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噬和秦不渡回到婚房,赶走一群想要闹洞房的人,直接关上了大门,对门外的人道:“滚。”

    好嘞~姐。

    江噬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头拿起今天都没机会碰到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消息已经爆了。

    — 郝思嘉:老板新婚快乐!如果不快乐的话,可以来阿根廷找我。

    配图是被一群南美洲黑皮帅哥的自己。

    江噬好笑地叹了口气,回复:我不喜欢黑皮。

    — 沐娴:新婚快乐。

    — 沐娴:新婚快乐。

    一句话发了两遍,沐娴从来不是什么啰嗦的人,除非这俩句“新婚快乐”里有一句是替别人发的。

    江噬垂眸,回复:谢谢你,也谢谢他。

    — 傅辛寒:新婚快乐。

    江噬沉默片刻,打字:谢……

    接下来的字还没打完,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秦不渡没有看屏幕,把手机倒扣在一旁桌面上,问:“和谁聊天呢?”

    “傅辛寒。”江噬说:“他发消息祝我新婚快乐。”

    秦不渡一默,半晌才说:“我不想你和他接触。”

    江噬点头:“理解。”

    “那么……接下来……”秦不渡看着江噬,问:“我可以吗?”

    “你又来了。”江噬无奈笑笑。

    紧接着在江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秦不渡就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他们的新房。

    新房被装饰得到处都是红色,四面墙上都挂着红双囍,婚纱和西装外套都扔在了地上。

    床的正对面是一面穿衣镜,清晰地倒映着床上交叠的人影。

    “秦不渡,你轻点。”

    “好……”

    江噬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除了怕冷,还会怕热。

    —

    次日,江噬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撑着床支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依稀记得她昨晚是枕着秦不渡手臂睡着的。

    咔哒——

    门把锁扭动,门开了。

    秦不渡端着一碗海鲜粥走了进来:“阿噬……”

    江噬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发红的耳尖上顿了顿,随手一指衣柜:“帮我拿件衣服。”

    “好。”秦不渡把海鲜粥放在床头柜上,去衣柜里找了一件焦糖色的衬衫和卡其色半身裙,放到床上后背过身去,好让江噬换衣服。

    新婚夫妻大抵就是这样,明明该干的事儿都干了,但依旧保留着婚前的青涩。

    江噬换好衣服下床,端着海鲜粥坐到窗边的小桌旁,问秦不渡:“你吃了吗?”

    “吃了。”秦不渡回过身,缓步走到江噬对面:“我请了两天婚假,我们……”

    江噬见他欲言又止,目光莫名停留在他的腰上,沉默片刻后诚恳道:“我觉得不太行。”

    “不不,不是。”秦不渡面红耳赤:“我是说,我们能不能去看一下我妈。”

    “……这当然可以。”江噬一笑:“我还以为你要白日宣淫呢。”

    秦不渡把脸别到一边,闹脾气般的不开口说话。

    闹脾气?

    要是有接受了秦不渡高冷酷哥人设的群众,将他和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指不定要自截双目呢。

    所幸这里没有围观群众。

    下午,秦不渡带着江噬去了郊外的墓园,一直往上走,到了墓园最贵的地段,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放下手里的向日葵。

    江噬看着墓碑上剪着bob头、笑得明媚的女人,和“安娆之墓”四个大字,垂眸将自己手里的向日葵也放下。

    “妈,我来看你了。”秦不渡半跪在墓碑前,抬手拉住江噬,说:“这是我的妻子,江噬,我带她一起来看你的。”

    “……妈。”江噬半蹲下身:“初次见面,我是江噬。”

    江噬不知道,这也是秦不渡和安娆的初次见面,曾经秦不渡从来不被允许靠近安娆的墓碑。

    直到昨天,秦深提出让他带着江噬过来给安娆上柱香。

    江噬和秦不渡一人点了三炷香,插在安娆的墓碑前,一起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直到现在江噬还是很讨厌秦深,因为她知道,安娆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农学科学家,但是她前途似锦的未来永远被葬送了。

    秦不渡也是如此。

    “妈。”秦不渡露出一抹笑:“阿噬是学园林的,今年就要毕业了。”

    “而且她现在还在经营一家基金会,前途光明灿烂。”

    “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不叫她的前程断送。”

    秦不渡说到做到,在以后的任何时段,从来没有介入过江噬的工作,也有保护好她。

    大学毕业当天,江噬穿着绿领学士服走上台由系主任拨穗,刚一下台就被守在台下的几个男生围住。

    男生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喜欢成群结队,他们一群人拦住江噬,推出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法学生,问:“学姐,我能要一个你的电话吗?”

    江噬打量他们一圈,说:“我已经结婚了。”

    “学姐,不给电话就不给电话嘛,开这种玩笑干什么?”有人不满出声:“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没有,但我真的已经结婚了。”江噬皱起眉:“麻烦让让。”

    没有人让路,反倒所有人都上前一步,是那种令人作呕的、穷追猛打的态度。

    江噬冷下眉眼,正准备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时,秦不渡的声音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堵在这里做什么?”

    “阿噬。”他拨开人群,对江噬伸出手:“我们该回家了。”

    江噬捉住秦不渡的手:“好的老公,我们走吧。

    这是江噬第一次叫秦不渡老公,秦不渡愣了一秒,然后紧紧抿唇,忍住上扬的嘴角应了一声:“嗯。”

    在一种震惊的目光里,秦不渡带走了江噬。

    而那群围堵江噬的人,则在当天下午收到了“骚扰女同学”的处分。

    —

    婚后一年,江噬的身形就明显丰腴了,脸颊也莹润有血色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被养得很好。

    一次上班打卡,温奉慈以下犯上戳了戳她的脸颊,调侃她:“yo~老板,小日子过得不错呀,肉眼可见长肉了。”

    江噬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嗯,不知道为什么,秦不渡坚持要把我喂到120斤。”

    “你身高多高?”温奉慈问。

    “一米六五。”江噬说。

    “一米六五,120斤才是正常的。”温奉慈竖起大拇指:“秦不渡这男人有种。”

    “……”江噬白了她一眼,问:“你和那个搞软件工程的最近怎么样?”

    温奉慈这段时间找了个搞软件工程的男朋友。

    “不怎么样,分了。”温奉慈笑说。

    “为什么?”江噬问:“是不尊重你的工作,还是不尊重你的生育权。”

    这是温奉慈之前的分手理由。

    “都不是。”温奉恨恨地说:“他竟然不喜欢林徽因,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林徽因呢?”

    “好吧。”江噬笑:“难怪江津轩最近一直在补林徽因的书。”

    “哈?”温奉慈笑出了声,摇头道:“你也劝劝他,他都30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噬耸肩:“我才不管他。”

    话虽是这么说,但江噬还是给江津轩发消息,说:温奉慈让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江津轩:你想多了,我要上吊也是在家里Cos晴天娃娃。

    江噬:这一点都不好笑。

    江津轩:对不起。

    —

    “理事长这是怎么啦?”

    “不知道呀,上午还好好的。”

    理事长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压抑。

    因为江噬听说齐萱生病了,希望花容月能回江南一趟——和当初宴春妹骗花容月回江南的理由一模一样,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老板,你这什么表情呀?”温奉慈把一叠文件放在江噬的办公桌上:“上班时间呢,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江噬回过神来,垂眸看文件。

    “你你你,得了,说这事。”温奉慈从那一沓文件里抽出一份文件夹,摆在江噬面前:“咱们基金会的技术骨干要离职,怎么办?”

    “为什么要离职?”江噬问。

    “她怀孕五个月了。”温奉慈长叹一口气:“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江噬沉默片刻,说:“把人叫来跟我面谈。”

    “得嘞,我这就去给你把人找来。”温奉慈说着,转过了身:“但是……阿噬,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要求以后面试女员工,优先考虑已婚已育吧。”

    江噬沉默片刻:“不会。”

    几分钟后,温奉慈带着一个穿着干练西装、肚子明显鼓起、年纪略比江噬长几岁的女人走进江噬办公室,那女人一进办公室就垂眸不敢看江噬:“理事长。”

    江噬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问:“张组长,考虑好了,确定要离职吗?”

    张组长把头埋得很低:“……我不知道。”

    “你现在离职生孩子,等孩子过了哺乳期至少两年,这两年你几乎要与社会脱节,等到时候再要找工作不说不可能,但至少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江噬放缓声音道:“那么迎接你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做家庭主妇相夫教子,一个是在匹配不上你的岗位看饮水机,这样你也愿意吗?”

    张组长沉默片刻,说:“他说过他会养我。”

    一旁倚靠着书架的温奉慈笑出了声:“现在说是他会养你,以后就是说他养的你,张组长,以你的性格,要别人还钱都会脸红,更别说像别人要钱了,自己挣钱自己花不好吗?”

    “可是……”张组长头埋得越发低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年纪都这么大了。”

    几乎所有女生在工作期间怀孕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离职,因为怀孕期间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们难免无法胜任工作,只能这样选择。

    她们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当然没有问题,没有人可以置喙什么,毕竟生育权掌握在她们自己手里,没有人可以替她们做决定,只是江噬感觉不公平。

    张组长是他们基金会的技术骨干,正在事业上升期,结果因为怀孕,就要让她放弃多年打拼的成果,这很不公平。

    江噬看着她:“据我所知你丈夫每月工资还不到你的一半,就他那点小破工资,能养得起你和孩子吗?”

    张组长陷入沉思。

    她其实昨晚就和丈夫聊过这个问题。

    她的丈夫很激动:“你是看不起我吗?家里缺你挣的那点钱吗?事业上升期又怎么样,部门组长又怎么样,怀孕了不还是得退下来!”

    她的婆婆也符合:“小张啊,别老是拿你那点工资说事儿,男人要面子,你这样是不讨人喜欢的。”

    她的丈夫也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似乎所有的男人都要面子,而他们的面子又都在女人身上,只要女人比他们优秀,他们就巴不得把人拉进泥潭,还要来一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张组长呼出一口浊气:“我想继续工作,可我也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想继续工作就行。”江噬松了口气,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我批准你带一个实习生在家办公,预产期前15天开始产假,产假结束后哺乳假照批,不要让我失望。”

    张组长看着那份文件,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也不想失去你这样的人才。”江噬站起身递给她一支笔:“因为怀孕而离职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很不公平,我希望能给你相对公平。”

    “理事长……”张组长热泪盈眶。

    “不用谢我。”江噬笑:“记得请我去喝孩子满月酒。”

    张组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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