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些薄雾,伴着一些小雨,春城的春天是真正的春,鲜花遍地、生机盎然,偶尔的春雨浸润了这个地方。

    任若渝和李缨站在城门口等蒲小草,卫维也一起,任若渝总觉得这次进山会有危险。

    “波云诡谲,哪哪都不太平。”李缨伸出左手感受春城的雨。

    “所以,我们要赢。”任若渝坚定地说。

    李缨收回手:“京城鲜少下雨,南方湿润,确实舒适许多。”

    “住在这里,舍不得走。”任若渝回。

    蒲小草背着背篓,看到他们后,用力挥手,她跑着和他们汇合。

    任若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代诗言,蒲小草解释道:“诗言进山后负责在前面引路,封山之间,她曾进去过。”

    代诗言点点头。

    任若渝招呼卫维:“卫维方向感也很好,加上武功高强,等会儿可以和诗言姑娘同行。”

    卫维:“是,大人。”

    一行五人向禁山出发,越靠近进山,雾气越大,阳光被大树遮挡,山里动物多,山禽猛兽常出没,蝙蝠、乌鸦叫声不绝于耳。

    蒲小草从背篓里拿出药粉,往每个人身上撒了些,卫维手甩得有点大,代诗言看不过去,内涵到:“山里蛇鼠多,不小心中毒,可没人救。”

    卫维转变态度:“蒲姑娘,劳烦你多撒些。”

    蒲小草无奈摇摇头,又往卫维身上撒了一些。

    蒲小草多绕着任若渝和李缨多撒了两圈:“这是师父给我的药粉,能防基本上的蛇虫鼠蚁,但这儿这么潮湿,大家小心蚂蝗,那玩意儿会吸血。”

    代诗言前面开路,为防止走丢,蒲小草给她一把红绳,隔一段路绑一根。

    “诗言,不要觉得自己灵活就瞎跑没影,我们在后边跟着。”蒲小草交代到。

    任若渝回头对卫维说:“卫维,你和代姑娘走前头,遇到危险也可互相照应。”

    卫维:“是。”

    卫维的父亲是任仲夷徒弟卫霖的次子,才刚二十,自己选择做任若渝的侍卫,家里也不拦着。

    代诗言和卫维一下就走远了,他们三个是真跟不上。

    他们沿着红绳往前走,越往里走,雾气越重。

    走了一会儿,红绳消失,彻底失去方向。蒲小草回头,任若渝和李缨也不见踪影。

    蒲小草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好似有人在喊她。

    蒲小草拿了一根木棍抓在手上,她往前走一步就用棍子买地上划一道,没过百米,竟然有个枯井,她朝井底探了探。

    任若渝用石头互相敲击,怕蒲小草听不见,“是我在喊你。”

    “你等我会儿。”说完后,蒲小草往枯井丢了一个火折子。

    幸好枯井不算深,山上藤蔓多,蒲小草拉扯几下,就做好了一条长藤,一头绑在井边的树上,另一头丢到井里。

    她趴在井边:“任大人,你拉着藤蔓上来吧。”

    蒲小草又补充:“大人,你先在井底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任若渝打开火折子,在井底摸索一圈,脚底下疙疙瘩瘩,井底很湿,原来他竟踩在白骨下面,才躲过井底淤泥。

    还好在义庄习惯了这些。

    他在人骨堆中找到了一块县衙的令牌,再无其他。

    任若渝借着藤蔓的力逃出井底。

    “线索不多,就一块令牌。”任若渝晃着手中的令牌。

    蒲小草低头看了他的脚,说:“你先坐下。”

    任若渝不解,但还是坐下了。

    蒲小草从背篓里拿出一瓶药粉和一把小刀,蹲下,抬起任若渝的脚。

    任若渝震惊,想收脚,被蒲小草一把拉住:“大人,你的脚再不处理,蚂蝗就跑进你身体吸血了。”

    任若渝看向蒲小草手指着的脚踝处:“这个东西咬人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蒲小草先拿小刀把蚂蝗挑出来,再脱掉人任若渝的袜子,在伤口处撒了药粉,但红布条都给了代诗言,没有布条,她扯下自己的裙子,撕了一条布带,绑在任若渝的伤口上。

    树林里刚好有微风,蒲小草的头发被吹乱,她脸上鞭子打的伤疤还没好,就在胎记前,这样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却透着生机。

    任若渝伸手想帮蒲小草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被卫维的声音打断:“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任若渝把手收回,蒲小草把布绑好,嘴里还说着:“过几天就好了。”

    代诗言赶了上来:“任大人,你护卫不听劝,差点就找不到了。”

    蒲小草起身跑到代诗言身边,围着她绕了一圈:“还好,没事。”

    “小草,我是谁,我肯定没事啊。”代诗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回答道。

    任若渝借着卫维的力起身:“七皇子不知道在哪里迷路了。”

    蒲小草环绕一圈,他养尊处优,没在这种地方走过,迷路太久恐生意外。

    她拿过代诗言手中剩下的红布条子:“我去找他,你们在这里等我。”

    任若渝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

    “草儿,真不用我陪你吗?”代诗言带着担忧询问。

    蒲小草虽然经常上山,但不如代诗言对这片儿熟悉。

    她看了任若渝和卫维:“他俩需要你。”

    蒲小草背着背篓往更深层的树林里走,她边走边叫着:“李缨、李缨”

    每走一段,蒲小草也绑一根红布条。

    再往前走,蒲小草听见了声音,她抬头一看,李缨正套在网上里,挂在树上。

    “李缨,你怎么样?”蒲小草绕到树后,解开绳子。

    李缨转了一个圈,安稳落地,“我没事,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树林里窜出一个人,正拿着刀,是刘捕头。

    “姑奶奶,怎么是你,这儿太危险了,我送你出去。”说完便要拉着蒲小草往外走。

    李缨在一旁做好了应战准备。

    蒲小草甩开刘捕头的手:“我已经来了,现在出去,方县令也不会放过我。”

    刘捕头前后看了看,小声说:“你俩快走,就当没看见你们。”

    蒲小草拉着李缨往枯井走:“不愧是我在县衙唯一的朋友,谢谢刘大哥。”

    刘捕头转过头,声音有些哽咽:“小草,那一鞭原谅哥哥吧,我也要生活。”

    蒲小草每次搬运或者解剖尸体,都是刘捕头陪着她,每次外勤也会把她安全送到家。逢年过节也会送礼,别人不敢靠近的义庄,刘捕头走了一趟又一趟。

    刘捕头上有老下有小,并且在县衙当捕头是他老刘家光耀门楣的大事,他只能跟着方县令的命令走。

    蒲小草和李缨回到枯井,人总算整齐了。

    任若渝和卫维对李缨揖了个礼,李缨示意免礼:“在这儿,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蒲小草收拾好东西,从腰间的荷包掏出糖块儿塞到每个人的手机:“先补充一些吧,危险才刚开始。”

    “大家跟我走吧。”代诗言走在前面。

    卫维跑上前,在代诗言旁边,发出疑问:“你怎么知道往哪里走?”

    代诗言停下摆摆手:“你找不到我的那段时间里我找到的,不用太佩服我。”

    卫维想反驳,但探路这块儿他确实比不过。“代姑娘高见。”

    代诗言后退几步,故意凑在蒲小草耳边说:“技不如人还爱内涵,做人不敞亮。”

    任若渝和李缨在最后跟着,偷摸笑着。

    “行了走吧,代大小姐。”蒲小草拉着她往前走。

    跟着代诗言绑的红布条走,大概过了两里路就到了禁山的入口。

    门口有人看守,时不时有人抬着箱子出来。

    “他们很多人,你们仨能打吗?我和诗言谁也打不过。”蒲小草发出疑问。

    任若渝看了箱子的去处:“卫维,你去看箱子里的是什么,那块儿交给你,务必把箱子里的东西看紧了。”

    “是,大人。”卫维说完,就跟着抬箱子的人往外走。

    任若渝看向蒲小草:“小草,你和诗言待在这儿别动,等我们出来。”

    蒲小草有些担心,还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们再吃块儿糖,等会儿更扛打。”蒲小草往任若渝和李缨的的嘴里各塞了一块儿糖。

    任若渝和李缨先绕到另外一个方向,再冲出树林,直接和看守打了起来,门口的四个护卫几下就被打倒,他们拿起护卫随身的刀便往洞穴里去了。

    “草儿,你更担心谁?”代诗言打趣到。

    蒲小草又一次被代诗言的打趣打败:“我更担心我自己。”

    远处来了几个人,往她们俩的方向,蒲小草迅速从背篓里拿出一件白色长袍穿在身上,用白面粉涂满脸。

    “诗言,你用火折子弄点烟,咱们先把他们吓跑,吓不跑咱俩就得跑。”

    蒲小草说完后又用长袍子挡住嘴,踮起脚尖四处游走,又发出怪叫,远处那几个人四处张望,看到树林里隐约的动静,一下就逃跑了。

    蒲小草坐在地上长呼一口气:“平时在墓地用来吓唬盗墓贼的工具在这里也能用,救了自己一命。”

    代诗言坐到小草身边:“不愧经常和鬼打交道,鬼点子就是多。”

    蒲小草故意做鬼脸逗代诗言:“那我是个可爱鬼吧。”

    “什么可爱鬼?”任若渝突然出现。

    蒲小草抬起自己这张脸对着任若渝说:“说的是我这个可爱鬼。”

    任若渝噗嗤笑了出来,看着这张脸很难忍住不笑。

    “里面怎么样了?”代诗言问。

    任若渝指了指洞口,李缨拉着绑住手的刘捕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些男丁,看着都是做苦力的。

    蒲小草正要站起来,但腿有些麻,起来又坐了下去,再次准备起来时,任若渝伸出手,蒲小草有些震惊,但还是把手伸过去,任若渝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他们走了过去,卫维同时也把搬运的人绑了过来:“大人,箱子里的都是伪造的铜板。”

    李缨看了一圈:“除了刘捕头和那几个护卫,其他人都放了吧。”

    代诗言不解:“好不容易抓到的,怎么给放了。”

    蒲小草帮忙解开绳子:“他们也只是被胁迫关在这里干活,都是苦命的人罢了。”

    任若渝补充:“这里没人来,方县令安排的人手不多。”

    王老头闯进禁山就是发现了这个地方,一家五口才被灭口,可怜了小姑娘。

    “唉。”蒲小草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李缨问。

    蒲小草回:“方县令就因为这件事儿,设计了王大爷一家的死,替王家可怜。”

    “出去之后,一定把方县令就地正法。”李缨安抚蒲小草。

    刘捕头和几个护卫手被绑着,站在旁边。

    任若渝对他说:“刘捕头,我相信你也是被胁迫的,只要你说出这些年替方县令做的事,保你一条命。”

    刘捕头看向蒲小草。

    蒲小草走到刘捕头身边,拍的肩膀:“刘捕头,你是我在县衙唯一的朋友,我和你保证,你的小命可以保。”

    说完这句话,又凑到他耳边说:“那个看起来很贵气的是七皇子李缨。”

    刘捕头看向李缨,瞪大眼睛,又看向蒲小草,蒲小草对他点点头。

    另外四个护卫留下来把已经做好的铜板搬出禁山,刘捕头带着他们一行人去抓方县令。

    路上,蒲小草发出疑问:“想不明白,方县令为什么要私铸铜钱。”

    任若渝接话:“小到可以霍乱市场,大到可以豢养军队。”

    蒲小草震惊:“养军队?有人谋反?”

    “京城,什么都会发生不是吗?”李缨反问道。

    蒲小草语塞,当初全家一夜被灭,安的就是谋反的罪名,但爹爹一生清廉、驻守边疆,谁要陷害他呢?

    蒲小草心里安慰自己:“既然苟活了,就不要再想这些事,过好现在的日子更重要。”

    走出禁山,他们各自行事。

    任若渝和李缨在刘捕头的带领下,找到了方县令的住处,但晚了一步,方府已经挂上白绫,方县令自杀了。

    “进去搜搜看有没有线索吧。”李缨下令。

    刘捕头和卫维对着方府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便叫出了方夫人,他们对李缨和任若渝行礼后将大门打开。

    卫维和刘捕头在家中四处搜查。

    李缨和任若渝到方县令的书房,四处翻翻,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找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块令牌。

    “蒲家军的令牌?”任若渝不解。

    李缨接过令牌仔细研究起来:“这块儿是真的,这个局已经开始了。”

    “明天要去义庄一趟,摊开说。”李缨的语气像在下命令。

    “是。”任若渝领命。

    蒲小草一回到义庄,彻底洗漱一番后又被叫到方府,县衙自杀,还是需要验尸。

    代诗言累得不想动弹,直接休息去了。

    任若渝和李缨从书房出来,正好遇到了蒲小草。

    “小草?”李缨先问。

    蒲小草指一指灵堂的方向:“要验尸,县令大人死得太及时了。”

    蒲小草往灵堂走去,县令的家人正跪在灵堂前,她烧了一柱香,便开棺验尸。

    验尸是流程,方家人没什么好阻拦。

    蒲小草仔细检查一番,就是上吊自杀,没有什么疑义,就连遗容也不需要修整。

    他们走出方府,蒲小草说:“线索断了,不过接下去是你们的事,我先回去了。”

    李缨:“明天有空吗?”

    蒲小草回头:“有事?”

    “有。”任若渝补充到。

    蒲小草挥挥手:“义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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