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放心,姨娘喝了方公子寻的药方子,这几日午膳后都能出去走动走动消消食了!”青萝笑道,打开食盒见了那精致的糕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娘子这点心也是方公子送的吧,方公子对我们娘子真上心!”
“青萝,方公子与我是多年好友,这里虽只有你我二人,说话也不可失了分寸。”安折枝递了块滴酥鲍螺过去,“快尝尝!”
青萝瘪着嘴点点头,见了点心复又喜笑颜开。“谢谢娘子!嗯——真好吃!”
“你去叫张妈妈他们一块儿吃,我给姨娘送些过去。”安折枝用盘子装了几块糕点,转身进了略大些那间主房。
青丝已夹了些许白发的女子坐在镜前梳头,曾经顾盼生姿的双眸变得黯淡,眼下是淡青紫色的凹陷。她皮肤依旧白皙却粗糙,嘴唇上的伤口是受不了腿伤的疼痛自己咬出来的,结了痂又破,看得人心揪得疼。
安折枝将糕点放在桌上,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瘦削的女子。“姨娘,我回来了。我扶您到床上去,给您按按腿可好?”
罗姨娘从镜子里看见女儿,木讷的神情有了波澜。“枝枝回来啦,给姨娘带好吃的了?”
“姨娘鼻子真灵!郝记的滴酥鲍螺,快来尝尝!”
安折枝拉着罗姨娘的手坐到桌前,见罗姨娘小口品尝吃得欢快的模样,也陪着吃了一块。奶香浓郁、甜味适中,二人对坐着配上清爽的茶水,不消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整盘。
待青萝和张妈妈张罗好晚膳,大家都有些撑得慌,只用了些清炒小菜和菌汤。
帮着罗姨娘洗漱完毕,安折枝坐在床边看她又一次把柜子里的小木盒子掏出来,那里面有罗姨娘仅剩的一件嫁妆。家中没落、亲人亡故,当年为了活命,许多随身的东西都当了。唯有从外祖母那辈传下来的金簪,罗姨娘一直珍藏到现在。
外祖母嫁人时戴着,母亲出阁那日也戴着,她罗雪衣没有福气,但希望女儿将来成婚也能戴着它。这枚金簪形如梅枝,两朵花苞点缀枝头,虽华丽却不张扬,颇有不畏严寒也要挣扎着绽放的坚韧之美。
除了梅枝金簪,木盒子里还有她攒下来的一点积蓄。每次入睡前,罗姨娘都要拉着安折枝把盒子里的东西细细算一遍。其实不过一点银票和两块砂土地,还是安怀礼曾经与她花前月下时给的。安折枝知道,罗姨娘一遍遍把仅有的家底细细说与她,只是为着自己走后能把一切都交给她。
上一世她们回雁京后,罗姨娘成了父亲和皇后控制她的筹码。可后来皇后说漏了嘴,她才知道罗姨娘忧虑过重,数病齐发又得不到及时医治,早就被王氏下令一张草席裹了随意葬了。安折枝伤心过度破了水,才会有那日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早产。
重来一次,她要护住罗姨娘,不让那些恶鬼再有机会践踏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
好容易哄着罗姨娘睡下,安折枝在床头坐了半晌,才回了自己屋里。
青萝已经备好了热水,安折枝宽衣踏入浴桶,有些疲惫地将头向后仰靠在桶边上。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中秋宫宴还剩半月余,现在只盼着方君槐能尽快帮她寻到那两样东西。可若她所盘算之事能成,不止宫内,在宫外也需要一个贵人。但她们母女在雁京举目无亲,能盼着谁相助呢?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顾好当下。其余之事,兴许时候到了,便会有转机。
——
翌日,修文书塾夫子告假,方君槐早早便来寻安折枝,要带她去琼州名湖之一的澄湖赏景。这本是上一世未曾发生过的事,看来冥冥之中一切已经有了偏差。
为罗姨娘熬上药膳粥,嘱咐了张妈妈几句。安折枝换上压箱底的竹青罗裙披上水色褙子,带着青萝一起上了方君槐的马车。
今日的方公子穿了一身紫,举手投足神气十足,更衬得那张脸俊逸非凡。他一见安折枝便喜滋滋地拿出一盒桂花糕,献宝似地在她面前一晃。“枝枝,还没用早膳吧?看,我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知道你喜欢,她特意让我给你捎一些路上吃!”
“替我谢谢方夫人!”安折枝拿起一块轻咬一口,“清香甜糯,好吃!”
“你喜欢就好!先吃点垫垫肚子。”方君槐观察她鼓起的腮帮子,脑中浮现了家中那只嚼菜叶的兔子。着实很像,一样惹人喜爱。他轻笑,见她疑惑地朝他望,便掀起帏裳假装看窗外风景。“今日天气真好,要是去书塾真是可惜了!咦?”
方君槐突然愣住了,眼睛大睁着指着林间一个纵马疾驰的身影。
安折枝凑过去一瞧,那哪里是策马,倒像是被马扛着跑!只见马上那一身素衣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着,此时面朝下挂在马背上,被一路带着朝前狂奔,眼看着那方向正是朝着澄湖而去。
“不好,快救人!”
安折枝并未多做思考,当即下了马车,解下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翻身跃上马背。方君槐上了另一匹马,紧随其后,留下车上的青萝和小厮侍墨面面相觑。
载着那素衣男子的马显然是受惊过度,它不管不顾地朝前奔着,树枝在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也丝毫不觉。安折枝催动马儿加速,与那受惊的马并行,眼看着出了林子便是澄湖,她心下一横松开缰绳,扑向马背上的男子,带着他一起滚落在草地上。随之赶到的方君槐跳下马,忙将地上的二人扶起。
“枝枝,你怎么样?”方君槐眉头紧蹙,看到安折枝手臂处布料沾染的一抹红色,忙抓起她的胳膊作势要掀她的衣袖。“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君槐,我不要紧,只是被碎石划了一下。先给这位公子松绑!”安折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转身去截素衣男子身上的绳子。
二人合力将男子搬至湖边树下靠着,见他只是昏过去,身上并没有什么其他伤痕,便放下心来。
安折枝刚刚凑近男子为他解绳子时,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而他手指上的气味微苦、刺鼻,且有草药汁液残留在指甲里,像是接骨草的味道。澄湖附近有座檀香山,山上多药草,恐怕这男子便是去采摘草药,遇上了山贼。
可是看他的穿着,一眼便可知其不过是个布衣郎中,连衣襟里藏的都是药方而不是银两,那贼人为何会盯上他?只怕山贼要掳的另有其人,而这男子路遇撞见了便上前相助,才被绑了扔上马任其自生自灭。
檀香山,看来是要走一趟了。
“君槐,你身上可还带着响箭?通知侍墨报官,檀香山上有人被山贼劫去了。”
“好!”方君槐从不质疑她的话,当即放出响箭。“那我们现在就在这等官差过来?”
“不,时不待人。我们先上山打探,留侍墨和青萝在山下接应官差。”安折枝一脸平静地撕下一截裙摆,走到湖边兜起湖水,在方君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水尽数泼在素衣男子脸上。
“唔......噗!咳咳咳咳......”
素衣男子浑身一激灵,猛烈地咳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待他顺完气,就见他一个猛子从地上蹦起来,指着方君槐就骂。“你这狗贼!快把那姑娘放了!咦......你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一边的安折枝,见她不是那姑娘,便又拿手指着她,“好啊!还有个女贼!我告诉你们,今日哪怕我交代在这儿,也要带那姑娘走!”
“算了吧你,细胳膊细腿的!枝枝,我看还是把他打晕了算了,嘴巴念个没完没了!”方君槐摇头,恨不得把耳朵塞住。
安折枝双手抱胸,神情严肃地瞪着素衣男子。“你再多说几句,那姑娘清白都不保。上马,带路!”
那边方府派人去官府报信,侍墨和青萝守在山下待命,安折枝三人快马加鞭追着山贼的行踪而去。
素衣男子名唤潘荀,竟是那雁京医圣潘烨之子。此番游历途经琼州,游山玩水也不忘寻奇花异草。听闻檀香山上有接骨草,便上山采摘。谁知半路撞见一伙山贼劫持一柔弱女子,便逞英雄相助。后果嘛,就是安折枝她们看见的那样。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骑着马气喘吁吁的方君槐如此评价。
安折枝翻身下马仔细查看树枝上缠着的一块碎布,闻言抬头瞪了方君槐一眼,“见义勇为,潘公子实乃君子。”
她用手指搓揉布料,触感柔软糯滑,闻之有丝鸣声。丝绸上金丝绣的双蝶栩栩如生,怕是只有那京中贵女能置办这样华贵的衣裳。可是京中贵女,为何在琼州被掳?
寻至前方的潘荀在另一棵树前停下,眼前的树干里插着一支垂珠却月钗。他又向前张望了片刻,见那树木深处似有寨旗摇动,忙回头冲安折枝他们招手,“你们快看!贼窝在那儿!”
“嘘!”安折枝按住方、潘二人的脑袋,三人匍匐潜行至寨前矮丛边。她夺了潘荀手中的钗子,攥在手心。“你们先别出去,等我的信号。”
“枝枝,你一个小娘子就别逞强了,我先上!唔唔——”方君槐不依,被安折枝一把捂住嘴巴,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如果误了事就扒了他的皮。
不愧是他的枝枝,够泼辣!方君槐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顺便把一脸膜拜神色的潘荀面朝下按进草里。
安折枝扶额步履蹒跚地走向寨门口,见那守门的两名山贼看向她这边,脚下一顿颇为娇弱地扑倒在地。“哎哟——”
“小娘子,哎哟哟,摔疼了吧!”山贼们见状,果然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围上来。“来来来,让哥哥帮你瞧瞧伤到哪了!”
“多谢两位大哥,小女子的兔子跑进山里了,我寻了好半天也没寻到,又累又渴......我的腿好疼啊......”安折枝娇笑,强忍着恶心搭着二人肩膀站起来。
“诶嘿嘿嘿......哥哥带你去喝水,喝完了你想要几只兔子,哥哥都帮你抓了!”高个独眼山贼向另一个矮胖山贼使了个眼色,二人扶着安折枝,作势要将她带入寨里。
转身的刹那,安折枝对方君槐使了个眼色,飞来的石头精准砸中矮胖山贼的后脑勺。那矮子痛呼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安折枝抓住独眼愣怔的片刻,将手中钗子用力插进他脖子里。
搞定了两名山贼,方君槐和潘荀剥了二人衣物换上,扮作山贼的样子架住安折枝。
“咱们这样能行吗?”潘荀有些忐忑。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方君槐一个白眼飞过去,潘荀撇撇嘴又道:“可是万一我们来晚了......那姑娘万一已经......”
“青萝,方公子与我是多年好友,这里虽只有你我二人,说话也不可失了分寸。”安折枝递了块滴酥鲍螺过去,“快尝尝!”
青萝瘪着嘴点点头,见了点心复又喜笑颜开。“谢谢娘子!嗯——真好吃!”
“你去叫张妈妈他们一块儿吃,我给姨娘送些过去。”安折枝用盘子装了几块糕点,转身进了略大些那间主房。
青丝已夹了些许白发的女子坐在镜前梳头,曾经顾盼生姿的双眸变得黯淡,眼下是淡青紫色的凹陷。她皮肤依旧白皙却粗糙,嘴唇上的伤口是受不了腿伤的疼痛自己咬出来的,结了痂又破,看得人心揪得疼。
安折枝将糕点放在桌上,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瘦削的女子。“姨娘,我回来了。我扶您到床上去,给您按按腿可好?”
罗姨娘从镜子里看见女儿,木讷的神情有了波澜。“枝枝回来啦,给姨娘带好吃的了?”
“姨娘鼻子真灵!郝记的滴酥鲍螺,快来尝尝!”
安折枝拉着罗姨娘的手坐到桌前,见罗姨娘小口品尝吃得欢快的模样,也陪着吃了一块。奶香浓郁、甜味适中,二人对坐着配上清爽的茶水,不消一会儿就吃完了一整盘。
待青萝和张妈妈张罗好晚膳,大家都有些撑得慌,只用了些清炒小菜和菌汤。
帮着罗姨娘洗漱完毕,安折枝坐在床边看她又一次把柜子里的小木盒子掏出来,那里面有罗姨娘仅剩的一件嫁妆。家中没落、亲人亡故,当年为了活命,许多随身的东西都当了。唯有从外祖母那辈传下来的金簪,罗姨娘一直珍藏到现在。
外祖母嫁人时戴着,母亲出阁那日也戴着,她罗雪衣没有福气,但希望女儿将来成婚也能戴着它。这枚金簪形如梅枝,两朵花苞点缀枝头,虽华丽却不张扬,颇有不畏严寒也要挣扎着绽放的坚韧之美。
除了梅枝金簪,木盒子里还有她攒下来的一点积蓄。每次入睡前,罗姨娘都要拉着安折枝把盒子里的东西细细算一遍。其实不过一点银票和两块砂土地,还是安怀礼曾经与她花前月下时给的。安折枝知道,罗姨娘一遍遍把仅有的家底细细说与她,只是为着自己走后能把一切都交给她。
上一世她们回雁京后,罗姨娘成了父亲和皇后控制她的筹码。可后来皇后说漏了嘴,她才知道罗姨娘忧虑过重,数病齐发又得不到及时医治,早就被王氏下令一张草席裹了随意葬了。安折枝伤心过度破了水,才会有那日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早产。
重来一次,她要护住罗姨娘,不让那些恶鬼再有机会践踏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
好容易哄着罗姨娘睡下,安折枝在床头坐了半晌,才回了自己屋里。
青萝已经备好了热水,安折枝宽衣踏入浴桶,有些疲惫地将头向后仰靠在桶边上。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中秋宫宴还剩半月余,现在只盼着方君槐能尽快帮她寻到那两样东西。可若她所盘算之事能成,不止宫内,在宫外也需要一个贵人。但她们母女在雁京举目无亲,能盼着谁相助呢?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顾好当下。其余之事,兴许时候到了,便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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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修文书塾夫子告假,方君槐早早便来寻安折枝,要带她去琼州名湖之一的澄湖赏景。这本是上一世未曾发生过的事,看来冥冥之中一切已经有了偏差。
为罗姨娘熬上药膳粥,嘱咐了张妈妈几句。安折枝换上压箱底的竹青罗裙披上水色褙子,带着青萝一起上了方君槐的马车。
今日的方公子穿了一身紫,举手投足神气十足,更衬得那张脸俊逸非凡。他一见安折枝便喜滋滋地拿出一盒桂花糕,献宝似地在她面前一晃。“枝枝,还没用早膳吧?看,我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知道你喜欢,她特意让我给你捎一些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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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先吃点垫垫肚子。”方君槐观察她鼓起的腮帮子,脑中浮现了家中那只嚼菜叶的兔子。着实很像,一样惹人喜爱。他轻笑,见她疑惑地朝他望,便掀起帏裳假装看窗外风景。“今日天气真好,要是去书塾真是可惜了!咦?”
方君槐突然愣住了,眼睛大睁着指着林间一个纵马疾驰的身影。
安折枝凑过去一瞧,那哪里是策马,倒像是被马扛着跑!只见马上那一身素衣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着,此时面朝下挂在马背上,被一路带着朝前狂奔,眼看着那方向正是朝着澄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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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折枝并未多做思考,当即下了马车,解下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翻身跃上马背。方君槐上了另一匹马,紧随其后,留下车上的青萝和小厮侍墨面面相觑。
载着那素衣男子的马显然是受惊过度,它不管不顾地朝前奔着,树枝在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也丝毫不觉。安折枝催动马儿加速,与那受惊的马并行,眼看着出了林子便是澄湖,她心下一横松开缰绳,扑向马背上的男子,带着他一起滚落在草地上。随之赶到的方君槐跳下马,忙将地上的二人扶起。
“枝枝,你怎么样?”方君槐眉头紧蹙,看到安折枝手臂处布料沾染的一抹红色,忙抓起她的胳膊作势要掀她的衣袖。“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君槐,我不要紧,只是被碎石划了一下。先给这位公子松绑!”安折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转身去截素衣男子身上的绳子。
二人合力将男子搬至湖边树下靠着,见他只是昏过去,身上并没有什么其他伤痕,便放下心来。
安折枝刚刚凑近男子为他解绳子时,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而他手指上的气味微苦、刺鼻,且有草药汁液残留在指甲里,像是接骨草的味道。澄湖附近有座檀香山,山上多药草,恐怕这男子便是去采摘草药,遇上了山贼。
可是看他的穿着,一眼便可知其不过是个布衣郎中,连衣襟里藏的都是药方而不是银两,那贼人为何会盯上他?只怕山贼要掳的另有其人,而这男子路遇撞见了便上前相助,才被绑了扔上马任其自生自灭。
檀香山,看来是要走一趟了。
“君槐,你身上可还带着响箭?通知侍墨报官,檀香山上有人被山贼劫去了。”
“好!”方君槐从不质疑她的话,当即放出响箭。“那我们现在就在这等官差过来?”
“不,时不待人。我们先上山打探,留侍墨和青萝在山下接应官差。”安折枝一脸平静地撕下一截裙摆,走到湖边兜起湖水,在方君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水尽数泼在素衣男子脸上。
“唔......噗!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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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折枝双手抱胸,神情严肃地瞪着素衣男子。“你再多说几句,那姑娘清白都不保。上马,带路!”
那边方府派人去官府报信,侍墨和青萝守在山下待命,安折枝三人快马加鞭追着山贼的行踪而去。
素衣男子名唤潘荀,竟是那雁京医圣潘烨之子。此番游历途经琼州,游山玩水也不忘寻奇花异草。听闻檀香山上有接骨草,便上山采摘。谁知半路撞见一伙山贼劫持一柔弱女子,便逞英雄相助。后果嘛,就是安折枝她们看见的那样。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骑着马气喘吁吁的方君槐如此评价。
安折枝翻身下马仔细查看树枝上缠着的一块碎布,闻言抬头瞪了方君槐一眼,“见义勇为,潘公子实乃君子。”
她用手指搓揉布料,触感柔软糯滑,闻之有丝鸣声。丝绸上金丝绣的双蝶栩栩如生,怕是只有那京中贵女能置办这样华贵的衣裳。可是京中贵女,为何在琼州被掳?
寻至前方的潘荀在另一棵树前停下,眼前的树干里插着一支垂珠却月钗。他又向前张望了片刻,见那树木深处似有寨旗摇动,忙回头冲安折枝他们招手,“你们快看!贼窝在那儿!”
“嘘!”安折枝按住方、潘二人的脑袋,三人匍匐潜行至寨前矮丛边。她夺了潘荀手中的钗子,攥在手心。“你们先别出去,等我的信号。”
“枝枝,你一个小娘子就别逞强了,我先上!唔唔——”方君槐不依,被安折枝一把捂住嘴巴,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如果误了事就扒了他的皮。
不愧是他的枝枝,够泼辣!方君槐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顺便把一脸膜拜神色的潘荀面朝下按进草里。
安折枝扶额步履蹒跚地走向寨门口,见那守门的两名山贼看向她这边,脚下一顿颇为娇弱地扑倒在地。“哎哟——”
“小娘子,哎哟哟,摔疼了吧!”山贼们见状,果然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围上来。“来来来,让哥哥帮你瞧瞧伤到哪了!”
“多谢两位大哥,小女子的兔子跑进山里了,我寻了好半天也没寻到,又累又渴......我的腿好疼啊......”安折枝娇笑,强忍着恶心搭着二人肩膀站起来。
“诶嘿嘿嘿......哥哥带你去喝水,喝完了你想要几只兔子,哥哥都帮你抓了!”高个独眼山贼向另一个矮胖山贼使了个眼色,二人扶着安折枝,作势要将她带入寨里。
转身的刹那,安折枝对方君槐使了个眼色,飞来的石头精准砸中矮胖山贼的后脑勺。那矮子痛呼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安折枝抓住独眼愣怔的片刻,将手中钗子用力插进他脖子里。
搞定了两名山贼,方君槐和潘荀剥了二人衣物换上,扮作山贼的样子架住安折枝。
“咱们这样能行吗?”潘荀有些忐忑。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方君槐一个白眼飞过去,潘荀撇撇嘴又道:“可是万一我们来晚了......那姑娘万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