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心之心轻轻地、然而有力地叩击着人们的心弦。
----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
初夏时节，最是和煦；晚风轻拂，树影婆娑。
杳杳跟随外公谢文山，一起来到了“月上稍”，中式庭院，九曲回廊、小桥流水、宁静精致，似有一种“小巧流水人家”的意境。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中，很难找到像这样雅致的地方。与“妄春山”的确有可比性，就是太大了，有点像迷宫。
“杳杳，待会见到了你爷爷，你知道该怎么说吧，现在是文明社会，还学老封建，包办婚姻，老顽固一个。”外公谢文山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说完，就从房间传来不满的声音，“谢老头，你不要把我的杳杳教坏了。”
门一打开，就看见脸黑得如同炭一般的爷爷，“哼，谢老头，背地里说人坏话，可不是明智之举。我倒是觉得傅家老三是个好小子，正直，长得帅，配得上我们家杳杳。”
“蛮不讲理，老封建，杳杳自然配得上他；傅家老太太雷厉风行，把控着傅家，这些年的名声好听吗？你把杳杳嫁过去，岂不是入了狼窝，万一杳杳婚姻不幸，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谢文山愤愤说着，拄着拐杖，在杳杳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
“外公莫动气，医生说你不可生气，要静养，心平气和，你再气坏了身体，还有谁护着我呀？”杳杳急忙安抚道，“爷爷，你们俩年龄加在一起都快200岁了，别一见面就吵架呀，我夹杂你们中间可太难做了，你们都是为我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变成夹心饼干吧。”
她又嘴角一弯，对着爷爷撒娇道，“对吧，爷爷，你是最最喜欢我的，你舍得看到不开心吗？”
“就你会撒娇，那你没办法，翅膀长硬了吧，多长时间了，都不来看爷爷，恐怕你是忘记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哪能呢，翅膀再硬，也飞不出你这座五指山。”杳杳粲然一笑，转头便看见了她的爸爸和继母，“爸爸，妈妈。”
“嗯，怎么瘦了呀，没好好吃饭？”计妈妈一脸心疼，“要不然搬回老宅住吧，老宅还有人可以照顾你，你还可以跟阿雯一起陪着你爷爷和奶奶。”
“对，你计妈妈说的没错，杳杳，爸爸平常工作忙，都没有时间关心你，你搬回来，还有人照顾你，爸爸也放心，嗯？”程明安的目光带有一抹威严和不容置喙。
“爸爸，我还好不容易搬出来的，而且我有好好吃饭，于叔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杳杳只能咬牙岔开话题，“爸爸，我们快坐下吧，外公和爷爷年纪大了，得坐着。”真是一个机灵鬼，“对吧，爷爷？外公？”
行叭。
你们将会暂时失去一个善解人意的孙女。
就在杳杳放弃寻找话题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她闻声望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搀扶着傅家老爷子出现在门口，来人并不是傅彧迟，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杳杳的打量，沉稳道，“傅司长遇见熟人，让我先把老爷子带过来，抱歉。”
“你是杳杳吧。”傅老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姑娘长得真俊呀，比你妈妈还漂亮。”
“谢谢傅爷爷，您先坐下来吧，小心别摔倒。”杳杳闻言出声道，并起身搀扶傅老爷子坐在位子上。
“杳杳这小姑娘，我很喜欢。程老头，我们两家的婚事啥时候定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傅老爷子立马着急地就要做决定。
“傅老头，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是很清楚，我们谢家的儿女绝不联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谢文山嗤笑一声，“杳杳，你过来！”
接下来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早知道就晚点过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但是，接下来更让人尴尬的事情接踵而来。
杳杳此刻多想傅彧迟赶紧来，正要发短信询问，门又被打开。
杳杳眼睛明亮了几分，目光准确地落在来人的身上，是傅彧迟。终于松了一口气，尴尬伤身体。
两人的目光一致，傅彧迟看到那张娇艳明亮的面庞，她眼中光彩肆意，好似雨后彩虹，又像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诧异之色从他的双眼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杳杳舒了一口气，也望向了他，他目光锐利如刀，像盯着猎物一样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杳杳不经意间也发现了他眼中温柔，只是对她。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口道，“抱歉，我来迟了。”说完便坐在了杳杳的身边，拿起青花瓷茶壶，依次为各位长辈斟上一盏茶。
他的手修长纤细，指甲饱满，小小的月牙可可爱爱。
“谢谢。”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碰在一起，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无意，杳杳似乎察觉手背上一丝痒意，她身体突然僵住，无所适从。从未有过恋爱的杳杳，被有意无意地撩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被触动了某个敏感的开关。这种感觉让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傅彧迟察觉到了杳杳的不自在，他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不禁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
杳杳脸上一红，瞪大双眼看着他。突然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到她脸上的羞涩，傅彧迟抿了一口茶，“谢老，早上是我唐突了。以茶代酒向您赔罪，但我求娶杳杳，是认真的。我想娶她，不是因为家族利益，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婚前协议，财产公证，若我或者傅家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净身出户。”
“哼，说得好听！谁人不知你们傅家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杳杳要是嫁进你们傅家，还不知道骨头还能剩下吗？”
时间静止了几秒，程明安突然出声，“爸，我们边吃边说吧。”语毕，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爸，月上梢虽是近几年才开业，但是他们家的菜味道还不错。但是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您来点吧？”
“谁是你爸，你都和我女儿离婚了，我可不是你爸。”外公谢文山又继续道，“杳杳，你想吃什么，你来点，让我看一下你有没有进步。”
杳杳接过菜单，与爸爸相视一笑，“爸爸，外公说笑呢？别看外公气呼呼的样子，他心里可得意了。”
“谁说的，胡说八道。”外公谢文山将要讲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杳杳的目光落在菜单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月上梢的菜系都比较清淡，虽是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但是量少，吃不饱。从量的多少来看，与我们妄春山没有可比性。且太过精致，却又失去了烟火气。”
杳杳随意点了几道适合老年人的菜，清淡，不易积胃。尤其适合生病的谢文山，“外公，我点了一道月上梢，月上枝头，皎若云间。”
说着，便将手中的菜单递了出去，“我点完了，在场的好像除了你，他们都需要忌口，吃清淡的。我跟你不熟，所以我没点你的，你自己看着点吧。”
“不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是未婚夫妻。”傅彧迟特意加重了未婚夫妻这四个字，用压低的声音挑衅道，“而且，我们名副其实……”
不等杳杳接话，转头对服务生说，“就这些吧，然后把你们家招牌的甜点也点上。”
傅老和程老头远远地看着他们低声耳语，一脸八卦地姨妈笑，“看她们多般配。”
很快，服务生便将所有的菜端上桌，杳杳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那道月上梢，有意境、摆盘独特、适合大众口味，这些都是厨师们极力追求的，然而，究其根本，美食是入口的，最重要的应该是口味好，现在反而被很多餐厅忽视了。只有噱头，味道却变差了。
月上梢头，虽有意境，但缺少烟火气。
傅彧迟心思了然，便主动端给杳杳，杳杳接过去，浅尝一口，大概是脸上的表情暗淡，他不禁出声问了问：“你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一般？”
杳杳反问道：“那你尝一下，感觉一下？”
傅彧迟自小锦衣玉食，也吃过国宴，所以看着杳杳的表情就知道，估计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还是伸手浅尝了一口，“名不副实，我还是喜欢吃实在的，最好有肉。像这样的意境菜，估计只适合一部分人，不适合普罗大众。有点太素，还不如“妄春山”实在，又不失雅致。”
杳杳忍不住笑问，“又不是同一种食材，而且受众群不一样，哪能这么比？”
傅彧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大概我是普罗大众的一员，就喜欢烟火气。美食的终极奥义，不就是好吃吗？最重要的是要妇唱夫随。”
杳杳看了看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忽然觉得，禁欲感中也带着一丝烟火气，俗称接地气。
谢文山越看他们越心烦气躁，不容置喙地道，“该步入正题了吧，我来这里，是为了取消他们两个的婚事，程傅两家的婚约是你们的事情，程家不止杳杳一个女儿。程老头你怎么看。”
“要我看，他们天生绝配。”程老起身拍桌子，又接着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傅，我们两家挑一个良辰吉日，我看5月不错，杳杳的生日也在五月。”
“爸，怎可如此草率，离杳杳生日也不过1个月，时间来不及，而且是不是得过问杳杳的意思，而且杳杳的妈妈还没回国呢？”程明安立刻阻止了程老继续说下去，否则杳杳真的会成为傅家的人了。
“是啊，爸爸，时间太仓促了，来不及准备，而且嫁妆还没有准备好呢？”计妈妈转变话题，“小迟，你也不希望杳杳受委屈吧。”
傅彧迟本要开口，话还没到嘴边，便被谢文山不客气地打断了，“当年杳杳的抚养权在我女儿手里，你们程家当时也签署了放弃抚养承诺书，也公证过，文件我也拿过来。你们难不成还想赖账不行？杳杳顾及你是她爷爷，是长辈，不好忤逆。但我这个做外公的，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必须要为她争取自己婚姻自主的权利。”
程老语重心长，虎口婆心地劝道，“谢老头，杳杳也是我孙女，亲孙女。当年签署放弃承诺书，是迫不得已，还不是看你没有人可以继承你的衣钵，我才勉强答应的，你不要转移话题，婚约是我跟傅老头定下的，我们是同生共死过，而且我看了一圈人，就傅家配，门当户对，杳杳不会吃亏的。”
傅老闻言接道，“对啊，我们家老三是不会对不起杳杳，他们现在正是当婚的年纪，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国家公职人员，体制内的，绝对上得了台面，绝对拿得出手。”
“哼哼，都是说的好听，谁知道呢。”谢文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事有待商榷，一切以杳杳的意思为主，更何况杳杳现在责任重大，一方面要继承我衣钵，一方面还要打理妄春山，抽不出时间订婚结婚的。还有，她妈妈不在这儿，女儿要结婚，做母亲的怎可不知道。”
“爸，我做父亲的也不同意这么草率，杳杳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养得起。”
程明安感觉无比沮丧，如同被全世界遗忘了，他还是杳杳的亲生父亲呢。
接下来，便是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两个小时过去了，夜色沉寂，忽明忽暗；他们仍旧有三三两两的嘈杂声，吵得人头疼。
杳杳实在不忍心，起身，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起身往外走，庭院中，不知何时已是大雨滂沱，落在青石地板上，溅起一圈一圈涟漪。
傅彧迟也立即紧跟，她抬起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笑眯眯地盯着她。她也倔强地望着他，闻言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以你傅家三少的身份，迷恋你的小姑娘应有很多，而你在我这里又处处碰壁，我实在想不通，除非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嘴角上扬，反问，“如果我的答案令你满意，你会答应履行我们的婚约吗？成为我的未婚妻，将来是我的妻子。”
“或许……”
“杳杳，或许你只有‘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
初夏时节，最是和煦；晚风轻拂，树影婆娑。
杳杳跟随外公谢文山，一起来到了“月上稍”，中式庭院，九曲回廊、小桥流水、宁静精致，似有一种“小巧流水人家”的意境。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中，很难找到像这样雅致的地方。与“妄春山”的确有可比性，就是太大了，有点像迷宫。
“杳杳，待会见到了你爷爷，你知道该怎么说吧，现在是文明社会，还学老封建，包办婚姻，老顽固一个。”外公谢文山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没说完，就从房间传来不满的声音，“谢老头，你不要把我的杳杳教坏了。”
门一打开，就看见脸黑得如同炭一般的爷爷，“哼，谢老头，背地里说人坏话，可不是明智之举。我倒是觉得傅家老三是个好小子，正直，长得帅，配得上我们家杳杳。”
“蛮不讲理，老封建，杳杳自然配得上他；傅家老太太雷厉风行，把控着傅家，这些年的名声好听吗？你把杳杳嫁过去，岂不是入了狼窝，万一杳杳婚姻不幸，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谢文山愤愤说着，拄着拐杖，在杳杳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
“外公莫动气，医生说你不可生气，要静养，心平气和，你再气坏了身体，还有谁护着我呀？”杳杳急忙安抚道，“爷爷，你们俩年龄加在一起都快200岁了，别一见面就吵架呀，我夹杂你们中间可太难做了，你们都是为我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变成夹心饼干吧。”
她又嘴角一弯，对着爷爷撒娇道，“对吧，爷爷，你是最最喜欢我的，你舍得看到不开心吗？”
“就你会撒娇，那你没办法，翅膀长硬了吧，多长时间了，都不来看爷爷，恐怕你是忘记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哪能呢，翅膀再硬，也飞不出你这座五指山。”杳杳粲然一笑，转头便看见了她的爸爸和继母，“爸爸，妈妈。”
“嗯，怎么瘦了呀，没好好吃饭？”计妈妈一脸心疼，“要不然搬回老宅住吧，老宅还有人可以照顾你，你还可以跟阿雯一起陪着你爷爷和奶奶。”
“对，你计妈妈说的没错，杳杳，爸爸平常工作忙，都没有时间关心你，你搬回来，还有人照顾你，爸爸也放心，嗯？”程明安的目光带有一抹威严和不容置喙。
“爸爸，我还好不容易搬出来的，而且我有好好吃饭，于叔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杳杳只能咬牙岔开话题，“爸爸，我们快坐下吧，外公和爷爷年纪大了，得坐着。”真是一个机灵鬼，“对吧，爷爷？外公？”
行叭。
你们将会暂时失去一个善解人意的孙女。
就在杳杳放弃寻找话题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她闻声望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搀扶着傅家老爷子出现在门口，来人并不是傅彧迟，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杳杳的打量，沉稳道，“傅司长遇见熟人，让我先把老爷子带过来，抱歉。”
“你是杳杳吧。”傅老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姑娘长得真俊呀，比你妈妈还漂亮。”
“谢谢傅爷爷，您先坐下来吧，小心别摔倒。”杳杳闻言出声道，并起身搀扶傅老爷子坐在位子上。
“杳杳这小姑娘，我很喜欢。程老头，我们两家的婚事啥时候定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傅老爷子立马着急地就要做决定。
“傅老头，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是很清楚，我们谢家的儿女绝不联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谢文山嗤笑一声，“杳杳，你过来！”
接下来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早知道就晚点过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但是，接下来更让人尴尬的事情接踵而来。
杳杳此刻多想傅彧迟赶紧来，正要发短信询问，门又被打开。
杳杳眼睛明亮了几分，目光准确地落在来人的身上，是傅彧迟。终于松了一口气，尴尬伤身体。
两人的目光一致，傅彧迟看到那张娇艳明亮的面庞，她眼中光彩肆意，好似雨后彩虹，又像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诧异之色从他的双眼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杳杳舒了一口气，也望向了他，他目光锐利如刀，像盯着猎物一样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杳杳不经意间也发现了他眼中温柔，只是对她。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口道，“抱歉，我来迟了。”说完便坐在了杳杳的身边，拿起青花瓷茶壶，依次为各位长辈斟上一盏茶。
他的手修长纤细，指甲饱满，小小的月牙可可爱爱。
“谢谢。”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碰在一起，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无意，杳杳似乎察觉手背上一丝痒意，她身体突然僵住，无所适从。从未有过恋爱的杳杳，被有意无意地撩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被触动了某个敏感的开关。这种感觉让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傅彧迟察觉到了杳杳的不自在，他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不禁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
杳杳脸上一红，瞪大双眼看着他。突然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看到她脸上的羞涩，傅彧迟抿了一口茶，“谢老，早上是我唐突了。以茶代酒向您赔罪，但我求娶杳杳，是认真的。我想娶她，不是因为家族利益，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婚前协议，财产公证，若我或者傅家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净身出户。”
“哼，说得好听！谁人不知你们傅家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杳杳要是嫁进你们傅家，还不知道骨头还能剩下吗？”
时间静止了几秒，程明安突然出声，“爸，我们边吃边说吧。”语毕，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爸，月上梢虽是近几年才开业，但是他们家的菜味道还不错。但是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您来点吧？”
“谁是你爸，你都和我女儿离婚了，我可不是你爸。”外公谢文山又继续道，“杳杳，你想吃什么，你来点，让我看一下你有没有进步。”
杳杳接过菜单，与爸爸相视一笑，“爸爸，外公说笑呢？别看外公气呼呼的样子，他心里可得意了。”
“谁说的，胡说八道。”外公谢文山将要讲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杳杳的目光落在菜单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月上梢的菜系都比较清淡，虽是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但是量少，吃不饱。从量的多少来看，与我们妄春山没有可比性。且太过精致，却又失去了烟火气。”
杳杳随意点了几道适合老年人的菜，清淡，不易积胃。尤其适合生病的谢文山，“外公，我点了一道月上梢，月上枝头，皎若云间。”
说着，便将手中的菜单递了出去，“我点完了，在场的好像除了你，他们都需要忌口，吃清淡的。我跟你不熟，所以我没点你的，你自己看着点吧。”
“不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是未婚夫妻。”傅彧迟特意加重了未婚夫妻这四个字，用压低的声音挑衅道，“而且，我们名副其实……”
不等杳杳接话，转头对服务生说，“就这些吧，然后把你们家招牌的甜点也点上。”
傅老和程老头远远地看着他们低声耳语，一脸八卦地姨妈笑，“看她们多般配。”
很快，服务生便将所有的菜端上桌，杳杳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那道月上梢，有意境、摆盘独特、适合大众口味，这些都是厨师们极力追求的，然而，究其根本，美食是入口的，最重要的应该是口味好，现在反而被很多餐厅忽视了。只有噱头，味道却变差了。
月上梢头，虽有意境，但缺少烟火气。
傅彧迟心思了然，便主动端给杳杳，杳杳接过去，浅尝一口，大概是脸上的表情暗淡，他不禁出声问了问：“你这表情是好吃，还是一般？”
杳杳反问道：“那你尝一下，感觉一下？”
傅彧迟自小锦衣玉食，也吃过国宴，所以看着杳杳的表情就知道，估计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还是伸手浅尝了一口，“名不副实，我还是喜欢吃实在的，最好有肉。像这样的意境菜，估计只适合一部分人，不适合普罗大众。有点太素，还不如“妄春山”实在，又不失雅致。”
杳杳忍不住笑问，“又不是同一种食材，而且受众群不一样，哪能这么比？”
傅彧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大概我是普罗大众的一员，就喜欢烟火气。美食的终极奥义，不就是好吃吗？最重要的是要妇唱夫随。”
杳杳看了看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忽然觉得，禁欲感中也带着一丝烟火气，俗称接地气。
谢文山越看他们越心烦气躁，不容置喙地道，“该步入正题了吧，我来这里，是为了取消他们两个的婚事，程傅两家的婚约是你们的事情，程家不止杳杳一个女儿。程老头你怎么看。”
“要我看，他们天生绝配。”程老起身拍桌子，又接着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傅，我们两家挑一个良辰吉日，我看5月不错，杳杳的生日也在五月。”
“爸，怎可如此草率，离杳杳生日也不过1个月，时间来不及，而且是不是得过问杳杳的意思，而且杳杳的妈妈还没回国呢？”程明安立刻阻止了程老继续说下去，否则杳杳真的会成为傅家的人了。
“是啊，爸爸，时间太仓促了，来不及准备，而且嫁妆还没有准备好呢？”计妈妈转变话题，“小迟，你也不希望杳杳受委屈吧。”
傅彧迟本要开口，话还没到嘴边，便被谢文山不客气地打断了，“当年杳杳的抚养权在我女儿手里，你们程家当时也签署了放弃抚养承诺书，也公证过，文件我也拿过来。你们难不成还想赖账不行？杳杳顾及你是她爷爷，是长辈，不好忤逆。但我这个做外公的，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必须要为她争取自己婚姻自主的权利。”
程老语重心长，虎口婆心地劝道，“谢老头，杳杳也是我孙女，亲孙女。当年签署放弃承诺书，是迫不得已，还不是看你没有人可以继承你的衣钵，我才勉强答应的，你不要转移话题，婚约是我跟傅老头定下的，我们是同生共死过，而且我看了一圈人，就傅家配，门当户对，杳杳不会吃亏的。”
傅老闻言接道，“对啊，我们家老三是不会对不起杳杳，他们现在正是当婚的年纪，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国家公职人员，体制内的，绝对上得了台面，绝对拿得出手。”
“哼哼，都是说的好听，谁知道呢。”谢文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事有待商榷，一切以杳杳的意思为主，更何况杳杳现在责任重大，一方面要继承我衣钵，一方面还要打理妄春山，抽不出时间订婚结婚的。还有，她妈妈不在这儿，女儿要结婚，做母亲的怎可不知道。”
“爸，我做父亲的也不同意这么草率，杳杳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养得起。”
程明安感觉无比沮丧，如同被全世界遗忘了，他还是杳杳的亲生父亲呢。
接下来，便是七嘴八舌的吵闹声，两个小时过去了，夜色沉寂，忽明忽暗；他们仍旧有三三两两的嘈杂声，吵得人头疼。
杳杳实在不忍心，起身，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起身往外走，庭院中，不知何时已是大雨滂沱，落在青石地板上，溅起一圈一圈涟漪。
傅彧迟也立即紧跟，她抬起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笑眯眯地盯着她。她也倔强地望着他，闻言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娶我，以你傅家三少的身份，迷恋你的小姑娘应有很多，而你在我这里又处处碰壁，我实在想不通，除非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嘴角上扬，反问，“如果我的答案令你满意，你会答应履行我们的婚约吗？成为我的未婚妻，将来是我的妻子。”
“或许……”
“杳杳，或许你只有‘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