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冼息交流结束，等宁桑冷穿好衣服，顾昭送他出了门。
走到门口，顾昭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忽然说：“看来，谢祭君真是真心喜欢本君。”
宁桑冷闻言一顿，微侧头回看她。道君眼神清明，但唇角的弧度，一如记忆中的那人。
宁桑冷凤眸越发乖顺，想了会，语气低泠：“道君对于弟子，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
这话听来温柔，顾昭却不知为何品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不想同他多说，顾昭敷衍回道：“今夜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
山鸡本在石桌上打瞌睡，见着宁桑冷出来，便进了屋。
见到顾昭坐在桌前，看到它像突然从呆傻中回过神，伸手猛灌了几杯桌上的茶水。
它分明记得，方才宁桑冷出来，凤眸斜长神色尚算得温柔，唇角似还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山鸡瞅她：“不至于吧？这么刺激？还在回味？？”
顾昭闻言，放下茶杯，看了它一眼。这一眼没多少表情，却让山鸡一瑟缩，觉得莫名其妙，再看她模样，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了？难道这一次交流不太和谐？”不对呀，它看宁桑冷看起来挺开心的呀。
顾昭没理它，果真心情不太好。
做她灵宠这日，虽她算不上好打发，但绝大时候还算好相处，也没怎么见她真正生气。
山鸡有眼力见地绕开了顾昭，走到榻边，还是忍不住回头：“咋地了？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同你灵宠说说呗，本凤鸟长这三寸不烂之舌，天然就擅长开解人。”
桌前的人闻所未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山鸡碰了壁，忽然悟到了什么，猛地一拍翅膀：“哎呀，我那师兄就在封城，我明日就让他提前过来！”
它虽尚未有过经验，但这种事儿也见得不少，完全能想象，面对一个绝色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力之感。
顾昭不知道山鸡那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她现在没心情同它掰扯，再度冷眼看它一眼，山鸡蓦地闭上了嘴，心道，欲求不满容易气大，它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顾昭坐在桌前，握着茶杯，整理思绪。
今夜她特意等到自己忍耐的极限，却没有死亡提醒，所以之前的死亡提示不是因为她冼息不稳？
昨日和前两日不同还有一点，她昨夜意识清醒，和宁桑冷几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刚刚她也刻意同他有了肢体接触，却还是没有系统的死亡提醒。
那是为何？
顾昭看向手中茶杯映出的一点烛光，又想到宁桑冷干净的后背。
山鸡和她说过，结契后冼炉的背后会有一红色契印。
不仅没有死亡提醒，宁桑冷后背还没有契印，也就是说，这宁昭根本没有和宁桑冷结契？？？
没有死亡提示，还没有结契，难不成这宁桑冷是心甘情愿做宁昭冼炉？
直觉告诉她，不可能，绝不可能！
顾昭回头看山鸡，问道：“你之前说，冼炉和冼主结契之后，那契印一定是在背心？有没有可能你记错了，是在其他地方？”
山鸡正理着羽毛，闻言抬起头，它怎么可能记错？
“这契印的位置并非随便定，对应的是中丹田下一寸之地，才有助于灵府开。”它狐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昭眉心不由沉沉拧起，宁昭此人不傻，他不可能放着白白保命符不要。
山鸡瞧着顾昭凝重模样，讶异猜测：“你不会说，宁桑冷身上没有契印吧？”
顾昭恍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
本想着明日一早便和花影陆凡商量解契之事，然而经此一晚，事情变得不受掌控起来。顾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挣扎躺到半夜，她突然坐了起来，唤出任务系统：
“喂，系统，我想要查看宁昭、也就是我本人的未来。”
她话音落，脑中再度出现了面板，【06号任务者，你想查看【宁昭】【你本人】的未来，提问总共三次，本次提问将花费一次提问机会，剩余两次，是否确认提问。】
顾昭：“是。”
顾昭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具体来说是一个点，自中间衍生出无数条路径，无数条路径变幻，最后汇成了五条路径。其中四条路径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红色S，无一例外在其中某点中断，变成了灰色的顿号，代表死亡。
胸腔咯噔一声。
顾昭压下心跳，点了一条最近的看，上面显示，宁昭死亡时间在丽合三十九年春，也就是三个多月后。
死亡原因：素手分食亡。
再点开另一条路径：被吸干冼息。
下一条：灵器穿心。
......
不知道意识触碰到何处，从左侧跳出一文字框：【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
是一幅少年画像。
画中少年站在一巍峨城墙之下，背上背了把剑，面庞上，一双凤眼阴冷且张扬，右耳一只暗红色耳环，唇角若有似无勾着，却看不出来笑意。面容格外俊美，身上穿的并非墨风阁道袍，但看长相分明是——宁桑冷。
从圆心中衍生出的五条路径中，只有一条---延伸至边缘，绿色的破折号结尾，代表生存，未完待续。
顾昭点开，跳出一道提醒：【宁昭】生存高度关联人物——画像上的少年仍是宁桑冷。
这路径的方式顾昭很熟悉，是计算机的算法。这么多条路径都显示她死亡，那她岂不是九死一生？
？？？
顾昭瞥了眼窗外，夜色沉沉，银白的光打在院中树叶，犹如鬼魅银镜。
她沉思了一会，再将系统唤出来，说：“我要查看宁桑冷，也即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的未来。”
系统：【06号任务者，你想查看【宁桑冷】【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的未来，提问总共三次，本次提问将花费一次提问机会，剩余一次，是否确认提问。】
“确认。”
这一看顾昭彻底睡不着了，她将衣服披起来，打开门穿过庭院，向院外走去。
*
宁桑冷从顾昭院内出来，没有回柴房，径直出了小院。黑色身影在夜巷中穿梭，他未曾御剑，却快如闪电，若是有人能看到，便会惊奇地发现，这玄衣少年的速度甚至比御剑还要快。
夙一眼见宁桑冷偏离了去苏武的方向。
他犹豫了一下，出声提醒：“我们不是去苏武城见太子妃吗？主人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今夜它刚出来，便察觉到宁桑冷周身的阴冷之气，和前些日一样。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一定又是因为宁昭这厮又做了什么恶心的事。
宁桑冷凤眸沉敛，语气很淡，毫无表情的冷白脸庞如同鬼魅：“先不去苏武，先去大禹州。”
他现在只想，先杀人。
-
夙一认识宁桑冷的时候，他即便身处污泥中，也是极爱干净的，之前帮无崖杀人的时候，也很少会亲手处理。今夜却一反往常，亲手割断了一干人的脖子。
关在牢里的人平日里多养尊处优，听得从最深处那间屋子里传出的惊恐的尖叫声，承受力差的几乎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杀了多少，黑衣少年也许是倦了，他收了手，吩咐一旁的红城将那些人绑起来，一刀刀杀了，鲜血浸湿地面，屋内血气浓郁，他心中起伏的嗜血情绪方才渐渐归于平静，那张脸上甚至还挂了起个极淡的温柔的笑。
夙一递过来打湿的巾帕给他净手，宁桑冷擦到一半，想起什么，侧头向身前还在举刀杀人的红城看去。
红城察觉到他的目光，握着刀的手顿了一顿：“少主，怎地如此看我？”
宁桑冷打量着红城，因为格外俊朗，神色柔和，音色也清磁，询问起人来便如同人间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他温声询问：“你生前有个名字叫花郎将军？”
红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来，“是有。不过好多年，属下都快忘了。”
宁桑冷点点头。过一会，他莫名说了句：“你这张脸生得挺不错。”
红城：“？”
夙一在一旁使了个眼色，红城愣了一愣，鬼使神差地接收到了他的意思，他垂目：“少主如果不喜欢，属下可以换一张脸。”
宁桑冷闻言挑了挑眼皮，含了一丝天真疑惑嗯了一声，说：“我没说不喜欢。”
*
顾昭先去找了陆凡，彼时陆凡已经睡下，见到顾昭，像是做梦似的，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是道君找他。
深更半夜来找他，他立刻想歪了，瞌睡完全清醒了过来，“道、道、道君，我，我今天还没洗——”
顾昭咳了咳，打断他：“我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有事要问你。”
陆凡疑惑地嗯了一声，顾昭微微环顾四周，“这门口不太方便，我们进去说吧。”
等进了屋，顾昭开门见山：“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解契的事。”
闻言陆凡讶异地抬了眉：“道君，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顾昭不动声色摇头：“没有。”
“本君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思索良久，你和花影修为不高，做人冼炉更不容易提升修为。”
陆凡低头：“道君是......觉得弟子修为低，不配给道君做冼炉么？”
顾昭：“......”
顾昭有几分头痛：“你不是男性吗，为何要做本君冼炉？难不成，你实际认知是女？”
陆凡：“......”倒也没有，“道君之于我，有再造之恩，道君想要冼炉，弟子自当提供。”至于性别认知什么的不重要。
顾昭：“......”她微微抚了额，干脆说：“你现在修为不高，就算做我的冼炉，也帮不了我什么。”
陆凡一愣，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顾昭：“你想要帮我，并一定要成为我的冼炉。不做他人冼炉，可以更快提升修为，有朝一日你成为更优秀的修士，那时你可以真正帮助本君。”
陆凡愣住了，“......”
一时只觉讶异，胸膛间又升出不明波动。
宁昭虽救了他的命，将他带来墨风阁，他单方面很感谢宁昭，但是宁昭对他却一直保持长老与弟子的距离，除了刚开始还会用他的冼息，这两年甚至从未再找他。
他没想到宁昭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陆凡抬头，再度看了眼身前的人，嘴唇动了动：“......道君觉得弟子可以成为很优秀的修士？”
顾昭想也没想，笃定道：“当然。”
陆凡闻言眼中瞳孔放大，眼眶都红了。
顾昭看着陆凡的模样，心道，这傻孩子都给宁昭祸害成什么样了，随便说点好听的话都能感动成这样，唉。
陆凡收回视线，似有一分不自然，好一会说：“如果是这样，那，那道君不要弟子做冼炉也行。”
想到什么，他忽地皱了眉头，抬头看向顾昭，一分失落：“不过......”
顾昭闻言脊背一凛，听他继续说：
“道君并未和弟子结契，道君是不是忘了？”
走到门口，顾昭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忽然说：“看来，谢祭君真是真心喜欢本君。”
宁桑冷闻言一顿，微侧头回看她。道君眼神清明，但唇角的弧度，一如记忆中的那人。
宁桑冷凤眸越发乖顺，想了会，语气低泠：“道君对于弟子，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人。”
这话听来温柔，顾昭却不知为何品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不想同他多说，顾昭敷衍回道：“今夜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
山鸡本在石桌上打瞌睡，见着宁桑冷出来，便进了屋。
见到顾昭坐在桌前，看到它像突然从呆傻中回过神，伸手猛灌了几杯桌上的茶水。
它分明记得，方才宁桑冷出来，凤眸斜长神色尚算得温柔，唇角似还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山鸡瞅她：“不至于吧？这么刺激？还在回味？？”
顾昭闻言，放下茶杯，看了它一眼。这一眼没多少表情，却让山鸡一瑟缩，觉得莫名其妙，再看她模样，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了？难道这一次交流不太和谐？”不对呀，它看宁桑冷看起来挺开心的呀。
顾昭没理它，果真心情不太好。
做她灵宠这日，虽她算不上好打发，但绝大时候还算好相处，也没怎么见她真正生气。
山鸡有眼力见地绕开了顾昭，走到榻边，还是忍不住回头：“咋地了？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同你灵宠说说呗，本凤鸟长这三寸不烂之舌，天然就擅长开解人。”
桌前的人闻所未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山鸡碰了壁，忽然悟到了什么，猛地一拍翅膀：“哎呀，我那师兄就在封城，我明日就让他提前过来！”
它虽尚未有过经验，但这种事儿也见得不少，完全能想象，面对一个绝色却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力之感。
顾昭不知道山鸡那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她现在没心情同它掰扯，再度冷眼看它一眼，山鸡蓦地闭上了嘴，心道，欲求不满容易气大，它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顾昭坐在桌前，握着茶杯，整理思绪。
今夜她特意等到自己忍耐的极限，却没有死亡提醒，所以之前的死亡提示不是因为她冼息不稳？
昨日和前两日不同还有一点，她昨夜意识清醒，和宁桑冷几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刚刚她也刻意同他有了肢体接触，却还是没有系统的死亡提醒。
那是为何？
顾昭看向手中茶杯映出的一点烛光，又想到宁桑冷干净的后背。
山鸡和她说过，结契后冼炉的背后会有一红色契印。
不仅没有死亡提醒，宁桑冷后背还没有契印，也就是说，这宁昭根本没有和宁桑冷结契？？？
没有死亡提示，还没有结契，难不成这宁桑冷是心甘情愿做宁昭冼炉？
直觉告诉她，不可能，绝不可能！
顾昭回头看山鸡，问道：“你之前说，冼炉和冼主结契之后，那契印一定是在背心？有没有可能你记错了，是在其他地方？”
山鸡正理着羽毛，闻言抬起头，它怎么可能记错？
“这契印的位置并非随便定，对应的是中丹田下一寸之地，才有助于灵府开。”它狐疑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昭眉心不由沉沉拧起，宁昭此人不傻，他不可能放着白白保命符不要。
山鸡瞧着顾昭凝重模样，讶异猜测：“你不会说，宁桑冷身上没有契印吧？”
顾昭恍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
本想着明日一早便和花影陆凡商量解契之事，然而经此一晚，事情变得不受掌控起来。顾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挣扎躺到半夜，她突然坐了起来，唤出任务系统：
“喂，系统，我想要查看宁昭、也就是我本人的未来。”
她话音落，脑中再度出现了面板，【06号任务者，你想查看【宁昭】【你本人】的未来，提问总共三次，本次提问将花费一次提问机会，剩余两次，是否确认提问。】
顾昭：“是。”
顾昭脑中出现了一个画面，具体来说是一个点，自中间衍生出无数条路径，无数条路径变幻，最后汇成了五条路径。其中四条路径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红色S，无一例外在其中某点中断，变成了灰色的顿号，代表死亡。
胸腔咯噔一声。
顾昭压下心跳，点了一条最近的看，上面显示，宁昭死亡时间在丽合三十九年春，也就是三个多月后。
死亡原因：素手分食亡。
再点开另一条路径：被吸干冼息。
下一条：灵器穿心。
......
不知道意识触碰到何处，从左侧跳出一文字框：【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
是一幅少年画像。
画中少年站在一巍峨城墙之下，背上背了把剑，面庞上，一双凤眼阴冷且张扬，右耳一只暗红色耳环，唇角若有似无勾着，却看不出来笑意。面容格外俊美，身上穿的并非墨风阁道袍，但看长相分明是——宁桑冷。
从圆心中衍生出的五条路径中，只有一条---延伸至边缘，绿色的破折号结尾，代表生存，未完待续。
顾昭点开，跳出一道提醒：【宁昭】生存高度关联人物——画像上的少年仍是宁桑冷。
这路径的方式顾昭很熟悉，是计算机的算法。这么多条路径都显示她死亡，那她岂不是九死一生？
？？？
顾昭瞥了眼窗外，夜色沉沉，银白的光打在院中树叶，犹如鬼魅银镜。
她沉思了一会，再将系统唤出来，说：“我要查看宁桑冷，也即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的未来。”
系统：【06号任务者，你想查看【宁桑冷】【宁昭】死亡高度关联人物的未来，提问总共三次，本次提问将花费一次提问机会，剩余一次，是否确认提问。】
“确认。”
这一看顾昭彻底睡不着了，她将衣服披起来，打开门穿过庭院，向院外走去。
*
宁桑冷从顾昭院内出来，没有回柴房，径直出了小院。黑色身影在夜巷中穿梭，他未曾御剑，却快如闪电，若是有人能看到，便会惊奇地发现，这玄衣少年的速度甚至比御剑还要快。
夙一眼见宁桑冷偏离了去苏武的方向。
他犹豫了一下，出声提醒：“我们不是去苏武城见太子妃吗？主人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今夜它刚出来，便察觉到宁桑冷周身的阴冷之气，和前些日一样。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一定又是因为宁昭这厮又做了什么恶心的事。
宁桑冷凤眸沉敛，语气很淡，毫无表情的冷白脸庞如同鬼魅：“先不去苏武，先去大禹州。”
他现在只想，先杀人。
-
夙一认识宁桑冷的时候，他即便身处污泥中，也是极爱干净的，之前帮无崖杀人的时候，也很少会亲手处理。今夜却一反往常，亲手割断了一干人的脖子。
关在牢里的人平日里多养尊处优，听得从最深处那间屋子里传出的惊恐的尖叫声，承受力差的几乎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杀了多少，黑衣少年也许是倦了，他收了手，吩咐一旁的红城将那些人绑起来，一刀刀杀了，鲜血浸湿地面，屋内血气浓郁，他心中起伏的嗜血情绪方才渐渐归于平静，那张脸上甚至还挂了起个极淡的温柔的笑。
夙一递过来打湿的巾帕给他净手，宁桑冷擦到一半，想起什么，侧头向身前还在举刀杀人的红城看去。
红城察觉到他的目光，握着刀的手顿了一顿：“少主，怎地如此看我？”
宁桑冷打量着红城，因为格外俊朗，神色柔和，音色也清磁，询问起人来便如同人间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他温声询问：“你生前有个名字叫花郎将军？”
红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来，“是有。不过好多年，属下都快忘了。”
宁桑冷点点头。过一会，他莫名说了句：“你这张脸生得挺不错。”
红城：“？”
夙一在一旁使了个眼色，红城愣了一愣，鬼使神差地接收到了他的意思，他垂目：“少主如果不喜欢，属下可以换一张脸。”
宁桑冷闻言挑了挑眼皮，含了一丝天真疑惑嗯了一声，说：“我没说不喜欢。”
*
顾昭先去找了陆凡，彼时陆凡已经睡下，见到顾昭，像是做梦似的，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是道君找他。
深更半夜来找他，他立刻想歪了，瞌睡完全清醒了过来，“道、道、道君，我，我今天还没洗——”
顾昭咳了咳，打断他：“我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有事要问你。”
陆凡疑惑地嗯了一声，顾昭微微环顾四周，“这门口不太方便，我们进去说吧。”
等进了屋，顾昭开门见山：“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解契的事。”
闻言陆凡讶异地抬了眉：“道君，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顾昭不动声色摇头：“没有。”
“本君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思索良久，你和花影修为不高，做人冼炉更不容易提升修为。”
陆凡低头：“道君是......觉得弟子修为低，不配给道君做冼炉么？”
顾昭：“......”
顾昭有几分头痛：“你不是男性吗，为何要做本君冼炉？难不成，你实际认知是女？”
陆凡：“......”倒也没有，“道君之于我，有再造之恩，道君想要冼炉，弟子自当提供。”至于性别认知什么的不重要。
顾昭：“......”她微微抚了额，干脆说：“你现在修为不高，就算做我的冼炉，也帮不了我什么。”
陆凡一愣，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顾昭：“你想要帮我，并一定要成为我的冼炉。不做他人冼炉，可以更快提升修为，有朝一日你成为更优秀的修士，那时你可以真正帮助本君。”
陆凡愣住了，“......”
一时只觉讶异，胸膛间又升出不明波动。
宁昭虽救了他的命，将他带来墨风阁，他单方面很感谢宁昭，但是宁昭对他却一直保持长老与弟子的距离，除了刚开始还会用他的冼息，这两年甚至从未再找他。
他没想到宁昭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陆凡抬头，再度看了眼身前的人，嘴唇动了动：“......道君觉得弟子可以成为很优秀的修士？”
顾昭想也没想，笃定道：“当然。”
陆凡闻言眼中瞳孔放大，眼眶都红了。
顾昭看着陆凡的模样，心道，这傻孩子都给宁昭祸害成什么样了，随便说点好听的话都能感动成这样，唉。
陆凡收回视线，似有一分不自然，好一会说：“如果是这样，那，那道君不要弟子做冼炉也行。”
想到什么，他忽地皱了眉头，抬头看向顾昭，一分失落：“不过......”
顾昭闻言脊背一凛，听他继续说：
“道君并未和弟子结契，道君是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