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看来老朽来得不是时候？”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族人自发让出一条窄道，让那人进来。
说话的人一身道袍，白发长须，手中握着一柄拂尘。他双臂交叠身前，拂尘搭在左臂，随他走路而缓慢地前后摇晃。
乌望门等人见到他全都变了脸色。
周禀然惊道：“陈老！”
被唤作陈老的人扭头看去，和缓的目光在看到周禀然后骤然凌厉起来，他明知故问，“小辈，你们是来清剿魇族的？”
周禀然浑身一震，不敢与之对视，“这……”
陈老看向薛寐，“这位就是魇尊吧，就是不知身后这位？”
影子并未作答，他封了薛寐的口，只等迹棠命令，根本不在乎陈老。
陈老顺着他的视线，最终看到迹棠，“这位又是？”他余光注意到宿尽舟身上溯玄宗的弟子服，眸色终于从处变不惊变成了愕然。
“溯玄宗？”
经他一提，乌望门等人这才发现宿尽舟也在其中。
周禀然讶异非常，“这位道友，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注意到宿尽舟，自然也注意到宿尽舟身边的迹棠。
迹棠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周禀然马上就想起来了。她如今毫不遮掩，周禀然只观察片刻便愣住，他很快看出她魇族的身份，一时间混乱不已。
还是迹棠先开了口：“敢问前辈为何来我魇族？”
陈老收起眼中错愕，“老朽陈桢乙，青老宗长老，至于为何来到此地，这还要问问在这里的乌望门、金御门、瑰镰门等小辈。”
他视线一转，落在周禀然身上，“小辈，你师尊呢？”
周禀然低下头躲避，微微缩肩道：“师尊正在来的路上。”
陈桢乙拂尘一摆。“魇族到底许你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忘记自己的根，不顾同族百姓的仇，也要和魇族达成同盟？”
他问得掷地有声，周禀然不敢作答。
如今二十三个门派均只有零星弟子前来魇族，门里长老、师尊和众弟子还在路上，谁都没想到修真各派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周禀然等人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迹棠：“陈老不请自来，不知我族守在谷外的族人还安好？”
陈桢乙本看不上迹棠这等小辈，奈何身处高位的薛寐正被强手控制，而那位修为看不出深浅的人看样子只听迹棠的命令。
陈桢乙蹙眉：“小辈怎如此不知礼数，见到长辈不知自报家门？”
迹棠：“前辈擅闯我魇族，还要责我不知礼数？”她扯了下嘴角，“在下是魇族少族长，迹棠。”
陈桢乙听到这，再结合被控制的魇尊，怎么可能还想不到眼下情势。
他试探地问：“看来少族长和魇尊有些分歧？”
迹棠：“我魇族内部的事情，不劳陈老费心。”
陈桢乙撇开拂尘，“魇族大肆伤害我族无辜百姓，这可不是内部的事情吧？”
迹棠沉默片刻，“这件事，魇族确实有错。”
陈桢乙多看了迹棠两眼，没想到魇族还有能沟通的，“既然少族长知道有错，那自然也知老朽为何来此。”
他让开身子，“且来人也不止老朽一人。”
迹棠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族人让开的空间越来越大，从外走进来的人修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她熟悉和相识的宗派宫府，她目光在不同的弟子服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月白色弟子服的队伍中。
——她也曾穿着那件弟子服御剑奔袭，行侠仗义。
溯玄宗。
她在其间看见了领头的秦长老，接着是队伍前列的郇槿之和魏少昕，韩成昭、孙想容也来了，和其他同门站在一起。
人群中一阵骚动，顾岩从后面挤上来，看见迹棠和宿尽舟，忍了半天，无声叫了声师兄、师姐。
迹棠眸光温和，表情却没有变化。
她道：“诸位来我魇族，皆是为魇族伤人一事吧。”
众多人修中，最了解迹棠的就是溯玄宗一行。他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迹棠，心里都不好受。
此时陈桢乙已经回到青老宗中，“少族长何必明知故问。”
迹棠：“魇族伤害百姓一事确是我族不对，诸位前来为了何事我也知晓。如今发号施令的魇尊已被制服，就等审判，待魇尊审判结束，我再给诸位一个交代可否？”
陈桢乙：“魇族伤害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这岂是你区区一句审判就能了结的？！”
迹棠：“审判只是第——”
陈桢乙厉声打断她：“就是我等同意，受伤惨重的同族也不会同意，我族众多冤魂更不会同意！”
不待迹棠说话，又一道灌注了灵力的声音破空而来：“你不同意又如何？！”
众人均抬头望向空中，远处又一众浩浩荡荡的人修御剑而来。
周禀然顿时喜道：“师尊！”
迹棠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表面上维持着镇定。
她想趁两方人修到来之前先把薛寐解决，可他们来得太快，远超她的预想。
高台上，薛寐为了挣脱影子束缚，身体不断颤抖，然而修为压制，他被影子牢牢控制，无法说话，也动弹不得。
来人很快注意到薛寐境况，淡然的神色转为慎重。
他知薛寐修为，能把薛寐逼至这般境地的，他也必然不是对手。
薛寐不停示意迹棠的方向。
那人顿时了然，御剑就往迹棠袭来。
影子同一时间动了，他一手抓住薛寐衣领，双脚快速在地面轻点，速度之快，连背后都形成了道道残影。
一刀一剑，在迹棠面前猛然相撞，激起火花。下一刻，两股强悍的灵力碰撞在一起，瞬间将迹棠和宿尽舟向后推去。
两人交手的瞬间，乌望门等二十三个门派的人修骤然发难。周禀然首当其冲，向另一边的人修攻击过去。
魇族身处其中，分为两拨，一拨看向迹棠，在等迹棠命令，另一波目光在迹棠和薛寐之间来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迹棠果断道：“保护族人，退去幻光谷里！”
和她的话同时响起的，是一道迹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魇族族人，速速与乌望门等修士一起，将前来寻仇的人修尽数斩杀！”
迹棠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消失了许多天的阿黔。
“阿黔！”
阿黔一直在暗中帮助迹棠聚集族人，说起来，他才是和族人接触最多的那个。
此时他看都没看迹棠，向族人道：“少族长勾结人修，叛出我族，把全族置于危险境地，当即刻斩杀！”
迹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声音从打颤的齿缝间溢出：“阿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护在迹棠身周的同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他们面面相觑，思绪混乱，却没有立刻动手。
阿黔眸光幽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浅蓝色的腰带。他将腰带举过头顶，向众人道：“这是人修宗门——溯玄宗弟子服的腰带！你们看腰带内侧是不是绣了‘迹棠’二字！如若不信，你们不妨看看她身边的男修，衣着是否和那些溯玄宗弟子一模一样，他一直护在迹棠身侧！”
阿黔说完，将腰带抛向族人之上，腰带飘然落下，族人接过，第一个人困惑迟疑地看到内侧绣着的名字，表情怔然，不待有什么反应，腰带就又被旁边的族人拿了过去。
迹棠说不出话，双眼流露出强烈的震惊。
那条腰带是她回魇族时，在树洞换衣服落下的，本没在意，却没想被阿黔拿了去。
腰带只有近处的族人能够看到，其他离得远的没再挤上前看，因为他们看到了族人的反应，那一张张表情足以说明问题。还有迹棠身边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宿尽舟，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呈保护姿态把迹棠围在里面的族人开始动摇。
“我是魇族少族长，我怎么会背叛魇族！”迹棠赤红着眼喊道，“阿黔，你为何突然这样，是受薛寐指使，还是另有所图？！”
阿黔看她的目光已经没了温度，“你还不承认？来人！”
一队人从阿黔身后走上来，他们四个为一组，每一组都抬着一个简易担架，担架上是受刑已久的族人。
迹棠一眼就看见最前面担架上的人，那是左樵。
她推开身边的族人，跌跌撞撞上前，靠近担架。
左樵躺在上面，已经没了呼吸，身上全是被火灼烧的伤痕，鲜血淋漓，皮肤整片整片发红、焦黑。
迹棠呼吸微滞，又跑向后面担架，一个接着一个，她用心治疗的族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担架上，一个个毫无生气，她挨个查看，发现他们都已经断了气，而且断气有些时候了。
她起身，疯了般跑向阿黔，“是你做的？！”
阿黔不待迹棠来到近前，就直接掐诀，两头怒吼的魇魔顿时冲向迹棠。
迹棠从凝梦出来后，用尽全部魇气给了薛寐一击，早没有多余力量阻挡魇魔。
魇魔迎面扑下，迹棠面前立刻竖起灵力屏障，两种力量冲撞在一起，显然灵力这方更胜一筹。
阿黔捂着胸口倒退数步才堪堪停下，他脸色阴沉，看着迹棠道：“你外出三日，回来的次日就去了幻光谷当值，当天就被族长禁在木屋。你说，你外出三日去干什么了？去幻光谷当值那天干什么了？族长为什么要关你？”
阿黔抢在迹棠前面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外出三日是去了登天城，不知你和登天城做了什么交易，登天城竟派强者前来助你，你深知筑梦节对我族的重要性，却选在今天，族人祭拜之日，意图刺杀族长！”
他指着担架上的族人，“你回谷轮值当天就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了族人，族长念你是十三代族长唯一的血脉，不取你性命，只把你关在木屋，你却神不知鬼不觉逃走，直到今日才现身！”
阿黔步步紧逼。“你消失的几天去了哪里？”
迹棠后退一步，涉及溯玄宗，她没有马上回答。
“你去了溯玄宗，与溯玄宗勾结！你上百年未回魇族，回来那天就是一身溯玄宗弟子服，守谷族人看得一清二楚！你身为魇族少族长，竟拜入人修宗门，修习人修法术，想来你早就已经生出背叛魇族的念头！”
“为何人修各派今日寻来魇族？为何就这么凑巧在你困住族长时现身？！因为你！是你给他们引路，是你！”他字字泣血血，“你要让魇族覆灭！”
他费力直起身，“就连现在，这个溯玄宗的男修还在护你，你还不承认吗？！”
族人在阿黔的句句逼问下更加动摇，又在迹棠突然的沉默中远离了她。
如今族人再不分派系，站在一起，像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迹棠成了外的那个。
她看着族人一个个神情戒备，纷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又看向阿黔，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丝裂痕——没有，这张脸上只有冰冷和阴沉，看向她的眼中全是恨意和杀意。
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族人自发让出一条窄道，让那人进来。
说话的人一身道袍，白发长须，手中握着一柄拂尘。他双臂交叠身前，拂尘搭在左臂，随他走路而缓慢地前后摇晃。
乌望门等人见到他全都变了脸色。
周禀然惊道：“陈老！”
被唤作陈老的人扭头看去，和缓的目光在看到周禀然后骤然凌厉起来，他明知故问，“小辈，你们是来清剿魇族的？”
周禀然浑身一震，不敢与之对视，“这……”
陈老看向薛寐，“这位就是魇尊吧，就是不知身后这位？”
影子并未作答，他封了薛寐的口，只等迹棠命令，根本不在乎陈老。
陈老顺着他的视线，最终看到迹棠，“这位又是？”他余光注意到宿尽舟身上溯玄宗的弟子服，眸色终于从处变不惊变成了愕然。
“溯玄宗？”
经他一提，乌望门等人这才发现宿尽舟也在其中。
周禀然讶异非常，“这位道友，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注意到宿尽舟，自然也注意到宿尽舟身边的迹棠。
迹棠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周禀然马上就想起来了。她如今毫不遮掩，周禀然只观察片刻便愣住，他很快看出她魇族的身份，一时间混乱不已。
还是迹棠先开了口：“敢问前辈为何来我魇族？”
陈老收起眼中错愕，“老朽陈桢乙，青老宗长老，至于为何来到此地，这还要问问在这里的乌望门、金御门、瑰镰门等小辈。”
他视线一转，落在周禀然身上，“小辈，你师尊呢？”
周禀然低下头躲避，微微缩肩道：“师尊正在来的路上。”
陈桢乙拂尘一摆。“魇族到底许你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忘记自己的根，不顾同族百姓的仇，也要和魇族达成同盟？”
他问得掷地有声，周禀然不敢作答。
如今二十三个门派均只有零星弟子前来魇族，门里长老、师尊和众弟子还在路上，谁都没想到修真各派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周禀然等人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迹棠：“陈老不请自来，不知我族守在谷外的族人还安好？”
陈桢乙本看不上迹棠这等小辈，奈何身处高位的薛寐正被强手控制，而那位修为看不出深浅的人看样子只听迹棠的命令。
陈桢乙蹙眉：“小辈怎如此不知礼数，见到长辈不知自报家门？”
迹棠：“前辈擅闯我魇族，还要责我不知礼数？”她扯了下嘴角，“在下是魇族少族长，迹棠。”
陈桢乙听到这，再结合被控制的魇尊，怎么可能还想不到眼下情势。
他试探地问：“看来少族长和魇尊有些分歧？”
迹棠：“我魇族内部的事情，不劳陈老费心。”
陈桢乙撇开拂尘，“魇族大肆伤害我族无辜百姓，这可不是内部的事情吧？”
迹棠沉默片刻，“这件事，魇族确实有错。”
陈桢乙多看了迹棠两眼，没想到魇族还有能沟通的，“既然少族长知道有错，那自然也知老朽为何来此。”
他让开身子，“且来人也不止老朽一人。”
迹棠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族人让开的空间越来越大，从外走进来的人修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她熟悉和相识的宗派宫府，她目光在不同的弟子服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月白色弟子服的队伍中。
——她也曾穿着那件弟子服御剑奔袭，行侠仗义。
溯玄宗。
她在其间看见了领头的秦长老，接着是队伍前列的郇槿之和魏少昕，韩成昭、孙想容也来了，和其他同门站在一起。
人群中一阵骚动，顾岩从后面挤上来，看见迹棠和宿尽舟，忍了半天，无声叫了声师兄、师姐。
迹棠眸光温和，表情却没有变化。
她道：“诸位来我魇族，皆是为魇族伤人一事吧。”
众多人修中，最了解迹棠的就是溯玄宗一行。他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迹棠，心里都不好受。
此时陈桢乙已经回到青老宗中，“少族长何必明知故问。”
迹棠：“魇族伤害百姓一事确是我族不对，诸位前来为了何事我也知晓。如今发号施令的魇尊已被制服，就等审判，待魇尊审判结束，我再给诸位一个交代可否？”
陈桢乙：“魇族伤害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这岂是你区区一句审判就能了结的？！”
迹棠：“审判只是第——”
陈桢乙厉声打断她：“就是我等同意，受伤惨重的同族也不会同意，我族众多冤魂更不会同意！”
不待迹棠说话，又一道灌注了灵力的声音破空而来：“你不同意又如何？！”
众人均抬头望向空中，远处又一众浩浩荡荡的人修御剑而来。
周禀然顿时喜道：“师尊！”
迹棠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表面上维持着镇定。
她想趁两方人修到来之前先把薛寐解决，可他们来得太快，远超她的预想。
高台上，薛寐为了挣脱影子束缚，身体不断颤抖，然而修为压制，他被影子牢牢控制，无法说话，也动弹不得。
来人很快注意到薛寐境况，淡然的神色转为慎重。
他知薛寐修为，能把薛寐逼至这般境地的，他也必然不是对手。
薛寐不停示意迹棠的方向。
那人顿时了然，御剑就往迹棠袭来。
影子同一时间动了，他一手抓住薛寐衣领，双脚快速在地面轻点，速度之快，连背后都形成了道道残影。
一刀一剑，在迹棠面前猛然相撞，激起火花。下一刻，两股强悍的灵力碰撞在一起，瞬间将迹棠和宿尽舟向后推去。
两人交手的瞬间，乌望门等二十三个门派的人修骤然发难。周禀然首当其冲，向另一边的人修攻击过去。
魇族身处其中，分为两拨，一拨看向迹棠，在等迹棠命令，另一波目光在迹棠和薛寐之间来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迹棠果断道：“保护族人，退去幻光谷里！”
和她的话同时响起的，是一道迹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魇族族人，速速与乌望门等修士一起，将前来寻仇的人修尽数斩杀！”
迹棠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消失了许多天的阿黔。
“阿黔！”
阿黔一直在暗中帮助迹棠聚集族人，说起来，他才是和族人接触最多的那个。
此时他看都没看迹棠，向族人道：“少族长勾结人修，叛出我族，把全族置于危险境地，当即刻斩杀！”
迹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声音从打颤的齿缝间溢出：“阿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护在迹棠身周的同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他们面面相觑，思绪混乱，却没有立刻动手。
阿黔眸光幽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浅蓝色的腰带。他将腰带举过头顶，向众人道：“这是人修宗门——溯玄宗弟子服的腰带！你们看腰带内侧是不是绣了‘迹棠’二字！如若不信，你们不妨看看她身边的男修，衣着是否和那些溯玄宗弟子一模一样，他一直护在迹棠身侧！”
阿黔说完，将腰带抛向族人之上，腰带飘然落下，族人接过，第一个人困惑迟疑地看到内侧绣着的名字，表情怔然，不待有什么反应，腰带就又被旁边的族人拿了过去。
迹棠说不出话，双眼流露出强烈的震惊。
那条腰带是她回魇族时，在树洞换衣服落下的，本没在意，却没想被阿黔拿了去。
腰带只有近处的族人能够看到，其他离得远的没再挤上前看，因为他们看到了族人的反应，那一张张表情足以说明问题。还有迹棠身边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宿尽舟，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呈保护姿态把迹棠围在里面的族人开始动摇。
“我是魇族少族长，我怎么会背叛魇族！”迹棠赤红着眼喊道，“阿黔，你为何突然这样，是受薛寐指使，还是另有所图？！”
阿黔看她的目光已经没了温度，“你还不承认？来人！”
一队人从阿黔身后走上来，他们四个为一组，每一组都抬着一个简易担架，担架上是受刑已久的族人。
迹棠一眼就看见最前面担架上的人，那是左樵。
她推开身边的族人，跌跌撞撞上前，靠近担架。
左樵躺在上面，已经没了呼吸，身上全是被火灼烧的伤痕，鲜血淋漓，皮肤整片整片发红、焦黑。
迹棠呼吸微滞，又跑向后面担架，一个接着一个，她用心治疗的族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担架上，一个个毫无生气，她挨个查看，发现他们都已经断了气，而且断气有些时候了。
她起身，疯了般跑向阿黔，“是你做的？！”
阿黔不待迹棠来到近前，就直接掐诀，两头怒吼的魇魔顿时冲向迹棠。
迹棠从凝梦出来后，用尽全部魇气给了薛寐一击，早没有多余力量阻挡魇魔。
魇魔迎面扑下，迹棠面前立刻竖起灵力屏障，两种力量冲撞在一起，显然灵力这方更胜一筹。
阿黔捂着胸口倒退数步才堪堪停下，他脸色阴沉，看着迹棠道：“你外出三日，回来的次日就去了幻光谷当值，当天就被族长禁在木屋。你说，你外出三日去干什么了？去幻光谷当值那天干什么了？族长为什么要关你？”
阿黔抢在迹棠前面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外出三日是去了登天城，不知你和登天城做了什么交易，登天城竟派强者前来助你，你深知筑梦节对我族的重要性，却选在今天，族人祭拜之日，意图刺杀族长！”
他指着担架上的族人，“你回谷轮值当天就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了族人，族长念你是十三代族长唯一的血脉，不取你性命，只把你关在木屋，你却神不知鬼不觉逃走，直到今日才现身！”
阿黔步步紧逼。“你消失的几天去了哪里？”
迹棠后退一步，涉及溯玄宗，她没有马上回答。
“你去了溯玄宗，与溯玄宗勾结！你上百年未回魇族，回来那天就是一身溯玄宗弟子服，守谷族人看得一清二楚！你身为魇族少族长，竟拜入人修宗门，修习人修法术，想来你早就已经生出背叛魇族的念头！”
“为何人修各派今日寻来魇族？为何就这么凑巧在你困住族长时现身？！因为你！是你给他们引路，是你！”他字字泣血血，“你要让魇族覆灭！”
他费力直起身，“就连现在，这个溯玄宗的男修还在护你，你还不承认吗？！”
族人在阿黔的句句逼问下更加动摇，又在迹棠突然的沉默中远离了她。
如今族人再不分派系，站在一起，像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迹棠成了外的那个。
她看着族人一个个神情戒备，纷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又看向阿黔，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丝裂痕——没有，这张脸上只有冰冷和阴沉，看向她的眼中全是恨意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