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的期末考试影响了能不能进入单招班,江噬就算是病还没有好全,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了。

    回学校之前她还去小区附近商业街新开的百货超市里购物。

    秦不渡推着购物车跟在江噬身边:“小江姐怎么突然想来购物了?”

    江噬看了他一眼,说:“你刚给我900多块巨款,我才想起来你换洗的衣服不够。”

    说着,她拿起一件黑色毛衣对着秦不渡比划,看了半天又换成了一旁米黄色的:“这件怎么样?”

    “好看!”秦不渡笑着说:“一看就很温暖。”

    江噬把毛衣放进购物车后继续逛,又买了几件男款冬衣,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秦不渡停住了脚步。

    “嗯?”江噬转头看着愣在原地侧目的秦不渡,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他目光的终点是一条裙子。

    那是一条米黄色的法式连衣裙,裙摆处绣着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明黄色的花瓣边缘压得金线,棕色的花盘上还绣上了棕色的水钻,不知道这条裙子是用什么材质的布料做的,竟然能在灯光底下流光溢彩,如果是在阳光下,一定会更加耀眼。

    江噬目光在秦不渡和那件裙子之间游移,最后只是说:“你……嗯,人有些特殊癖好是能理解的,就像我有点轻微抖S一样,喜欢吗?”

    “喜欢……”秦不渡说完以后就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搓了一把脸对,她说:“不是,我是觉得那条裙子很适合小江姐。”

    “哈?”江噬歪头:“为什么?”

    秦不渡转头看她,一下子就被这个歪头给可爱到了,红着脸说:“小江姐不喜欢向日葵和米黄色吗?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手里抱着向日葵,身上穿着米黄色的衣服,你在学校种的花是向日葵,你给我选的第一件毛衣也是米黄色的。”

    江噬默了默,说:“抱着向日葵是因为那是阿月给我的花,米黄色的裙子是因为她喜欢我穿明亮的颜色,我在学校种向日葵是因为我负责的课题就是向日葵和秋海棠,我还有一盆秋海棠带回家照顾了呢,给你选米黄色的毛衣,是因为觉得你……适合这种温暖的颜色,不过——”

    忽然,江噬停住话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自己不喜欢向日葵和米黄色,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在最后加一句——

    不过我现在挺喜欢的。

    “不过什么?”秦不渡问。

    江噬沉默两秒,最后呐呐地说:“那件裙子很漂亮,我们去看看吧。”

    最后还是买了。

    在前台结账江噬掏钱包的时候,秦不渡只能站在一边脸红,收银员小姐还用打量软饭男的眼神打量他。

    江噬付完钱后注意到收银员小姐的眼神,转而看了一眼秦不渡,和自己刚扣上的皮夹,沉默片刻后对收银员小姐道:“他钱都在我这。”

    “哦~妻管严呐。”这下收银员小姐看秦不渡的眼神立马变了,从嫌弃变成了赞赏,似乎下一秒就会说:好小伙子,有觉悟,年纪不大倒是会疼老婆。

    “是这样的呢,我们超市开业搞活动,每一位客人都有一次抽奖机会哦。”收银员小姐拿出一桶抽签纸,推给江噬:“奖品就是我背后这面墙上贴的这些东西哦。”

    江噬看向她背后那面贴着奖品单的墙,从冰箱到小发夹应有尽有,还零零星星贴上了“已抽中”的字样,秦不渡的目光掠过那面墙,瞬间就被墙上一件东西吸引。

    那是一只明黄色的毛线帽,装饰了几朵针织毛线向日葵,顶上是一个白色的毛绒球,底下折了两番,还绣了一行英文:sunflower。

    sun和flower,阳光与花,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了。

    这顶帽子和小江姐很配。

    秦不渡想着,扯了扯江噬的衣袖,指着那顶毛线帽说:“那个毛线帽怎么样?”

    江噬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见那顶帽子以后点了点头,问:“可以吗?你不会抽中冰箱吧?”

    “试试看。”秦不渡说着,将手伸进抽奖箱。

    收银员小姐听了觉得好笑,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哪能百分百保证好运呢?

    但是下一秒她就傻眼了。

    秦不渡抓住一张纸条后把手抽出来,打开自己抽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21号。

    21号正是那顶明黄色的毛线帽!

    收银员小姐将那顶毛线帽递给江噬,还笑着夸了一句:“运气真好。”

    江噬看着那顶毛线帽,摘掉吊牌就给自己带上,转头问秦不渡:“好看吗?”

    江噬今天的穿搭依旧是冷硬的低饱和战士穿搭,但是搭上这个毛线帽,周身气息忽然变得温和,有一种黎明将至的感觉。

    秦不渡红着脸点头:“好看。”

    江噬:“你怎么又脸红?”

    她只是随口一问,不料秦不渡的脸更红了,收银员小姐看了只想笑,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这样。”

    这样青涩,这样真诚。

    江噬笑了笑,下垂的眉眼让人感觉她有些纵容和无奈。

    —

    “帽子真漂亮,花容月给你选的吗?”晓年刚一进教室就看见江噬那顶帽子,于是问。

    “不是。”江噬一边翻着生物书,一边做习题:“为什么这么问?”

    “除了花容月,还有谁能改变你那黑白电视机似的低饱和战是审美?”晓年坐下,推了推黑框眼镜,撑着脸看她:“所以说是谁送的。”

    “秦不渡抽奖中的。”江噬说。

    “哇哦~”晓年拖长了音调,后又语调急促,甚至是激动地说:“你终于要放弃你那在附中的相好了?”

    江噬:“……”

    “……”晓年:“你要放弃了,对吗?”

    江噬默默把那顶明黄色的毛线帽摘下来,随手塞进书包里。

    晓年:“……”

    “哎,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晓年侧过身,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说:“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你干嘛就要喜欢那个low逼。”

    晓年其实并没有见过傅辛寒,但是她一直知道江噬喜欢傅辛寒,因为江噬从来不掩饰也不否认。

    江噬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她喜欢一个人也许不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只要你问她,她就一定不会否认。

    哪会像那个low逼一样,一边和江噬做好朋友,一边和霸凌过好朋友的霸凌女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你都没见过阿寒,怎么对他的恶意这么大?”江噬连头也没抬地问她。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的。”晓年嗤笑一声问:“哎,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你喜欢他,然后吊着你啊。”

    江噬写作业的手一顿。

    “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吗?”晓年恶劣地笑了,说:“哎,干嘛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啊,喜欢你的男孩子也很多的好吧,江月堂里一抓一大把。”

    “我不喜欢攻击性强的。”江噬放下笔,转头看她:“虽然他们在我眼前跟小白兔一样,但是我知道他们跟我一样,也有点……走极端。”

    被长期过霸凌的人通常会变得走极端,可能是变得“抖M”,开始自残,走极端带走自己,也可能是变得“抖S”,开始偏激,走极端带走别人。

    江噬曾经是前者,失败后就有些抖S,变成了后者,可碍于道德感压制,最终也没有带走潘梁燕。

    “……”晓年沉默片刻后说:“我忘了你的轻微抖S属性。”

    “行了,都快期末考了,赶紧复习——”江噬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江噬!”

    江噬回头,就见老杨站在后门门口叫她:“出来一下。”

    “嗯。”江噬站起身走到后门,和老杨一起去了办公室。

    “你的走读申请我看过了,确定下个学期不住校了吗?”老杨问。

    “嗯。”江噬说:“还有半年就出去实习了,我先在外面适应一下。”

    “那行。”老杨推了一把自己的老花镜,大手一挥,签了走读申请,又敲了几下键盘:“你最近一直往寝室那边递请假条,应该不去住了吧?”

    江噬:“嗯。”

    “那我跟寝室那边的教官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把床铺被褥都给搬了吧,放寒假的时候还能省力点。”

    “好。”

    “要我去点两个人帮你吗?”老杨转头和她对视一眼,又默默回头继续看面前的台式电脑:“算了,你那非主流小帮派里的人够够的。”

    江月堂的人真的够够的,一群女生挤在一个寝室里收拾一个床铺和柜子,愣是让江噬坐在一旁看着没动手。

    “看到这些女孩子了吗?”蒋淑仪双手抱胸靠在柜子上,说:“伍十弦的前女友联盟。”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躺在铁架双人床上铺看书的晓年,又补了一句:“以及现女友。”

    女孩子在收拾东西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就比如现在,从分门别类到整理收纳,全程不到五分钟,寝室里江噬属于的杂物就被一扫而空,装在一个行李箱里。

    她们拎起行李箱、扛起被褥,还是没有让江噬动手拿一点东西。

    出门的时候,晓年头也不回地说:“拜拜。”

    江噬:“嗯,拜拜。”

    校门口的那盏路灯是暖黄色的,照得人很温暖。

    几个女生帮江噬把东西搬到校门口,蒋淑仪把扛在肩上的被褥放在行李箱上,问:“我们不能出校门,你自己可以吗?”

    江噬:“可以的。”

    蒋淑仪:“好吧。”

    “那再见啦,阿噬。”

    “小江姐再见。”

    “小江姐拜拜。”

    等所有人走后,秦不渡才从一旁的草丛里跳出来:“小江姐。”

    他从江噬的手上接过尼龙袋包裹的被褥扛在肩头,江噬拉着行李箱和他肩并肩走在路上,路灯下他们的背影被拉得很长。

    那天晚上风不大,街道空旷,很安静,但是不会让人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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