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的两个人一人穿着不菲的衣饰,一人则为侍从打扮。想必是哪家的公子哥和他的怨种仆从。梵修衍正要开口问:“你们......”
“——你们来方宅做什么!”被苏筱玖摔在地上还没有摔晕的少年约莫是皮糙肉厚,怀里抱着的糕点和瓜果散落了一地,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半天可能把脑子给龇掉了,居然还先质问起抓他的人了。
梵修衍右眼卧蚕的小痣一跳:?现在的俘虏都这么嚣张么?
于是那自诩威武的妖族少族长决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扇子,捏出几分一副寻常修士的儒雅,造作道:“两位公子可莫被吓到,我们只是寻常修士,正经办事,”接着他扇子猛地一合一响:“两位来方宅做什么?”
结果那少年被出其不意的扇子声吓得一哆嗦:“没、没做什么啊,你们又是谁?”他像是找回了一点底气:“我可是大皇子萧泽,你们、你们不能对我怎么样的!”
梵修衍:“公子怎么会觉得在下是人呢。”
“你...你你你,你是妖?”给少年吓得都结巴了。
苏筱玖绛红的眸子越过萧泽直直地盯着梵俢衍,她眉头微皱着,没有开口。
梵修衍腹诽:灵节!明明是他的!这难道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身为堂堂妖族少族长,和蔼可亲地“教导”一下人族少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怎么不算工作的一种呢?
侍从模样的少年被吓得脸色都有点白了,不知道是想憋着一声不吭,还是想吭声也吭不出来。
结巴的皇子算个胆子大的,指着苏筱玖:“你,你也是妖?那......那你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父皇会找你们算账的!”
“她,”梵修衍地一挑眉,右眼的小痣张扬地挂着:“她是比妖还可怕的东西哦~”
是什么不言而喻。
梵修衍本以为苏筱玖至少会再说他一句,结果天算不如人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被缭绕的魔气卷到了半空。
梵俢衍第一次和魔气交手,他发现这玩意简直就是煞气的祖宗:蕴含着压制性的力量还集阴郁和暴戾于一身,最离谱的是魔气简直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自己的力量还还在不断的被抽走。
他思考着对策,只见站着的苏筱玖眸子殷红,丹蔻染过的指尖泛起诡异的红芒,面无表情一攥手。
任他再有一肚子的计谋也来不及反应——可怜的少族长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捏个诀——然后就被苏筱玖直接拍在了地上。
索性不是脸着地。
梵俢衍:别以为我打不过!我不回手只是因为我要维持人设......
苏筱玖的眸子变得殷红,她看都没看梵俢衍一眼反而回头盯着那皇子,大有杀鸡儆猴的意味。萧泽果然受不住了:“京、京城被大火烧了之后只有方家完好,我只是来方家看看而已......方家怎么也算我们人族的英雄,走......也该走的体面些。”
“嗤——”苏筱玖在一旁直接冷笑出了声音。
“如果真的算是你们的英雄,那当初方宅门口的污言秽语为什么一声比一声难听?”白筠当即毫不犹豫地反驳,她刚才在方淮的回忆中当草都当得急了,现在这两人居然还企图狡辩?
“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还...还什么都没说呢,”萧泽愤愤道:“燕王殿下有方家勾结匈奴的罪证,方家能做出这种事...骂了几句怎么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他于是又开始找补:“大家、大家不也是没办法,就只能说几句话,骂几句解解气。”
是啊,无能为力——但是可以逞口舌之快,自己无法动手就抽刀向风口浪尖,最后再美名曰大势所趋。大家都这样啊,他们也只能这样嘛,我们也没做什么。
“再说了,方家还是和我有点关系的,本宫不是也亲自带着祭品来了么......哎,方家也是糊涂......”
“方家糊涂不糊涂我不知道,但是殿下你肯定糊涂,”梵修衍终于把自己整理好,从地上爬了起来:“方家和你的关系,想必不浅吧,殿下。”
梵俢衍:这么丢面子,要不干脆让脸皮卡地上扣不出来算了……他和女魔头势不两立!谁家好人不要脸搞偷袭啊?!
“是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少年似乎不喜欢有人这么说他,“我糊涂什么,谁做的对我信谁,方闵.....方家错了就是错了。”
“你!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们就是错的?!”白筠气道。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我不信证据信什么?信我和他方闵的几年都见不上一次面的情谊?”萧泽一口气完整的喊了出来,自己都怔了怔,“他,他有苦衷吧,但是......“
“你......”白筠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呛在了嗓子眼里。
苏筱玖看了白筠一眼,蹙了蹙眉:“你和一叶障目的蠢货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苏筱玖红眸一转,看着萧泽道:“他们信的不是证据,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深信的证据。”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殿下不吭声了,或者说是被苏筱玖又轻又狠的语气吓住了,只抬着一双眼睛勉强和她对视。
梵修衍在她背后勾了勾唇:果然魔头说话就是字字珠玑。
三人从萧泽身上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把他丢在了一边去找媒介了。只可惜方宅像是被人提前打扫过一样,找不到任何和黎晏有关的东西,也找不到任何方家人的物品。
线索又断了。
白筠边和苏筱玖边从厢房里走出来边道:“要不我们直接去找那个燕王殿下?看看他们口口声声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刚到庭院里便见还被魔气捆着的萧泽一反刚才的表现,只留着一个静默地背影,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看什么,无端让人觉出几分寂寥。
“可以是可以,但是就算我们是修士,也没有理由直接去过问一个人族亲王的事情。我们总得有个借口。”梵俢衍听见了白筠的话,补充道。
“这还不简单?你们放了本宫,再求本宫原谅你们,”萧泽突然又满血复活地开始插话了:“说不定本宫一开心,就替你们去皇叔那里说话了——”
“你和你皇叔关系很好吗?”梵俢衍挑眉。
“那当然,皇叔可疼我了。我如果替你们求情......大胆,你们怎么还不放了本宫?!”
“好,那就更不能放了,”梵俢衍黑眸微弯,眼角的小痣一挑,“刚才没有借口,现在有了。”
萧泽:???
————
“几位,这是何意?”王爷抬头看着被缭绕的魔气捆着的两人,一双丹凤眼沉沉的看不见底。
“受人所托而已,王爷不必紧张,”同样都是丹凤眼,梵修衍的内眼角稍高一些就显得眼尾上挑弧度不那么大,微微垂着眼反倒显得有些温润的乖,假修士彬彬有礼道,“就是想向王爷打听一下方家的事。”
而燕王的内眼角低,眼尾的弧度更张扬,就衬得他英挺的面容凌厉:“方家?方家不是勾结匈奴,为患边境,证据早就板上钉钉,几位还需要,或者是——”他顿了顿,浓眉一挑,“还希望本王告诉你们什么?”
燕王不愧是燕王,几句话就把矛头挑回了梵修衍身上,梵修衍在胸前揖了一个人族的理:“受人所托,还请王爷告诉我们一些细节。”
苏筱玖的红眸淡淡扫过,一手轻抚着黑伞上的纹路,另一手控了控两人身上魔气的枷锁,黑雾瞬间缭绕,威胁意味十足——她和梵修衍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看那王爷怎么接了。
一身白衣的修士彬彬有礼,装的好一个温润君子,话里话外却尽是缜密;红衣女子侧着脸不曾看他,只动了动手指就能控制魔气——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威胁意味十足。
他看着被魔气捆着的两人面沉如水,但仅片刻后好看的凤眸就一弯,微微含笑的眸子带出了下眼的卧蚕,立刻隐去脸上了阴沉:“你们想知道什么?”
梵修衍赞赏地看着燕王殿下,微微一笑缓和道:“我们也是凑巧在方宅遇见大皇子,殿下玉叶金枝去凶宅恐有不妥——”
“你,”燕王打断了梵修衍的话,眸子沉沉地看着那个缩成乌龟的“玉叶金枝”,“去方宅?”
白筠: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挑拨离间啊。
萧泽:“我.....我只是凑、凑巧——”
“你不会还记着你和方闵的兄弟情谊吧?殿下啊殿下,”燕王嗤笑一声,极具压迫感的凤眼盯着七皇子:“本王现在教你两件事,第一,皇室中人不谈感情,更不讲义气。”萧泽和他的仆从在那视线下瑟缩做一团,两个人活脱脱把自己缩成了两只互相取暖的鹌鹑。
“就因为你所谓的义气,人家现在上门拿着你威胁本王要真相,可是本王本就是个不讲义气的小人,要不今天也别讲这个义气——让你去死好了。”
声线没有半点起伏,平静得仿佛是在讨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两只鹌鹑的其中一只抖着打了一个冷颤。另一只壮着胆子:“皇......皇叔......”
梵修衍眉头轻蹙了蹙,他总觉得有点奇怪——城府极深的燕王怎么这两句话情绪显露的如此明显,他究竟是顺着梵修衍自己的意思将错就错,还是刻意表现出来给谁看的?
“我当然事相信皇叔的,”萧泽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我去方家只是因为......”
“可方家勾结匈奴的证据确实是假的,”燕王眸光沉沉地看着他,“本王教你的第二件事,信证据,而不是信书写证据的人。”
“什么?!你......”白筠一直憋着没出声,这会是真憋不住了。
“皇、皇叔,你......”萧泽又惊又惧,心目中那个为民着想的皇叔,威武英俊的燕王殿下,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的?
“本王怎么了?匈奴的证据不过冠以了本王的名头你们就争先恐后地相信,难道是本王逼着你们相信的么,”燕王抬头,深棕色的凤眸出奇地平静,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话里话外却尽是刻薄,“方家当时被千人辱万人骂的时候你在哪?所有的京城人,都是罪魁祸首——谁也别指责谁,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像是佛山上钟声把他一片浆糊的脑袋撞出了一条磕磕碰碰的路——萧泽缓过了神,不敢看燕王那双布满了他觉得刺眼情绪的眼睛,只颤巍巍地念叨:“我......我没做什么的,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可什么......什么都没说。”
是啊,知道真相前,“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还什么都没说呢。”
知道真相后:“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可什么都没说。”
袖手旁观着别人,尽力撇清自己。(1)
所谓人性,不过如此。
“——你们来方宅做什么!”被苏筱玖摔在地上还没有摔晕的少年约莫是皮糙肉厚,怀里抱着的糕点和瓜果散落了一地,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半天可能把脑子给龇掉了,居然还先质问起抓他的人了。
梵修衍右眼卧蚕的小痣一跳:?现在的俘虏都这么嚣张么?
于是那自诩威武的妖族少族长决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扇子,捏出几分一副寻常修士的儒雅,造作道:“两位公子可莫被吓到,我们只是寻常修士,正经办事,”接着他扇子猛地一合一响:“两位来方宅做什么?”
结果那少年被出其不意的扇子声吓得一哆嗦:“没、没做什么啊,你们又是谁?”他像是找回了一点底气:“我可是大皇子萧泽,你们、你们不能对我怎么样的!”
梵修衍:“公子怎么会觉得在下是人呢。”
“你...你你你,你是妖?”给少年吓得都结巴了。
苏筱玖绛红的眸子越过萧泽直直地盯着梵俢衍,她眉头微皱着,没有开口。
梵修衍腹诽:灵节!明明是他的!这难道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身为堂堂妖族少族长,和蔼可亲地“教导”一下人族少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怎么不算工作的一种呢?
侍从模样的少年被吓得脸色都有点白了,不知道是想憋着一声不吭,还是想吭声也吭不出来。
结巴的皇子算个胆子大的,指着苏筱玖:“你,你也是妖?那......那你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父皇会找你们算账的!”
“她,”梵修衍地一挑眉,右眼的小痣张扬地挂着:“她是比妖还可怕的东西哦~”
是什么不言而喻。
梵修衍本以为苏筱玖至少会再说他一句,结果天算不如人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被缭绕的魔气卷到了半空。
梵俢衍第一次和魔气交手,他发现这玩意简直就是煞气的祖宗:蕴含着压制性的力量还集阴郁和暴戾于一身,最离谱的是魔气简直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自己的力量还还在不断的被抽走。
他思考着对策,只见站着的苏筱玖眸子殷红,丹蔻染过的指尖泛起诡异的红芒,面无表情一攥手。
任他再有一肚子的计谋也来不及反应——可怜的少族长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之际徒手捏个诀——然后就被苏筱玖直接拍在了地上。
索性不是脸着地。
梵俢衍:别以为我打不过!我不回手只是因为我要维持人设......
苏筱玖的眸子变得殷红,她看都没看梵俢衍一眼反而回头盯着那皇子,大有杀鸡儆猴的意味。萧泽果然受不住了:“京、京城被大火烧了之后只有方家完好,我只是来方家看看而已......方家怎么也算我们人族的英雄,走......也该走的体面些。”
“嗤——”苏筱玖在一旁直接冷笑出了声音。
“如果真的算是你们的英雄,那当初方宅门口的污言秽语为什么一声比一声难听?”白筠当即毫不犹豫地反驳,她刚才在方淮的回忆中当草都当得急了,现在这两人居然还企图狡辩?
“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还...还什么都没说呢,”萧泽愤愤道:“燕王殿下有方家勾结匈奴的罪证,方家能做出这种事...骂了几句怎么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重了他于是又开始找补:“大家、大家不也是没办法,就只能说几句话,骂几句解解气。”
是啊,无能为力——但是可以逞口舌之快,自己无法动手就抽刀向风口浪尖,最后再美名曰大势所趋。大家都这样啊,他们也只能这样嘛,我们也没做什么。
“再说了,方家还是和我有点关系的,本宫不是也亲自带着祭品来了么......哎,方家也是糊涂......”
“方家糊涂不糊涂我不知道,但是殿下你肯定糊涂,”梵修衍终于把自己整理好,从地上爬了起来:“方家和你的关系,想必不浅吧,殿下。”
梵俢衍:这么丢面子,要不干脆让脸皮卡地上扣不出来算了……他和女魔头势不两立!谁家好人不要脸搞偷袭啊?!
“是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少年似乎不喜欢有人这么说他,“我糊涂什么,谁做的对我信谁,方闵.....方家错了就是错了。”
“你!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们就是错的?!”白筠气道。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我不信证据信什么?信我和他方闵的几年都见不上一次面的情谊?”萧泽一口气完整的喊了出来,自己都怔了怔,“他,他有苦衷吧,但是......“
“你......”白筠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呛在了嗓子眼里。
苏筱玖看了白筠一眼,蹙了蹙眉:“你和一叶障目的蠢货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苏筱玖红眸一转,看着萧泽道:“他们信的不是证据,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深信的证据。”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殿下不吭声了,或者说是被苏筱玖又轻又狠的语气吓住了,只抬着一双眼睛勉强和她对视。
梵修衍在她背后勾了勾唇:果然魔头说话就是字字珠玑。
三人从萧泽身上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把他丢在了一边去找媒介了。只可惜方宅像是被人提前打扫过一样,找不到任何和黎晏有关的东西,也找不到任何方家人的物品。
线索又断了。
白筠边和苏筱玖边从厢房里走出来边道:“要不我们直接去找那个燕王殿下?看看他们口口声声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刚到庭院里便见还被魔气捆着的萧泽一反刚才的表现,只留着一个静默地背影,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看什么,无端让人觉出几分寂寥。
“可以是可以,但是就算我们是修士,也没有理由直接去过问一个人族亲王的事情。我们总得有个借口。”梵俢衍听见了白筠的话,补充道。
“这还不简单?你们放了本宫,再求本宫原谅你们,”萧泽突然又满血复活地开始插话了:“说不定本宫一开心,就替你们去皇叔那里说话了——”
“你和你皇叔关系很好吗?”梵俢衍挑眉。
“那当然,皇叔可疼我了。我如果替你们求情......大胆,你们怎么还不放了本宫?!”
“好,那就更不能放了,”梵俢衍黑眸微弯,眼角的小痣一挑,“刚才没有借口,现在有了。”
萧泽:???
————
“几位,这是何意?”王爷抬头看着被缭绕的魔气捆着的两人,一双丹凤眼沉沉的看不见底。
“受人所托而已,王爷不必紧张,”同样都是丹凤眼,梵修衍的内眼角稍高一些就显得眼尾上挑弧度不那么大,微微垂着眼反倒显得有些温润的乖,假修士彬彬有礼道,“就是想向王爷打听一下方家的事。”
而燕王的内眼角低,眼尾的弧度更张扬,就衬得他英挺的面容凌厉:“方家?方家不是勾结匈奴,为患边境,证据早就板上钉钉,几位还需要,或者是——”他顿了顿,浓眉一挑,“还希望本王告诉你们什么?”
燕王不愧是燕王,几句话就把矛头挑回了梵修衍身上,梵修衍在胸前揖了一个人族的理:“受人所托,还请王爷告诉我们一些细节。”
苏筱玖的红眸淡淡扫过,一手轻抚着黑伞上的纹路,另一手控了控两人身上魔气的枷锁,黑雾瞬间缭绕,威胁意味十足——她和梵修衍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看那王爷怎么接了。
一身白衣的修士彬彬有礼,装的好一个温润君子,话里话外却尽是缜密;红衣女子侧着脸不曾看他,只动了动手指就能控制魔气——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威胁意味十足。
他看着被魔气捆着的两人面沉如水,但仅片刻后好看的凤眸就一弯,微微含笑的眸子带出了下眼的卧蚕,立刻隐去脸上了阴沉:“你们想知道什么?”
梵修衍赞赏地看着燕王殿下,微微一笑缓和道:“我们也是凑巧在方宅遇见大皇子,殿下玉叶金枝去凶宅恐有不妥——”
“你,”燕王打断了梵修衍的话,眸子沉沉地看着那个缩成乌龟的“玉叶金枝”,“去方宅?”
白筠: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挑拨离间啊。
萧泽:“我.....我只是凑、凑巧——”
“你不会还记着你和方闵的兄弟情谊吧?殿下啊殿下,”燕王嗤笑一声,极具压迫感的凤眼盯着七皇子:“本王现在教你两件事,第一,皇室中人不谈感情,更不讲义气。”萧泽和他的仆从在那视线下瑟缩做一团,两个人活脱脱把自己缩成了两只互相取暖的鹌鹑。
“就因为你所谓的义气,人家现在上门拿着你威胁本王要真相,可是本王本就是个不讲义气的小人,要不今天也别讲这个义气——让你去死好了。”
声线没有半点起伏,平静得仿佛是在讨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两只鹌鹑的其中一只抖着打了一个冷颤。另一只壮着胆子:“皇......皇叔......”
梵修衍眉头轻蹙了蹙,他总觉得有点奇怪——城府极深的燕王怎么这两句话情绪显露的如此明显,他究竟是顺着梵修衍自己的意思将错就错,还是刻意表现出来给谁看的?
“我当然事相信皇叔的,”萧泽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我去方家只是因为......”
“可方家勾结匈奴的证据确实是假的,”燕王眸光沉沉地看着他,“本王教你的第二件事,信证据,而不是信书写证据的人。”
“什么?!你......”白筠一直憋着没出声,这会是真憋不住了。
“皇、皇叔,你......”萧泽又惊又惧,心目中那个为民着想的皇叔,威武英俊的燕王殿下,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的?
“本王怎么了?匈奴的证据不过冠以了本王的名头你们就争先恐后地相信,难道是本王逼着你们相信的么,”燕王抬头,深棕色的凤眸出奇地平静,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话里话外却尽是刻薄,“方家当时被千人辱万人骂的时候你在哪?所有的京城人,都是罪魁祸首——谁也别指责谁,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像是佛山上钟声把他一片浆糊的脑袋撞出了一条磕磕碰碰的路——萧泽缓过了神,不敢看燕王那双布满了他觉得刺眼情绪的眼睛,只颤巍巍地念叨:“我......我没做什么的,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可什么......什么都没说。”
是啊,知道真相前,“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还什么都没说呢。”
知道真相后:“我们当时站在人群外,可什么都没说。”
袖手旁观着别人,尽力撇清自己。(1)
所谓人性,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