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暖蹲着换拖鞋:“我回来啦,客厅的灯是你开的吗?你好棒啊花生,都会自己开灯啦!”

    猫猫依然端坐在中央,冷着脸一动不动。

    “你饿不饿,”蒋暖穿好拖鞋进屋,走到猫猫跟前弯腰看它,“我去给你倒点猫粮?”

    小猫动动鼻子,围着蒋暖的腿绕一圈,肉垫“啪”一下打在她裤腿沾的猫毛上。

    “喵喵喵!喵!!”

    蒋暖:“……”

    铁证如山,蒋暖只能干巴巴地笑道:“我虽然去摸过别的猫,但还是最爱你的,今晚多给你开个罐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伸手要去抱猫。

    小猫动着鼻尖一嗅,侧身躲开蒋暖的手心,扭动圆圆的屁股一头扎进猫窝。

    蒋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轻声叹气,转身走进厨房,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一袋新猫粮,一边解释:

    “花生,你别生气了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只摸你这一只猫猫!”

    沈清风半垂眼皮看向蒋暖。

    他信个鬼。

    出去摸猫也就算了,还回来的这么晚。

    他白天不休息地准备复试,晚上早早躺床上睡觉,结果一来,蒋暖却丢下他一个人跑去猫咖花天酒地,他只能自己独守空房。

    生气,哄不好了。

    蒋暖端一盘猫粮放在他猫窝旁,笑脸蹲下:“请用晚饭。”

    沈清风高傲地抬头,斜眼看向盘子。

    猫耳朵盘子里装满猫粮,上面洒了一层金黄的肉松粉。

    “太晚了,吃鱼罐头我怕你消化不良拉肚子,”蒋暖手指逗逗他的下巴,“在猫粮上洒上肉松也很香,你尝尝。”

    沈清风不屑地瞥一眼,优雅地迈着猫步走到窗台前,和蒋暖离开距离。

    一盘子猫粮就想哄好他?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蒋暖:“……”

    蒋暖努力保持微笑,端着猫粮跟过去,蹲下与猫咪平视:“乖花生,可好吃了,尝一口呗!”

    沈清风冷冷地抬头望天。

    蒋暖双手托腮,叹口气,沮丧地嘟囔一句:“你怎么像沈清风似的,好高冷啊……”

    沈清风心里一个翻腾,仰着脖子故作镇定地跑到猫碗面前,象征性地吃两口猫粮。

    见小猫咪的态度终于动容,蒋暖笑了笑,大胆地摸摸他的脑袋:“我就说嘛,花生最乖最可爱了,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不理我呢?”

    沈清风撩起眼皮瞄她。

    他只是怕掉马而已,才没有被哄好。

    他还有气呢。

    今晚绝对不和蒋暖去床上睡,让她也尝尝留守空房的滋味。

    一个小时后。

    蒋暖做完政治题,抱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手搭着门,回头看猫窝里揣手手趴着的猫。

    沈清风听到蒋暖出来,斜眼望向她。

    一人一猫对视,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谁也没先挪开眼。

    蒋暖微微一笑,大拇指朝向自己的卧室,商量道:“花生,你要不要去我屋里床上睡?我新换的床单,可舒服啦!”

    沈清风傲娇地扭头,不再看蒋暖。

    “……”

    蒋暖摸摸鼻子,讪讪地去洗澡。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以往蒋暖沐浴的时候,沈清风都是在她卧室的床上。

    所以,这是沈清风变猫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听到蒋暖淋浴的声音。

    他喉咙发干,一抹霞红从耳根肉眼可见地蔓延到耳尖。

    沈清风紧闭双眼,深呼吸平复自己汹涌的心跳。

    流水声忽然停止。

    沈清风以为蒋暖洗完了,睁开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啪嗒”一声,卫生间的门把手旋转,大门被推开。

    沈清风侧目瞧过去。

    蒋暖裹着蓝色的浴巾,露出的肩膀和锁骨在顶灯的照耀下盈白发光,她赤着脚,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湿漉漉的头发像海藻垂在颈侧。

    她眼睛弯弯:“花生,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洗澡呀!”

    沈清风:!!!

    一股热流从喉咙蔓延到鼻腔,沈清风一个滑步冲到猫窝最里面,背对蒋暖,在角落里伸爪捂鼻。

    蒋暖被猫咪无情地拒绝,撇撇嘴,光脚来到猫窝前,拽着尾巴把猫拖出来。

    沈清风紧紧闭着眼,拼了老命挥爪抵抗,尖锐地叫:“喵喵喵!!喵!!”

    不行不行,陪睡就算了,洗澡真的不行啊!

    “你也好久没洗澡啦,一起洗嘛!你一只猫有什么可害羞的……”

    蒋暖抱猫到浴室,把他放进满是白色泡沫的浴缸中。

    淋浴间雾气缭绕,浴屏上染着水珠,蒸腾的热气飘散着牛奶沐浴液的味道。

    沈清风麻木地任由蒋暖揉搓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风一脸呆滞地被吹风,然后顺理成章地躺在蒋暖的床上。

    他平躺着,四只爪大敞,白色的肚皮因为粗重的呼吸一鼓一鼓的。

    蒋暖已经换上睡衣,她站在床边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扑倒在床上趴在小猫身边。

    她把头埋进小猫软软的肚皮,猛吸一口:“好香啊!宝宝你就是一块奶油蛋糕!”

    毛茸茸的,好软好舒服!

    她掐住猫身两侧,想把猫抱进怀里,可任由摆弄的猫咪忽然伸出两只爪子抵住她的肩膀。

    蒋暖撸猫心切,好声好语地商量:“就抱一下,好不……”

    她话没说完,抵在双肩处的猫爪骤然使劲把她推倒。

    猫咪顺势翻身,爪子撑在蒋暖的脸旁。

    蒋暖望着身上的猫咪,眼神错愕。

    她看见猫猫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直到贴上她的唇。

    蒋暖碰到猫咪嘴唇的时候,感觉到猫的前爪绕到她颈后,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猫猫亲完蒋暖,若无其事地跑到床尾闭上眼睛,尾尖高高翘起。

    蒋暖翻滚着坐起身,盯着脚下的猫咪,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猫猫亲她的感觉……不像是宠物。

    真的好像一个人。

    刚才,她躺在床上和猫咪四目相对的一瞬,她脑海里第一反应浮现出沈清风的身影。

    安静的深夜,蒋暖的心跳声和指针的滴答声重合。

    蒋暖用力揉揉脸,一把捞起床尾的猫咪,把它扔到门外。

    “你今晚去猫窝睡吧!”

    卧室门被大力关上,“嘭”的一声,卷起几片细小的尘埃。

    沈清风看着紧闭的大门:“……”

    善变的女人!

    ——

    周三的一节选修课,老师有事请假,串到周二晚上六点。

    早课变晚课,蒋暖不用体会早起之苦,也有更多时间复习。

    九月末,秋高气爽,校园里火红的枫叶绑着小灯,天黑时一闪一闪的亮,像过年挂在门口的红灯笼。

    一个半小时的课,前一节老师讲完这节课的知识点,留一个课堂作业,并表示完成任务的同学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后半节课,蒋暖掏出肖秀荣政治一千题复盘错题。

    她旁边的同学拿出专业课的书,看向蒋暖:“你政治背的怎么样?”

    蒋暖翻一页书:“一些零散的知识,例如基本任务、根本任务什么的,经常混淆。”

    “我也是!”同学叹气,“我听说你跨考,考什么……”

    “传播学。”蒋暖补充。

    同学:“对,你这是理跨文呀,而且新闻传播专业分数线可高了,你专业课看的吃力吗?”

    蒋暖:“还行,朋友帮我找了一个新传专业的同学补课,学起来没有特别难。”

    “唉,我这考本专业的研天天学的脑壳疼,”同学竖起大拇指,“你还跨考,真有勇气。”

    蒋暖笑了笑。

    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凡是知道蒋暖跨专业考研的,都一脸震惊,好像蒋暖做了一个十分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

    蒋暖自己也知道,这条路沿途充满荆棘,想要成功,需要她夜以继日的披荆斩棘,然而未到终点不见光亮,一切都是未知,哪怕她遍体鳞伤,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但这是她选的路,是她多年的梦想,也是证明自己的方式,就算浑身浴血,她也要奋不顾身的向前走。

    青春只有一次。

    她必须要用眼泪和汗水,给自己风华正茂的年纪递交一份无悔的答卷。

    下课铃响,蒋暖随着晚自习下课的大一新生们一起涌出教学楼的大门。

    门口的海豚喷泉吐出高高的一串水柱,呈伞状落入坛里,水滴溅落到地上,晕出一个个深色的水圈。

    蒋暖朝校门外走,学校对面的商店和台球厅灯牌五颜六色,交相辉映。

    她走在草丛边的人行路上,一只白色猫猫从草里蹿出,抬头蹭蹭蒋暖的裤腿。

    蒋暖最受不了猫咪卖萌,她蹲下去抚摸猫猫的背:“好可爱呀!”

    小猫很会,主动用头蹭蒋暖的下巴。

    蒋暖痒的向后躲,猫咪锲而不舍地立着身子蹭。

    太可爱了叭!

    蒋暖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给花生买的新猫条,毅然决然地拆开一根。

    “来,吃一个。”

    小猫高兴地翘尾巴,两只前爪搭上蒋暖的膝盖,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舔。

    蒋暖放肆地揉猫头,一脸姨母笑,连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大活人都没发觉。

    “咳咳。”

    沈清风拎着一兜水果,握拳放在唇边轻咳。

    晚上校园进进出出的人不断,门口没有路灯,夜色黑暗,蒋暖沉浸在撸猫中,压根没听见沈清风的声音。

    被忽视的沈清风:“……”

    他甩甩袖子,果断走开。

    小猫吃完猫条,亲昵地用脸蹭蹭蒋暖的膝盖。

    蒋暖对亲人的小猫爱不释手,承诺道:“我家里还有各种口味的冻干,还有鸡胸肉,羊奶,后天我来学校上课带给你。”

    小猫软糯糯地“喵”一声,转身蹿进草丛里消失不见。

    蒋暖站起,兜里的手机“噔噔”响。

    她边往校门口走,边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好久没联系的沈清风发来两条链接:

    【猫咪这五种行为,说明它在吃醋!】

    【家里猫猫吃醋怎么哄?】

    蒋暖看着两条链接,回复一个猫咪问号表情包。

    沈清风回:我无意间刷到的,想起你养猫,所以发给你看看。

    蒋暖随着人群走向天桥,觉得沈清风怪怪的,出于礼貌,她回复:

    好的,谢谢啦。

    蒋暖走过天桥,沿着人群熙攘的商铺街回家。

    店门口大喇叭吆喝水果打折,糖炒栗子的老板和生鲜超市店员因为门口的垃圾互相推卸责任,叉腰吵架。

    一排商店牌匾的霓虹灯炫彩闪亮,晃着她的手机屏幕。

    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沈清风:我觉得有用,可以仔细阅读。

    蒋暖:“……”

    蒋暖忍不住笑。

    她等电梯的时候,按照沈清风的叮嘱把两条链接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

    其实没有太多干活,蒋暖不明白沈清风为什么非要较真让她看完。

    她进入电梯,按下楼层键。

    电梯缓缓上升。

    蒋暖觉得有必要回复一下沈清风。

    她发过去一行字:已阅,感谢分享。

    电梯到达四楼。

    蒋暖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分。

    她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开锁,小猫守在门口,弹跳扑到她怀中。

    蒋暖手臂拖住猫猫的屁股,亲一口它的脑袋:“今天这么主动,不生我气啦!”

    小猫一个劲地拱蒋暖的脖子,嘤嘤撒娇。

    蒋暖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家这只猫有人格分裂,白天一个样,夜深了又一样。

    尤其是猫猫这几天不理她的模样,和沈清风冷脸一模一样。

    要不是沈清风彻底打消她的疑虑,蒋暖真的怀疑自己家猫晚上被沈清风魂穿了。

    蒋暖换下衣服,洗洗手,扎进卧室里做英语题。

    经过两个月的千锤百炼,蒋暖已经掌握了做阅读题的技巧,现在可能读懂长难句,但作文和翻译仍是她薄弱项。

    她打开台灯,从书架上抽出英语考研作文书,整理万能句子。

    小猫跟着跑进屋,起跳到学习桌上,安静地趴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转。

    桌边的钟表分针落在数字“6”上。

    小猫瞳孔微缩。

    沈清风发现自己趴在蒋暖的学习桌前,爪边放着一根吃掉一半的猫条。

    这根猫条包装他可太熟悉了。

    是刚才蒋暖在学校里喂白猫的那个。

    沈清风冷哼一声。

    蒋暖眼睛盯着本,伸手想摸摸猫,手伸到桌边却抓了个空。

    “嗯?”

    蒋暖转头一看,方才还乖巧粘人的猫不知何时跑到墙角,脑袋顶着墙,用圆润的屁股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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