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柳霜带着一身臭味回到住处,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便瘫软在床上。

    “柳霜你是掉进茅坑里吗?这么臭!你赶快出去把身上的味道散干净了再进来!”

    一股股臭味直往同住的葵丫鼻子里钻,熏得她想吐。

    “我的事你少管!”

    柳霜心里一直窝着火,她算计掌儿半天,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

    清理了一个时辰茅房,差点把自己熏死不说,这好不容易回来歇会儿,耳边还没个清净。

    今天才被魏大娘教训了一顿的葵丫,本来就憋着气,一听这柳霜的话立马炸了。

    “滚出去!你今天不把臭味散干净,别进屋。”

    “有完没完!要出去你出去,老娘才不出去挨冻!”

    柳霜一个翻身做起来,瞪着眼睛,嚷道。

    今天一个个犯什么病,她整不成掌儿,不敢反驳姜嬷嬷,难不成她还骂不赢这个死丫头了。

    葵丫见柳霜开始骂骂咧咧,心里又怒又恶心。

    臭味越来越浓郁,葵丫腹部开始翻滚,她一把扯过柳霜盖被扔在地上,打开门:“滚!滚出去!”

    柳霜“嗷”得一嗓子跳起来,奔着葵丫的肚子就是一拳:“让你欺负老娘!”

    还没反应过来的葵丫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本来就难受的腹部受到重击直接吐了出来,泛着酸臭味的呕吐物吐了柳霜一脸一身。

    臭上加臭的柳霜,大骂一声,扑了过来,而吐过之后葵丫也不甘示弱,抓起柳霜的头发就往下薅。

    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两人趴在床上直喘气。

    “死丫头,我们明天再打。”

    葵丫虽然不想放过柳霜,但考虑到明天针线房主子派下来的活计,耽误不得,不得不暂时歇战。

    柳霜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两人都是一副臭烘烘的样子倒是不嫌弃彼此了。

    就在两人睡着后不久,窗外响起起“吱吱!”的叫声,随着叫声的呼唤,很快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片黑影。

    “吱吱——吱吱!”不一会儿如潮水般的黑影,从未关紧的门缝处钻了进来。

    葵丫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小指头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痛醒的葵丫,闭着眼就冲着柳霜的方向挥出一拳:“柳霜,你有完没完!”

    一拳挥出去的葵丫没碰到柳霜,意外得触到毛茸茸的东西,惊得她立马困意全无。

    “啊!!!”等葵丫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屋里的情景,忍不住尖叫起来。

    此刻屋里爬满了老鼠,地上,桌子上,床上,被子上,就连柳霜身上也爬着几十只老鼠,甚至还有一只正趴在她的脸上啃咬着。

    被疼痛和尖叫声唤醒的柳霜,一睁眼正对上一双滴溜溜的鼠眼,吓得立马蹦起来。

    “老鼠!啊!”

    两人尖叫着冲出屋,在跑向门口时,葵丫一时不甚摔了一跤,一群老鼠蜂拥而至把她整个人埋了起来。

    “走开!啊!!!”

    葵丫双臂挥舞着甩开身上的老鼠,挣扎起身,踉跄着跑出屋,尖叫声惊动了巡逻家丁和附近的丫鬟婆子。

    众人一走进,便看见柳霜和葵丫两人穿着一身酸臭的里衣,鼻青脸肿的在院里尖叫。

    刚想去询问一番,只见屋里猛地钻出上千只老鼠。

    “啊!好多老鼠!”随着人群的惊呼声,老鼠顷刻间跑了个干净。

    “胡嚷嚷什么!”

    后赶到的姜嬷嬷也被这群鼠出逃的一幕吓了个哆嗦,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阴沉着一张脸怒斥道。

    等人们安静下来后,她把矛头对准柳霜和葵丫:“柳霜葵丫你们好大的胆子,半夜乱喊乱叫扰了主子的清净!”

    “不是!姜嬷嬷!有老鼠!有好多老鼠!”

    柳霜葵丫两人只穿着一件里衣,在寒风中颤抖着身子,惊魂未定得解释。

    “把这两人嘴堵上,扔进柴房!”

    随着姜嬷嬷的话落,几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嘴一捂,双臂一拧,柳霜葵丫便压下了去。

    等人押走了,姜嬷嬷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一戾。

    “大家都是明白人,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里都掂量掂量,要是日后有半点风言风语传到老婆子耳朵里,别怪老婆子心狠祸连家人!”

    众人听到‘祸连家人’四字时齐齐打了个颤,在场的人谁还没有个亲人,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家生子在这里当差,心里更是畏惧。

    看到众人被吓得脸色发白,姜嬷嬷一直提着心稍稍往下放了放。

    池心院出现上老鼠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池心院管理不严,往重了说,那老鼠单单出现在池心院就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往小姐身上扯,要是传出一个晦气缠身的传闻。

    那可就是给她们小姐,给周国公府招灾。

    到时主子怪罪下来,那他们这群下人可是罪责难逃。

    姜嬷嬷刚遣散了众人,就有其他各房的主子派人过来问询,都被姜嬷嬷以两个丫鬟私斗为由的借口打发走了。

    别房的下人都是听完后就回去禀告主子了,只有这清桂院的丫鬟,很是阴阳怪气一番。

    “这清桂院的丫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个婆子在姜嬷嬷身边嘀咕着。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现在赶快派人多买些鼠药来,再多抓些猫来。”

    婆子领了吩咐,快步出了院。

    第二天一早,周玉瑶知道此事后,心里也是一紧。

    自打和凌王订婚以来,不光是太子一派的人暗中盯着周国公府,就是那些艳羡凌王的贵女们也时刻关注周国公府的风吹草动。

    要是有人利用这老鼠之事大做文章,给周国公府扣个凶兆晦气的名声那还得了。

    想到这周玉瑶遍体生寒:“姜嬷嬷你这事做的好,幸亏你当机立断,要不然咱池心院可就遭殃了。”

    姜嬷嬷一脸郑重:“小姐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让人传出半句口风。”

    池心院突然来了四十几只大猫,自此便热闹起来。

    掌儿看着这些猫很是头疼,其实就是没有猫,那老鼠也不会再来池心院,毕竟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完了。

    这些猫可把院里的丫鬟婆子整得焦头烂额,不是猫把小姐珍贵的花草给咬了,就是这猫挠伤下人。

    到了晚上更是猫叫声此起彼伏,闹得不得安宁,没办法周玉瑶搬到母亲的院里暂住。

    为了这事,姜嬷嬷严厉的训斥了下面办事的婆子。

    婆子也很委屈,她为了找齐这些猫可是跑了好几个村,能找到就不错,哪知道这些猫这般野性难训。

    四十多只猫,再加上洒在各处的老鼠药,整整五天,结果只抓住了一大两小,三只老鼠。

    难道那些老鼠都被吓跑了,姜嬷嬷将心里的猜测禀告了周玉瑶。

    周玉瑶倒是认同了这个猜测,直接吩咐下去,把池心院重新打理一番。

    池心院除了只能刷洗的院墙,其他的能换的都换了,就连院里石桌椅都换了一套。

    由于送石桌过来的小厮吃坏了肚子,没人能把石桌从推车上搬下来。

    就在一众丫鬟婆子不知怎么办才好之时,掌儿站了出来。

    她轻轻松松的搬起三百斤的石桌,放到指定位置,那旧石桌也被她咔咔两下锤断扔到了车上。

    在场的人都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掌儿。

    “掌儿,你可真厉害,这石桌都有三百多斤,你都搬得起来!”

    “掌儿你可太了不起了!

    “没想到掌儿看着瘦瘦的,能有这么大力气!”

    “哎呦,我前天还小小地刁难了一下掌儿这丫头,这丫头不会找我算账吧,就她那一身蛮力,要是在我身上来一拳,估计连我的骨头都得捶成渣子。”

    靠在后方的婆子一脸担心的嘀咕几句,一回头正看见粉荷黑着脸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婆子一脸纳闷,她这是哪里又得罪了粉荷,不过望了眼人群的掌儿她心里惴惴不安

    想着等会儿找个机会,搭上这张老脸去给人陪个不是,希望这丫头是个心胸宽阔的。

    像婆子这种心态的人可有好几个,以前仗着是周国公府的老人,明里暗里挤兑掌儿。

    再看掌儿今天露得一手,心里发憷,心里暗暗想着可千万别找自己算账,自己的小身板可没有那石板抗揍啊!

    晚上掌儿看着丫鬟婆子送的一堆礼物,无奈得笑了笑,当一个人显露出超强的能力时,无形中的震慑会给你减少很多麻烦。

    夜色三更时,掌儿穿着夜行衣出了周国公府,抄起守门的石狮子闪身奔着郊外的树林而去。

    周国公府规矩严格,掌儿夜间锻炼多有不便,她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离周国公府不远不近的树林。

    掌儿把石狮子换到右手,例行先跑一个时辰,再练招式。

    一阵风吹过,树上多了一人,那人一身白衣,立在树梢,如玉的面容比月色还要清冷几分。

    观月望着远处单手举着石狮子认真跑圈得身影,没想到还有人用这种最笨拙古老的方式提升体魄,居然还真的小有所成。

    他伸手摘下一片树叶轻轻一弹,叶片如利刃般直直射向掌儿的头上的木簪。

    可就在叶片即将碰到掌儿发丝时,掌儿无意识的一个歪头,躲过一击,只见那树叶带着浑厚的内劲,直接把前面一棵大树拦腰斩断。

    观月眼神微凝,他没想到此人有如此超常的敏锐力。

    虽然他这招没想伤她性命,可那也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能躲得开的。可她竟然凭着身体的超常本能躲过他这一击。

    就像上次遇到濒死的她,这人求生意志如此强盛,就连对于危险的预知也到了异于常人的地步。

    观月眼眉微挑,他倒要看看这人还有多少出乎他预料的事情。

    左手一挥,几片树叶夹杂着强劲的内力,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掌儿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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