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躺在赵拂晟的怀里,想要移到一旁去,谁知赵拂晟搂得很紧。

    听着赵拂晟均匀的呼吸声,紧绷强劲的胸腹也随着呼吸起伏落下。离他真的很近,云绛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端详赵拂晟,熟睡的他没了白日里的傲气,眉宇间的英气一直沿着高挺的鼻梁向下延展,再到那立体的薄唇。

    命运就喜欢弄人吧,明明自己下定决心要远离他,可他却又穷追不舍,明明自己之前痴心作罢冀逍遥,现在又被他缠绵之中不停吐露的深情所羁绊,明明俩人身份悬殊难修正果,现在又强势绑定难测未来。

    想到未来,云绛心中还是不由担心,自己不喜斗争,也不太会斗争,可太子府必是个是非之地,自己如何能存活呢?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谁知赵拂晟竟醒了,宠溺地抚摸着云绛的头,声音因睡意有些低哑,“在忧心什么啊?”

    云绛的手紧紧环住赵拂晟的腰腹,抬头望向他,正好四目相对,“奴婢想着,本与殿下没有缘分,所以央求青遥哥哥帮我寻个生路,让孟姐姐和虹舒帮衬我,谁知殿下又来寻我,反倒牵累了两位姑娘。奴婢于心不安啊,殿下可不可以放了她们啊。”

    赵拂晟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子现在开始用一些这样一眼可见的小心眼,有些娇作的愚蠢和可爱,一手刮过她的鼻头,然后把她紧紧地往自己怀里搂,一只脚搭在云绛双腿上,慵懒着嗓音说:“云绛,你是不是觉得吾对你有情,就耍着这些小心思来诓吾啊。”

    云绛感觉到赵拂晟使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微微撒娇到,“奴婢怎么敢诓骗殿下,奴婢确实不忍看到有人因奴婢而受罚,所以才恃宠而骄想向殿下讨个恩赐嘛。”

    赵拂晟闭上眼睛,微微笑着说,“你是吾的女人,自然可以恃宠而骄。等出了扬州城,吾自然会放了她们的,只是你若还不睡觉,少不得要陪吾再运动运动了。”

    云绛一听,立马闭上眼睛,特意加大了呼吸声,迷迷糊糊地说:“奴婢睡着了,殿下快歇息了吧。”

    赵拂晟听着她这样胡扯,心中倒是觉得莫名温暖,原来,只要她在身边,快乐可以如此简单。

    难得的,一夜无梦,无风雨,俩人都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金日冲破了云层,洒在万丈光芒,整个扬州城都亮敞敞的。

    秦武难得地终于睡了个满觉,一推开房门看见满地阳光,心里舒坦啊,要不说咱殿下是天命之人呢,殿下高兴了,这天气也好了。哎哟,可能过一段舒坦日子喽,边想边慢哒哒栓紧腰带,握好佩刀,往殿下的房间走去,都辰时五刻了,这殿下还未起床,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天井里晒太阳。

    赵拂晟睁开眼,看着云绛脸上安宁的面容,睫毛卷翘,嘴唇微微上扬,像是做着美梦,不由地亲了亲她如玉般洁润白皙的额头,又用手抚摸云绛的鬓发,湿湿绵绵的吻又接着落下,从额头到眼角,到耳朵,痒痒的,麻麻的,云绛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看到他脸上的坏坏的笑,他的大手正好落在自己胸前,云绛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嘴就被堵住了,云绛使劲推他,又推不动,只能蜷缩起双脚,阻止他进一步兽性大发。

    赵拂晟倒也停住了,看着被自己吻的面颊绯红,蒙被躲起来的云绛,隔着锦被逗弄了一下,声音发磁地说:“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

    隔着被子,云绛的声音更加软糯:“殿下一肚子坏水,你先起床。”

    赵拂晟敞怀地笑了:“吾要想动你,你还躲得起来不成,放心吾刚刚逗你玩的,快起来为吾穿衣,今日还得赶路,除夕前得赶回京城。”

    云绛知他已收起玩心,便起身伺候赵拂晟穿衣,做奴婢的本分不能忘。

    赵拂晟看着女子绕着自己转动,心底都是漫溢的欣喜之情。

    云绛弯着腰为赵拂晟系上玉带。快系好的时候,云绛还是开口:“殿下,我想回小院去跟婆婆告个别,山高路长,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赵拂晟将云绛抱起往外走去,不容置喙地回答:“吾不想你再去那个院子,以后也不要再提了,至于老婆婆,我会派人好好安顿她的。”

    赵拂晟心里莫名地不喜那院子,那院子总让他想起云绛所说的“安静地了却残生”,芳华正好,情谊正浓,哪来了却残生,就是那些淫词艳曲看多了惯出的娇气性子,就得断了她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门外阳光明媚,有些晃眼,伸出一只手遮挡,正好遮住了云绛眼中的失落。有些诺言莫名就消散在风中,无声无息,老婆婆应该早习惯了这样无疾而终吧。我呢,何时能练就百毒不侵的性子。

    秦武看到赵拂晟抱着云绛出来,心想,殿下这可真是把云绛放心尖尖上啊,就不让别人下地吗?不自觉脸上浮现偷偷摸摸的笑意。

    “偷偷笑什么呢?”赵拂晟哪会瞧不出秦武那直肠子想什么。

    “没?没什么,臣就是觉得这阳光暖烘烘的,高兴。”秦武随意胡诌,反正某些人现在心情好,来不及训斥自己。

    云绛看到秦武在,悄悄拉了拉赵拂晟的衣角,“殿下,放奴婢下来嘛,人多了看着,总不太好。”

    看着云绛红透了的耳根,赵拂晟知她是害羞,便将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从抄手游廊走出,阳光照着院中假山水塘中的锦鲤闪闪发光,云绛看着前面男子的背影,在阳光中更加耀眼,身上的暗龙纹也如池中鱼鳞一般流光溢彩,这一切映入云绛心中,既清晰又模糊。

    有时情势急转,局中人都难区分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不真实的,或者都是真实的,却不敢轻易去相信,去接纳变化。

    秦武跟在后面,看着俊男靓女,十分养眼,不由小声感慨:“云姑娘还是穿女装好看,以后可别穿男装了,简直为难我这大老爷们看你这么多日。”

    那秦武历来习武,孔武有力,嗓门洪亮,即便自认小声,也被云绛听了去。

    云绛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些许疑惑地看着秦武:“秦大人是从何时起就开始看着我了啊?”

    秦武一个激灵,臂上的肌肉都抖动了下,窃窃地看了一赵拂晟,殿下那神情简直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咳咳?就昨日看到的嘛。”边说边往外走,“殿下,臣先去看马车那那些安顿好没。”说完就一溜烟走了。

    云绛狐疑地看着赵拂晟,不肯放过:“秦大人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赵拂晟看着云绛水汪汪的眼睛,懒得再瞒她,“没什么,就是因为我在府里因为你找秦嬷嬷发了火,他为了维护他娘,费尽心思,在你进扬州城的时候便找到了你,然后吾便连日连夜地赶来了。”

    云绛听他说得平平淡淡,心中倒是一顿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感觉的没错,就是有人在盯着自己,想着这个,眼里边闪过一丝怨念。

    赵拂晟看着眼前女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声音低沉地问,“云绛,你还好吗?”

    云绛忍住想要给他一个大白眼的冲动,幽幽地说到:“奴婢就说近日老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原来没错的,这秦大人不就一直看着奴婢嘛,合着,殿下和秦大人把奴婢当那杂耍的猴呢。”

    赵拂晟满脸憋笑,“哪有你这么漂亮的猴来着。”

    云绛不管,就一路盯着赵拂晟,也要让他享受一下被人盯着的滋味。

    可这对赵拂晟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从小到大,哪不是无数眼睛看着自己,有伺机挑错的,有关心过度的,有蓄意加害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直这样到了客栈用早膳,云绛自己都累了,这盯人的活也挺累的,那秦武怎么就能坚持这么多日的。这样想来,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有原因的,自己何时能吃这些苦啊,何时这么用功过啊。

    倒是赵拂晟看着她微微揉肩,笑着说:“吾倒是巴不得你天天看着我,这样吾也不用担心你要离开,也不用担心你是受吾胁迫在吾这儿委曲求全,你天天看着吾,不就说明,你眼中都是吾嘛。”

    云绛越听他说越觉得肉麻,立刻摇头晃脑,低下头安静地喝粥了。

    若是让自己可以选择,是万万不想再与赵拂晟纠缠的,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自己这性子能在权力漩涡中、后宫斗争中挣扎几回,不过都是大浪卷起的水沫子,易碎易散。

    太子身边的人应该是谢如卿那样有家世,有学识,有能力与太子并肩作战的人,而不是自己这般小女儿姿态的人。

    云绛根本不敢想,赵拂晟会护自己一世周全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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