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糯团依稀可见里头虹软的豆馅,摆在面前,香气四溢,止不住羊樊和羊楚鼻前拱。

    但见其余人都忙着说话,没人去动那盘粘豆包,他们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禾姨见他们拘束,忙道:“快,尝尝如何?”

    昨日他们夸耀她做的蘑菇汤好喝,不知今日这粘豆包合不合胃口。

    禾姨也忘了接下去讲什么,只望着他们,一脸期待。

    寒浅青注意到他们小心翼翼的目光,便说了句:“本就是凡间吃食,想来甚合你们的胃口,机会难得,还等什么?”

    仙者不需要靠吃食来温饱,但羊樊和羊楚有些特殊,他们以前一直都呆在凡间,早就有了凡间的习惯。

    乍一到上仙界来,总会有些不适应,不过碍于身份,他们总是憋着不敢提。

    昨日那蘑菇汤那般清淡,到了他们这儿却如仙品般,令他们垂涎,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想念凡间的吃食了。

    羊樊和羊楚朝寒浅青点点头,没再迟疑,一人捧起一个粘豆包啃起来。

    粘豆包热得烫手,但奈何太过香甜,故而即便烫手,他们也舍不得撂下。

    支吾的话从嘴缝里挤出来:“好吃,嗯,好吃!”

    不仅禾姨露出和煦的笑,麦叔也笑得眼睛弯弯:“哎呦,你们两个小家伙可真有品味,你们是除我以外第一个欣赏到我家老婆子高超厨艺的人呐!”

    禾姨用手肘捣捣他,让他别再说这些令人害臊的话。

    麦叔回之一笑。

    看他们吃得香,焰青靡也忍不住捏住一个,但尝了一口后,兴致大消。

    粘豆包看样子很好,闻起来也香,怎么偏偏就这味道差了点意思呢,就不能色香味俱全么?

    但见禾姨和麦叔笑容可掬,她便不好放下手中之物,学着羊樊和羊楚,直往嘴里塞,边塞边笑着道:“好吃,好吃……”

    瞥眼看到寒浅青嘴角微动,似是在笑话她,顿时没来好气,说道:“你们也吃呀,寒浅青,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说着,她将盘子往寒浅青面前一让。

    寒浅青本欲拒绝,却见禾姨眼眸亮闪闪地凝着她,似是等着她拿起粘豆包品尝。

    寒浅青笑笑,拿起一块,浅尝一口:“嗯,不错的。”

    果然,味道仍是寡淡。

    禾姨笑了笑:“合胃口方好。”

    她笑眯眯地看了眼焰青靡,又将剩下一个粘豆包的盘子推回去,说道:“青靡,你都没怎么去凡间转过,想必不知凡间的炊烟是何味,多吃些吧。”

    焰青靡眯起眼睛,差点没忍住跟她呛声。

    忽而芒峙一手揽过盘子,说:“我也尝尝,这最后一个我便拿了。”

    说罢,最后一个被他拿走,见他吃下,寒浅青没再说什么。

    秋晚照不乐意了:“师尊想着给别人吃,倒是忘了我,想来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有些人偏偏拦道争抢呢。”

    芒峙动作一滞,秋晚照说这话时虽未看他,但用脚趾头想也知,他是针对他说的。

    芒峙哼一声:“有人自己没长手吗?哦,对了,眼瞎看不见。”

    秋晚照冷笑:“纵使我眼瞎,但有师尊在旁照料,心中宽慰得很。”

    芒峙脸色阴沉,粘豆包被他嚼出馒头的感觉,颇有嚼劲,腮帮子鼓鼓的。

    焰青靡不喜见芒峙吃瘪,回怼秋晚照:“你如何笃定你师尊就愿意照料你呀!”

    说完这句,刚想转头询问寒浅青,企图得到她支持的答案,可转眼却看到寒浅青一双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她陡然一个激灵,忘了自己刚刚还使坏让她吃粘豆包来着,这厮素来记仇,又怎会如她的意。

    果不其然,寒浅青淡然开口:“自家弟子受了伤,作为师尊,我心疼得紧呢,怎会不愿意照拂?”

    她笑着对焰青靡说的,那笑容透着一股子戏谑。

    正当这时,手上顿觉一片温暖,她笑容顿住,迟疑地移下目光,只见一只宽厚白皙的手掌覆在自己手上,手指微微往下弯曲,似是想握住她的手。

    是秋晚照,他默默从桌下伸出手握上她的,许是听了这话有所感触。

    寻着手臂一路往上,寒浅青看到他弯起的眉眼,眼中似惊又喜,这么一看,她才惊觉他的手也在微颤。

    秋晚照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知她是故意反着焰青靡来的,权当是她心里话。

    寒浅青心中顿生羞赧,但面上镇定不变。

    她掀开他的手,清清嗓子问禾姨:“禾姨,你方才说十丈藤花的情况更复杂,那时什么一种情况?”

    众人听到这句问话,皆正了神色看向禾姨。

    禾姨本来在跟麦叔一同看好戏,听到这话神色当即变了变,面露踟蹰。

    羊樊和羊楚一点点吞咽着粘豆包,动作尽量缓下来,生怕打破这沉闷的寂静。

    麦叔搂住禾姨的肩膀,拍了拍,似是在宽慰她,让她放轻松。

    见他们夫妇二人面色不对,众人当即明了,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何事,而且这件事对禾姨和麦叔来说,是他们留下的重要原因。

    禾姨笑了笑:“我再去给你们拿几个粘豆包来吃吧。”

    她笑得有些逞强,明显在逃避什么。

    她起身后,麦叔喟然长叹道:“十丈藤花能在神魔战场中存活下来,足见其诡计多端,不容小觑。”

    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说明白时,他倏地转了话锋,问他们:“你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十丈藤花吧,木匙他们都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没劝住,这才令他们昏迷至今。”

    芒峙一听,忙问:“他们因何而昏迷?”

    寒浅青凝视麦叔,说道:“想来不会是被十丈藤花打伤的吧?”

    既然禾姨和麦叔久居于此,应是跟十丈藤花打过不少交道,如今能相安无事,说明十丈藤花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而且,从他方才讲述的话中,也能看出,十丈藤花虽还活着,却十分虚弱,要靠其他魔物来帮它生根出花,比之铄金钺里封印的魔物,该是更容易对付才是。

    但秋祁联合星斗二君不仅没能当即将它毁去,还留二君在此地长年累月对抗魔花,可见此物另有神通,能让他们的手段付之一炬。

    麦叔点头:“确实不是被十丈藤花所伤,而是被十丈藤花布置在周围的流魂雾所迷惑,仙魂差点被夺去,幸得我和老婆子及时将他们拉回来,不然仙魂都要落入十丈藤花之手啦!”

    没想到其中还发生了这事,木匙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也不知他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芒峙站起身朝麦叔和禾姨拱手作揖,道:“多谢二位救下他们,芒峙感激不尽。”

    “说哪里话,我们事先约定好,他们进去一有不对,我们夫妇俩便用牵魂绳将他们拉回来。”麦叔摆摆手,“快些坐下吧。”

    寒浅青忽而想到那日谈及千灵域时,千毫突然来报,跟芒穗说,华筝和白乾文找到了,在千灵域。

    不知他们找到什么了,但看那日芒穗听后的神情,定是很重要的事,想必这也是木匙和千毫即便清楚这样行事太过冒险,也不顾一切要试一试的缘故。

    她问麦叔:“木匙他们可有说过要找什么?”

    麦叔思忖着,回道:“是有说过要找什么,好像是……”

    禾姨抢先道:“是人魂!他们要找被流魂雾勾走的人魂。”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芒峙陷入垂头沉思。

    看出他的不对,焰青靡问他:“芒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

    芒峙也没隐瞒,点头道:“我想我知道他们要找谁了。”

    “是芒穗爱的那个凡人?”寒浅青问道。

    芒峙看她一眼,硬在脸上扯出一丝微笑,点头说道:“是,那人名叫陆之桂,是一个花匠,凡人寿命短,早在三百年前,他就该因寿元耗尽而亡,可……”

    他面露苦涩,似有难言之隐。

    不用他明说,其他人也大致能猜到,定是芒穗不忍他死去,故而用了旁的法子替他续命。

    芒峙叹了口气:“姑姑她执意要给陆之桂续命,即使会遭受天谴,她也咬牙承下来,最后,在华筝和白乾文他们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保住了陆之桂的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成功了,还未来得及露出欣喜的笑颜时,变故突然发生。

    “陆之桂的命保住了,但他永远陷入昏睡中,再也没能醒过来,华筝发现他的魂魄不见了,利用秘法搜寻,可苦寻多年都未果,只得出一个结论,说是他的魂魄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纵使他有千般意愿想回来,也回不来。”

    芒峙苦笑:“或许,天谴就是这样,不止在做这件事时困难重重,就连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焰青靡奇怪:“为何不干脆让陆之桂修仙呢?兴许有朝一日他得道成仙,也就不必再担心寿命太短,不能同芒穗宫主长相厮守了。”

    芒峙摇摇头:“他身无道缘,领悟不了道,修不成仙。”

    若非如此,芒穗又怎会选择铤而走险为他续命?

    寒浅青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那日华筝和白乾文终于找到了陆之桂的魂魄,只不过刚巧也在千灵域。

    芒穗急不可耐派木匙他们来,想是发愁十丈藤花的同时,也忧心陆之桂的情况。

    这下就能解释得通,木匙他们为何要冒险进流魂雾了。

    寒浅青问麦叔:“流魂雾是怎样的情况?它靠什么把仙魂勾出?”

    麦叔和禾姨相视一眼,才道:“流魂雾说白了便是曾经战死的邪魔不甘死去,死后留下的一缕魂怨,被十丈藤花施法聚集起来,成了能勾走仙魂的迷雾,莫说仙者,恐是就连神,进去后都不敢拍胸脯自保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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