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玉猝不及防又倒在了他身上,柔唇直接印在了他的下巴上,谢砚吻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捧着她的脸,一路向下,慢慢吻上了她的唇。

    织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何上一刻她还在感叹他的坐怀不乱,下一刻他就亲了上来,而且火热的手掌还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服,在她身上游走揉捏。

    狭小的空间中温度不断升高,手掌一寸寸抚过滑腻的肌肤,就像火焰燎过原野,所及之处寸草不生,让本就敏感的娇躯轻颤不止。

    “为什么?”直到他的唇从朱唇移至颈间,织玉仰着头看着从缝隙漏进来的光亮,感受着湿热的气息在颈间游走,终于能够问出她的问题。

    谢砚停下动作,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轻笑道:“刚刚我喂你的,只能让你暂时清醒,并没有解掉药效,待会儿还会发作,你应该明白要怎么才能解掉。”

    这种药,还能是什么解法,织玉沉默了一瞬,又说:“我可以另想办法熬过去。”

    之前吃的解药没有生效,那她可以再吃一次,还有很多别的方法,不需要非要做那种事才能解开,无非就是别的法子过程难受一些或者对身体伤害更大一些,她习惯了忍耐,知道不过小菜一碟。

    “什么办法?”织玉没有去看他,只从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他脸上的不屑,大约还有一点儿不悦,“你想去找谁?温如禅?晚了,刚刚你对我又亲又摸的时候,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他们听不见吗?”

    织玉歪了歪头,听到他说温如禅,还有点不解,下一句却让她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红是因为那句又亲又摸,白自不必说,是因为听说霍芝茵和温如禅都听见了。

    巨大的羞耻感霎时间淹没了她,甚至忘了和谢砚的争论。

    我该怎么办?她茫然地想,既为这突然的打击,也为谢砚的态度。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因为药效也好还是本能也罢,她一边抗拒着谢砚的亲近,一边渴望着他的爱抚,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对她不是完全出于逗弄,他的动作看似强硬却很温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被珍视着的一样。

    然而每当她想到摒弃一切沉浸在其中之时,温夫人的轻蔑和宋府婢女的嘲讽又出现了眼前,提醒着她不能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刚刚不趁着我药效发作,干脆做下去呢。”织玉自暴自弃地问。

    “因为我没有兴趣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睡,我要你看着我,好好看清我是谁。”谢砚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正如话中所言,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你是……”织玉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好看的眼睛,也看到了他眼眸中的势在必得,眼中渐渐蓄起绝望,她忍不住又想起花灯节那一晚漫天绚丽的烟花,这才短短几天,便像做梦一样,“……我讨厌的人。”

    烟花易逝,欢愉也转瞬即逝。

    “讨厌我?”谢砚漫不经心地重复道,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讨厌我,却允许我碰你,对我的亲近有反应,讨厌我,却担心我的安危,尽心竭力地保护我。”

    织玉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滴落到谢砚的脸上,他慢慢地擦去了这些泪,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如果真的讨厌我,为什么要哭,你该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离开这里。”

    他每说一句,织玉心里的痛苦便多一分,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什么讨厌,当然只是推辞。

    待听到最后一句,她忽然一惊,睁开朦胧泪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阿玉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织玉垂眸,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却没有将那热源从脸上挪开,她想起白天在静月河边的对话。

    暗道中遇到的那个古怪的女人姓萧,的确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可是谢砚从来都只有一个未婚妻,也不姓萧。

    织玉扭头看向那未关得严实的柜门,一束光线从门缝中漏进来,洒在他们纠缠的发尾上,“我猜到了你的身份,但是怎么也猜不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她顿了顿,心情莫名有些低落,“所以,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呢,世子殿下?还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照卿,这是我的字。”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与此同时,铜锣声从不远处传来,安静的郡守府仿佛落入了火星的炮仗,一下子喧哗得如同闹市。

    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暧昧的气氛淡去,青年的眉头深深皱起,长吸一口气,慢慢放开了织玉,握着她的肩让她坐正,渐渐抽离走了两人之间的所有纠缠。

    他推开了柜门,烛光倾泻进来,“先离开这里。”

    借着烛光,织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胸前的衣服皱的不成样子,大片春光外泄,浑圆上甚至还有指痕,贴身的裙子也被堆到几乎大腿根的位置,这会儿站了起来,才又重新垂了下去。

    不想照镜子,她也可以想象自己的脸和头发是什么样子。

    她手扶着柜门,匆忙站立起来。

    热意褪去之后,小腿上的痛楚又冒了出来,按理说这样的伤口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才是,但也许是药物的作用,那痛楚异常深刻。

    她伸手向伤口处探去,那里原本被她包扎好了,现在却摸到了一片濡湿,是血渗了出来。

    看来伤口比她想象得更深,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尝试着走出衣柜,但不知怎么的,却浑身没有力气,迈脚时竟被绊了一下。

    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一双有力的臂弯接住了她。

    经过了刚才的纠缠,织玉实在不知道此时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他,只好强打着精神自己站好,作势便要挣脱他的手。

    敲门声停了,霍芝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织玉,你还在吗?”

    “进来。”织玉的挣扎没有任何用处,她认命地靠着他,感受到他冷淡的声音中的威压,愣了片刻。

    霍芝茵推门进来,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远处的叫喊声。

    “抓刺客!”

    有人在夜色中大喊,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无数人在郡守府中跑动,叫人听着,眼前便不禁浮现那混乱的场面。

    无须霍芝茵多言,两人都很清楚,是林安的异常被人发现了,那刺客,说的不就是织玉吗?

    接下来,他们会很快封锁郡守府。

    两人心若明镜,事不宜迟,他们需要立刻离开。

    织玉心中还算淡定,按照原定的计划,本就应该是霍芝茵接应自己离开,如今霍芝茵回来了,倒是免了她再去找她。

    而且这会儿冷静过来,她也知道他的话半真半假,温如禅和霍芝茵的离去原因未必如他所言,更何况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了。

    织玉抬头看向霍芝茵,“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你做什么?”

    后面这半句是对着青年说的,突然的失重让她轻呼出声,织玉不期然他竟将她打横抱起,始作俑者却神态自如,只在视线触及她染血的小腿时才微微冷凝。

    “你这副模样,能走到哪里去?”

    一旁的霍芝茵目睹了这一幕,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好似早已知道了一样,直到织玉求救的眼神看过来,这才快步走上前,似乎想要将织玉扶下来。

    织玉亦正有此意,伸手想要抓住她。

    谢砚向旁边走了几步,错开两人的动作,织玉略为不解,疑他不知道霍芝茵和自己的关系故有防备,正打算解释,谢砚已经看向霍芝茵,冷淡地吩咐道:“带路。”

    霍芝茵身躯轻颤,脸色瞬间变白,平时的干练英气都消失不见了,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织玉,低头言语恭敬地应道:“是。”

    织玉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就算是在徐明硕面前,因为受其器重,她也是颇为意气风发的。

    织玉心中惊疑,另外一个猜想渐渐浮现,令她的视线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游移,只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后,她选择了一言不发。

    霍芝茵对郡守府的布置了然于胸,不过略在回廊中转了几圈,就远离了喧嚣的人群,接近郡守府的边缘。

    周围的景色莫名有些眼熟,织玉仔细回忆了一番,记起是她从林安房间出来之后,曾经过的一个路口,只是那时走的是他们来的路。

    而现在,霍芝茵带着两人走到了另一条路上,野花荒草丛生的小路走到尽头,低矮的院墙出现在眼前。

    越过院墙,则是一条小巷,穿着守卫衣服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巷子很窄,巷口又被堆满了杂物。

    狭窄的巷口之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甲胄晃动的声音,“围起来,一只鸟也不准放出去。”

    是项宗严的声音。

    看来来的是徐明硕,他们是来抓藏在郡守府中的杀手的吗?

    织玉略一思索,看向谢砚,“我没事了,来的是三殿下的人,你快离开吧。”

    她和霍芝茵不会有事,而没了自己这个累赘,凭谢砚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并非难事。

    谢砚摇了摇头,含低头看她,“阿玉啊阿玉,你这容易相信人的性子,将来到了齐都,叫我该如何放心呢?”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皆是一愣。

    织玉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心里却有了了然。

    如今两人的身份也算是明牌,他迟早一日要回去,恐怕也默认了自己一定会跟着他一起走齐都。

    织玉默默苦笑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霍芝茵,却见她脸色发白,仿若难以置信。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有人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一条隐秘的小巷子,于是招呼着分出几人便要过来,霍芝茵紧抿嘴唇,将脸上最后一点儿血色也遮掩了。

    一巷之隔,有另一户人家,门没有锁,霍芝茵轻易推门进去,谢砚抱着织玉紧随其后,然后霍芝茵又将门锁住,一言不发地往远离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这户人家里似乎一个也没有,织玉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哪家人紧挨着郡守府。

    宅内无灯无火,仅有如水月色照出朦胧布局,他们大概位于后院的位置,再往前走,便走进了一排排紧挨的下房之中,几件扫洒的器具躺在角落,其中还有水。

    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人住,织玉疑惑抬眼,可是现在,这里确实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谢砚突然将她放了下来,言语温柔地说道:“等我一下。”

    织玉不明所以,扶着墙站定,只见黑暗中银光一闪,竟是霍芝茵忽然转身过来,迅疾似风,手中似乎握着什么,招招凌厉,全往谢砚身上使去。

    “小心!”织玉骇然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霍芝茵会突然调转矛头,这一声也不知道是朝谁喊的,倒让两人动作都慢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织玉看清楚了霍芝茵手上的武器,一根极细的银丝。

    她从来不知道霍芝茵还会使这样古怪的武器,一时觉得眼前的人突然陌生起来,一时又对那银丝莫名熟悉。

    几天前,她在陶驸马遇刺地点捡到的细丝,不正是和这银丝非常相似吗?

    莫非霍芝茵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对不对,织玉在心里默默摇头,霍芝茵使这银丝的动作并不流畅,她应该也不习惯用这个武器,况且那人曾经在埋伏过仓库小吏,她们交过手,她确定那人不是霍芝茵。

    她正思索间,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

    这还是织玉第一次见到他的身手,果如她的猜测,霍芝茵不是他的对手。

    织玉急忙奔过去,拉住他的袖子。

    谢砚转头看她,背着光看不见他的表情,“不是说让你等我吗,怎么过来了?”

    毕竟是霍芝茵先动的手,而且招招都是杀招,她和她关系再好,这时也说不出偏袒的话,“我……我有话想问。”

    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说完这话,织玉看着捂着手臂的霍芝茵,却一个字也问不出。

    过了片刻,反倒是霍芝茵轻轻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她:“织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让你牵扯进来。那天,你不是说你要离开吗,为什么还是和他纠缠不清。”

    “那的确是我的真心话,但——”

    织玉黯然轻叹,但她的身不由己,霍芝茵应该最明白才是。

    “罢了。”霍芝茵像是万念俱灰似的,打断她的话,“我只问你最后一句,我和他今日只能不死不休,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怎么回事?

    霍芝茵的态度转变太大,织玉有些懵。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砚,谁想谢砚此时也正看着她,好似很在意她的答案,被那双墨瞳一盯,有些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突然又被翻了出来。

    织玉睁大了眼睛,再度感到了熟悉的头晕。

    隔着院墙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催促着她做决定,织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垂眸看着地上摇曳的树影,“我谁也不帮。”

    霍芝茵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苦笑道:“谁都不选,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织玉听到她极低的一声叹息,尚未来得及抬头看她,谢砚已经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随着一声哨声响起,忽然有数人从黑暗中的房屋中跃出,将两人围在中央。

    “你是听命于谁?”这般危险关头,谢砚的脸上依然不见慌乱,他并未将这突然出现的敌人放在眼中,冷冷地看着人群之外的霍芝茵,清润的嗓音中是前所未有的冷凝,“老二还是老三?”

    霍芝茵没有正面回答,“殿下希望是谁呢?”

    这话她是看着织玉说的,这样的称呼足够让人联想许多,在看到织玉脸上并没有惊讶之后,她面色更寒,终于下定了决心,

    霍芝茵没有再拖延下去,说话的同时做了个动手的手势,那严阵以待的数人便蜂拥而上。

    就在这时,谢砚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织玉,织玉忍住不适,轻咬下唇,如离弦的箭般冲到那不甚结实的院门前,打开了那扇门。

    一瞬间,火光照了进来,将月光的清辉驱散,外面身披铠甲的士兵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在织玉的一声“刺客在这里”中,冲了进来。

    场面立刻变得混乱起来,霍芝茵带来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但在人数悬殊之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等到她终于控制住局面之时,却四处找不到谢砚和织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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