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伐谋将灵力脱体全部灌注至双龙所衔的玉珠内,待归来后再将灵力收回。

    以确保离开宗门的这段时间,太岳屏障术依然稳固,护佑平安!

    “染之兄,十年一次的盛会,你却不能前去参加,还要留下看守宗门!

    最是辛劳!也替你遗憾……”

    “嗨!你我相交这么多年,客气什么!

    这本就是我自愿留下的!

    我心性孤僻,本就不喜与人交际,也就你还视为我朋友!

    更不喜欢参与人多的热闹。

    还是宗门清净之地,我呆着也舒心!”

    “染之兄,你我相交二十年,有你驻守宗门,我最为放心!

    等我回来,给你带震州的名产!”

    “好,一言为定!”

    将灵力化为太岳屏障的赵伐谋,是无法施展御灵之术的。

    剑道段位也因失了灵力的加持,一落千丈!与常人无异。

    平时在宗门还好,并无危险。

    此次出门,则是将自身置于危机四伏的生死攸关中!

    是以,三长老和七长老贴身随行宗主赵伐谋,护卫左右,形影不离!

    就怕一不小心出个万一!

    在太岳门的带队下,艮州各大小宗门的宗主、长老带着适龄的弟子浩浩荡荡的向着震州天声门出发!

    ……

    对于九州宗门弟子而言,人生中有三个“一生只能经历一次”嘉礼,是最为重要的!

    第一个,是入宗门后第三年的“开刃礼”!

    第二个,是只有十三岁至二十三岁的弟子,才能参加的十年一次的鸾翔凤集会!

    第三个,是十五至二十岁之间,但通常被定在二十岁这一年的冠礼!

    因担心初学剑道和御灵之术,无法收放自如和控制力道的弟子失控误伤,故而刚入门的弟子皆是用木剑学习剑法!而此刻宗门即会代弟子统一向位于坎州的铸剑处去预定佩剑!

    第二年,宝剑才能在千锤百炼后锻造好,由铸剑处行走代为送到各宗门。交给实力已提升一年的弟子练剑!但此刻的宝剑尚不敢开刃,仍是防止误伤。

    第三年,宗门弟子经过两年的修习,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剑道和御灵之术,不会再有误伤的风险,宗门这才为众弟子举办盛大的“开刃礼”!

    会有铸剑处的铸剑师前来,统一为宝剑开刃!

    开刃礼这一日,才是一个宗门弟子剑手身份的正式确定之日!故而极为重要!

    铸剑处的锻造技艺极高!

    尤其为开刃礼锻造的佩剑,剑气纵横!

    一旦开刃,是能划破长空、无坚不摧的顶级绝世宝剑!

    一个剑手,一生只能拥有一柄铸剑处锻造的开刃礼宝剑,被视为本命剑!

    若是不小心丢失,即便是再找到铸剑处补剑,所补之剑也只是同市井锻造的普剑无异,威力远失,完全不能与开刃礼的宝剑相媲美!

    这是市井的铁匠铺无法复制的,也是让魔宗枢逍门觊觎良久而不得的!

    极为珍贵!

    冠礼自不必说,无论宗门,还是市井,皆被视为长大成人的礼仪之始,古来有之。

    而鸾翔凤集会,则是这三个嘉礼中最规模宏大、最盛况空前、最具宗门特色的一个盛会!

    九州各地轮值承办!

    通常,都是清明祭祀结束后出发,陆续到达。

    谷雨正式开始,端午节第二日结束!

    这期间,不仅仅是年轻剑手的热闹主场,还有熙攘掩映下事涉政令的宗门集议!

    各宗门的宗主、长老在此期间商议的,都是最要紧的事关天下苍生的九州大事!

    一明一暗,一动一静!

    少年们呼朋唤友、张扬肆意的背后,是各宗门长者们的殚精竭虑!

    广厦之荫,保驾护航!

    世间拳拳之心、殷殷之情,也莫过如此了!

    这么多人齐聚一地,仅靠承办宗门是忙不过来的。

    故而铸剑处行走的人则会在此时被借调而来,从旁协助,帮忙打理上上下下。

    同样是座上宾,极为重要!

    此刻,九州各地的官道皆是呼朋唤友、高谈阔步的宗门弟子!

    ……

    坤州境内,沼泽围面的密林之地,魔宗枢逍门。

    一个背琴的年轻人访外归来。

    枢逍门所处之地,已经近南海,故而长年炎热如夏,人人皆只着一件单衣。

    而这个年轻人,竟不怕热!

    外袍之下居然还穿一件夹衫,夹衫之内又有一层贴身里衣!

    里外三层,在这火炙的温度下,不知热的有多难受!

    这背琴的年轻人,真是够怪!也真是够能忍!

    这人回到住处,早有一个短袍小厮已备好了整洁干爽的换洗衣物,此刻,正在装倒洗澡水。

    这位公子显然不喜居处有旁人,冷着一张脸。

    小厮准备好这一切立刻告退,彻底走离这个院落,似乎对此早已习惯。

    空荡荡的院落里,就只剩这个背琴的公子一个人。

    见小厮将院门关好,他这才卸下琴,小心的放在琴案上。

    脱下已有尘迹的外袍、夹衫和早已湿透的里衣。

    大概是里衣吸汗、外袍挡尘的缘故,那件居于中间的夹衫反倒最是整洁干净。

    他小心将那件夹衫叠起、放好。

    这才入水洗澡。

    待洗完换得一身干爽舒适的衣服,这个年轻人又背起他的琴,歇也不歇,抬脚便向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便见门口安静的立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相貌清丽,眉带愁绪,只一见他,立刻展颜而笑,欢欢喜喜、心花怒放的样子立刻将那点愁绪冲刷的干干净净,只余欢欣!

    “焉迟哥哥!”

    这个背琴的公子僵在原地,只觉心中一跳,立刻又冷了面容,冷声冷气的施礼:“小殿下!”

    那姑娘原本欢欣的神情一僵,眉间的愁绪又起:

    “焉迟哥哥!我是伊伊!

    你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叫我小殿下。

    我,我不愿你这样叫我。”

    背琴公子不打算继续同她探讨这个称呼的问题,更冷峻了面容:

    “你是枢逍王寇撼霄的女儿!

    枢逍门人人称颂的天才小殿下!

    在下不过一心灰意冷、自我放逐的潦倒子弟!

    一个荒凉之人,不这么叫你,还敢叫你其他什么?”

    这话着实伤人心伤的过分了。

    那姑娘听他这般冷言冷语,面色极伤,禁不住晃了一下,心中难过到差点站立不住。

    背琴公子攥紧了拳头,忍住了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她的冲动。

    仍是冷着脸,僵在那里,避着她哀戚的目光一动不动。

    这姑娘很快勉力收起伤心的神情,又露出欢喜的神色,只是,眉间愁绪,难掩低落。

    “焉迟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外人,就只留阿缄一个人守在你院里了。

    阿缄很懂事的,他从不与外人闲谈。

    你回来的时候,他也会走的。”

    背琴公子心中一痛:

    “不劳小殿下挂心!

    悼字堂孤家寡人!只有一个活口!

    什么阿缄阿简的,不要再来了!”

    那姑娘此刻方后知后觉,她不小心触了焉迟哥哥心中痛处,顿时懊悔不已。

    怕再说出什么伤心触怀的话,不敢再言,只定定的看着他。

    背琴公子等了片刻,见那姑娘再无余话,就闪身而出。

    扔下一句话:“告辞!”

    扬长而去!

    魔宗,裘字堂。

    门口小厮早瞧见了背琴公子从远处而来。

    这是堂主的常客了!立刻起身,笑脸相迎:“焉迟公子!”

    焉迟公子全名悼焉迟,他本姓“怯”的,怯焉迟。

    枢逍门情况复杂,一个姓氏一个堂口。

    怯字堂曾是门内数一数二的大堂口!

    可惜,一日突发变故,除了怯焉迟和他母亲,其他人全被灭口。

    不久,怯焉迟的母亲也跟着郁郁而终。

    整个怯字堂,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悲痛之下,自改姓“悼”,便是要悼念全姓之人,时时提醒自己,灭姓之仇,一刻不敢忘!

    悼焉迟对小厮点点头。

    这小厮将公子迎进厅堂,那里有裘字堂堂主裘笑浓专门给他设的琴台。

    焉迟公子直奔而去,落座调琴。

    小厮熟络的搭话:“咱们堂主被枢逍王叫去议事了,公子您要等上一会才行。”

    “嗯!”焉迟公子头也不抬的继续调琴,只嗯一声已算回应了。

    这小厮深知焉迟公子就是个冷言冷面的人,跟谁都没话说。

    也就对裘堂主例外,在他面前还能见到笑脸。

    此刻倒也不敢计较,立刻闪身退下去了。

    悼焉迟和裘笑浓是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

    他手中的这台七弦古琴就是裘笑浓在他年幼时候送的。

    那是他最难过的时光,他给他带来这琴,教他音律,供他排遣伤悲。

    偶尔也吹箫和上一合……

    他的箫声极好!

    虽然不常陪伴,却给那时悲天泣地、了无生趣、心如浮萍、浑噩昏沉的他带来了莫大的慰籍……

    整个枢逍门,活到现在,还喜欢音律的,就只剩他们一老一少,两人而已了。

    一个琴师,一个箫者。

    一奏,一和。

    才是这心灰意冷的枢逍门中残存的意趣!

    裘笑浓有一残曲,据他说,是他年轻的时候,曾在月下竹林潭边所听到的琴箫合奏。

    所弹所奏,甚为绝妙!

    他听后归来,凭记忆默述下来,记录成谱,并命名为《月下竹潭残曲》。

    只是可惜,记忆中的音符终究有所缺失,他也记不齐了。

    裘笑浓也曾试图遵循谱曲音律填补,但可惜,无论如何试图填补,都不是当时当景之下的韵律了。

    无奈之下,最后只好全部删去填补部分,只保留了记忆中残留的那些音符,终究遗憾……

    裘笑浓当初鼓励悼焉迟弹琴,言说可以“寄情音律之上,以排解心中苦闷”!教的第一首成曲就是这首《月下竹潭残曲》。

    如今,悼焉迟自己的琴练的已出神入化,自是愿意解这位忘年之交心中所憾。

    一有时间,就续谱这首残曲。每次有新的补曲,他就来找裘笑浓,只盼续接得用。

    裘笑浓也每每于此以箫和之。

    琴师自觉良好,但每每弹完,箫者总是皱着眉头。

    长久沉默不语,而后摇摇头,叹口气:

    “是差的远啊,终究还是不对。”

    悼焉迟曾问过裘笑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曲子啊?又是什么样的人弹的?

    裘笑浓却总是沉默以对,从不回答。

    这让悼焉迟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出门在外,他对此曲又有新的所作续接。

    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裘字堂,等箫者回来,听音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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