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吃鸡
山鬼吃鸡，吗喽进城
姜母反应过来，一把薅住喜的头发：“快丢啊，你快丢啊！这都进来了还在等什么？”
喜一边痛呼一边躲闪，完全没胆子往门口走，要不是姜母拉着早就飞出院墙外。
唯有手里拿着锄头的舅舅虎盯着门口跃跃欲试。
等姜半亩把虎皮丢下来，囫囵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虎第一个察觉不对劲：“勿叫！好像是……好像是半亩……”
院里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姜母从草堆后谨慎探头，把门口擦脸擦身的不明物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半是狐疑半是震惊走出来。
“半亩？阿兄，这真是半亩？”
“我看着是啊。”
“我看着也像。”
喜还半藏在草堆之后。
姜半亩把满是污血的葛布丢去灶房，回来见他们冷静下来才指着地上的虎皮道：“你们看看，这能值多少币？”
喜终于放下警惕，笑嘻嘻上前看了两眼：“这个皮够大，而且很完整，至少也值百币！”他一脸试探，“我能摸摸？”
虎反应过来：“这，虎裘是你猎的？半亩，你一个人？”
姜半亩点头。
虎一脸震惊，连忙问她猎虎的过程。
姜母看了看虎皮又看了眼她，一脸不信，抄起锄头就打过来：“你哪儿来的本事去猎虎，是不是被狐叉上身了？可恨的狐叉，快从我女身上下来！”
锄头及时被虎拦下。
姜半亩闪到虎身后，让他们自己拉扯，回头一脚踩住正在缓慢移动的虎皮。
“要带着我的虎裘去哪儿？阿兄？”
喜嘿嘿一笑，并没有放开扛在肩上的虎皮：“我这不想这么多人看着，给你放屋里去吗？”
院外层层叠叠站了很多人。
有些看出怎么回事，一脸好奇，但更多是不敢相信，远远望着这边惊恐地指指点点。
“半亩猎回来一头大虫？”
有胆大的问道。
“看她浑身是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她是个妇人！那大虫连里长见了都要绕道走，她独身一个是怎么做到的？”
“那皮裘新鲜嘞，瞧着不像捡来的！”
大家窃窃私语。
说是私语，离得近的却听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山鬼！”
“她一定是山鬼！”
“没错！只有山鬼才能独身杀死一头大虫！”
“先祖有灵，我竟然看见山鬼了！”
“阿媪，她真的是山鬼吗？那她为什么不吃我？”
说着说着有人竟然跪了下来一顿猛磕，望向她的眼神惊恐又虔诚。
有说要她保佑明年丰收的，有说要她给找个妇人的，有说要她庇佑子孙后代的……总之，似乎都将她视为无所不能的神明。
“……”
姜半亩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个意思他们？”她问喜。
“哼，你孤身进山猎虎，在他们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自然把你当成山鬼来敬奉，”喜叉着腰一脸与有荣焉，“要知道就算是一头幼虎，也至少得三五个汉子一起围猎才有胜算，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头成年虎？”
“哎半亩，你用的什么陷阱？能不能告诉阿兄？”他脑子倒是清楚得很，没跟着外面的人起哄。
“就不能是我天生神力，山鬼显灵吗？”她扯过皮出门，直奔河边。
“就你这胳膊腿拧只鸡都费劲，我还不知道？说说，你要是告诉我你怎么抓的，我……我就给你干俩月活儿，白干！怎么样……”喜亦步亦趋，替她驱散一路追随的乡民。
姜半亩没理。
她好像对自己的自保能力估算错误。
时人对神鬼的信仰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就这屁大点事都能给她扣上“山鬼”的帽子。
现在看来，虽然她家徒四壁缸无余米，谁来都能给她一拇指摁死，但她似乎可以去做神婆？装神弄鬼的站着就把钱挣了，万金万亩的成就简直指日可待！
谁说种田游戏一定要种田？
只要格局够大，就是称王称霸也未尝不可。不过只想要“家资万金良田万亩”的话，也用不着费那一统天下的老大劲儿吧？
总而言之，得先把这虎皮给卖了。
只要能把粮税交上，山鬼就山鬼吧，至少比怪物要强。
她手还受着伤，虎皮是喜清洗的。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天气还有余热，皮革不能久放，得及时防腐。平时做皮甲的材料虎皮也能用，但是比较废工时。
回来时候院外的人已经散了，姜母用鬃刷搅着陶缸里的酸漆，远远让姜半亩快把虎皮晾起来。
姜半亩：“处理成裘皮太费时间，我打算尽快拿去卖了。”
姜母一顿，把刷给丢了：“也行，听你的。”
喜提议：“那就得去邑里了？走过去得大半天，我去给你借辆牛车过来？”
姜半亩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态：“不急，你要有空就先帮我弄点止血的药回来，我先睡一觉。”
喜点头：“我给你去找巫。”
“别别，”姜半亩可信不过这里靠跳大神治病的巫医，绞尽脑汁想了想，“就，你问问有没有三七蒲黄茜草之类的草药，弄点回来就行。”
“茜草我知道，我去弄！”喜一口答应。
姜母还没离开。
她望着得令出去的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半亩撑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已经困得不行，眼皮子直打架，脚下都有点虚，压根没留意姜母的动静。
只在将要入睡之际隐约听见有人问了句“肚子饿不饿”。
她当时怎么回的，醒来之后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也没空想，整个鼻尖都是浓郁的荤腥味。
天色大亮，太阳挂在东边，竟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阿媪？你在煮什么？”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血已经止住，甚至用干净的葛布裹了好几层，就是没考虑到实用性，整个看起来肿得很，很影响伸展。
姜母抱腿坐在灶口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瞬间惊醒。
“啊，我还说过午再不醒我就用水浇你了，看这锅鸡等你都等成什么样？”
她麻溜起身，掀开锅盖，露出一锅热气蒸腾的汤水。“你说你饿得能吃一头牛，牛就别想了，但鸡还是能吃上。”
她说的鸡，姜半亩没看见，反倒是看见好几坨灰绿色的菜叶子，看起来已经煮了很久。
“尝尝？”
姜母热忱给她舀了一碗。
姜半亩被她一反常态的热情整懵了。
挑起一根菜叶子，梗叶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绒毛，看起来怪剌嗓子的。
她试着咬了一口，舌尖滑溜溜，菜梗里还有点粘。
“怎么样？这葵好吃吗？这可是我一大早去你舅舅家菜地里掐的，还带着水呢！”姜母神色复杂，好似在肉痛，又好似在等她说什么。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菜叶确实剌嗓子，但汤的味道比她山里毛都没拔干净的焦糊烤鸡确实腐败得多。她原也不是不喜欢挑好的吃，只是懒得自己花心思而已。
“好吃你多吃点，我掐了不少！”姜母盯着她，眼神灼灼。
姜半亩迟疑一下，仰头喝了个精光。
她舀开锅里的菜叶挑下面都快融化的肉块，姜母忽然叹了口气：“哎，昨晚上我清点鸡圈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还是最大的……你有没有印象？”
姜半亩听出她的试探，面不改色：“没有，或许是被狼叼了。”
姜母眼神是不信的，但嘴上却道：“是吧，我前两天夜里是好像听见狼叫。”说完这句，她再没什么表示，转身干活了。
等她一走，姜半亩轻舒了口气。
“嘻嘻，山鬼也会吃饭吗？”
“她不吃饭就会吃你的！”
“嘘，你们小声点……”
“喂，让我也看看，我也想看看山鬼吃饭！”
吃到一半，外头忽然嘈杂起来。姜半亩扭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院墙上挂着一溜小猢狲，他们原本还兴致勃勃，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瞬间一哄而散。
姜半亩：“……”
喜牵着牛车过来时，正撞上这群四散而逃的猢狲。
“现在大家都对你这个祥瑞很稀奇啊，早上里长才来问过。”
“哟，吃什么呢？”他眼尖得很。
姜半亩瞬间警惕，开始暴风吸入。
“这味道……是鸡！阿姑居然给你杀了鸡？给我留点！留点……”
姜半亩做足了饿死鬼的样子，仰头咕咕就是一顿塞，连菜叶子也没给他剩一片。
“你不是借牛车去了吗？怎么只看见牛，车呢？”她打了个嗝儿。
喜气得半天没说话，不耐地指了指牛的身后：“这不是吗？”
姜半亩擦了擦嘴，绕着牛身走了两步才看见它背后的一块破板子，毫不夸张，就是俩细木轮子上垫了块方方正正的破木板。
“这是车？”
“对啊。”
“啥车？”
“牛车啊。”
“拉人还是拉货的？”
“不，不能都拉吗？”
“……”姜半亩沉默了一会儿，长噢一声，“行。”
她家连屋顶都稀稀拉拉，最好还是不要嫌弃别人的生物驱动敞篷车比较好，严格来说，这辆牛车和铜铁刀具一样，在这里都属于黑科技。
在被交通工具打开眼界之后，姜半亩对所谓邑里集市的预期也往下狠狠拉了一截。
所以当破破烂烂的牛车晃晃悠悠驶进一片连外城墙都没有的泥巴草屋聚居地时，她十分良好地接受了现状。
“市廛在闾东，咱们直接去那儿。”
喜的驾车技术其实还不错，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拉绳，什么时候该哦豁，只是路面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总免不了撞上不知哪里来的碎石和秽物。
现在又是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姜半亩都不太敢回想她早上喝的汤这会儿肚里还剩多少。一听快到了，立刻从车上翻下来。
然后吐了今天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你看你，我早说你给我留两口，全吐了多可惜？”喜啧啧惋惜。
“散！散！散——”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呵斥，混着哒哒的蹄声。
路上来往的人和车瞬间慌乱起来，原本因为稀拉显得很宽敞的街道都拥挤了不少。
姜母反应过来，一把薅住喜的头发：“快丢啊，你快丢啊！这都进来了还在等什么？”
喜一边痛呼一边躲闪，完全没胆子往门口走，要不是姜母拉着早就飞出院墙外。
唯有手里拿着锄头的舅舅虎盯着门口跃跃欲试。
等姜半亩把虎皮丢下来，囫囵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虎第一个察觉不对劲：“勿叫！好像是……好像是半亩……”
院里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姜母从草堆后谨慎探头，把门口擦脸擦身的不明物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半是狐疑半是震惊走出来。
“半亩？阿兄，这真是半亩？”
“我看着是啊。”
“我看着也像。”
喜还半藏在草堆之后。
姜半亩把满是污血的葛布丢去灶房，回来见他们冷静下来才指着地上的虎皮道：“你们看看，这能值多少币？”
喜终于放下警惕，笑嘻嘻上前看了两眼：“这个皮够大，而且很完整，至少也值百币！”他一脸试探，“我能摸摸？”
虎反应过来：“这，虎裘是你猎的？半亩，你一个人？”
姜半亩点头。
虎一脸震惊，连忙问她猎虎的过程。
姜母看了看虎皮又看了眼她，一脸不信，抄起锄头就打过来：“你哪儿来的本事去猎虎，是不是被狐叉上身了？可恨的狐叉，快从我女身上下来！”
锄头及时被虎拦下。
姜半亩闪到虎身后，让他们自己拉扯，回头一脚踩住正在缓慢移动的虎皮。
“要带着我的虎裘去哪儿？阿兄？”
喜嘿嘿一笑，并没有放开扛在肩上的虎皮：“我这不想这么多人看着，给你放屋里去吗？”
院外层层叠叠站了很多人。
有些看出怎么回事，一脸好奇，但更多是不敢相信，远远望着这边惊恐地指指点点。
“半亩猎回来一头大虫？”
有胆大的问道。
“看她浑身是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她是个妇人！那大虫连里长见了都要绕道走，她独身一个是怎么做到的？”
“那皮裘新鲜嘞，瞧着不像捡来的！”
大家窃窃私语。
说是私语，离得近的却听得一清二楚。
“一定是山鬼！”
“她一定是山鬼！”
“没错！只有山鬼才能独身杀死一头大虫！”
“先祖有灵，我竟然看见山鬼了！”
“阿媪，她真的是山鬼吗？那她为什么不吃我？”
说着说着有人竟然跪了下来一顿猛磕，望向她的眼神惊恐又虔诚。
有说要她保佑明年丰收的，有说要她给找个妇人的，有说要她庇佑子孙后代的……总之，似乎都将她视为无所不能的神明。
“……”
姜半亩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个意思他们？”她问喜。
“哼，你孤身进山猎虎，在他们看来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自然把你当成山鬼来敬奉，”喜叉着腰一脸与有荣焉，“要知道就算是一头幼虎，也至少得三五个汉子一起围猎才有胜算，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头成年虎？”
“哎半亩，你用的什么陷阱？能不能告诉阿兄？”他脑子倒是清楚得很，没跟着外面的人起哄。
“就不能是我天生神力，山鬼显灵吗？”她扯过皮出门，直奔河边。
“就你这胳膊腿拧只鸡都费劲，我还不知道？说说，你要是告诉我你怎么抓的，我……我就给你干俩月活儿，白干！怎么样……”喜亦步亦趋，替她驱散一路追随的乡民。
姜半亩没理。
她好像对自己的自保能力估算错误。
时人对神鬼的信仰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就这屁大点事都能给她扣上“山鬼”的帽子。
现在看来，虽然她家徒四壁缸无余米，谁来都能给她一拇指摁死，但她似乎可以去做神婆？装神弄鬼的站着就把钱挣了，万金万亩的成就简直指日可待！
谁说种田游戏一定要种田？
只要格局够大，就是称王称霸也未尝不可。不过只想要“家资万金良田万亩”的话，也用不着费那一统天下的老大劲儿吧？
总而言之，得先把这虎皮给卖了。
只要能把粮税交上，山鬼就山鬼吧，至少比怪物要强。
她手还受着伤，虎皮是喜清洗的。
虽然已经是秋季，但天气还有余热，皮革不能久放，得及时防腐。平时做皮甲的材料虎皮也能用，但是比较废工时。
回来时候院外的人已经散了，姜母用鬃刷搅着陶缸里的酸漆，远远让姜半亩快把虎皮晾起来。
姜半亩：“处理成裘皮太费时间，我打算尽快拿去卖了。”
姜母一顿，把刷给丢了：“也行，听你的。”
喜提议：“那就得去邑里了？走过去得大半天，我去给你借辆牛车过来？”
姜半亩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态：“不急，你要有空就先帮我弄点止血的药回来，我先睡一觉。”
喜点头：“我给你去找巫。”
“别别，”姜半亩可信不过这里靠跳大神治病的巫医，绞尽脑汁想了想，“就，你问问有没有三七蒲黄茜草之类的草药，弄点回来就行。”
“茜草我知道，我去弄！”喜一口答应。
姜母还没离开。
她望着得令出去的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半亩撑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已经困得不行，眼皮子直打架，脚下都有点虚，压根没留意姜母的动静。
只在将要入睡之际隐约听见有人问了句“肚子饿不饿”。
她当时怎么回的，醒来之后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也没空想，整个鼻尖都是浓郁的荤腥味。
天色大亮，太阳挂在东边，竟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阿媪？你在煮什么？”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血已经止住，甚至用干净的葛布裹了好几层，就是没考虑到实用性，整个看起来肿得很，很影响伸展。
姜母抱腿坐在灶口昏昏欲睡，听见动静瞬间惊醒。
“啊，我还说过午再不醒我就用水浇你了，看这锅鸡等你都等成什么样？”
她麻溜起身，掀开锅盖，露出一锅热气蒸腾的汤水。“你说你饿得能吃一头牛，牛就别想了，但鸡还是能吃上。”
她说的鸡，姜半亩没看见，反倒是看见好几坨灰绿色的菜叶子，看起来已经煮了很久。
“尝尝？”
姜母热忱给她舀了一碗。
姜半亩被她一反常态的热情整懵了。
挑起一根菜叶子，梗叶上密布着一层细密的绒毛，看起来怪剌嗓子的。
她试着咬了一口，舌尖滑溜溜，菜梗里还有点粘。
“怎么样？这葵好吃吗？这可是我一大早去你舅舅家菜地里掐的，还带着水呢！”姜母神色复杂，好似在肉痛，又好似在等她说什么。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菜叶确实剌嗓子，但汤的味道比她山里毛都没拔干净的焦糊烤鸡确实腐败得多。她原也不是不喜欢挑好的吃，只是懒得自己花心思而已。
“好吃你多吃点，我掐了不少！”姜母盯着她，眼神灼灼。
姜半亩迟疑一下，仰头喝了个精光。
她舀开锅里的菜叶挑下面都快融化的肉块，姜母忽然叹了口气：“哎，昨晚上我清点鸡圈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还是最大的……你有没有印象？”
姜半亩听出她的试探，面不改色：“没有，或许是被狼叼了。”
姜母眼神是不信的，但嘴上却道：“是吧，我前两天夜里是好像听见狼叫。”说完这句，她再没什么表示，转身干活了。
等她一走，姜半亩轻舒了口气。
“嘻嘻，山鬼也会吃饭吗？”
“她不吃饭就会吃你的！”
“嘘，你们小声点……”
“喂，让我也看看，我也想看看山鬼吃饭！”
吃到一半，外头忽然嘈杂起来。姜半亩扭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院墙上挂着一溜小猢狲，他们原本还兴致勃勃，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瞬间一哄而散。
姜半亩：“……”
喜牵着牛车过来时，正撞上这群四散而逃的猢狲。
“现在大家都对你这个祥瑞很稀奇啊，早上里长才来问过。”
“哟，吃什么呢？”他眼尖得很。
姜半亩瞬间警惕，开始暴风吸入。
“这味道……是鸡！阿姑居然给你杀了鸡？给我留点！留点……”
姜半亩做足了饿死鬼的样子，仰头咕咕就是一顿塞，连菜叶子也没给他剩一片。
“你不是借牛车去了吗？怎么只看见牛，车呢？”她打了个嗝儿。
喜气得半天没说话，不耐地指了指牛的身后：“这不是吗？”
姜半亩擦了擦嘴，绕着牛身走了两步才看见它背后的一块破板子，毫不夸张，就是俩细木轮子上垫了块方方正正的破木板。
“这是车？”
“对啊。”
“啥车？”
“牛车啊。”
“拉人还是拉货的？”
“不，不能都拉吗？”
“……”姜半亩沉默了一会儿，长噢一声，“行。”
她家连屋顶都稀稀拉拉，最好还是不要嫌弃别人的生物驱动敞篷车比较好，严格来说，这辆牛车和铜铁刀具一样，在这里都属于黑科技。
在被交通工具打开眼界之后，姜半亩对所谓邑里集市的预期也往下狠狠拉了一截。
所以当破破烂烂的牛车晃晃悠悠驶进一片连外城墙都没有的泥巴草屋聚居地时，她十分良好地接受了现状。
“市廛在闾东，咱们直接去那儿。”
喜的驾车技术其实还不错，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拉绳，什么时候该哦豁，只是路面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总免不了撞上不知哪里来的碎石和秽物。
现在又是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姜半亩都不太敢回想她早上喝的汤这会儿肚里还剩多少。一听快到了，立刻从车上翻下来。
然后吐了今天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你看你，我早说你给我留两口，全吐了多可惜？”喜啧啧惋惜。
“散！散！散——”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呵斥，混着哒哒的蹄声。
路上来往的人和车瞬间慌乱起来，原本因为稀拉显得很宽敞的街道都拥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