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夜闯深闺,就为了来盗我的诗?”叶声儿从范闲手里夺过那张铺满凌乱字迹的纸,“难为你能看懂我的字了。”这是她第二次暗下决心,要养成整理桌面的好习惯。第一次是因为给木三水寄错了信。

    “不是叶轻眉的吗?”叶声儿瞟了他一眼,“我叫范闲,你以后可以就叫我范闲,别叫我什么范公子了,听起来真怪。”

    “我上辈子叫叶声,这辈子叫叶声儿,随便你叫我叶声、叶声儿、声儿还是,叶叶。”

    “叶叶?你占我便宜呢吧?”范闲越发觉得这同乡古怪——要么是半点不肯透露,要么就什么都一股脑的全说了,还能和他开玩笑。

    “你好像不是很想让我知道你是穿越的。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我们算是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不应该两眼泪汪汪吗,叶声儿为什么总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说真的,他还是挺难过的。当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着现代平等独立思想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看到了叶轻眉的那块碑,也只剩那块碑。他以为不会再有人理解他孤独的灵魂,结果叶声儿出现了。他从最初发现端倪,兴奋猜测,到最后确定答案,惊喜万分,甚至迫不及待地夜闯别院,就为了和这难能可贵的老乡碰面。结果,她的态度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叶声儿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色凝重道:“穿越?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范闲的悲伤戛然而止,难道穿越别有隐情?

    “组织的人放你出来时,没和你讲吗?”叶声儿抓住范闲的肩膀,神色慌张。

    “什,什么组织?不是穿越吗?”

    “看来他们没和你说,”叶声儿一脸高深莫测,“其实庆国有个神秘的组织,他们一直在搜寻继承天赐的孩子。继承天赐的孩子会拥有千万年往后的记忆,组织的人利用这些孩子的记忆来制造武器、工具和先进的思想。等到孩子长大不可控制的时候,就会用特制的药水洗去他们的记忆,再植入一段新的记忆,最后放出来,回到庆国。”

    “你也洗过记忆?你怎么还会知道?”范闲大脑有些宕机,这有点超出他认知了。

    叶声儿故作谨慎,招呼他低下头,俯身靠近他耳畔,压低了声音道:“因为,我是,耍你的啊。”

    “叶声儿!你无不无聊!”范闲满脸黑线,他差点信了!

    “哎呀,别生气嘛!刚刚气氛搞得那么僵硬,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缓和一下嘿嘿……”其实就是她的恶趣味。

    不过作死是有限度的,她见好就收,范闲可是练过霸道真气的,别一个气急给她拍死了。她立刻转移话题,回答范闲最初的问题。

    “我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记忆,但也确实是不大想和你挑明。上辈子我们大概是同一阶层,可现在,我是叶家女,你是范家郎,各自有各自的使命。你就没想过,如若我们现在处成了朋友,往后又不在同一阵营,该如何自处?你会看在我是老乡的份上给我放放水吗?那范家那边你又要如何面对?”

    范闲未想得这么远,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留在京都。可能等他找到他的鸡腿姑娘,就要带着她,还有若若一起回儋州了。他知道她说的是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又不大对。

    “你这思维逻辑看着可一点都不像理科生啊。”范闲怀疑地看着她。

    “这是重点吗?”叶声儿无语。

    “你说的我懂,也确实有道理,可是我还不一定会卷进你口中的朝堂势力纷争啊。”

    “你会的范闲。”叶声儿收起之前的玩笑模样,认真地告诉他,“那纸婚约就是拉你入局的线。”

    “内库?”叶声儿看着范闲,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我有喜欢的人,这什么内裤外裤的我是不会要的。”叶声儿想插话,但范闲没给她机会,“退一万步讲,就算未来像你说的那样,但现在,我想结交的是你这个人,是以范闲的身份认识叶声儿,无关范家和叶家。立场归立场,思想是思想,只要我们的意志是相通的,最后终将是殊途同归!你懂吗?”

    叶声儿今晚第一次感到迷惘。

    “嗯,怎么说呢?就比如,高门子弟当街随意杀人无人敢管,百姓皆习以为常,你看的下去吗?”叶声儿躲开范闲的视线,她知道范闲的意思了,“你看不下去,我也看不下去,这就是我迫切想要和你相认的原因。这里都是习惯麻木的人,而你我不同,我们有新的思想,是人人平等的思想!至于你说的往后阵营,那都还是往后的事,难到你知道以后会死,现在就不活了?”

    “呸呸呸!别瞎说。”叶声儿已经被说服了,范闲作为男主确实是有点东西的,“你以前干过传销吗?”

    “……我觉得,我们的思想是一致的,无论是什么立场,核心是不可能完全对立。所以,要不要认识一下?”

    “小范大人很缺朋友吗?”

    “实不相瞒,是有点少。”

    “行吧,我朋友也不多,勉为其难加你一个吧。”这话说的,属实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大腿硬要往她怀里塞,她还要推开就是她不识相了。

    “作为朋友,送你一个忠告吧。”才收拾完桌上的废纸,她又铺开一张纸,提笔开始写,“你那婚事最好还是不要闹了。”

    “你也觉得我要为了那个什么破‘内裤’接受包办婚姻?”范闲控诉。

    “啧,想开点嘛,生活处处是惊喜啊~”她欣赏着自己的笔迹,“万一爱情事业双丰收呢?”

    “哼,你也不怕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说风凉话呢,“不过,你这字写的不错啊,求教。”

    “哼哼,天赋,你学不来。”叶声儿顺杆就爬,一点不带谦虚,想到那天远远看到的那副字,笑道,“你那字也不错啊,自成一副山水画。”

    “你说话挺艺术哈……”范闲皮笑肉不笑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走了,回见。”说着往窗户走去。

    “其实你可以走门。”

    某人翻窗的动作一顿,还是从窗户出去了。

    “下次吧!”

    “我就说是有什么癖好……”叶声儿看着晃动的窗自语。

    她从上帝视角来看,这个时期的范闲天真得有些过分——从他入京遇到婉儿开始,就已经入了庆帝的局,哪是他说抽离就能抽离的。不过,范闲是从哪件事开始转变,逐渐融进这阴谋诡计的京都呢?

    牛栏街……

    “小姐,你猜怎么着?”苏荷兴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叶声儿正对着一画本比划着,“小姐,你做什么呢?”

    “练武啊。”

    “练舞?小姐何时对舞蹈感兴趣了?”

    “啊?不是,武术的武。”叶声儿面不改色道。苏荷看着小姐那和书上插画完全不沾边的动作,选择抿住嘴,什么也不说。

    “你刚刚要说什么事?”叶声儿一个深呼吸,翻了一页纸,四肢不协地模仿下一个动作。她这么一提,苏荷又兴奋起来了:“小姐知道我刚刚从外面听到什么?那个司南伯府的范闲一大早居然跑到靖王府,让靖王世子把府里的女眷全叫出来,给他看一遍!这可真是胆大妄为!”她语气惊奇地说。

    “还是把我的话当放屁了。”叶声儿喘了口气问道,“姐姐知道了吗?”

    “不知道吧,大小姐一早就去找郡主了。”

    “不知道,不知道好,不然范闲的风流韵事在他心上人的闺蜜那又要添上一道了。”叶声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苏荷有些好奇:“小姐就不觉得那个范闲很出格吗?大小姐可不喜他了。”

    “你知道姐姐缘何不喜他?还不是因为那婚约给婉儿姐姐带来不少烦恼,等过段日子婉儿姐姐态度变了,姐姐就不烦他了。至于出不出格……你且看吧,他范闲在京都一日,只有更出格没有最出格。”叶声儿停下动作,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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