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太子谋士吗？”
“太子谋士，亦有官职。”
“什么官？”
“都察院御史。”
苏顺慈满眼写满‘不可信’三个字，“御史？”
“你家镇北候，世代武将，你告诉我你去做言官？”
“哎，”程滦摆摆手，“为国献身，总要有些创新。”
“你还知道这词？”
“等等，”苏顺慈压下自己的情绪，从程滦的回答中找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你一个言官，怎会插手北凉暗探事务？这事不是该归枢密院管吗？”
“既是枢密院差事，苏小姐又为何要查？”
苏顺慈果然被此话噎住。
自知她不会答，程滦只笑了笑，向上拱手道，“都是为国效力，程某自然懂小姐的一片赤诚。”
为国效力？
他竟不把太子搬出来，难道不是来替他办事的。
细细想来，确实也不像。若是太子找她，绝不会是为北凉暗探，一国储君，自不会希望自己的未来妻子插手暗探机密。
再者，真是太子要查北凉，不至于沦落到和自己合作。
而眼下，她想快些查清两年前苍镇惨案与北凉暗探的关系，找个朝中官员合作，不失为良策。
而这程滦，虽说用处不大，且所言真假难辨。但他既已发现北凉暗探一事，又将话赶到这，套他两句话总是不吃亏。
苏顺慈微微偏头，仔细瞧向程滦的眼睛，“方才，确是我看窄了。”
“我来京两年，关于北凉密探，能探查到的东西少之又少，昨日刚查到他们踪迹，便遭追杀，线索全无。”
“如果合作，小侯爷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苏顺慈终于肯交谈，程滦也不再和她兜圈子，他自袖口掏出一块金锭子，还有一枚刻有白鹤图徽的腰牌。
“九龙山上，他们除了追击你以外，还追到了九宫在京都的老巢，将卖你消息的线人，还有其它人……一把火，都给烧了。”
“简直丧心病狂！”苏顺慈‘蹭’地耸起眉毛，厉声道，“九宫不过是个贩卖消息的江湖组织，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程滦轻轻摇头，察觉到她的怒色，语气莫名柔和了一些，“我大濋都城之内，他们敢如此狂悖行事，必有因由。”
“这是挑衅。”苏顺慈紧握拳头，咬牙道，“草菅人命，他们一向如此。”
“不过，这次的确狂悖，其中因由，无非有二：要么有奇兵在手，把柄在握，要么在朝有人袒护。”
“苏小姐慎言。”
“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慎！”眼见程滦不禁僵住的模样，苏顺慈沉下一口气，语气缓道，“他们杀了这么多人，就没有一点线索，府衙呢？也不去查？”
程滦缓缓吸了口气，轻摇头道，“府衙以用烛不慎，火势蔓延结案。他们做的干净，若非我的人一路跟着，传信回报，这真相你我也难以得知。”
“传信？你派去的人也……”
“身故了。”
“北凉，实在可恨。”苏顺慈一腔怒火在胸，牙根也隐隐发痒，一侧的程滦忽又开口道，“不过，”
“却有一处可疑，北凉密探大张旗鼓地杀死这么多人，却单单留了你一命。”
苏顺慈一愣，“不是你带人救的我？”
“额，”程滦语噎，为难道，“当时……你失足跌落后，尚有一丝气息，他们走前也是知道的。”
“这北凉暗探生性狡猾，若想放长线钓大鱼，必不能打草惊蛇，好在，将你送回景和寺之后，住持寻了会医术的师父来，帮你保住了一命。”
“北凉人，为何不杀我呢？”苏顺慈不解呢喃。
“或许是你的身份不好让他们直接下手，我朝宰甫，总要忌惮些。”
“也可能，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程滦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她雪白的颈间，她颈间黑绳的底端，一枚黑玉扳指闪耀在月光下。
他没有开口，却从怀中掏出另一样东西，苏顺慈见物，眉眼一横，“原来是叫你拿走了。”
她上手抢回自己的玉佩，“一枚苏氏玉佩，能有什么难得？”
“自然难得，且不说这千里挑一的玉材，制法、工艺、甚至气味都有别于一般的玉料，而你这一枚，从长公主那儿传下来，更是代表苏家嫡系。”
苏顺慈眉微蹙，手上反复观看着这东西，“那为何不杀我取物，还让它落到你手里。”
“呵呵，”程滦眼角一弯，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闪着微光，“北凉暗探嘛，心思深沉。”
“要想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只能查下去。”
“那就查它个水落石出。”
三更，都城北墙，两道黑影一跃而下，他们避开巡逻士兵，溜进小巷，一路朝城内而去。
“你在苏家已没有活路，如今回城，打算在哪里落脚？”
“李元白与我娘交好，去他那儿躲一阵子应该还成。”
程滦眼睛微转，道，“大理寺少卿，皇家子弟？”
“嗯。”苏顺慈点头，“此人可信。”
许是心中焦急，她往前走得很快，快到眼睛有些模糊，连看前面的房屋都有了重影，“我怎么觉得有些晕呢？”她伸手一抓，手还没碰到什么支柱，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喂，”
程滦站在原地喊了一声，人毫无反应，他拂了拂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屋檐上突然下来一人跟在他身后，“公子，孙先生在府中候着了。”
程滦蹲下，单手去探苏顺慈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他撸了撸袖子，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回家睡觉。”
“公，公子，咱们就这样把未来太子妃带走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要不还是把人送去李少卿那儿？”
“回府。”
“公子啊，”
“再不走，扣你月银。”
月华悄悄爬上两人肩头，将人影拉长，黑夜如同点了星火的笼子，将这座都城里的人包围起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女孩茫然地看向周围，恐惧与无措如同万千根触手，从后背抚摸上来，撕扯起她的灵魂。
忽地，远处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你是谁？”
“我？”小女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粗糙幼小的手掌突然变成大人的手，又回到原状，不安开始在心中升腾。
突然，黑漆漆的地面霎时变成一张巨大的镜子，倒映在镜子里的身体也忽大忽小，一个现代裙装、一个麻布粗衣，两具身体来回交换，镜中传来的光线快要闪瞎她的眼睛。
那道声音也开始急促起来，不停地在问她，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轰——”
头低的黑暗忽然被撕出一个打洞，巨大的、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每一处，然后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从白光中飘下。
寒冷在一瞬间穿透女孩的骨脊，她紧紧眯住了眼睛，耳边传来刀剑厮杀声，浓厚的血腥味窜进鼻子里，火光在眼前闪烁，雪花还在一片一片地砸在脸上，疼如刀割。
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活下去，别再回来！”
“先生，她的病究竟如何？”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孙先生将用具一一放回，答道，“内力丧失之症，一则与高手交战，重伤所致；二则遭人所害，毒伤。”
“毒？”程滦微微眯眼，“多久了？”
“两年有余。”
“可有解法？”
“毒性太深，除非刮骨，再将手脚筋挑出，一一除毒，辅之长期疗养，才可除根。”
守在程滦身后的常季忍不住开口，“刮骨之痛，已非常人能受，若再挑去手筋和脚筋，那和要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公子，这顺水人情还是不要做了，害人害己呐。”
“公子也不必担忧，此毒虽坏了这姑娘的内力，但毒性入骨也让她的身体能抵御这世间大部分的毒药。说句不好听的，就好比用毒者常年炼毒的药罐子，再放些什么新毒进去，于药罐子，即便会吸收，也是无碍的。”
“人生于世，一个姑娘家，只会些拳脚功夫也够用了。”孙先生解释完，又开口劝道，“再不济，不是还有公子在呢。”
“先生您误会了，她不是……”常季急的出来跳脚。
程滦打断他的话，起身作礼，“夜里辛劳，多谢先生了。”
“常季，还不快送先生回房休息。”
“公……是，属下知道了。”常季蔫蔫的带人离开。
清晨，刑部官衙内，一主簿匆匆跑进偏堂。
“大人，京兆尹府刚刚移交一份命案，报案者是，是景和寺。”
案前执笔的手一顿，王绥之抬头发问，“景和寺何人？”
“全部。”
“全部？”王绥之搁下笔，匆匆起身来到那主簿跟前，接过案卷，“死者是谁？”
“镇北候府，程二爷正妻，柳妙意。”
“他们状告杀人者是……是镇北候之孙，程，程滦。”
此刻，镇北候府内，一夜辗转，苏顺慈总算从梦魇中脱身，勉强睁开眼时，一道强光闪过，窗外朗日立刻被一个身影挡住。
“你醒了？”
程滦把浸湿的汗巾放回盆后，顺势坐在床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还好，算是缓过来了。”
“我还想若你再这么发热昏睡下去，改明儿，我就真得去你家灵堂吊唁了。”
苏顺慈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声音喑哑道，“苏家架起灵堂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多久。”程滦指指窗外，“一晚上而已，你那灵堂也是今晨刚架上去的，再过几个时辰，你的死讯就能传遍京都城了。”
“你先喝口水，我让人拿些吃的来。”
“李元白呢？”
程滦将温水递到她嘴边，“这里是侯府。”
“你昨夜晕倒，不省人事，又病的厉害，我若就这么把你送去李家，恐怕会被李少卿用绳子捆住，好好拷打一番。”
“至于吗？”苏顺慈接过茶碗，小口轻啜，温水入喉，让她稍稍清醒过来，“程……”
“咚咚！”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公子，是我。”
“进。”
话落，一个模样周正的少年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他向苏顺慈点点头，随后看向程滦，“公子，中宫刚传来的消息，今日一早，景和寺上下状告您前日在寺内奸……奸·杀柳二夫人，京兆尹把案子上交刑部，刑部又把消息递到宫里。”
“御书房内，陛下震怒，太子殿下上书请开三司会审，令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协同办案，刑部侍郎王绥之主审。”
程滦抬手接过苏顺慈喝空的茶碗，眼眸微动，“他们，要提审我？”
“是。”
“何时开审？”
“后日，就在刑部官衙。”
“太子谋士，亦有官职。”
“什么官？”
“都察院御史。”
苏顺慈满眼写满‘不可信’三个字，“御史？”
“你家镇北候，世代武将，你告诉我你去做言官？”
“哎，”程滦摆摆手，“为国献身，总要有些创新。”
“你还知道这词？”
“等等，”苏顺慈压下自己的情绪，从程滦的回答中找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你一个言官，怎会插手北凉暗探事务？这事不是该归枢密院管吗？”
“既是枢密院差事，苏小姐又为何要查？”
苏顺慈果然被此话噎住。
自知她不会答，程滦只笑了笑，向上拱手道，“都是为国效力，程某自然懂小姐的一片赤诚。”
为国效力？
他竟不把太子搬出来，难道不是来替他办事的。
细细想来，确实也不像。若是太子找她，绝不会是为北凉暗探，一国储君，自不会希望自己的未来妻子插手暗探机密。
再者，真是太子要查北凉，不至于沦落到和自己合作。
而眼下，她想快些查清两年前苍镇惨案与北凉暗探的关系，找个朝中官员合作，不失为良策。
而这程滦，虽说用处不大，且所言真假难辨。但他既已发现北凉暗探一事，又将话赶到这，套他两句话总是不吃亏。
苏顺慈微微偏头，仔细瞧向程滦的眼睛，“方才，确是我看窄了。”
“我来京两年，关于北凉密探，能探查到的东西少之又少，昨日刚查到他们踪迹，便遭追杀，线索全无。”
“如果合作，小侯爷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诚意。”
苏顺慈终于肯交谈，程滦也不再和她兜圈子，他自袖口掏出一块金锭子，还有一枚刻有白鹤图徽的腰牌。
“九龙山上，他们除了追击你以外，还追到了九宫在京都的老巢，将卖你消息的线人，还有其它人……一把火，都给烧了。”
“简直丧心病狂！”苏顺慈‘蹭’地耸起眉毛，厉声道，“九宫不过是个贩卖消息的江湖组织，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程滦轻轻摇头，察觉到她的怒色，语气莫名柔和了一些，“我大濋都城之内，他们敢如此狂悖行事，必有因由。”
“这是挑衅。”苏顺慈紧握拳头，咬牙道，“草菅人命，他们一向如此。”
“不过，这次的确狂悖，其中因由，无非有二：要么有奇兵在手，把柄在握，要么在朝有人袒护。”
“苏小姐慎言。”
“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慎！”眼见程滦不禁僵住的模样，苏顺慈沉下一口气，语气缓道，“他们杀了这么多人，就没有一点线索，府衙呢？也不去查？”
程滦缓缓吸了口气，轻摇头道，“府衙以用烛不慎，火势蔓延结案。他们做的干净，若非我的人一路跟着，传信回报，这真相你我也难以得知。”
“传信？你派去的人也……”
“身故了。”
“北凉，实在可恨。”苏顺慈一腔怒火在胸，牙根也隐隐发痒，一侧的程滦忽又开口道，“不过，”
“却有一处可疑，北凉密探大张旗鼓地杀死这么多人，却单单留了你一命。”
苏顺慈一愣，“不是你带人救的我？”
“额，”程滦语噎，为难道，“当时……你失足跌落后，尚有一丝气息，他们走前也是知道的。”
“这北凉暗探生性狡猾，若想放长线钓大鱼，必不能打草惊蛇，好在，将你送回景和寺之后，住持寻了会医术的师父来，帮你保住了一命。”
“北凉人，为何不杀我呢？”苏顺慈不解呢喃。
“或许是你的身份不好让他们直接下手，我朝宰甫，总要忌惮些。”
“也可能，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程滦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她雪白的颈间，她颈间黑绳的底端，一枚黑玉扳指闪耀在月光下。
他没有开口，却从怀中掏出另一样东西，苏顺慈见物，眉眼一横，“原来是叫你拿走了。”
她上手抢回自己的玉佩，“一枚苏氏玉佩，能有什么难得？”
“自然难得，且不说这千里挑一的玉材，制法、工艺、甚至气味都有别于一般的玉料，而你这一枚，从长公主那儿传下来，更是代表苏家嫡系。”
苏顺慈眉微蹙，手上反复观看着这东西，“那为何不杀我取物，还让它落到你手里。”
“呵呵，”程滦眼角一弯，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闪着微光，“北凉暗探嘛，心思深沉。”
“要想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只能查下去。”
“那就查它个水落石出。”
三更，都城北墙，两道黑影一跃而下，他们避开巡逻士兵，溜进小巷，一路朝城内而去。
“你在苏家已没有活路，如今回城，打算在哪里落脚？”
“李元白与我娘交好，去他那儿躲一阵子应该还成。”
程滦眼睛微转，道，“大理寺少卿，皇家子弟？”
“嗯。”苏顺慈点头，“此人可信。”
许是心中焦急，她往前走得很快，快到眼睛有些模糊，连看前面的房屋都有了重影，“我怎么觉得有些晕呢？”她伸手一抓，手还没碰到什么支柱，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喂，”
程滦站在原地喊了一声，人毫无反应，他拂了拂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屋檐上突然下来一人跟在他身后，“公子，孙先生在府中候着了。”
程滦蹲下，单手去探苏顺慈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他撸了撸袖子，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回家睡觉。”
“公，公子，咱们就这样把未来太子妃带走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要不还是把人送去李少卿那儿？”
“回府。”
“公子啊，”
“再不走，扣你月银。”
月华悄悄爬上两人肩头，将人影拉长，黑夜如同点了星火的笼子，将这座都城里的人包围起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女孩茫然地看向周围，恐惧与无措如同万千根触手，从后背抚摸上来，撕扯起她的灵魂。
忽地，远处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你是谁？”
“我？”小女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粗糙幼小的手掌突然变成大人的手，又回到原状，不安开始在心中升腾。
突然，黑漆漆的地面霎时变成一张巨大的镜子，倒映在镜子里的身体也忽大忽小，一个现代裙装、一个麻布粗衣，两具身体来回交换，镜中传来的光线快要闪瞎她的眼睛。
那道声音也开始急促起来，不停地在问她，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轰——”
头低的黑暗忽然被撕出一个打洞，巨大的、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每一处，然后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从白光中飘下。
寒冷在一瞬间穿透女孩的骨脊，她紧紧眯住了眼睛，耳边传来刀剑厮杀声，浓厚的血腥味窜进鼻子里，火光在眼前闪烁，雪花还在一片一片地砸在脸上，疼如刀割。
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活下去，别再回来！”
“先生，她的病究竟如何？”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孙先生将用具一一放回，答道，“内力丧失之症，一则与高手交战，重伤所致；二则遭人所害，毒伤。”
“毒？”程滦微微眯眼，“多久了？”
“两年有余。”
“可有解法？”
“毒性太深，除非刮骨，再将手脚筋挑出，一一除毒，辅之长期疗养，才可除根。”
守在程滦身后的常季忍不住开口，“刮骨之痛，已非常人能受，若再挑去手筋和脚筋，那和要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公子，这顺水人情还是不要做了，害人害己呐。”
“公子也不必担忧，此毒虽坏了这姑娘的内力，但毒性入骨也让她的身体能抵御这世间大部分的毒药。说句不好听的，就好比用毒者常年炼毒的药罐子，再放些什么新毒进去，于药罐子，即便会吸收，也是无碍的。”
“人生于世，一个姑娘家，只会些拳脚功夫也够用了。”孙先生解释完，又开口劝道，“再不济，不是还有公子在呢。”
“先生您误会了，她不是……”常季急的出来跳脚。
程滦打断他的话，起身作礼，“夜里辛劳，多谢先生了。”
“常季，还不快送先生回房休息。”
“公……是，属下知道了。”常季蔫蔫的带人离开。
清晨，刑部官衙内，一主簿匆匆跑进偏堂。
“大人，京兆尹府刚刚移交一份命案，报案者是，是景和寺。”
案前执笔的手一顿，王绥之抬头发问，“景和寺何人？”
“全部。”
“全部？”王绥之搁下笔，匆匆起身来到那主簿跟前，接过案卷，“死者是谁？”
“镇北候府，程二爷正妻，柳妙意。”
“他们状告杀人者是……是镇北候之孙，程，程滦。”
此刻，镇北候府内，一夜辗转，苏顺慈总算从梦魇中脱身，勉强睁开眼时，一道强光闪过，窗外朗日立刻被一个身影挡住。
“你醒了？”
程滦把浸湿的汗巾放回盆后，顺势坐在床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还好，算是缓过来了。”
“我还想若你再这么发热昏睡下去，改明儿，我就真得去你家灵堂吊唁了。”
苏顺慈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声音喑哑道，“苏家架起灵堂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多久。”程滦指指窗外，“一晚上而已，你那灵堂也是今晨刚架上去的，再过几个时辰，你的死讯就能传遍京都城了。”
“你先喝口水，我让人拿些吃的来。”
“李元白呢？”
程滦将温水递到她嘴边，“这里是侯府。”
“你昨夜晕倒，不省人事，又病的厉害，我若就这么把你送去李家，恐怕会被李少卿用绳子捆住，好好拷打一番。”
“至于吗？”苏顺慈接过茶碗，小口轻啜，温水入喉，让她稍稍清醒过来，“程……”
“咚咚！”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公子，是我。”
“进。”
话落，一个模样周正的少年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他向苏顺慈点点头，随后看向程滦，“公子，中宫刚传来的消息，今日一早，景和寺上下状告您前日在寺内奸……奸·杀柳二夫人，京兆尹把案子上交刑部，刑部又把消息递到宫里。”
“御书房内，陛下震怒，太子殿下上书请开三司会审，令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协同办案，刑部侍郎王绥之主审。”
程滦抬手接过苏顺慈喝空的茶碗，眼眸微动，“他们，要提审我？”
“是。”
“何时开审？”
“后日，就在刑部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