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今年也是怪!不仅最近官道上生面孔忽然多了起来,就连老虎都出没多回了!”

    “什么?这都多少年见不到大虫了!”

    “可不是!这消息真吗?”

    “真!有好几个樵夫都看到了!那可是亲眼所见啊!据说还不止一头,前后走!”

    “哎呦,这得出多少人命啊?”

    “说来也奇了,虽然老虎是多,但还真没出人命!那几个樵夫都是一点事也没有!”

    “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呀!虎口下捡条命!”

    “可不!那几个樵夫说,当时也以为自己要完了!老虎都扑到身前,张开了血盆大口!眼看小命不保,不知怎的,忽然就不咬了!那老虎竟然甩甩头就走了!旁边那几只也没再扑过来!”

    “还有这等奇事?!这可不是一般的命大呀!”

    “真的没看错吗?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咋可能一个山头有好几只老虎?还前后走?!”

    “千真万确!有好事的人不相信,带着猎户去传言老虎出没的地方查看了,泥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辨!除了老虎,还有其他猛兽的!”

    “怪了!不是猛兽独行吗?没听说老虎能和其他野兽作伴的呀?”

    “别说作伴,仅是做邻,也都是闻味扑过去、咬进肚子当美餐了吧!”

    “这道是没错,也许不是同时来的,一先一后也说不定!”

    ……

    坤州境内,一个三面由沼泽包围的密林之地,枢逍门——阎浮殿。

    枢逍门宗主,不,如今已自立为王,自称枢逍王的寇撼霄正端坐在王座之上,有属下刚刚汇报完此时九州各地的情况。

    寇撼霄听完冷笑:“再让他们得意几日!”

    又接着追问:“那些事办妥当了吗?”

    属下恭谨回答:“放心吧,早已妥当,确保万无一失。必保截杀成功!”

    寇撼霄冷哼:“我煌煌枢逍门,本可气吞天下!竟被他们联手压制在这弹丸之地,贬称魔宗!如今,我就疯魔给他们看看!1400年前祖先没能完成的大业,必在我手中达成!”

    底下诸多下属闻言立刻奉承,齐声高喝:

    “枢逍为王!无敌天下!

    唯王独尊!生杀称霸!”

    寇撼霄哈哈大笑,那笑声在这声声震浪般的阿谀声中显得愈加张狂阴鸷!

    ……

    而远在震州另一处富丽堂皇的地下暗室,今日撤走了其他诸多夜明珠,仅留一颗在门口做照明,屋内陈设因光线暗淡而模模糊糊,只一架精雕细琢、精美绝伦的镂空金丝楠木屏风清晰可见的立在门口玄关处,彰显着这暗室主人的顶级富贵。

    屏风后似乎有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身形和面容,只能瞧见屏风前立着一个带刀的侍从,面色阴狠。

    这二人也不知是在等什么,都不说话。

    有丝竹唱腔由上而落,似乎这暗室之上应是琴楼乐馆,余音袅袅,遏云绕梁,令人沉醉。仅从这悦耳动听的声音中也不难猜,这里,必定是一处富贵风流至极之地。

    有人扣动机关从外而入,也只敢立在屏风前跪地禀报:“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们的消息已经传送过去,对方已经开始暗中潜人了!”

    “好!这些蠢货!不过都是为我们做嫁衣!

    ‘移天易日’计划,高瞻远瞩!这般丰功伟绩,史书必将浓墨记载我们的一笔!

    通知下去,不必过度掺和、介入太深,坐山观虎斗,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是!属下即刻通知下去!”

    不一会,有信鸽从楼中飞出,漫过市井、密林,向更远处振翅而去。

    ……

    艮州,官道茶馆,晌午已过,喝完茶,填饱肚子,歇够脚,落座的行者们都陆陆续续的向南或向北继续赶路了。

    这队身背重剑的宗门弟子也起身向北继续行进。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刚才茶馆里听来的奇闻异事。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那个叫时炬的弟子感慨:“我们要是能遇上这老虎就好了!定会出剑解决猛兽,为民除害!难得出宗门一趟,竟没有机会行侠仗义!救民水火!总觉得有点遗憾!”

    “是啊,咱们怎么没有九鹊门那样的运气!每次出门都能遇到猛兽或者贼寇,虽是新晋宗门,但凭着在离州到处解决祸患积攒下的功名声望,如今已声名鹊起,成后起之秀了!”

    一路上,众弟子的议论,小师叔向来不怎么参与,但却在听到这句话后,严肃了面孔,出口训诫了弟子:“不可胡说!这有什么值得称道为运气的?虽说出手解救黎民于水火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每一次解救,就意味着有无辜之人遭受了一次苦楚!这有什么可攀比的?我倒宁愿永远没有我们剑手出手的机会!名声无闻又何妨?天下黎民安居乐业,人和太平,永远不需要正道宗门出手解救才是他们最大的运气和福气!”

    众弟子深感受教。

    那个名叫时炬的弟子也点头称是,思索片刻,竟突然面有失色:“小师叔,照这个道理说,那被九鹊门解救的人,表面看是幸运,实际岂不是很不幸?因为他们总是比别处的人多很多猛兽重伤、贼人横行的次数?受得苦难多的多?”

    小师叔愣了一下,他虽然刚用这些道理训诫完众弟子,却没有细细探究,乍听时炬如此一说,逆向思考此事,突然有种诡异的不寒而栗之感。救民水火是正道的职责,所有弟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他自己怎么能受时炬的误导突然对九鹊门有一瞬怪异的想法?小师叔被自己心头一闪而过的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心惊不已!

    时炬瞄着小师叔的神色,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造成歧义,急忙解释:“我不是说救民水火不对!也不是说救民水火不好!当然是好的!见死不救才是坏的!我是想说,我们当然应该去救,只是,只是,”时炬解释的脸白口干,音色越来越着急:“哎呀,我好像表达不出来,有点说不明白。”

    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剑手开口:“时炬的意思我听懂了!你并不是否定救民水火是善意这件事,你只是碰巧犹疑了九鹊门有可能存在的不良动机。担心是不是有败类利用深入人心的善意观念行不轨之事,扯大旗掩歹心,人为制造祸事苦难,再行施救,蒙蔽众人眼睛骗取好名声,给恶事披善念的外衣!沽名钓誉!欺骗世人!”

    时炬简直立刻赞叹不已,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号称‘明察秋毫’的杨师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剑手名叫杨洞若,最擅洞察人心,外号“明察秋毫”,只要经他过眼的事情,其中猫腻就几乎没有能瞒过他的。此刻他一语道出时炬的未尽之言,更是让这个师弟对自己愈加佩服!

    天声门作为震州的主政宗门,门派极大,弟子极多,这同一辈的弟子年龄相差个十多岁、二十多岁实在太平常不过。所以,时炬称呼杨洞若为师兄实在没什么奇怪。倒是这个小师叔,年龄虽小,但他拜在上任宗主的门下,是现任宗主最小的师弟,很多比他年长的弟子见了他都要行礼并尊称师叔,辈分大的实在少有。但他毕竟年少青涩,历练不足,宗主担心有些事情他处理不好,这才派杨洞若这样洞若观火的人跟在身边,一路随行,同时也另奉了一担任务。

    “不过,我也不是想说九鹊门就有那么坏啦,好还是要承认人家的好。”时炬突然又卖乖补充:“我只是突然有了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要当真啦。毕竟,胡乱猜疑就给人家下判断,肯定是不对的。”

    “话说回来,这九鹊门,以前怎么没有听说呀?”

    “九鹊门立派时间不长,还不到三十年,传说立派当日,有九只喜鹊前来贺喜,所以叫九鹊门。现任宗主名叫陆弥礼,本来是岌岌无名的,这些年与铸剑处行走来往频多,走的很近。听说,是受了铸剑处行走的指点,将本门派的剑法按照十八招十八式改制、填充圆满,在剑道新赛上一鸣惊人,这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我也听说了!铸剑处行走推行的剑道新赛剑手排行榜的榜首,就是九鹊门的宗门弟子陆追!九鹊门立在离州,与坤州一样,毗邻魔宗,容易遇到小股骑着魔兽的魔宗贼人,他们后续就是用改制后的十八招十八式数次将魔宗打败的!说起来,百战百胜这一记录就是九鹊门带头几个新兴宗门搞起来的!”

    “没错!九鹊门现在声名之盛,已经逐渐赶超离州主政宗门——明烛门了!要不是明烛门的小宗主项衔真年少有为,在九州各门派同辈弟子中第一个过了剑道六段,遥遥领先!声誉力压陆追!这明烛门几乎就要被九鹊门在名望上压下去了!”

    “北有艮州太岳门赵纵!南有离州明烛门项衔真!能与我偶像赵纵齐名的少年俊杰,当然比那个花架子的陆追强多了!”时炬真是时刻不忘他的心头之好,说什么都能绕到赵纵身上再顺便夸奖一番。

    “他们离州内部,可真是乱的很!”

    “还不是明烛门在离州根基太浅!当年,明烛门也不过是离州寻常的小门派,并不见有何不寻常之处。若不是赤炎门突然宣布退出主政位置,并推举确定了明烛门上去,如今主政离州的,还说不上是哪家哪派呢。

    离州其他众门派私下都不服,都奚落明烛门是被让出来、扶上去的,根本不像各州主政宗门那样,是靠实力捍疆佑民、凭同门成仁捐躯、以真功勋 实卓著拼出来的地位!他们之间的抵牾,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赤炎门好好的主政宗门,为什么突然让位退隐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虽然是近代发生的事情,但没人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带着整个宗门隐匿了。江湖上,渐渐没了赤炎门的音信,如今,更是彻底没人关注他们的讯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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