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盖着盖头看不见状况,只听到本来安静观礼的人群开始悉悉索索的交谈起来,却也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你们一定要赶着这时候来,败坏我儿子的婚事?”一道气愤的带着苍老感的女声说道,我猜这应该是林母在说话。

    “老太太,您真是冤枉我们了。您今天这婚事多热闹啊,门外的花轿真漂亮。”

    “不过您老既然有钱作婚,却跟我们说没钱还债,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吧?好歹也把我们请过来,沾沾喜气啊!”

    这个声音油滑中带着恶意,让人听着生厌,不过我竟觉得有点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等等,我将注意转到话的内容中,顿时感到深深地震撼——这是要债都要到婚礼上了!

    也不知几百年能出一遭的事,居然让我给碰上了。倘若此时我不是新人,而是围观的看客就好了,只怕是会更加惊喜好奇。也不知道妹妹前世是否也是如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啊。你们林家欠的本金就从来没有还过,不过商老板仗义,答应让你们先只还利息。但你们不但不感恩,竟然连利息都想赖掉,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嗯,我不禁暗暗评判起来,这讨债的说的话也并非不再理,只是这债是赌债,或许其中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还要多听一些再做决断。

    “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那姓商的何德何能配叫老板?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你们这些狗腿子,就见不得我林家有一点好,这就闻着味儿来讨食了吗?”

    豁,老太太挺厉害啊,说话凶得很。我心里感叹到。

    “你,一把老骨头嘴还挺硬!我不跟你这老女人吵,让你家男人说话,当家的死了不是小子还在吗?!让他来跟我说说,看什么时候能把该还的钱还了。”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心里瞧不上他,说不赢就侮辱贬低女人,看来也是没用的男人一个。我捏了捏林修善的手,想让他帮老太太说句话。

    他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就只维持着被打断的动作停在原地。

    不是吧,难道我这夫君真是个任人揉捏的面疙瘩?即便如此,此时被当着面羞辱的可是他的亲娘啊!他居然也不说句话?

    “林修善,你是哑巴了吗?我问你话呢,什么时候能还钱?”来人语气不善地追问。

    “你要是不说话,那就用你家新娘子的嫁妆来抵上个月的利息吧。”

    这狗东西,敢打你姑奶奶的嫁妆的主意!

    “我不同意!”我甩开夫君的手,一把扯下盖头,大声喊道。

    我不顾周围人的嘘声和打量,瞪着对面来抢钱的人,“好你个王三儿!居然敢带头来催收赌债,你就不怕你爹知道了削掉你一层皮!”

    我一眼就认出这是贾缘的堂弟的相好的弟弟,前世我出面处理她姐姐的事的时候,就是从他那里下的手,知他最怕家里脾气暴烈的爹。

    果然,我只是提到,他就打了个哆嗦,色厉内荏地问:“你是谁?你再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哼,我与你姐姐是朋友,你要是敢抢我的钱,我让你姐姐也教训你。”他那姐姐王湘湘是个奇女子,性子泼辣直爽,却十分喜欢招惹漂亮男人,幸好会些拳脚,不然早被上门找她的女人撕碎了。

    “原来是干姐姐。”那王三儿变得谄媚起来,嘴像抹了蜜似的说着好话,“是小弟冒昧了,打扰了姐姐和姐夫的婚事。”

    啧,真是苍蝇沾了蜂蜜装蜜蜂,又臭又恶心。前世我就很看不上湘湘的家人,她这个弟弟最是惹人讨厌。

    “你先回去吧,我急着跟夫君拜堂。林家该还的利息你明天再来找我拿。”

    听见我的承诺,王三儿一行人应下后就小跑着离开了。我见风波平息,就又盖上了盖头,握回起林修善的手说道:“继续吧,只差夫妻对拜了。”

    周围仍是一片安静,我又催促说,“快开始啊,已经误了吉时了。”

    媒婆似乎这才大梦初醒,开始接着唱到:

    “夫妻对拜——”

    “礼成——”

    —————————————————————————————

    我温顺的跟着夫君行礼,然后坐在准备好的婚房里等着他回来。

    我想,除去我威胁王三儿那段,我还算是一个端庄温婉的新娘。

    我高兴地笑了笑,为自己又快速又有效的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庆幸。

    就是今天晚上的洞房和明天要还钱的事有些让人苦恼,虽然我刚刚见了夫君一眼,并不丑陋,却也只是个相貌平平的普通男子。而且他今天一声不吭,实在是懦弱了些,让我很是不喜。

    难道我这辈子就要给这样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想想都觉得可怕。

    或许还是应该见机行事,看能不能躲过去。要是实在不行,就去药铺买两副堕胎药和避子药回来。

    我这样漫无边际地胡乱想着,那姓林的就回来了。没办法,他家亲戚单薄,敬酒的人自然也不多,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他用喜杆挑起我的盖头,我没有一丝紧张和好奇,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他俯着身,离我很近,我看见他的眼瞳颜色很深,让人看不透。

    “娘子,为什么盯着我看?”他微微偏头,避着我的目光问道。

    他给人的感觉很奇异,声线是清冷的;但看着他的脸,尤其是神态,竟让人觉得十分绵软可欺。这种矛盾在容易引起善良之人好感的同时,也易招致心怀恶意之人的不断试探。

    “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夫君。”我直接问到,“林家究竟欠了多少债?”

    他低下了头,微微停顿后低声道:“我也不确定。”

    听他这么说我十分不满,只以为他在搪塞我,他是林家的长子,怎会不清楚家里的状况?

    “不确定?那你们是怎么欠下的债,催债都催到婚堂上了——”

    说着说着,我就落下眼泪来,一颗一颗地滴落,全凭技巧。为了不浪费,我特意转向他,对着他的正脸,好让他清清楚楚地看着。

    一边抽泣,一边继续说:“今天我们拜堂被打断的时候,我真的好伤心、好生气,我把今天看做是我们最重要的日子。”

    他似乎很讶异,又有些愧疚。他见过我在拜堂被打断后的强势,或许已经猜出我是为了嫁妆,但我需得让他以为我更多的是为了婚事。

    于是我装作对婚事充满期待的无知女子,继续哭着补充说,“那可恶的强盗还想抢走我的嫁妆,那是父亲、母亲自我出生就开始准备的。”

    “除了布料首饰,还有我喜欢的兔子灯、穿过的小衣服、读过的书、绣好的绣帕和衣衫……”

    “本来是想一件件跟夫君展示的。那些女儿家的私物要是被劫了出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了。”

    说着说着,我就顺势扑进他的怀里。没办法,实在是累得厉害,懒得再流泪、做表情了。

    他有些僵硬地往后退,摆脱了我的依靠往后退。“是我不好。”他干巴巴的说。

    见他似乎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我眼睛一转,抬着头仰看他,“我好累,我们今晚只休息好不好?”

    他愣了愣,没料到我的话题换得这么快。

    “嗯,那你歇着吧。我今晚去修清的屋子里睡。”他似乎也松了口气,顺势就答应下来。

    “修清弟弟那里吗?你们两个大男人会不会睡不下?”我假装担忧地问,心底恨不能他一直这么识相。

    “不会,他今日不在家里,也不常回来。”林修善回到。

    “这样啊,那玉涵就谢过夫君体谅。”说完,我步步紧跟将他送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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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今晚总算能放下心来。

    我躺倒在床上,感觉像是躺在石头上,腰间的酸麻感瞬间席卷上来。却只是翻了个身,就再不愿动。

    转着眼珠大概扫视了房间的情况,发觉除了些装饰的红纸红布便再没有什么了,这种目之所及全是空气的的感觉,也没能让屋子显得大一些。

    似乎自己是盘踞在抢来的洞穴里,我突发奇想到。这里甚至没有可以放茶壶的桌椅。

    怪不得好像漏了的点什么,原来是没有喝交杯酒,我这才反应过来。

    算了,想来林家也没钱讲究那个了。不过明天该怎么应付婆婆呢?我把林修善哄到别处,新婚之夜没有圆房,她那个重视子嗣的母亲能给我好脸色吗?我皱着眉想着。

    感觉婆婆也是个厉害的主,不然还是使用示弱大法吧。

    只要林家欠的钱约莫是指望着我的嫁妆还,只要钱还在我的口袋里,谅他们也不会直接就撕破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既要把欠下多少钱弄清楚,还有小叔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倘若林家还有一个沾赌博的人活着,那自己必须得马上抽身。

    别人或许不知道有赌瘾的人有多恐怖,我确是一清二楚的。前世贾家就有一个旁系被王三儿引到赌场,赌到最后甚至回本家骗钱,被贾母派人拿棍子抽掉了半条命。却不曾想只隔了一个月,就又不要命般的讨钱来了。

    再加上从王湘湘那里听的闲话,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常常怒骂弟弟为非作歹,经营赌坊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当心惹人报复身首异处。

    以前听时我只想着开赌坊的人死了也活该,如今更多是担心自己被赌鬼牵连。我一个人嫁到林家,他这里若真有一个丧心病狂的祸害,首当其冲的必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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