林里行走，麻烦的不只是随处可见的障碍物，还有失去方向感后茫然不安的负面情绪。
无论朝哪边走，深绿色树林都延伸得没有尽头，像是复制粘贴的图画，大量重复的内容，让人越来越焦躁不安。
再次挥刀砍断一片低矮灌木林，阮岁刚要往前走，却听见了野兽的咆哮。
她握着柴刀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几乎是贴着树干看过去，心下顿时一沉。
竟然是一只熊与一只野羊在对峙。
熊的体型本就骇人，那只羊——不，应该说是那头羊竟然也不比它小多少，挥动着头上尖锐坚硬的角，警告面前的捕猎者退后。
熊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美食，呲了呲牙，竟然又往前逼了一段距离。
阮岁有些后悔，方才一路过来，她满心只想着如何从密林中走出去，急躁之下忽略了山林中最大的危险。
野兽！
这会儿她身处的位置正好就在野羊一侧。
野羊要是逃跑，必然是往这个方向而来……她可没有自信自己能比野羊跑得快。
若是熊捕猎成功，还能趁它进食抓紧时间跑路，前提是熊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无论哪种发展，对她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阮岁不想站在原地等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祈盼着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
好运气却像是用完了，一阵剧痛，阮岁低下头，右腿被尖利的植物叶片给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也难怪，她身上的这套补丁衣服只能说是凑合能穿，防御性可以说完全为0。
但这下可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动物的感知远远比人类更加灵敏，几乎是下一瞬，野羊和熊都看向了阮岁所在的方向。
阮岁心下一沉，眼睁睁看见那头野羊往她这边跑了过来。
熊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两头猛兽联合起来要先把她这个走错片场的人类干掉，还是野羊把她看成了自己这方的盟友。
阮岁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几乎是在大脑思考之前就下意识采取了行动。
转身，不顾腿上淋漓的鲜血，猛然狂奔了起来！
跑，使劲跑，没命地跑！
肾上腺素在这一瞬间急剧飙升，肺里的空气像是被压缩成了扁扁的一块，凛冽的风声带着枝叶一次次打在阮岁的脸颊上，估计已经是红肿一片，她却来不及分神去思考这些细节。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阮岁艰难地分辨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努力控制自己战栗不止的身体，循着动物曾经留下的足迹往前飞奔。
可大病初愈，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野羊的蹄声越来越近，连带着熊的怒吼也仿佛响彻在耳畔。
腥气逼近，鼻尖都已经能嗅到动物身上腥臊的味道。
阮岁狂跳不已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山路上的足迹消失时，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一脚踩了空，从一处陡峭的山崖上滚了下去。
“砰——”
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阮岁胃里一阵翻涌，眼前一黑，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在她昏迷以后，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屏幕。
一道机械语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意识，正在连接……】
【宿主生命体征较低，新手保护模式已启动】
【世外桃源模拟器已绑定，祝你游戏愉快】
停留许久，不见宿主回应，屏幕慢慢地淡了下去，进入了待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