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听完了尘祁父母的故事,终于明白了他当年的突然消失,也理解了他不愿意暴露在镜头之上的原因,原来他的人生,充满着这么多的艰辛险阻。

    尘祁道:“你去利拉湖港救余垚那天,我明明通知了所有保镖赶过去,可最后却一个人都没来。”

    只见尘祁坚持了一年的偏执与骄傲最终也抵不过失望和无助,肩膀耷拉了下来,似乎将一切都化为了须有,痛心问道:“可你知道最后是谁把保镖全部扣压在公司不准出发的吗?”

    “……”余穗望着尘祁落寞的背影,表情僵硬若有所思,脑中不断响起霍翊川在病房时说过的话,最终谨慎开口道:“难道是柳医生?”

    尘祁点了点头,每一口喘息都像是寒冰刺骨的冰锥一般直入心口,从他想要调查真相开始的那一天,从未想过嫌疑最大的人竟然是自己最亲最近的柳叔。

    余穗有些想不明白,楚婧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尘祁的爱,那柳叔又是为什么?

    尘祁站了起来,步伐比刚才稳健了许多,抬手脱掉了身上冰凉的湿衣服,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休闲服套在了身上,缓缓开口道:“十二亿。”

    “!!!?”

    “真的有十二亿的隐藏资产吗?”

    尘祁点了点头,不再隐藏任何真相:“就在亚伦莫斯岛上,我妈把钱全部都藏到了那,除了我以外,谁都不知道。”

    “所以...霍翊川手上的那些信息,是你故意泄露给他的?”余穗问道。

    尘祁的神情尽显冷峻无情,方才进门时那股说话含糊不清上头的样子消失殆尽,如今一副语气干净利落道:“我真的没有时间慢慢查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利用闳翊内部的网传,而霍翊川是我唯一可以合作的人。”

    “合作?”

    尘祁看向余穗疑惑的面孔,常年理智的五官突然闪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啊...看来那小子没给你说这件事啊。”

    只见他愣在原地笑了一会儿,随后眉头便微微松了下来,毫不留情揭穿道:“让我猜猜...他应该是想用我的身世,做顺水推舟的人情,然后再妄想抱得美人归,对吗?”逐字逐句的语气说的极为肯定。

    余穗无奈叹口气,根本摸不清楚这两个男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尘祁将床边随意摘下的领带卷在了一起放入了盒中,漫不经心劝告道:“怎么?他整日一口一声的姐姐叫着,你还真当他是个天真男孩了?”

    余穗向来是不喜欢听别人闲话的,背后嚼舌根子评判他人更是犯了大忌,她觉得听这些话无异于别人往自己的脑子里倒垃圾,根本不愿继续听尘祁继续讲,翻身就要离开尘祁的房间。

    “哪去?”

    “回家。”

    尘祁伸出胳膊直接拦在了余穗的腰身前,只用单手便再次将余穗按在房间中,语气卑微贴在耳边呢喃:“还不能原谅我吗?”

    ……

    “不能。”

    拒绝的声音回荡在二人之间。

    尘祁的小臂更加用力了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搭在余穗的侧腰上,小臂延展刀手背的青筋微微隆起,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悠然向后一扥,二人的距离拉的更近。

    脑袋侧歪着搭在余穗的肩膀上,额前的碎发还带有一丝潮湿,半遮着漆黑狭长的眼,一切都像是恢复了那段热恋时的感觉。

    小声依偎在耳边道:“我床都整好了……”

    余穗左右看向整洁的床榻,这才意识到他刚才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整理床上的杂物,不由得面红耳赤,两手使劲挣脱着尘祁的臂膀,直到两手都被他狠狠地抓着,十指相扣,窒息炽热,鼻尖微微错开,如蜻蜓点水一般试探相碰。

    二百米以内。

    腕表再次感应到了追踪。

    在衣帽间内发疯一般闪着红光。

    直至天亮。

    余穗悄无声息地爬出了房门,拿起手机看见霍翊川昨夜发来的短信。

    【你去哪里了?】

    【还回来吗?】

    余穗紧张无措不知是该如何回复,思来想去只好选择继续装死,临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一个卖祈福牌的小摊,摊主是个老奶奶,步履蹒跚却面带微笑,对路过的每个人都笑的和蔼可亲。

    余穗走到小摊边上,一块刻有“顺利”的福牌径直映入眼帘。

    “奶奶,我可以摘下看看吗?”余穗指着那块祈福牌道。

    奶奶也是热心肠,瘦瘦的身躯,就连脊背都弯曲了下来,就连行走都看似有些不便,但还是连忙站起身帮余穗摘了下来。

    和蔼道:“当然可以了小姑娘,我多给你摘几个啊。”说罢,便将那一片的祈福牌都摘了下来,捧在手里递到了余穗手中。

    平安,顺利,安康,幸福,百岁……

    余穗看着手中各色各样的红牌,心中再次想起电影杀青时霍翊川捧在手心里的那块顺利蛋糕。

    挑了两个,付了钱。

    一个顺利。

    一个百岁。

    余穗将百岁牌拿于手中,重新递给了奶奶,老人家不易,年过七旬还要上街来摆摊。

    余穗笑道:“奶奶,这块是您的,我祝您长命百岁。”

    奶奶似是有些惊喜,原本皱纹压塌的双眼如今笑的更是如弯月一般。

    余穗拿着另一块刻有顺利的祈福牌,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医院,直达霍翊川的病房。

    病房内的霍翊川此时正吃着早饭,眼下却是一片乌青,听见门开的声音,以为是前来打针的护士姐姐,连忙将低下头埋头苦吃,嘴里含糊不清解释道:“马上马上!”

    “是我。”

    “嗯...?”霍翊川嘴里塞满了包子,两腮鼓的圆滚,像只正在藏食物的仓鼠一般,直到抬头看见面前人是余穗,才又将手中的食物放慢了许多。

    “你昨晚急匆匆地去哪里了?”霍翊川一边说着一边一边咽着嘴里的包子。

    “我...我去找尘祁了。”

    霍翊川顿时心头一颤,就连握着勺子的指尖都微微发力,指甲近乎是要嵌入掌心,动作停止了几秒,淡然一笑。

    “所以,你一夜都在他家?”

    “嗯。”

    余穗的诚实让霍翊川有些无可奈何,哪怕是骗,她都不肯。

    “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余穗想起昨夜尘祁最后说的那番话,沉思道:“他说你们之间有个合作。”

    “然后呢?”

    余穗摇摇头:“他没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霍翊川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趣道:“还好我昨天机灵没等你回来,你走后没多久我就睡了。”

    余穗看着他眼下黑乎乎一片,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好睡了一觉的样子,但也没有拆穿他。

    霍翊川推了推桌板示意自己不吃了,余穗便伸手将桌板整理到了一边,忙措中听见霍翊川铭心一问。

    “所以,你们和好了?”

    余穗点了点头,默声的回答含着数不尽的无奈。

    霍翊川许是看出了余穗的愧疚,可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即便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却始终不愿她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毕竟喜欢她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个需要有回应的话题。

    霍翊川:“姐姐放心好了,楚婧不会如愿以偿的。”

    余穗:“你们二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霍翊川笑颜,一脸的神秘,眸底闪过一丝玩弄的神色。

    “秘密。”

    两人相视,明明眼前人哪都没变,可余穗总觉得,他不一样了。

    “姐姐,你应该知道我是闳翊霍家的私生子了吧?”

    余穗点头,这种事情,她身为一个外人原本从一开始就想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演到底,可如今霍翊川亲口提起,这件事也只好显露出眼前,不可再避。

    霍翊川:“情场失意,职场总是要得意一些的,这样看来,他应该是不会食言了。”

    闳翊新闻部的网传调查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从事了娱乐行业,也定是侦探的一把好手。

    柳文泓这个人,尘祁总归是不好出面调查的,一来是可用之人皆在柳叔掌控之中,二来若他是清白之躯,这多年胜似亲人的情分总归肯是要生疏许多。

    两天前,尘祁曾到霍翊川的病房内看过他。

    “你怎么来了?”

    尘祁如进了自家门一般,随意坐在了沙发上,看向对面的霍翊川:“你派人调查我,我这不就亲自来了吗?”

    “…所以呢?”

    “所以我想来跟你谈个合作。”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背刺都是好的,合作?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信任吗?”

    两人的对视充满着好胜的欲望,彼时间像是一场无形的爆破现场。

    尘祁放下了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盯向霍翊川的野心。

    “霍老爷子快要退位了吧?”

    “管我什么事?”

    “别装了。”尘祁的耐心近乎是达到了顶峰,站起身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霍翊川的床旁。

    霍翊川:“你调查我?”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尘祁看向沉默的霍翊川,心中暗自得意,继续讲道:“霍老爷子马上就要退位,你就当真甘心只做闳翊旗下的一个小艺人?别忘了,你也是有继承之权的。”

    “董事长就算退位,也理应是我爸继承,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得来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了,只要你答应,闳翊最后的继承人,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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