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捆着那人双手,扭到了前厅,对方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一家四口和一只貉崽子。

    毛豆彻底睡醒了,正兴奋地围着久违已久的主人转圈圈,转了几圈发现主人不搭理它,于是直起身子开始扒拉她的裤脚。

    “咪~咪。”看我看我。

    奚苗苗望着眼前的黑衣贼,冷酷道:“毛豆别闹。”这么严肃的场面。

    后来被扒拉的没法,她弯下腰抱起毛豆狠狠地撸了一把。

    毛豆眯着眼,心满意足了,然后一翻肚皮,“咪!”

    奚苗苗看的咂舌,真是狗的习惯学了个十成。

    奚云梅拢了拢袄子:“你是王婶家的叫什么来着?王大柱?”

    曹大忠转头对她小声提醒:“是王铁柱。”

    “害,都一样。”奚云梅两手拢着袄子,“你大半夜在我家后院里想做甚?”

    偷车贼没出声,奚苗苗也转头小声对她说:“她在锯我们家马车的车锁。”

    奚云梅了然地哦了一声,一手指着他:“说,你锯我家车锁想做甚?”

    奚苗苗:“.....”麻了,各种意义上的。

    大半夜锯他们车锁,不是为了偷车,难道是为了偷锁?

    奚云梅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没办法,睡的正香被突然打断,这会还没醒神呢。

    “好啊,这车我们昨天才刚买回来,地都还没放热了,你就惦记上了。柳禾,你现在去找村长,让他给咱一个公道。”

    王铁柱一听叫村长,终于有反应了,他噗通一下伏在地上,着急道:“别喊村长,我知错了,念在我初犯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谁不知道村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

    要是交给他,他明天八成得见官了。

    柳禾问他:“你如何得知我家有车?”

    王铁柱说道:“昨天.....看见的,你们赶车从村里过,车太好看,好多人都出来看了。”

    奚苗苗:“所以你晚上就来偷了?”

    王铁柱:“......”其实他想再等两天,但怕被别人先下手了。

    他急忙忙磕了个头,“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

    奚云梅也有些头疼,对方认错诚恳,还是邻里邻舍的,而且依王婶那性子,要是把她儿子见官了,这事怕是有的闹。

    她一时心里没有底,“苗苗,这怎么办啊?”

    奚苗苗转头对柳禾道:“去王婶家把王婶叫来。”

    “不行!”王铁柱一听要叫娘,又急道:“不要喊我娘来。”

    奚苗苗转头看他,凉凉道:“可以啊,那喊村长,这两人,你挑一个喊。”

    王铁柱弱弱道:“可以都不喊吗?”

    奚苗苗冷笑,“可以啊。”

    王铁柱脸上一喜,奚云梅却着急了,这谁也不喊,难道就这么算了?

    正想再劝劝,就听奚苗苗继续道:“那明天直接见官吧。”

    王铁柱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指着奚苗苗:“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知错了。”

    奚苗苗面无表情:“知不知错的,全凭你一张嘴,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做错事情道一声知错就算了,那要官俯做什么?”

    “这怎么还能有假,我下次不偷不就行了。”

    “那这次就这么算了?”

    “...可....可以吗?”

    奚苗苗冷笑一声,“我觉得不可以。”

    转头示意柳禾,让他去叫王婶。

    柳禾转头进了屋里,又拿来一根粗绳把王铁柱的脚也绑起来,然后提起来绑在一张凳子上,多一重保险,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王铁柱一边看着他绑,一边嗷嗷的喊,“你娘的,你把我捆成这样,还怕我跑了不成?”

    柳禾没有多余表情,直接了当:“对。”

    奚苗苗听的想笑,柳禾办事她就是莫名觉得放心,仿佛有他在,一切问题都能解决,让人从心里觉得安心无比。

    可能这就是所为的男友力?

    呸,她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太可怕,奚苗苗赶紧住脑。

    王铁柱还在嚎,奚苗苗凉凉道:“你要是想全村人都知道,你就接着嚎,大点声。”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王铁柱一秒闭了嘴。

    柳禾把人绑好,朝奚苗苗点点头,转头走进夜幕里。

    半个时辰后,柳禾披着一身寒意进门来,身后跟着同样一身凉意的王婶,一脸惊慌和着急。

    人还没进门就嚎上了,“儿啊,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啊。”

    王婶看见王铁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两步上前跌在跟前就开始嚎:“儿啊,你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王铁柱见来的是自家娘而不是村长,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仿佛有了底气:“娘,我疼,你快救救我。”

    “好好,你哪里疼,告诉娘。”

    “都疼,全身都疼。”

    “哎哟,这天杀的,倒底是谁害我儿到这地步。”

    奚苗苗瘫着脸撑着下巴看她们母子演了一会,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突然冷笑出声:“王婶,好久不见啊,你家胖丫,可还好吗?”

    听见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王婶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她转过头看着奚苗苗,一声嚎卡在喉咙里。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偷偷摘人家菜,把自家胖丫吃的上吐下泻的,还被抓个正着,在村大夫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但王婶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井妇人,记吃不记打,当时觉得自己后悔不该贪人家那口菜吃,过后又觉得奚苗苗欺人太甚。

    尽管奚苗苗当时也没怎么她,还好心给她女儿写了解药药方子。

    如今也不过才过去个把月,她早忘了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记得当时奚苗苗是怎么对她,还逼她下跪的。

    她指着奚苗苗,恶狠狠道:“你当初给我家胖丫下药,如今又绑我家铁柱,没天理了,我要告诉村长。”

    奚苗苗抬了抬下巴:“去啊,我正想喊他呢。”

    王铁柱急了,也不嚎了:“娘,娘,救我,不要喊村长。”

    王婶转头瞪他:“你半夜被抓到这来,还不让人讨个公道?”

    抓?王铁柱是被抓来的?

    感情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奚苗苗眨眨眼看了柳禾一眼,柳禾对她摇了摇了头。

    对方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奚苗苗道:“不如问问你家铁柱,他为何三更半夜在我家后院?”她冷笑一声:“王婶颠倒黑白的本事越发厉害了,怎么,我后院的车锁里没打药,您就忘了当初胖丫为何发病的,你又为何找大夫抓药的是吗?”

    王婶一时语噎,半响没说话。

    奚云梅终于反应过来,也听出了个七八,她大声喊道:“好啊,你偷我家菜吃,吃坏了胖丫又赖我家苗苗是吧?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喊村长了,大的偷我家菜,小的偷我家车,你们一家就逮我家来偷是吧。”

    王婶愣了一下,也听出来,她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王铁柱心虚,没敢看她的眼睛。

    她暗骂一声,要是真喊来村长,怕是上次她偷人家菜的事也会一并抖露出来,介时全村的人都会知晓,她们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在偷人家东西。

    不行,那件事瞒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岂能在这节骨眼功亏一篑?

    她闭了闭眼,一改先前的蛮横,赔着笑脸道:“哎,我刚才也是着急胡说八道了,胖丫那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过我家铁柱,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他拿的锯还在我家后院呢,锯上面还刻了个王字,人赃并获。”奚云梅瞪着眼道。

    王婶急道:“误会误会,这孩子贪玩,性子不坏,这次是他做错了,梅姐您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姐都叫上,要知道平时她在村里,那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傲的就像一只孔雀。

    奚云梅不吃她这套:“别乱攀亲,我可不敢当你姐。”她转头对苗苗道:“苗苗,你说怎么办吧。”

    王婶一听,立即转头对奚苗苗道:“奚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铁柱他才十五岁,还不懂事,回头我定狠狠教育他,再罚他一个月不能出门,面壁思过,你看可以吗?”

    奚苗苗沉着脸没说话,说实话她这会也没想好要拿这娘俩怎么办。

    王婶等了一会,心里没底,王铁柱突然出声:“娘,我疼。”

    王婶转头看他,“哪里疼。”

    “后腰,还有脑袋。”

    奚苗苗抿了下嘴,抬手摸了摸鼻子。

    这不正是刚好嗑在车把上的那两个地方?

    “啊,咋还受伤了?”王婶一着急,伸手朝他胳膊打了一巴掌,“活该,让你不学好。三更半夜不睡觉跑人家院子来挨打。”

    奚云梅听着这话又不爽了:“王大婶你话说清楚,我们可没让他半夜上我家院子里来,这大半夜的不请自来,黑梭梭的不是贼是什么?”

    王婶心里恨,但还是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是,梅姐说的是。”她看看王铁柱,又看看奚苗苗,半响道:“这铁柱虽然不对,但他也受惩罚了,打也打了,你看,就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奚苗苗呼出一口气:“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婶头皮一麻:“什么条件?”

    “立个字据。”

    “什么字据。”

    奚苗苗从兜里掏出纸笔:“今有王家铁柱,夜半至奚云梅家行窃,被人赃并获,奚家念其年纪尚小,尚不懂事,决定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暂不不予追究,但如若再犯,字据为证,新旧罪状并罚。”

    王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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