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太早,初一,是所有人都青涩懵懂的年纪。

    我们相处太久,十年,在初见过人间烟火璀璨之后。

    在这漫长的年岁里,总能想起晚风轻拂,在那个盈满晚霞余晖的简陋报告厅,他穿着蓝白色校服站在讲台上,我仅是推开厅门,视线相撞那一刻,已经无法思考。

    而现在,我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身边的空缺,我只是在想,好像一切都没变,只是我变了,可又像是一切都变了,只有我还留在原地。

    思来想去也就觉得是哪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不管是哪项,

    都意味着,

    有些东西已经变质。

    启:

    高二那年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致使他开始为生计奔波。而那时的我还只需侧着脑袋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甚至是唾沫横飞。对于这位男朋友,最直观的变化只是不能相见,没时间通话聊天,发消息隔着屏幕等待无法预知何时才能得到的回复。简单总结就是可有可无,感觉不到存在。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分手,我们即将分手。

    可偏生挨到了我上大学。

    我考到首都的大学,人生一下子明朗起来,父母很是惊喜,拉着我热热闹闹办了场酒席。

    他也很高兴,夜里给我发了大红包,满满当当,六万整。说来好笑,我只是知道他很忙,没日没夜。可我并不清楚他的工作,或是金融相关,直到这天,他告诉我,他在股票市场赚到的第一桶金,就是我手上这笔钱。

    大一新生,学校强制住校,四人寝,总有人好也总有人坏,勉强还算融洽,我不参与她们评判,倒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也终于有时间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必要一周一个月有时几个月的失联。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通话,却没有见面的机会,他开始全球飞。而我,空闲时间多到发慌,每日沉浸在游戏里或是聚会上。他赚的越来越多,账户余额里末尾的0在不断增加,我活的越来越潇洒,所有人都觉得我必定出生在一个极其富有的家庭,穿着用品上总是些高奢品牌,脚上永远踩着新款运动鞋。吃住上的随意反而成了我随和的表现。

    孔沥是我们班长,出生优渥,跟我玩的不错。聚会游戏总不缺席,却也能同时处理好本职工作,平时帮个忙或遇到事也总能摆平处理妥当。时间长了关系越发密切,总有爱开玩笑的,拉郎凑对。起初我还会开口转移话题带过,后来发现没用也就随了他们去,玩笑话说多了,不放心上反倒更加没有什么顾忌。

    我总是很少询问他工作生活,对他并没有这么了解,我想也是这种状态让我对他总怀有新鲜感。开学半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间不对,当天我们学校各部门联谊活动,一大帮人在外聚餐,吃吃喝喝,策划着饭后活动,或是剧本杀或是ktv。

    我给孔沥舀了碗汤,推开面前的酒,为自己开了罐旺仔。手机就放在一侧,接到他的电话属实诧异,他很少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盯着他的名字停了两秒后才拢过手机握在掌心,孔沥看了我两眼,就被身边的人喊过去说话,我站起来,手机屏抵着耳垂。

    “许乜(nie)。”

    “我在首都机场。我去接你。”大概是临时做下的决定,秘书还在他身边没走,听他说“小李把我行李送到酒店,我晚点自己过去。”

    “好啊。”服务生推着车从我身边走过,滚轮的转动声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依然突兀。

    “在哪?”

    “寝室。”不是真话,但也不是刻意说谎,等他从机场过来,一个半小时,时间太过充裕,我只吃完饭,回去还能洗个澡。

    他撂掉了电话。

    后半场倒显得我有点心不在焉,回绝了饭后联谊活动,和他们一起去到门口,送别了人群,我回头拦的士。

    “东城学城。”拿出塞在口袋里的手机,捏在手心里,没有消息。

    我去学校超市买了包烟,撕了封口,站在宿舍楼下小花坛外边,看着火星子扑哧扑哧的闪烁,鞋底踩着最后的微光,揉了把脸,路过的学生看见我,投递来好奇目光,但当我抬起眼看着他,他又慌乱的避闪,觉得好笑。我打算去洗澡,洗掉我身上所有可疑的痕迹,比如我卫衣上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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