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顾云松却道：“你我之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江婵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好啊，那现在就把魇兽给我吧。”
顾云松没立刻回答，而是饱含期冀地看了他一眼，问到：“我没听到过关于你回来的风声。难道你是先来找的我？打算待多久？”
江婵慢悠悠胡诌道：“本来打算立刻就走的，但看在你给魇兽的份上，倒想多留两日。”
顾云松看上去挺高兴，顿时吩咐侍从把魇兽带来。正要和江婵多聊两句，却见门口跑进个扎着小辫儿的身影。
顾回雪抱着书册摊开，表面刻苦学业，实则用余光暗暗打量江婵，还自以为掩饰得极好，装模作样道：“哥哥，有些地方我看不懂。”
两人哪里看不出这点小心思，只是江婵乐得看戏，只想听顾云松怎么收场。
顾云松无奈起身，揉了揉顾回雪的脑袋，说道：“我现在有事要忙，等会儿再教你。”
顾回血不肯走，指着外面的护卫道：“听说你要把魇兽送给这个姐姐，可你每天都需要靠魇兽才能入眠，没了它你怎么办？”
顾云松微微笑道：“找来魇兽只是为了让我在梦里与故人相见，如今故人归来，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江婵微微挑眉，对顾云松这番话不置可否。
他们的确自幼一起长大，可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比起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家族，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直到今日，她还是没想明白师门被灭那日，顾云松毫无征兆的病发，到底是不是为了让她躲过那一劫而故意为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和顾云松早已不死不休。
一旁的顾回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朝江婵扬了扬下巴，像只得意的小孔雀：“我就说哥哥会告诉我的。”
江婵看得好笑：“他告诉你什么了？”
顾回雪下意识要反驳，却反应过来顾云松的确什么都没说，当即卡壳道：“我、我还有事要做，我出去了！”
顾云松歉意道：“家里小辈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江澄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回雪跑远的身影，忽然道：“如果我杀尽顾家全族上下，是不是就能报当年之仇了？”
顾云松笑容微僵，片刻后轻轻摇头道：“不会的。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江婵哼笑道：“师兄倒真了解我。”
顾云松盯着她乌黑的眼仁，说道：“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杀我，可以，但不是现在。”
江婵垂下眼睫：“我知道，顾家没人能接替你的位置，你一死，顾家就倒了。顾家出事，妖魔两界便会趁乱入侵。我若杀你，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大罪人。”
顾云松表情有些难过：“我宁可被你亲手杀掉，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让你连多看一眼我都不肯。”
江婵已经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起身道：“你若真心这么想，就尽快培养出继承人吧。那时，我一定来取你的命。”
顾云松手指握紧：“……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江婵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与其等着顾云松乖乖送死，不如想想怎么解决掉顾氏的不可替代性。
她创立仙门时，就存了把顾氏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到结果，就和宁沉舟同归于尽了。
三百年过去，就算江婵自曝死而复生，也不见得仙门还有人愿意追随她。
江婵心里装着事，一路慢慢走回了客房。刚到门口，就见肖玉收拾好包袱正要离开。
“刚刚顾家送来了魇兽，师妹之恩，没齿难忘。”肖玉朝她揖礼到，“我得先去一趟药王谷，等亲手把药送到母亲手中就来找你。”
有契约束缚，江婵并不怕他跑了，便点头道：“那我去仙门等你。”
眼见肖玉背影渐渐远去，树上突然传来阿舟的声音：“你倒舍得放人，也不怕把任务搞砸了。”
江澄仰头望去，只见阿舟叼着根狗尾草，正漫不经心地盯着天上的流云。
她微微一笑：“有契约在呢，他会回来的。倒是你，竟然没有为了任务阻拦他。”
阿舟的脸隐没在树影下，叫人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他轻嗤一声：“你都不担心，我何苦费那个心思。总不能将人绑了，逼着他爱上你吧。”
江婵暗道不对劲，阿舟之前分明就有这个打算。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和龙血秘境有关吗？
正思忖着，忽见空中一艘华丽飞舟掠过，很快就夺走了她的全部心思。
江婵微眯双眼，只见那船身刻着仙门的标志。
在仙门以江婵为首时，她曾经立下不得与顾氏族人交易往来的门规，如今仙门怎么会来到这里？
阿舟从树上跳下来，轻睨她一眼：“不去看看？”
江婵含糊地应了声，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此前她从未透露身份，阿舟又是怎么知道她和仙门有关系的？于是试探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看？”
阿舟却道：“你不是要去仙门吗，趁这机会去瞧瞧，没准还能顺道跟着回去呢。”
江婵哂笑道：“是这个理儿，还是阿舟想的周全。”
她抬步要走，却见阿舟没有跟上来的打算，顿时想起来阿舟仙门叛徒的身份。
江婵身形微顿，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摆脱阿舟的好机会。他既已叛逃，想必不敢在仙门面前露脸，更不可能继续追上来。
这趟仙门之行是为了摆脱系统，只要系统一除，她和阿舟之间的绑定关系就会消失，便再也不用被胁迫着做攻略任务。
想到这里，江婵咽下让阿舟跟上的话，朝他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过去瞧瞧，”
阿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越走越远。
江婵感受到身后目光，尽量表现得十分自然，直到离开阿舟的视线范围，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加快脚步朝飞舟落地处走去，远远的，便瞧见仙门使者和顾云松对峙着，气氛看上去有些剑拔弩张。
仙门使者冷然道：“烦请顾公子将我们魁首的遗骨还来，那本就是仙门的东西。”
顾云松脸上噙着客气的笑，说话却很不饶人：“江婵遗骨是我先找到的，怎么就成了仙门的东西？只能怪你们太没本事，竟让我这个外人捷足先登。”
仙门使者强忍怒气：“那是我们的祖师，于情于理，都该落叶归根，葬在仙门！顾公子与他毫无关系，何必占着一副骷髅不放？！”
顾云松眼皮一抬：“我和江婵的关系，比你们这群背弃她理想的人亲密多了。”
江婵听到这里，不由苦笑片刻。
前世她的亲朋好友要么死了，要么和她成为了敌人，而她一手创立的门派也大变模样。如今细细一想，难免觉得有些悲凉。
那仙门使者察觉到江婵的存在，眉头微蹙道：“那边偷听的人是谁？顾家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江婵被厉叱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朝使者拱手道：“抱歉抱歉，路过，不小心听了两句。”
倒是顾云松脸色微寒，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冷冷道：“若想要回遗骨，就请如今的仙门魁首亲自接回，你们，还不够格。”
“你！”那使者正要辩驳两句，却被身旁人轻轻拉了拉衣袖，指着江婵轻声道：“你瞧，她怎么会在这儿？”
使者的目光终于舍得分给江婵，然而这一眼望去却是大惊失色。眼神变幻莫测道：“怎么是你？”
江婵一怔，这使者看年龄不过百岁，在她死的时候恐怕都还没出生，怎么看样子似乎认得她。
那使者立刻改了主意，朝顾云松拱了拱手：“既然长公子不愿把东西交出来，那我等只好回去如实禀报，请门内尊者来交涉了。我们走！”
见江蝉原地站着不动，使者皱眉看向她：“还不跟上？”
江婵瞧使者态度不对，只道说多错多，不如在途中慢慢打探消息，于是默默跟了上去。
顾云松手臂微抬，看上去想要挽留，却不知思及到了什么，最终没说出别的话来。
那使者领着江婵上了飞舟，直到远离顾家，才终于开口问道：“你不是拜进无涯峰了吗，怎么会在顾家？”
江婵瞬间明白前因后果，敢情这使者认识的是原主，斟酌道：“我陪师兄到顾家办事。”
使者不疑有他，眼神复杂的来回扫视江婵：“一年前你逃走之后，首座发了好大的脾气。为了找你，弟子们差点把整座山都翻过来。”
江婵羽睫微垂，实在拿不定使者的心思，于是细声道：“对不起，”
使者沉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任谁得知自己是被刻意培育的肉灵芝，都会想逃得远远的。可那不是首座的错，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该伤他的心。”
江婵眼皮一跳，将这段话消化片刻，忽然联系起初见肖玉时的场景。难怪肖玉要她的眼睛，原来她是肉灵芝？
她顺着使者的话风，谨慎试探道：“可这么大的事，若没有首座的默许，怎么可能顺利进行？”
使者轻啧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自那位魁首死后，仙门那群老东西就想着独揽大权，背着首座做的腌臜事儿还少么？”
他顿了顿，问到：“首座一直在找你，这次回去，你要不要见他？”
江婵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好啊，那现在就把魇兽给我吧。”
顾云松没立刻回答，而是饱含期冀地看了他一眼，问到：“我没听到过关于你回来的风声。难道你是先来找的我？打算待多久？”
江婵慢悠悠胡诌道：“本来打算立刻就走的，但看在你给魇兽的份上，倒想多留两日。”
顾云松看上去挺高兴，顿时吩咐侍从把魇兽带来。正要和江婵多聊两句，却见门口跑进个扎着小辫儿的身影。
顾回雪抱着书册摊开，表面刻苦学业，实则用余光暗暗打量江婵，还自以为掩饰得极好，装模作样道：“哥哥，有些地方我看不懂。”
两人哪里看不出这点小心思，只是江婵乐得看戏，只想听顾云松怎么收场。
顾云松无奈起身，揉了揉顾回雪的脑袋，说道：“我现在有事要忙，等会儿再教你。”
顾回血不肯走，指着外面的护卫道：“听说你要把魇兽送给这个姐姐，可你每天都需要靠魇兽才能入眠，没了它你怎么办？”
顾云松微微笑道：“找来魇兽只是为了让我在梦里与故人相见，如今故人归来，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江婵微微挑眉，对顾云松这番话不置可否。
他们的确自幼一起长大，可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比起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家族，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直到今日，她还是没想明白师门被灭那日，顾云松毫无征兆的病发，到底是不是为了让她躲过那一劫而故意为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和顾云松早已不死不休。
一旁的顾回雪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朝江婵扬了扬下巴，像只得意的小孔雀：“我就说哥哥会告诉我的。”
江婵看得好笑：“他告诉你什么了？”
顾回雪下意识要反驳，却反应过来顾云松的确什么都没说，当即卡壳道：“我、我还有事要做，我出去了！”
顾云松歉意道：“家里小辈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江澄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回雪跑远的身影，忽然道：“如果我杀尽顾家全族上下，是不是就能报当年之仇了？”
顾云松笑容微僵，片刻后轻轻摇头道：“不会的。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江婵哼笑道：“师兄倒真了解我。”
顾云松盯着她乌黑的眼仁，说道：“我这条命是你的，你想杀我，可以，但不是现在。”
江婵垂下眼睫：“我知道，顾家没人能接替你的位置，你一死，顾家就倒了。顾家出事，妖魔两界便会趁乱入侵。我若杀你，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大罪人。”
顾云松表情有些难过：“我宁可被你亲手杀掉，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让你连多看一眼我都不肯。”
江婵已经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起身道：“你若真心这么想，就尽快培养出继承人吧。那时，我一定来取你的命。”
顾云松手指握紧：“……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江婵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与其等着顾云松乖乖送死，不如想想怎么解决掉顾氏的不可替代性。
她创立仙门时，就存了把顾氏取而代之的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到结果，就和宁沉舟同归于尽了。
三百年过去，就算江婵自曝死而复生，也不见得仙门还有人愿意追随她。
江婵心里装着事，一路慢慢走回了客房。刚到门口，就见肖玉收拾好包袱正要离开。
“刚刚顾家送来了魇兽，师妹之恩，没齿难忘。”肖玉朝她揖礼到，“我得先去一趟药王谷，等亲手把药送到母亲手中就来找你。”
有契约束缚，江婵并不怕他跑了，便点头道：“那我去仙门等你。”
眼见肖玉背影渐渐远去，树上突然传来阿舟的声音：“你倒舍得放人，也不怕把任务搞砸了。”
江澄仰头望去，只见阿舟叼着根狗尾草，正漫不经心地盯着天上的流云。
她微微一笑：“有契约在呢，他会回来的。倒是你，竟然没有为了任务阻拦他。”
阿舟的脸隐没在树影下，叫人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他轻嗤一声：“你都不担心，我何苦费那个心思。总不能将人绑了，逼着他爱上你吧。”
江婵暗道不对劲，阿舟之前分明就有这个打算。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和龙血秘境有关吗？
正思忖着，忽见空中一艘华丽飞舟掠过，很快就夺走了她的全部心思。
江婵微眯双眼，只见那船身刻着仙门的标志。
在仙门以江婵为首时，她曾经立下不得与顾氏族人交易往来的门规，如今仙门怎么会来到这里？
阿舟从树上跳下来，轻睨她一眼：“不去看看？”
江婵含糊地应了声，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对。此前她从未透露身份，阿舟又是怎么知道她和仙门有关系的？于是试探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看？”
阿舟却道：“你不是要去仙门吗，趁这机会去瞧瞧，没准还能顺道跟着回去呢。”
江婵哂笑道：“是这个理儿，还是阿舟想的周全。”
她抬步要走，却见阿舟没有跟上来的打算，顿时想起来阿舟仙门叛徒的身份。
江婵身形微顿，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摆脱阿舟的好机会。他既已叛逃，想必不敢在仙门面前露脸，更不可能继续追上来。
这趟仙门之行是为了摆脱系统，只要系统一除，她和阿舟之间的绑定关系就会消失，便再也不用被胁迫着做攻略任务。
想到这里，江婵咽下让阿舟跟上的话，朝他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过去瞧瞧，”
阿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越走越远。
江婵感受到身后目光，尽量表现得十分自然，直到离开阿舟的视线范围，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加快脚步朝飞舟落地处走去，远远的，便瞧见仙门使者和顾云松对峙着，气氛看上去有些剑拔弩张。
仙门使者冷然道：“烦请顾公子将我们魁首的遗骨还来，那本就是仙门的东西。”
顾云松脸上噙着客气的笑，说话却很不饶人：“江婵遗骨是我先找到的，怎么就成了仙门的东西？只能怪你们太没本事，竟让我这个外人捷足先登。”
仙门使者强忍怒气：“那是我们的祖师，于情于理，都该落叶归根，葬在仙门！顾公子与他毫无关系，何必占着一副骷髅不放？！”
顾云松眼皮一抬：“我和江婵的关系，比你们这群背弃她理想的人亲密多了。”
江婵听到这里，不由苦笑片刻。
前世她的亲朋好友要么死了，要么和她成为了敌人，而她一手创立的门派也大变模样。如今细细一想，难免觉得有些悲凉。
那仙门使者察觉到江婵的存在，眉头微蹙道：“那边偷听的人是谁？顾家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江婵被厉叱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朝使者拱手道：“抱歉抱歉，路过，不小心听了两句。”
倒是顾云松脸色微寒，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冷冷道：“若想要回遗骨，就请如今的仙门魁首亲自接回，你们，还不够格。”
“你！”那使者正要辩驳两句，却被身旁人轻轻拉了拉衣袖，指着江婵轻声道：“你瞧，她怎么会在这儿？”
使者的目光终于舍得分给江婵，然而这一眼望去却是大惊失色。眼神变幻莫测道：“怎么是你？”
江婵一怔，这使者看年龄不过百岁，在她死的时候恐怕都还没出生，怎么看样子似乎认得她。
那使者立刻改了主意，朝顾云松拱了拱手：“既然长公子不愿把东西交出来，那我等只好回去如实禀报，请门内尊者来交涉了。我们走！”
见江蝉原地站着不动，使者皱眉看向她：“还不跟上？”
江婵瞧使者态度不对，只道说多错多，不如在途中慢慢打探消息，于是默默跟了上去。
顾云松手臂微抬，看上去想要挽留，却不知思及到了什么，最终没说出别的话来。
那使者领着江婵上了飞舟，直到远离顾家，才终于开口问道：“你不是拜进无涯峰了吗，怎么会在顾家？”
江婵瞬间明白前因后果，敢情这使者认识的是原主，斟酌道：“我陪师兄到顾家办事。”
使者不疑有他，眼神复杂的来回扫视江婵：“一年前你逃走之后，首座发了好大的脾气。为了找你，弟子们差点把整座山都翻过来。”
江婵羽睫微垂，实在拿不定使者的心思，于是细声道：“对不起，”
使者沉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任谁得知自己是被刻意培育的肉灵芝，都会想逃得远远的。可那不是首座的错，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该伤他的心。”
江婵眼皮一跳，将这段话消化片刻，忽然联系起初见肖玉时的场景。难怪肖玉要她的眼睛，原来她是肉灵芝？
她顺着使者的话风，谨慎试探道：“可这么大的事，若没有首座的默许，怎么可能顺利进行？”
使者轻啧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自那位魁首死后，仙门那群老东西就想着独揽大权，背着首座做的腌臜事儿还少么？”
他顿了顿，问到：“首座一直在找你，这次回去，你要不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