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浑身湿透,闭眼仰躺在铺满枫叶的枯黄草地上,终于呛出一口水,咳着睁开眼,就看光影模糊中,一张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面容逐渐清晰──

    他束起的发丝垂肩,发梢还滴着水,灿亮着水珠的光洁脸颊梨涡深旋,同他的眉梢眼角一齐绽出笑意,圆润饱满的耳垂透着光,似乎还染了浅浅红绯,这是一张极为俊秀疏朗的玉容。

    却吓得她花容失色,微弱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撑着自己往后退,他为甚么凑得这样近?还…还整个人撑在她身上俯视她,他打算怎样?

    祝怀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心跳刚稳了些又窜起来,微微发热的耳根一路烧到脸上,下意识摀着自己的嘴弹开,慌慌地安抚她:「姑娘莫怕,我不是歹人,是…见妳落水把妳给捞上来……」他说着说着就没了声,抹了把通红的脸,强自镇定道:「我只是救妳,真的。」

    小姑娘愣愣瞧他,手还紧紧攥着衣襟不放,眼圈微红,忽然哭起来。

    她还活着啊,这么大的水,她如何挣扎仍是被水不断压下去,眼前黑乎乎甚么也瞧不见,本以为这辈子就交代了……「多、多谢恩人救我……」她抽抽搭搭地说,却听到一声轻笑,眨着泪眼抬眸。

    「看来妳喝不少水啊,泡得眼睛都肿了,难怪哇啦啦说哭就哭。」他三分嫌弃、七分戏谑地笑起来,见她乱发上还纠缠着几片干枯叶子,像极了鸡窝,笑容又变成五分嫌弃、五分同情,想帮她拿掉那些叶子,抬手凑近她一边叨唸:「下了好几天暴雨,溪水很危险,妳怎地还不离水边远些?」

    看了他的举动,小姑娘本来要躲,却让这话勾起回忆,只发呆片刻,发上的枯叶就让他一片片拈下来,她喃喃道:「蓉蓉…蓉蓉她……」

    祝怀安眸色微沉,问她:「妳落水跟那个蓉蓉有关?」

    小姑娘点点头,想起当时蓉蓉这娃娃掉水里了,她又不会泅水,只能拔足狂奔,赶在前方弯角处拦截,她扯着一旁树上垂挂的枝条,探出大半个身子去抓娃娃,费了好大劲才把蓉蓉甩到溪边,眼看孩子上了岸,手中枝条却啪地一声折了,倒换她栽进水里。

    「我要快些回家,家里人要担心坏了。」她挣扎着起身,环顾四下却认不出这是哪里,崙阳溪很长,她家住在接近中上游的地方,看这溪边石头如此圆滑,该不是被冲到下游来了?她转头问:「这里是不是接近出海口了?」

    「是蓉蓉害妳落水的?」祝怀安不答她,反而追问起来。

    「不是,她不是故意的,这里到底是哪里?」眼看天色近黄昏,她焦急起来,也不知今日能否回家,她约莫是在申时初落的水,蓉蓉上岸以后应该会马上到她家喊人帮忙,爹娘跟衔远哥哥要急坏的,娘的身体又不好……

    祝怀安看她又要哭,连忙答她:「我们在朝乐县,知道这是哪儿么?离妳家大概多远?」

    她竟漂到朝乐县了?这是她从未到过的陌生地方,霎时更是心慌意乱,闷声道:「我不晓得多远,也不知道怎么走。」秋凉晚风吹进林子,浑身湿透的少女瑟缩一下,有些犯冷。

    祝怀安也是让风吹得一个激灵,偏头看看愈暗愈快的天色,提议道:「我的东西还落在前面,」他指着树林前方,「包袱里有干净衣裳,我们先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他也没等她回应,抬脚就走,脚下枫叶沙沙地响,走了一段却发现只有自己弄出来的响动,回头见那姑娘还站在原地瞧他,有甚么好看的?遂招招手,高喊:「妳过来啊。」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左边溪水奔流,右侧林子里头照不进光,整座枫林深黝黝、乌鸦鸦的,她吞了吞口水,只能提着裙襬跟他走,却没赶上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有几次因为鞋底湿滑,她吭嗤一下摔在落叶上,其中一次被刚好回头的他瞧见,不过笑了两声,没扶她也没等她又接着走。

    祝怀安也是很无奈,他不过水袋空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总算找到溪边,打算喝他个过瘾……还真是喝了个饱。他的马前些日子送给一个急着返乡探病父的伯伯,否则现在也不用一步一脚印,拖着个把他当坏人的姑娘,在这林子里晃悠。方才她摔了一跤,他本来要去扶,哪知刚一动,就看小姑娘怵惕地盯着自个,趴在地上好似兔子见了狼,莫名其妙么?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终于找到祝怀安方才情急之下随手一扔的行装。金色的夕阳斜照进林子,他捞出两套衣服,比了比后将较小件的抛给那姑娘,自顾自地就宽衣解带起来。

    小姑娘脸上一红,找到几步外的大石头,躲在后边也是窸窸窣窣开始换,边换边听他喊:「妳那旁边就是草丛,仔细有蛇。」

    衣服确实很干净,但毕竟不是自个的衣服,别人的衣服就会沾着原主身上的些许气味,穿上了总是有些不自在的。从没穿过男装的她一边研究着拉好衣襟,一边心不在焉回应:「知道啦啊啊啊啊啊!!」

    祝怀安差些让这凄厉地一声喊吓破胆,没多想即往那喊声冲过去,就看她跌在地上,面前赫然是一大花蛇。小姑娘也不知拉开距离,净会一个劲嚷嚷,他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一扯,另一只手捡起石头狠狠往那蛇头上一丢,砸中了。蛇头从树上轻飘飘跌下来,像一张纸,原来是一种拟态为蛇的皇蛾,两人都吓得虚脱。

    祝怀安往她看去,正想笑她自己吓自己,没成想一转头心都凉半截。

    他情急一扯,竟然把人家衣襟扯得大开,眼中一片莹润玉色,吓得赶紧松手,支支吾吾:「姑娘,我、我那是……」啪地一声,林中惊鸟腾飞,祝怀安先是一懵,脸颊就是火辣辣地疼,又肿又烫。

    「下流!」小姑娘攥紧衣襟咬着唇,含泪骂他。

    她这会倒是出手如电了……祝怀安都来不及解释,想不到她上来就一耳光,还打得爽脆俐落,登时让他又惊又怒,内心冤枉不已。刚刚她才叫自己恩人的,眨眼就一路提防他,现在连"下流"二字都脱口了?

    「丑丫头。」他冷冷地说,由着那姑娘惊愕回望他,「我就是说妳,比妳漂亮的我见多了,不要以为自己是天仙,就妳这分不清前面后面的乡野村姑……」他慢慢站起来,抚着俊颜玩味一笑,「我可没这么好兴致。」

    惊魂未定的小姑娘登时一阵委屈,他刚刚这样扯她衣服,她挣都挣不开,急得她要去扒开那手,他还…还盯着她猛瞧,这会看个精光也不道歉,又嫌她丑……她、她将来还得嫁人啊,怎地有这么坏的人?

    祝怀安讽刺个几句心里好受多了,起身走两步,把她来不及系上的腰带拾起来,甩几下抖落上头枯叶,转身递出去,刚看到她的脸就吃惊地叫起来:「妳怎么又哭了?」因为他说她丑么?她又不丑,怎地自己长怎样心里还没点数,旁人随便损两句就当真了?

    眼看小姑娘纤纤弱弱跌坐在林子里哭,搭配着寒鸦凄鸣与向晚林间阴风阵阵,这简直就是话本里遇上精魅山姥的情景,看得他直发毛,想快些走出这片林子。

    「别哭了。」他试探地蹲下,把腰带凑到她面前,提议道:「要是妳肚子里水太多,去撒泡尿吧,我在这等妳,赶快解决我们好出林子,天黑了怕有狼。」说实话他不怕狼,带着她上树就行,他怕鬼,这姑娘方才看来太瘆人了,也许走出林子就好。

    原本闷头低泣的姑娘一顿,忽然平静地把眼泪抹个干净,接过腰带站起来,背过他快速系好,一声不吭捡起换下的湿衣服,狠狠一扭。衣上的水啪啦啦大把打在满地落叶上,她单手甩两下,那衣裙在她手里竟像极了弯刀,这气势骇得祝怀安说不出半个字。

    眼看她一步一滑却神色极为坚定地朝林子某处走,他更加不可思议,刚刚不是说过不认得路?他也不敢喊她,只把行囊捡干净跟在后头走。

    *           *           *

    他们迷路了。

    更惨的是今晚星月无光,一片漆黑之中,祝怀安摸索着翻出火折子、油瓶、破布,先点着蘸了油的简易火把,带着那姑娘在林子里捡拾干树枝,打算生个篝火。

    姑娘先前为了弄干头发,把发辫拆下,披头散发地任风吹拂,那发乌黑如瀑,三千青丝在夕阳映照下宛若织锦,太阳没下山之前着实好看,可落在这忽明忽灭的夜里,还一下一下拂过他身畔,就太恐怖了。祝怀安忍了一阵,终于受不了,极为有礼地问她:「姑娘,您头发干了能不能束起来?」

    「我手上都是柴火,怎么束?你那油烧完之前得生火呀,一会再弄吧。」她说着又弯腰捡拾,长发逶地,一些阴影投在姝丽的小脸上,搭着她冷冰冰毫无情绪的神情。

    祝怀安不敢再看,边快速搜刮枯枝边告诉自己,她是人,是人。

    两人将怀中枝条集中堆置,祝怀安手中火把一掷,干燥的木材瞬间燃烧,林中空地亮了许多,眼看小姑娘坐下开始编发,他松一口气,隔着火堆好奇地瞧着她。

    「瞧甚么?」她瞥他一眼,手上不停。

    他没瞧过姑娘编头发,觉得很新鲜,盯着她葱白纤指在乌发间穿梭扭转,觉得这一套动作有种奇异的美感,愈发移不开眼,含笑问她:「妳叫甚么名字?」

    「丑丫头。」

    好吧,看来还在生气。他想了想,实话实说:「妳不丑。」本以为小姑娘听了这话,心情能缓和些,谁知她浑身一僵,又是那警戒的神情,祝怀安马上接着道:「但也不是太漂亮。」

    她心情真是很复杂,气了一整路,听到他不觉得自己丑,反而害怕起来,但他说她不漂亮,放心之馀又有些恼火,咬了咬牙,问他:「这火能烧到早上么,要不要多捡一些?」

    「足够。」他耸耸肩,双臂一伸就往地上躺,闭目养神。

    她接着编发,直到快完成的时候,才忍不住低低说了句:「多谢。」

    「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是怕蛇咬了妳才扯妳。」他忽然坐起来,专注地看着她。火光映着少年清俊容颜,他一双眼眸光彩熠熠、清澈磊落,透着淡淡笑意,介于孩童的赤诚和青年的温雅。

    小姑娘怔了怔,点点头说:「很抱歉打了你,我当时急了……」

    「没关系。」他大方接话,理解地道:「姑娘家总是不讲理些。」

    他说完见她杏目圆睁,好一会后又回复如常神色,不,好像更冷漠一些,将发带紧紧缠在尾端,狠狠一拉再打个结,那态势让祝怀安觉得她彷彿不是缠自己的发,而是他的脖子……

    她又饿又累又气,刚打算卧倒休息,却听他问:「要不咱们睡同一侧?」她登时清醒,疑惑地盯着他,就看他笑着往上一指,解释道:「我要是宿在林子里,夜里怕遭狼,都是睡树上的,拿绳子捆住腰背,翻下来也不怕摔着,可我只有一根绳……」

    他本要说绑不了两个人,话在唇齿间打转一圈,意识到这绳啊绑的或许又惹她心生恐惧,改口道:「要是我们轮流守夜,我今日真太累了,一定会不小心睡着,所以我们睡同一侧,有个突发状况能马上叫醒对方?」

    小姑娘明眸转了转,轻轻点头,不安地问:「真会有狼啊?」

    「这林子也不归我管,我如何知道有甚么?」他笑着拎起行囊,大大方方绕过火堆坐在她身畔,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刚坐下又摸出干粮和那个空空的水袋,这才想起他本来去溪边做甚,扭头笑问:「妳应该不渴吧?」

    看她摇头,他将干粮递给她,把水袋塞回包袱,接着掏出一串鞭炮放在身侧,若遇野兽可随时燃放恫吓,做好这些,他跟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躺下来,转眼就睡着了。

    *           *           *

    这林子没狼,但是有贼啊。大清早他醒过来,发现她还真跟话本说的那些精怪故事一样──隔日凭空消失了。

    他看看身侧自个那两套干透并折叠整齐的衣物,以及只被掰下一小块的饼,担心地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这才发现他水袋不见了,为何拿走他的水袋?他包袱里还有几串钱、一颗馒头大小的夜明珠,怎么也不该是拿那个脏兮兮的水袋呀?

    他四下张望,想看看她有没有留下讯息,找了一会未果,忽然想起她或许去了溪边,怕她又掉下去,他急忙要去寻,稍一顿,翻出把小刀就在树上迅速刻字留话,要是两人错过她还能等他。

    刚刻了几笔就听窸窣响动,转身看昨日的小姑娘一脸茫然盯着他,立刻三步并两步跑过去,问她:「妳上哪去?」

    「我去装水,沿途有用石头刻记号。」她指了指上头有崭新刻痕的几棵树。

    「好歹留个话,妳想吓死我?」

    「我又不识字,怎么留?」她把水袋塞进他手里。

    「妳怎么找回那条溪的?」

    「就…顺着地势低的方向一路走下去,嗅着水气找到的。」

    祝怀安吃惊地打量她,看不出她胆挺肥的……扭开水袋灌两口压压惊。

    小姑娘看他牛饮,以为他很渴,提议道:「那溪也不远,我们昨日往高地走,大概就是沿着溪上去,我再去帮你装些,很快就回来。」接着她就要赶快回家,不能再拖了。

    祝怀安躲开她要拿水袋的小手,转个身快速收拾行囊,将那饼撕下一小块扔嘴里,其馀的塞进她手,含糊不清道:「走吧,我送妳回去。」

    她只是愣愣拿着饼瞧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他自顾自地走远,连忙跟上,问他:「你要送我?可我们不认识呀,那不是要耽误你自己的事?」

    「我无所事事啊。」他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我四海为家的,走到哪玩到哪,送送妳也没甚么。」

    「你…你没家人了啊?」她小心试探地说,忽然很为他难过,揉了揉眼睛。

    不会又要哭吧?祝怀安真是怕了她,连忙说:「有家人,但处得不好……」他说着一阵荒唐好笑,出走将近一年多,旅途上他认识不少人,比这姑娘熟稔的不在少,还从没跟人说过这些,这会却解释起来?他不再说下去,从她手里撕下一块饼塞她嘴里,拍拍她头算是安慰,问她:「我们顺着溪往上走,应该就能找到妳家吧?」

    小姑娘还红着眼圈咬着饼,抬眸瞧瞧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轻轻点头。

    方才应该不是同情他在哭,只是饿了,这不,有得吃就乖巧老实。他豁然开朗,边走边说:「水源附近通常会有人家,等会……」忽然感觉她拉了拉自己,疑惑转头。

    「我帮你拿东西。」

    「我东西都挺沉的,妳恐怕拿不动。」

    她瞧了瞧挂在他身上的物事,包袱应该不放心交给陌生人,他背上那副弓箭很沉么?她目光移往同样让他揹着、用布包裹严实的长条状物件,约莫三尺长,棍子?「那甚么?也许我拿得动。」

    祝怀安没答她,倒是干脆地解下来递过去,脸上带着兴趣盎然的笑。

    看他单手拿得轻巧,她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也是单手握住。

    他却不松手,笑着提醒她:「退后些,手伸直了拿。」

    她点点头,不大明白地照办。

    「很沉的。」他刚说完就松了手,那长棍模样的玩意在他撒手那刻因为小姑娘握不住,笔直地插在地上,幸好她有依言稍稍退开,否则要砸坏脚指头。

    眼看长棍顺着地势倒向一边,她连忙一把抱住,祝怀安想不到她会去捞,笑容登时歛下,急趋前一步拉她。那姑娘给长棍的重量压得步伐踉跄,仍固执地不松手,微弱尖叫一声,以为要滚下小坡,忽被一股力量往前拽,重心不稳向前扑,直扑在祝怀安身上,把他扑得往后栽跟头。

    他俩上下交叠摔在一块,怀里的长棍膈得两人痛呼出声。

    「你这是甚么死人骨头这样沉……」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成长的年纪,胸'脯有时轻轻碰到都痛,何况这样大力撞上,简直死去活来。

    祝怀安也没好到哪去,他撞到另一个于他而言同样致命的地方,霎时脸白如纸、汗如雨下,喘'息粗重地咬着牙说不出话,他得躺着缓缓。这剑原来认主么,都跟他一年多还伺机想灭了他?

    他俩皆因剧痛暂时动弹不得。

    小姑娘伏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深觉自己的好运都在成功抓住蓉蓉那刻,一口气花个精光,现在身上只剩霉运,挨谁害谁,昨晚迷路也是自个害的,连想帮人家拿东西都做不好……她擦擦眼泪,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跪坐在还紧闭双眼、浑身僵直的少年身侧,对他一拜,轻轻地说:「壮士,我不会忘记你大恩大德……」

    她在干嘛?他还没死呢?他倏地睁开眼,撑着身体坐起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喃喃重复:「壮士?」

    小姑娘对他又是一拜,抬起头,脸上写满坚决:「我不拖累你了,大家各走各的,你救我一命,我来世再报。」

    这是在嫌弃他?想把他甩了?他登时会意,看不出来她很会说话啊?他气笑了,问她:「来世再报?妳连我叫甚么都不知道,恐怕报不成吧?」

    「请问你大名是?」

    她还真问……祝怀安弄不清她这是真心是假意,加上昨晚问她姓名她也没说,这会他要回答了,感觉太吃亏,是以摇摇头把剑揹在身上,一把拉起她,有些赌气地说:「我要送妳回去,而且我找蓉蓉有事。」

    她瞪大一双美目,问他:「你找她做甚?」

    「这妳别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呀?」她盯着他研究。

    祝怀安僵了僵,耳根略红地硬声道:「这妳也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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