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上，到场的几乎都是圈内极有威望的前辈。
向慈坐在台下全神贯注听着台上一位位前辈的分析，时不时也会举手提出一些自身对问题的看法。
在逐渐交流中，向慈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生命的诠释并没有真正到位，相反她一直处于比较浅显的位置，想进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直到台下有位后辈提出“观念束缚”该如何打破的问题，向慈突然脑袋里冒出了新的想法。
她没急着立马去请教别人，而是依旧耐心地坐在那里听着台上娓娓道来。
从前辈们的交流中她慢慢领悟到，大众之所以会被观念重重束缚，其缺乏的不仅仅是知识老化问题，还有未更新换代的思想。
就好比她。
没走出大山之前，她一直觉得外面的世界也就是父母口中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她想不出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新奇独特的地方。
可当有一天她自己跳出那个规整的圆圈，向慈才突然明白眼里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辅导课可以远程进行，出门可以不用带钱，甚至上课下课都可以利用人脸扫描签到。
这些父母都没有告诉过她。
向慈想到了自己的那家小店。
云端列车开业也有小半年，生意不缺但要说有什么前景宏图，好像冥冥之中也不见多大起色。
向慈并没有质疑过自己的选择，而是觉得这份职业一直缺乏创新。
“如果启动生者服务项目，您觉得可行吗？”交流会接近尾声，向慈终于找到机会和薛老搭上话。
“怎么个生者服务项目？”薛老明显对她的话产生兴趣，忍不住停下来听她分析。
向慈看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被薛老的话吸引住，她想着正巧可以多听一听其他人的想法。
“就以我的工作来说，如果遗物整理不光服务死者，连同生者也可以提前感受，那刚刚提到的‘观念束缚‘问题是不是就能够逐渐被改观？”
话说完，周围一片沉默。
向慈知道得到别人的赞赏很难，但她没有着急反而有理有据继续分析：“先前我也接触过很多逝者家属，我发现他们除了对咱们传统观念执迷不悟之外，还会对自身的某些行为感到后悔。现在如果有机会让他们参与这种全新服务项目，想必生死问题肯定会被重新理解。”
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姑娘，居然会有让人跌破眼镜的言论。众人最初以为她不过就是有点小本事，谁知内里居然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都在等着薛老开口，一时间气氛紧张到让向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太荒唐了。
“很好。”
良久，薛老拍着手道：“想法不错。”
心底的不安渐散，向慈眼里的光再也藏不住通通溢出了眼眶，她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薛老，“您，真的觉得可行吗？”
薛老缓缓点了点头，“回头写份详细的开展报告，我觉得可行自然会帮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皆知这事基本稳了。
个别甚至已经懂得提前察言观色，各种夸赞的话都顺着气氛溜进了向慈的耳朵里。
“行了行了，人姑娘可比你们低调，别说些不着调的话！”
简单一句话打发了众人的猜测，向慈看着薛老越走越远的身影，打算回头好好谢谢沈青山。
回程是在下午，向慈随人群一块去餐厅吃了午饭就打算回去收拾东西。
刚回到房内手机突然响起，向慈没看是谁按了外放便开始整理东西。
“确实很有想法。”是季砚辰的声音。
向慈收东西的动作一顿，“你，听到了？”
“嗯，听了一段。”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落在嘈杂的环境里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话筒里传来标准的提示音，向慈听到是高铁到站的声音。
“你在高铁站吗？”问出口后方才觉得自己的关心过头了，于是她又赶忙找话题掩饰，“我听到声音还挺像来着。”
“嗯。”季砚辰轻声哼了一声，语气听着总有些无可奈何，“有工作，先走了。”
“……哦。”向慈后知后觉，“那个，注意安全。还有，谢谢你帮我解围。”
“嗯，挂吧。”
没等她回，那头率先挂了。
向慈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这才慢慢回过神，季砚辰这是给自己报备行踪吗？
可没名没分，需要这么在意她的感受？
向慈一下子有些糊涂，总觉得是又总觉得不是，各种情绪困扰中，向慈还是踏上了回桐城的高铁。
来时带着满腔热忱，离开竟然觉得不舍。她自动理解成是对这座城市产生了好感，殊不知某些异样的情绪在勾着她一点点沦陷下去。
九月开学，向慈变得异常繁忙。
新项目的开展计划一直没有全部敲定，导致她这段时间睡觉都不太踏实。加上费一凡升入大四，平常只有周末和没课的时间才会来店里帮忙。
绝大多数时候，向慈几乎忙到没时间吃饭。
好不容易接近中秋向慈才得空，这一闲下来她才想起季砚辰的问题还搁在那没有解决。
“费一凡，中秋留一天时间帮我看店。”向慈想着再怎么着季砚辰也不会在节假日工作，于是朝正在登记客人信息的男生吩咐道。
“没问题。姐姐，最近你这气色看着不太好，要不多休息两天？”
“看情况吧。”
向慈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示意费一凡整理完就可以先回学校了。
这段时间，向慈发现费一凡能力出色确实不在话下，她倒是觉得对方如果愿意留下来帮自己，或许可以轻松很多。
向慈一直没有试探过费一凡，她想着束缚别人的发展那就跟观念被束缚没什么两样，或许时间到了谜题自然就会解开。
费一凡很快将资料整理好，不过并没有听从向慈的吩咐早点回去，而是帮着一块关上店门才往反方向的站台走去。
思考了一路，向慈最终掏出手机给季砚辰发了一条消息：
【季教授，有空的话能不能见个面？】
隔了一会那头却打来电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中秋那几天行不行，时间你定。”
“好，那我回头联系你。”
“嗯。”
来回不过三句，向慈却觉得压力倍增。
以往拒绝别人的时候她可没这么犹豫过，难道年龄变了人的主观意识也会跟着一块改变吗？
约定那天，向慈特意换了身清爽的白T牛仔裤赴约。
到那才发现季砚辰已经来了，而且穿着衬衫甚至打着领带，正式程度不亚于上台做演讲。
向慈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她这是特意打扮的随意了些，怎么他反而如此重视？
该不会……以为她答应了吧？
心中有些忐忑，甚至向慈觉得当时就应该在电话里说，好端端约人家出来吃什么饭！
她产生了想走的冲动，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季砚辰已经注意到她，并且在向她挥手。
苦于最后一点退路也没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拉开他面对的椅子坐下。
“你，什么时候到的？”生怕对方看出她刻意打扮的心思，向慈显得有些尴尬。她不敢多看对方，一直低着头不断翻弄着桌上的菜单。
季砚辰本就猜到结果，此刻故意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姑娘，说道：“刚到一会，先点菜吧。”
“你想吃什么？”
向慈将菜单推了过去，却又被推了回来，“你请客，所以你点。”
这回倒是爽快，但向慈总觉得对方的话有些奇怪。
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头去看，却没有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她，没有想回避的意思。
她赶忙又将脑袋垂下，一言不发开始点菜。
等菜的功夫，时间莫名难捱。
最终还是季砚辰开口，才打破了两人这段时间没有私下联系的尴尬处境。
“这么穿是为了打消我的念头？”
向慈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季砚辰伸手指了指她的衣服，“特意穿成学生的样子，难道不是为了暗中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除了这点，我想不明白一向注重场合的你，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心思毫无保留被拆穿，向慈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话到底掺杂了多少玩笑的成分。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季砚辰肯定学过心理学！
“你，看出来了啊？有这么明显吗？”
“那你说说哪点不够明显？还是你觉得我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没，没有。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事。”最终，向慈鼓起勇气承认，但因为无法面对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她显得有些紧张。
“要不要先听听我的想法？”
“……好，好的。”
“向慈”季砚辰轻声唤她名字，“是你在拒绝我，有什么可内疚的？”
他的语气永远简单直接。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即便外表冷漠但内心一定住着一位温柔先生，向慈想不出这样堪称完美的男人，内心到底得有多强大。
在对方鼓励的话语声中向慈最终抬起了脑袋，并且努力迎合对方那道藏着灿烂星辰的双眸。
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像是高山上的白雪，终年不受阳光恩宠。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好像一点点开始融化周身的寒冷，如今更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早已捂热一池清泉。
“教我抽烟开始，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突然变了。”
“我堂堂三十出头的男人被个年轻姑娘手把手的指导，换作别人或许觉得颜面尽失，但在我这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我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要喜欢上什么性格的姑娘。以前相亲也试着和别人相处，但最终发现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念头，直到遇见你。”
“最开始我承认我的质疑声大了些，但你让我改观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格局。年轻人的身上总有一股骄傲自傲的优越感，在你身上我并没有发现。”
“你不仅让我感觉惊喜，更让我觉得跟你相处是件可以抵消疲劳的事情。交流会之前我就一直在思考表白这件事情，当然我也基本断定你会拒绝。但转念想想，如果可以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段美好或许也算值得，所以你的生日其实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说到这季砚辰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或许觉得刚刚的话太正式了一些，他喝了口水缓缓情绪接着往下说：“我的心思差不多就是这些，下面我要说的才是我的实际情况，希望你可以听我说完。”
向慈木讷地点点头，没有开口拒绝。
“家庭情况想必你也清楚。父母早年意外身亡，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在这点上咱们算是同病相怜的情况。”
“年龄方面。我今年三十二，算了一下比你大七岁。这点确实是我比不上别人的地方，但我不觉得跟你有太多代沟，换句话说你的心境其实要比外表看上去成熟很多。”
“一般除了在学校授课我会短暂出差，没考虑去外地发展，我的家会一直在这。没有债务纠纷，对于往后另一半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会给予全力支持，当然回归家庭也可以，总的来说我对待生活要比工作宽容很多。”
“我是要求严格没错，但绝对不是所谓的大男子性格。所以家暴在我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还有，我知法守法不会挑战法律底线，这点完全可以放心。”
说到这向慈没忍住，捂着嘴巴轻声笑了起来。
谁会像他这样介绍自己啊？
“看到你笑，其实我的话也快要说完了。”季砚辰叩了下桌角，收起嘴角朝她看去，“严肃点，关键时刻到了。”
向慈立马抿起唇，身板挺得笔直。
“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取悦你。而是想告诉你，今天我接受你的拒绝，但在未来的生活里也请继续考虑我！”
季砚辰试探性地看她，“可以吗？”
到这个份上，向慈哪还好意思说不？
本身她不抗拒他，退一万步来说他确实是值得信赖的伴侣，唯一还在纠结的一直是她自己。
向慈点点头，“好。”
“那是不是可以表明，你那一肚子拒绝人的话可以收起来，咱们好好吃顿饭了？”
“哦。”
心里的话突然没法说出口，导致向慈吃饭的时候明显不太对劲，她本来想好了一大堆鼓励对方的话，此时却要被硬生生烂在肚子里。
“憋着不说难受？”季砚辰给她盛了碗鸡汤，不经意地问。
“没，没有啊。”
向慈的表情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光是那左右闪躲的眼神就足以表明她心里确实这样想，更何况她说完之后频频低头夹菜，愣是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跟你吃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向慈埋头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狐疑地抬头朝人看去，这才注意季砚辰正顶着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在等她。
他，是故意的。
故意勾起她的好奇，故意等着看她羞红窘迫的脸颊。
“我还是第一次跟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姑娘吃饭。”
向慈坐在台下全神贯注听着台上一位位前辈的分析，时不时也会举手提出一些自身对问题的看法。
在逐渐交流中，向慈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生命的诠释并没有真正到位，相反她一直处于比较浅显的位置，想进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直到台下有位后辈提出“观念束缚”该如何打破的问题，向慈突然脑袋里冒出了新的想法。
她没急着立马去请教别人，而是依旧耐心地坐在那里听着台上娓娓道来。
从前辈们的交流中她慢慢领悟到，大众之所以会被观念重重束缚，其缺乏的不仅仅是知识老化问题，还有未更新换代的思想。
就好比她。
没走出大山之前，她一直觉得外面的世界也就是父母口中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她想不出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新奇独特的地方。
可当有一天她自己跳出那个规整的圆圈，向慈才突然明白眼里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辅导课可以远程进行，出门可以不用带钱，甚至上课下课都可以利用人脸扫描签到。
这些父母都没有告诉过她。
向慈想到了自己的那家小店。
云端列车开业也有小半年，生意不缺但要说有什么前景宏图，好像冥冥之中也不见多大起色。
向慈并没有质疑过自己的选择，而是觉得这份职业一直缺乏创新。
“如果启动生者服务项目，您觉得可行吗？”交流会接近尾声，向慈终于找到机会和薛老搭上话。
“怎么个生者服务项目？”薛老明显对她的话产生兴趣，忍不住停下来听她分析。
向慈看着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被薛老的话吸引住，她想着正巧可以多听一听其他人的想法。
“就以我的工作来说，如果遗物整理不光服务死者，连同生者也可以提前感受，那刚刚提到的‘观念束缚‘问题是不是就能够逐渐被改观？”
话说完，周围一片沉默。
向慈知道得到别人的赞赏很难，但她没有着急反而有理有据继续分析：“先前我也接触过很多逝者家属，我发现他们除了对咱们传统观念执迷不悟之外，还会对自身的某些行为感到后悔。现在如果有机会让他们参与这种全新服务项目，想必生死问题肯定会被重新理解。”
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姑娘，居然会有让人跌破眼镜的言论。众人最初以为她不过就是有点小本事，谁知内里居然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都在等着薛老开口，一时间气氛紧张到让向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想法太荒唐了。
“很好。”
良久，薛老拍着手道：“想法不错。”
心底的不安渐散，向慈眼里的光再也藏不住通通溢出了眼眶，她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薛老，“您，真的觉得可行吗？”
薛老缓缓点了点头，“回头写份详细的开展报告，我觉得可行自然会帮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皆知这事基本稳了。
个别甚至已经懂得提前察言观色，各种夸赞的话都顺着气氛溜进了向慈的耳朵里。
“行了行了，人姑娘可比你们低调，别说些不着调的话！”
简单一句话打发了众人的猜测，向慈看着薛老越走越远的身影，打算回头好好谢谢沈青山。
回程是在下午，向慈随人群一块去餐厅吃了午饭就打算回去收拾东西。
刚回到房内手机突然响起，向慈没看是谁按了外放便开始整理东西。
“确实很有想法。”是季砚辰的声音。
向慈收东西的动作一顿，“你，听到了？”
“嗯，听了一段。”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落在嘈杂的环境里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话筒里传来标准的提示音，向慈听到是高铁到站的声音。
“你在高铁站吗？”问出口后方才觉得自己的关心过头了，于是她又赶忙找话题掩饰，“我听到声音还挺像来着。”
“嗯。”季砚辰轻声哼了一声，语气听着总有些无可奈何，“有工作，先走了。”
“……哦。”向慈后知后觉，“那个，注意安全。还有，谢谢你帮我解围。”
“嗯，挂吧。”
没等她回，那头率先挂了。
向慈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这才慢慢回过神，季砚辰这是给自己报备行踪吗？
可没名没分，需要这么在意她的感受？
向慈一下子有些糊涂，总觉得是又总觉得不是，各种情绪困扰中，向慈还是踏上了回桐城的高铁。
来时带着满腔热忱，离开竟然觉得不舍。她自动理解成是对这座城市产生了好感，殊不知某些异样的情绪在勾着她一点点沦陷下去。
九月开学，向慈变得异常繁忙。
新项目的开展计划一直没有全部敲定，导致她这段时间睡觉都不太踏实。加上费一凡升入大四，平常只有周末和没课的时间才会来店里帮忙。
绝大多数时候，向慈几乎忙到没时间吃饭。
好不容易接近中秋向慈才得空，这一闲下来她才想起季砚辰的问题还搁在那没有解决。
“费一凡，中秋留一天时间帮我看店。”向慈想着再怎么着季砚辰也不会在节假日工作，于是朝正在登记客人信息的男生吩咐道。
“没问题。姐姐，最近你这气色看着不太好，要不多休息两天？”
“看情况吧。”
向慈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示意费一凡整理完就可以先回学校了。
这段时间，向慈发现费一凡能力出色确实不在话下，她倒是觉得对方如果愿意留下来帮自己，或许可以轻松很多。
向慈一直没有试探过费一凡，她想着束缚别人的发展那就跟观念被束缚没什么两样，或许时间到了谜题自然就会解开。
费一凡很快将资料整理好，不过并没有听从向慈的吩咐早点回去，而是帮着一块关上店门才往反方向的站台走去。
思考了一路，向慈最终掏出手机给季砚辰发了一条消息：
【季教授，有空的话能不能见个面？】
隔了一会那头却打来电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中秋那几天行不行，时间你定。”
“好，那我回头联系你。”
“嗯。”
来回不过三句，向慈却觉得压力倍增。
以往拒绝别人的时候她可没这么犹豫过，难道年龄变了人的主观意识也会跟着一块改变吗？
约定那天，向慈特意换了身清爽的白T牛仔裤赴约。
到那才发现季砚辰已经来了，而且穿着衬衫甚至打着领带，正式程度不亚于上台做演讲。
向慈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她这是特意打扮的随意了些，怎么他反而如此重视？
该不会……以为她答应了吧？
心中有些忐忑，甚至向慈觉得当时就应该在电话里说，好端端约人家出来吃什么饭！
她产生了想走的冲动，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季砚辰已经注意到她，并且在向她挥手。
苦于最后一点退路也没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拉开他面对的椅子坐下。
“你，什么时候到的？”生怕对方看出她刻意打扮的心思，向慈显得有些尴尬。她不敢多看对方，一直低着头不断翻弄着桌上的菜单。
季砚辰本就猜到结果，此刻故意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明显不对劲的姑娘，说道：“刚到一会，先点菜吧。”
“你想吃什么？”
向慈将菜单推了过去，却又被推了回来，“你请客，所以你点。”
这回倒是爽快，但向慈总觉得对方的话有些奇怪。
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头去看，却没有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她，没有想回避的意思。
她赶忙又将脑袋垂下，一言不发开始点菜。
等菜的功夫，时间莫名难捱。
最终还是季砚辰开口，才打破了两人这段时间没有私下联系的尴尬处境。
“这么穿是为了打消我的念头？”
向慈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季砚辰伸手指了指她的衣服，“特意穿成学生的样子，难道不是为了暗中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除了这点，我想不明白一向注重场合的你，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心思毫无保留被拆穿，向慈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话到底掺杂了多少玩笑的成分。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季砚辰肯定学过心理学！
“你，看出来了啊？有这么明显吗？”
“那你说说哪点不够明显？还是你觉得我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没，没有。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事。”最终，向慈鼓起勇气承认，但因为无法面对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她显得有些紧张。
“要不要先听听我的想法？”
“……好，好的。”
“向慈”季砚辰轻声唤她名字，“是你在拒绝我，有什么可内疚的？”
他的语气永远简单直接。
就像他给人的感觉，即便外表冷漠但内心一定住着一位温柔先生，向慈想不出这样堪称完美的男人，内心到底得有多强大。
在对方鼓励的话语声中向慈最终抬起了脑袋，并且努力迎合对方那道藏着灿烂星辰的双眸。
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像是高山上的白雪，终年不受阳光恩宠。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好像一点点开始融化周身的寒冷，如今更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早已捂热一池清泉。
“教我抽烟开始，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突然变了。”
“我堂堂三十出头的男人被个年轻姑娘手把手的指导，换作别人或许觉得颜面尽失，但在我这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我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要喜欢上什么性格的姑娘。以前相亲也试着和别人相处，但最终发现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念头，直到遇见你。”
“最开始我承认我的质疑声大了些，但你让我改观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格局。年轻人的身上总有一股骄傲自傲的优越感，在你身上我并没有发现。”
“你不仅让我感觉惊喜，更让我觉得跟你相处是件可以抵消疲劳的事情。交流会之前我就一直在思考表白这件事情，当然我也基本断定你会拒绝。但转念想想，如果可以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段美好或许也算值得，所以你的生日其实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说到这季砚辰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或许觉得刚刚的话太正式了一些，他喝了口水缓缓情绪接着往下说：“我的心思差不多就是这些，下面我要说的才是我的实际情况，希望你可以听我说完。”
向慈木讷地点点头，没有开口拒绝。
“家庭情况想必你也清楚。父母早年意外身亡，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在这点上咱们算是同病相怜的情况。”
“年龄方面。我今年三十二，算了一下比你大七岁。这点确实是我比不上别人的地方，但我不觉得跟你有太多代沟，换句话说你的心境其实要比外表看上去成熟很多。”
“一般除了在学校授课我会短暂出差，没考虑去外地发展，我的家会一直在这。没有债务纠纷，对于往后另一半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会给予全力支持，当然回归家庭也可以，总的来说我对待生活要比工作宽容很多。”
“我是要求严格没错，但绝对不是所谓的大男子性格。所以家暴在我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还有，我知法守法不会挑战法律底线，这点完全可以放心。”
说到这向慈没忍住，捂着嘴巴轻声笑了起来。
谁会像他这样介绍自己啊？
“看到你笑，其实我的话也快要说完了。”季砚辰叩了下桌角，收起嘴角朝她看去，“严肃点，关键时刻到了。”
向慈立马抿起唇，身板挺得笔直。
“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取悦你。而是想告诉你，今天我接受你的拒绝，但在未来的生活里也请继续考虑我！”
季砚辰试探性地看她，“可以吗？”
到这个份上，向慈哪还好意思说不？
本身她不抗拒他，退一万步来说他确实是值得信赖的伴侣，唯一还在纠结的一直是她自己。
向慈点点头，“好。”
“那是不是可以表明，你那一肚子拒绝人的话可以收起来，咱们好好吃顿饭了？”
“哦。”
心里的话突然没法说出口，导致向慈吃饭的时候明显不太对劲，她本来想好了一大堆鼓励对方的话，此时却要被硬生生烂在肚子里。
“憋着不说难受？”季砚辰给她盛了碗鸡汤，不经意地问。
“没，没有啊。”
向慈的表情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光是那左右闪躲的眼神就足以表明她心里确实这样想，更何况她说完之后频频低头夹菜，愣是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跟你吃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向慈埋头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狐疑地抬头朝人看去，这才注意季砚辰正顶着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在等她。
他，是故意的。
故意勾起她的好奇，故意等着看她羞红窘迫的脸颊。
“我还是第一次跟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姑娘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