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的声音被抛在身后,凉风吹过织玉的脸颊,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来到了静月河边。

    河水阻挡了她的脚步,她当然可以用轻功飞过去,但再度涌现的浪潮般的热意,却让她不得不扶着河边的护栏。

    原来他没有说谎,那药只是被暂时压制住,并没有解开,现在,压制不住了,偏偏一停下来,腿上的痛也再度袭来,甚至比刚受伤时还难受。

    没了夜市,这几日又风声鹤唳,静月河边没什么人,织玉着急地向四周张望着,在刚才的混乱中,她竟然和谢砚走散了。

    不,事到如今,连他本人都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了,他根本就不是谢砚,而是在这场暗流涌动中,另一个经常被提及的人,南齐晋王世子秦昀。

    坊间关于秦昀的传言很多,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是毫无疑问,他并不需要自己担心,反倒是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

    或许是这一路上习惯使然吧。

    织玉自嘲地想着,扶着栏杆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一段,迷迷糊糊地觉得周围的景色有些眼熟,抬头一看,她竟然走到了玉带桥附近。

    玉带桥静静伫立在静月河上,无论多大的风雨,无论多少的悲欢离合,都不能撼动它。

    她慢慢走到桥上,水面的风一吹,难受似乎减轻了一些,漆黑的河水拍打着两旁的堤岸,她靠在玉带桥的栏杆上,忽然想,河水冰凉,也许可以解她的愁,于是身体前倾,想用指尖去感受一下河水的温度,整个人也在栏杆上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翻入河中之时,一条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将她拽了回来。

    “谁?!”

    疑惑的字句刚刚吐出,转身看见的熟悉身影令她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

    “我可不想再捞你一次。”谢砚、不,应该说是秦昀如是说道。

    织玉微微不解,她并不知道自己几个月前在相望峰下,曾经在昏迷的情况下掉入水中。

    秦昀却对那时的场景印象深刻,他看着她面上的薄红,隔着薄如蝉翼的衣衫,手臂感受着渐渐升起的温度,没有过多解释。

    织玉背靠着栏杆,忽然惊觉眼前的一幕竟是如此熟悉,与花灯节那天的情形如此相似,

    只是那时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被突然出现的虞三娘打破,现在,四周空无一人。

    如果那时候没有人来打扰,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禁抬起头,视线落在青年轻抿的薄唇上,不知为何,那唇色看起来嫣红如血。

    察觉到她的视线,秦昀低声问道:“在看哪里?”

    他的声音较之平常更为低沉,在这样的静谧之中,显得尤为清晰,钻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迟迟等不来答案,秦昀看到她水润的眼眸中隐隐流动的暗色,喉结微动,抬起她的下巴,在她茫然的眼神中,低头吻了上去。

    这大约是方才的延续,织玉迷迷糊糊地想,恐怕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暂时清醒的药,但很快她又发现,自己仍然保持着理智。

    也许是药效还没过吧。

    理智却让她更加难堪,胸口跳跃的那份悸动似曾相似,在涪州城外,当他们“相拥”之时,在魏朝的原野上,当她在马上向他伸出手之时,某一个瞬间,她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焦灼难耐。

    只是那时,她还不太明白这悸动与无措从何而来。

    而来到月鹿之后的短短两天之中,他强硬地撕开了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让她无法再逃避,无法再对自己说不要自作多情。

    空气仿佛被抽空,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时间悄无声音溜走,世界好像都变成了一碰就会破碎的梦境,只有唇上的触感如此的真实。

    真实到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到了那两片薄唇上,感受到来自于此源源不断的热意和纠缠不清的呼吸。

    出乎意料地,这只是一个如蜻蜓点水般极轻柔的吻,但又不满足于一触即离,在她紧闭的唇角游移。

    织玉看着他长睫在眸中投下一道浅淡的阴影,与墨玉一般的瞳孔糅合在一起,垂眸与她视线交织之时,那阴影仿佛在慢慢加深,莫名让人心慌意乱。

    此时,清醒倒也变成了一种折磨。

    羞耻心占据上风,她向后缩了缩脖子,与他稍稍离开一点儿,嘴唇微张,“别……”

    她想说,别在这里,但是刚刚说出一个字,剩下的话都被堵了回去,腰间的手臂慢慢收紧,挤走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儿空隙,青年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再次低头覆了上来。

    火热的双唇相触,脑后的支撑让她避无可避,正不知所措之时,又忽然发现这一次他的动作虽称不上多粗鲁,但绝非轻柔。

    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他反而得寸进尺,灵巧的舌尖撬开牙关,顺着微张的朱唇滑入口中,不断攫取着她的气息。

    织玉彻底呆住了,来不及去惊讶他的肆意狂放,酥麻的感觉已经由舌尖逐渐蔓延到全身,从未有过的体验瞬间涌来,若不是被他的手臂支撑着,只怕要从栏杆上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渐渐丧失,只在彻底晕倒前的一刻,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说:“竟然是……”

    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着实少见。

    ***

    再醒转过来时,她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之中。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的不是茶杯,却是一个香炉,有几根燃尽的香插在上面,茶几前也没有座椅或者凳子,而是前后各放了一张蒲团。

    床上没有任何遮挡,一睁开眼睛,便可以看到屋顶老旧木梁上的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了。

    织玉想要掀开被子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就像是每一处的骨头又断开再重新连在一起似的,稍微动一下就冷汗直流。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几个月前从谢府醒过来的时候,那是她是中了毒从悬崖上掉了下去,那这一次呢?

    除了疼之外,其他的不舒服都消失了,昏迷前的难耐,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织玉终于想起了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衣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除了疼也没有别的异样。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梳着总角髻的小道童,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可是织玉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情,看着他身上衣服,又顺着他打开的房门向外望去,月亮斜挂在天空,青石板路上树影婆娑。

    “女善人,您真的醒了,谢哥哥果然没有说错。”小道童自然也看见了她的一系列动作,欣喜地跑过去,凑到她跟前,伸出胖乎乎的手,似乎要去探她的额头,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拿了回来,“无量天尊,师祖说不能随便摸女孩子,女善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又是师祖又是道士的,织玉要再猜不出来这里是哪里未免太离谱了,但她如今对自己身处何方毫无兴趣,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小道童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您是说谢哥哥吗,他在和师祖下棋呢,我去叫他。”

    “不必。”织玉伸手拉住他藕色的胳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才从齿缝中问出,“……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时一刻了。”小道童担忧地看着她,胖乎乎的身子灵活地挣开了她的手,一溜烟跑没影了,边跑边说,“不行,我要去把谢哥哥叫来。”

    织玉发现自己反应变迟钝了,竟然连个小孩子都抓不住,懊恼地皱了皱眉,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丑时一刻,她走到玉带桥的时间,大约是临近子时,所以距离她晕倒再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一切,要问秦昀才知道。

    织玉忐忑地等待了许久,他却始终没有出现,就连那个小道童也没有回来,寂静笼罩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她的心却难以平静。

    她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下来,脚碰到地面,刚刚站直身体,又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小道童走的时候没有关门,于是秦昀一过来,看到的就是她倒在地上,支起上半身,正艰难地打算爬起来,脸色煞白,眼中还有点点泪光。

    “就这么想走?甚至不惜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秦昀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更加不是滋味,她也不想总是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时候,但往往事与愿违。

    织玉怔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看到他快步走上前来,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他就势坐在床边,“毒已经解了。”

    解了?织玉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他,他的身上有一点儿凉气,是从夜色中带来的,但恍惚之间,她竟然觉得这凉意仿佛要化为实体。

    难道……

    喉咙一紧,织玉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流露出惊慌,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素手紧紧攥住身旁的被子,心思几番流转,才深吸一口气,好像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一般,看向秦昀。

    自从说出了那句话,秦昀便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只是看着看着,嘴角的弧度也渐渐变浅。

    这时,小道童哼着歌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谢哥哥,药熬好啦。”

    秦昀端过碗去,将织玉扶了起来,轻车熟路地给她喂起了药,苦味一下冲入口腔,熏得人不想睁开眼睛,她躲闪了一下,却被谢砚拿着瓷白的调羹压在嘴唇上,“你中的是齐朝宫廷的秘毒,以前专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妃子,即使喝了解药,也会像现在这样,全身疼痛无比,想快点好的话,就将这碗药喝下去。”

    “是呢,是呢。”小道童附和道,“这可是谢哥哥好不容易才说动我师祖配的药,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没这面子。”

    织玉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拿过碗去,低着头咕噜几口一饮而尽。

    “多嘴。”秦昀淡淡瞥他一眼,接过空碗,放在茶几上。

    小道童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凑近了一些看着织玉眼角的泪痕说:“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谢哥哥他欺负你了,师祖说,欺负女孩子的都是坏人,你告诉我,我要保护你。”

    话没说完,他就被秦昀一下子提溜了起来,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彻底蔫了下来,口中却一点儿都不服输,“放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这么可爱的我,是不是嫉妒她不喜欢你喜欢我,你想拆散我们,那我更不能认输了。”

    童言无忌。

    织玉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不点,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说甜言蜜语了,云浮平时都教了你什么不正经的。”谢砚也被他逗乐了。

    两人忽然心有灵犀似的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同时看到纯粹的笑容,齐齐一怔,又同时隐去了笑意。

    谢砚将小道童放到地上,柔声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这位姐姐说。”

    小道童“哦”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出门去了,这一回,很贴心地将门也关上了,如果他的衣角没有被夹在门缝里,他却毫无察觉的话,也许他的偷听会更隐秘些。

    喝完了药,疼痛有所减弱,身体似乎也更轻盈了,但想到不久前的一幕幕,心头反而变得沉甸甸的。

    明明是他有话要说,可是他却久久没有开口,夜晚的凉风从门缝中溜进来,烛火闪烁个不停,织玉心里七上八下的,片刻后终于按耐不住,主动说道:“多谢。”

    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变得沙哑起来。

    “谢我什么?”他没有笑,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没有实感。

    这倒让织玉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她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

    “难道是谢我没有对你做什么?”织玉久久不说话,他便自己反问道,说着俯身靠近她,“我说过了,我没兴趣对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怎么样。”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织玉鼻尖微动,一切的陈设,以及刚才的对话,都足以说明他们如今身处何地。

    清源宫。

    从白天他和云浮道长的对话来看,两人交情匪浅,彼时织玉尚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对他们的对话也是似懂非懂,如今想来,云浮道长分明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不是。”织玉抬起头,也许是夜已深,织玉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倦意,这让她不禁想要说点什么,“……我没有想过,霍芝茵她……会这么做,我想谢你带我离开了那里。”

    秦昀面露意外,“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说得好像我以前有多迟钝似的,织玉无语了一下,解释道:“你说那是齐朝宫廷的毒,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何林安会用这种毒,除非,我中的毒不是林安所下。如果不是林安的话,还有谁能趁着这个机会给我下毒?最大的可能就是——”

    织玉忽然停住了,她盯着他。

    秦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莫非你认为是我?”

    “当然没有。”织玉也笑了一下,同时又有点儿失望,果然还是骗不到他啊,她自然不会觉得是他,毕竟这么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最大的可能就是知晓我的计划的霍芝茵,而且她知道你的身份,她就是齐人,更有可能弄到这种药。”

    还有一件事,她无法启齿。

    几天之前,霍芝茵在自己拒绝了的情况下,却告诉温如禅自己收下了耳坠。

    她后来问过温如禅,的确是霍芝茵没告诉他自己其实拒绝了,所以才造成误会,只是那时她以为这只是一个误会,没想到还会有后面的事情。

    秦昀赞赏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织玉顿了顿,仿佛在犹豫,须臾,她略带茫然地看着他,“不过我看不清,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听你的命令,又想杀你,还有她为什么要……害我。”

    说到最后,织玉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她曾经说过,霍芝茵是她在温家唯一的朋友,这话并非虚言。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霍芝茵的时候,她只有十三岁,瘦弱矮小,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混在一堆接受训练的暗卫之中毫不起眼。

    霍芝茵要年长几岁,当时已经出落得很高挑,虽然从未见过面,却一点儿也不怯懦,好奇地盯着这一群少年少女。

    织玉听统领说,霍芝茵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时候进来的,因为表现出色,很快就不再接受训练,而去接任务去了,这次回来,是有一个小任务,需要她带着他们一起完成。

    过程中,自然有很多人不服气,毕竟霍芝茵看着年纪也不大,但后来霍芝茵都靠着丰富的经验和冷酷应对将他们给镇住了。

    这时,他们还不太熟,织玉也一心扑在练武上,跟她没有什么交流。

    中途事情突变,从一个小任务变成了一场大厮杀,一起去的人死伤大半,他们甚至被敌人养的一只怪猫追了很久,她也是从那时开始怕猫的。

    到后来,她和其他人走散了,半路遇上遇上独自一人的霍芝茵,两人都受了伤,便互相搀扶着到处找草药,一次感觉几乎要挺不过去的时候,缩在一起,说了很多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那时霍芝茵就曾经提过,她其实是南齐人,有一个生了病的妹妹,急需要钱治病,才跑到月鹿来,专挑危险的任务做。

    这些话,当她们脱困之后,从没对别人提起过,也没有再问过对方。

    然而时至今日,织玉忽然发现自己信任的朋友可能一直在利用陷害自己,又想起了当时的对话,从中抽丝剥茧拼凑出了一个可能的真相。

    急需要钱,何必千里迢迢来到月鹿,南齐难道就没有赚钱的法子吗,有一个说的通的解释就是,她是被人故意送来月鹿的。

    “她是齐朝的探子,是皇室的耳目,以前算是前太子的手下,前太子死后,便依附于我。”秦昀伸手轻抚织玉的脸颊,织玉怔了怔,没有闪躲,听他缓缓说道,“只是这些密探的事宜,我平时并不过问,一概由阿曜打理。”

    阿曜?

    陌生的称呼,多亏了前些日子对他身份的怀疑,她又去了解了一番南齐晋王府,总算不至于一无所知。

    他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秦曜和秦暄。

    他和秦曜的关系很好,这是南齐朝廷人尽皆知的事情。

    “至于她想要害你的原因,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秦昀继续道。

    我已经说出来了?

    织玉眼中闪过疑惑,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是为了对付你,可是她怎么知道你会出现在宴会上,还会去找我呢?”

    话音刚落,织玉突然反应过来,既然霍芝茵是齐朝的探子,又知道秦昀的身份,那么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也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这次她猜错了。

    “她极力想促成你和温如禅,怎么会让我知道。”秦昀淡淡道,织玉却听出了寒意,“好在你们有什么打算,倒也不算难猜,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冒险。”

    说着,他的视线向下滑,清源宫里没有适合她的衣裳,她仍旧穿着那身专为红灵准备的衣裙,华贵而艳丽,纤腰若隐若现。

    织玉在他的目光下不自在往后挪了一点儿,扯过薄被遮住腰身,“事发突然,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还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织玉红着脸问道。

    “你们的种种设计,皆仰仗于温家的势力,若没有温家的默许,她如何能够同时算计你和温如禅。”秦昀冷笑道。

    织玉想反驳,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凄凉一笑,“老夫人分明答应过我,愿意放我走。”事到如今,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秦昀扯了扯嘴角,“她答应你,是因为觉得你无足轻重,可是一旦他们发现温如禅对你用情至深,你便成了个隐患,倒不如放在身边放心。这最简单的法子,不就是令你失身于人,在他们看来,如此你便能死心塌地地留在温家了。”

    回想此前种种,织玉忍不住齿冷,她不敢去想,若是当时他没有出现会发生什么,她更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

    甚至她开始疑惑,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刺客的线索,霍芝茵是否告诉了温家,而温家又是否会信守承诺放过自己。

    说到这份上,她也明白过来霍芝茵在其中打得什么主意了,倘若事情真如他们计划得顺利进行,那眼前的青年会作何反应?

    一路过来,戏弄也好,真心也罢,两人早已纠缠不清,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里是月鹿,与温家作对,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明白了。”织玉垂着头,低声道。

    纷繁复杂的思绪让她的心变成了一团乱麻,也不知过了多久,苦闷才慢慢消失,另一个念头却逐渐坚定。

    她抬起头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眉峰微微蹙起,淡化了眉眼间的疏朗,增添了几分锐气。

    他一向是会隐藏情绪的,织玉心想,但能到现在的位置,又岂会如表面一般玩世不恭。

    织玉无法分辨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后,抓住他的胳膊,倾身向前,吻上了那两片薄唇。

    不同于他的主动,也不同于药物作祟时的自己,这一刻,织玉终于清醒无比地感知到,原来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

    “不要说话!”

    这一吻实在出乎秦昀的意外,而她故作强硬的声音也让他觉得惊讶,这种时候,自然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他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让两人的距离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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