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了解,台风将于3月6日晚在我国南部沿海登陆,预计将给我国的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一定的影响……”

    收音机的声音滋啦啦地响,花容月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陷入沉思。

    傅辛寒:阿月,我妈病重了,我在县城工作没法照顾她,你可以回去看一下她吗?

    齐萱一直体弱,他们小学刚毕业的时候,傅辛寒就差点因此辍学,后来还是靠江噬的帮助才平平安安过来的,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突然病重也不稀奇。

    这些花容月一直知道,但是有了曾经的欺骗,现在又要她怎样相信,这不是一个为骗她回去而搭建的骗局呢?

    她和傅辛寒结婚一年了,但是婚姻形同虚设,有时候她还会反省自己对婚姻的不尊重,最后想想,她一没出轨二没家暴,只是没有和傅辛寒履行夫妻义务而已,而这本身也是她的权利,犯不上说是不尊重婚姻。

    “阿月。”江噬走进花店:“检查报告到了。”

    花容月看着江噬:“齐阿姨她怎么样?”

    “是病重了。”江噬把手机递给她:“原本只是些老毛病,但毕竟上年纪了,一些有的没的都冒了头。”

    “……”花容月垂眸,眨了眨眼睛,隐下眼里的泪:“阿噬,你说我这次回去,还能回来吗?”

    齐萱病重,傅辛寒叫花容月回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她能照顾齐萱。

    江噬夺过花容月的手机,给傅辛寒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对面响起傅辛寒惊喜的声音:“阿月!你——”

    江噬:“傅辛寒。”

    傅辛寒一愣:“阿,阿噬……”

    “你想找阿月回去做什么?”江噬问。

    傅辛寒开始支支吾吾:“阿噬,我妈病了,她……”

    “这关阿月什么事呢?你也说的是你妈。”江噬木着脸:“照顾你妈是你的责任,不是阿月的,你凭什么要求她回去替你照顾齐阿姨。”

    “可这不本来就是妻子的义务吗?”傅辛寒理直气壮。

    “傅辛寒,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江噬眼神冰冷:“从最开始你们领证就是被设计的,不然你觉得阿月她能看上你?给我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真把阿月当做你的妻子了,生活不能自理就找保姆去。”

    “我和她最开始结婚不就是各取所需吗!”傅辛寒突然拔高声音,露出令人生厌的嘴脸:“她好让花婶婶安心,我好有人照顾我妈,不然我娶她做什么?”

    “……傅辛寒。”江噬被气得胸口起伏——她最近总是特别容易情绪化——却依旧强自镇定:“如果你是抱着这个目的和阿月领证的,那么我不得不怀疑,最开始这个计划也有你的一部分。”

    傅辛寒那边声音一寂。

    到底是青梅竹马长大,他们无比了解对方,江噬几乎立马就察觉到了这一寂的不对。

    “……”江噬的眼睛缓缓瞪大,也突然拔高声音:“所以从最开始!生病的人就是齐阿姨!你们利用花婶婶催婚的心理,怂恿他们来骗阿月!”

    一旁的花容月瞪大的眼睛。

    “不是!我妈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傅辛寒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傅辛寒,我现在才发现你可以这么贱。”江噬没让他把话说完:“凭什么你的义务要别人来承担!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家给占着了!凭什么你还能理直气壮的要求阿月回去!”

    傅辛寒:“可,可是——”

    “傅辛寒。”江噬仰头看着天花板:“当初我就不应该供你上学、把你带出临水村,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永远烂在泥里。”

    “花容月!你总不想你爹妈在村里被戳着脊梁骨——”

    没听他把话说完,江噬就挂了电话。

    花容月一直盯着墙角花瓶里的白玫瑰,突然说:“阿噬,为什么我感觉我听不懂你们说的话了。”

    江噬沉默地看着她,回顾自己和傅辛寒的对话,苦笑:“原本就是没有逻辑的,我自己都搞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傅辛寒用一套谬论,将她们都带进了谬论里,而江噬的正常逻辑面对这等谬论,就像是对牛弹琴。

    说到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理性的,所以花容月才会因为感情妥协。

    “我还是回去一趟吧。”花容月垂眸。

    江噬看着她,没有阻止,只是说:“阿月,你知道吗?过于善良、过于重视别人的感受和看法,是你最大的缺点。”

    花容月决定回江南,江噬没有选择陪同,因为她生气了——以往她不应该这样的。

    江噬不希望花容月离开京城,因为她知道,这次花容月只要离开,就会被所谓的礼义孝悌锁住,很难再回来。

    但花容月依旧坚持:“阿噬,齐阿姨她并不知情,不是吗?”

    这时候江噬真的恨透了花容月的善良,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善良,当初花容月根本不会在霸凌者面前保护她,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就软了……

    直到看见沿海地区发生洪涝的新闻。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配方,有一班前往江南的火车发生脱轨事故。

    江噬看着新闻里,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裙被压在铁皮下的女人,心脏几乎停跳,无意识捏碎了一只骨瓷杯以后,才颤抖着手给花容月打电话。

    嘟——

    嘟——

    嘟——

    花容月曾给过她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再上床也会接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阿噬,怎么了?”花容月在电话那头问。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江噬的心脏终于再次跳动。

    “我也想你了。”花容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不生你的气,你要好好的。”江噬笑:“最近江南多雨,还有台风,你没事别出门。”

    “好。”花容月拖长了语调:“谨听阿噬教诲。”

    电话挂断,江噬松了一口气,继续看新闻。

    “由于事发突然,当地救援队没有准备,导致人手配置不足加上任务繁重,可能对研究任务产生影响……”

    新闻里,那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人被人从铁皮下拉了出来,不是花容月,只是因为那件花容月同款的浅绿色连衣裙,江噬总是将那个女人的脸幻视成花容月。

    江噬在心里告诫自己:阿月没事的,你不要慌。

    但是没用,她的心脏依旧跳动得很快。

    看着新闻里被洪水吞没的断壁残垣,江噬缓缓吁出一口气,拿固话机拨通了温奉慈的内线。

    “喂。”温奉慈懒洋洋道:“这里是温奉慈。”

    “温奉慈,准备准备一下,以080基金会的名义向沿海洪涝受灾地捐款500万。”江噬说。

    “嗯?”温奉慈坐正身子:“这么突然。”“没办法,天灾就是这么突然。”江噬一边拿肩膀夹住电话,一边手上不停用电脑打字,说:“顺便再准备点物资,我送过去。”

    “不知是吧……等等!”温奉慈回过神来,声音突然尖锐:“你送过去?”

    “嗯。”江噬好像在说一件小事一般:“没办法,闲不住。”

    温奉慈气笑了:“闲不住不是你这么用的!闲不住你去喝下午茶、练钢琴呀!你去报两节瑜伽课呀!你闲不住干嘛要往灾区跑——”

    “温奉慈,”江噬垂眸:“我就是因为知道灾区危险才闲不住的呀,之前我就是在那里遇难差点死掉的。”

    温奉慈:“……”

    “我当然可以不用去,既不是医生,又不是警察,我没有义务,但是……”江噬将码好的救援申请传入打印机:“我在新闻里看到了一个和阿月很像的伤员。”

    “啧。”温奉慈叹了口气:“行行行,你是老板,跟我解释什么呀,跟你家里人解释去。”

    江噬:“嗯。”

    —

    “什么!”

    来串门结果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津轩,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茶水洒了一半:“你要支援灾区!?”

    “嗯。”江噬面无表情道:“有问题?”

    “不是,你好好的干嘛要去支援灾区?”江津轩揉乱自己的头发:“政府给你们基金会派的任务?那也不用你亲自去吧!”

    “没有,就我想去。”江噬说。

    “不是……”江津轩左右踱步:“你想去?”

    “是。”江噬说。

    江津轩看向角落里收拾衣服的秦不渡:“你丫的同意了?”

    “嗯?”秦不渡头也不抬地回道:“阿噬想去为什么要我同意?”

    江津轩一噎。

    “你回去通知一下爸妈,我就不多跑那一趟了。”江噬拿纸巾擦去茶几上的茶渍:“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去,带着支援队的,没事。”

    “我管你有没有事呢!”江金轩心许是气急了,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哥。”

    江津轩离去的背影僵住,半晌才败下阵来般的落寞回头。

    只见江噬站在液晶屏电视机前,缓缓让开身展现出电视机上的新闻,那是一群流离失所的孩童,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错觉,他竟然觉得其中有一个女孩和江噬出奇的像。

    江噬伸出手平摊开展示着新闻上的内容,说:“我是安全了,那他们呢?”

    “哥,当初我被当地救援队救了回来,现在我也想救他们。”江噬眼眸坚定又明亮。

    江津轩这时才发现,江噬的眼眸已经不是往日犹如一滩死水般的古井无波了,在不知不觉间,死水慢慢变成了星河,熠熠生辉。

    原本被困在仇恨里的女孩,已经真正走出了曾经的桎梏。

    “好……”江津轩眨了眨眼睛,呼出胸口酸涩,重复道:“好。”

    江津轩走后,秦不渡也收拾好了衣服,问江噬:“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跟救援队在当地待三天,除了运输物资以外,尽可能多地救人。”

    “好。”

    江噬搂住秦不渡的脖子:“我以为你也会拦我。”

    “不,我不会。”秦不渡苦笑:“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

    “阿噬,我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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