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殿的阵法被异火蚕食,恍惚中她听到一阵箫声。

    没感到疼痛,东兰瀛摸了摸眉心,迷茫地睁开双眼,她察觉身前有人替她挡去了下坠的火焰。

    明亮又诡异的满室幽火里,东兰瀛靠坐在梳妆台上,她抬头望见身前青年精致白皙的下颚,白郃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主动俯身弯下腰将那张俊俏秀美的脸凑到她面前让她瞧。

    他的视线没有丝毫收敛的意味,两人靠得极近,他弯着唇,目光赤裸裸地望着双手撑在梳妆台上的女人。

    东兰瀛能清晰的感知到青年干净清澈的眼瞳里闪烁的炙热,像是找到了最心宜的猎物,迫不切迫得想要吞吃入腹,她思维有些卡壳。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难道他不想杀她?

    那为什么要放样恐怖的异火,为什么会凭白闯入她的寝殿?

    她心里的猜疑想法漫天飞舞。

    抬眸对上这样的目光时,她忍不住地想要逃离,白郃却是低头望她,声音低低哑哑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阿姊,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兰瀛:“?”

    难道他把她认作成长姐了?

    但她从来没听说过昆仑刑司主有姊妹啊。

    东兰瀛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无声回望着他,只是看着,她却发现青年原本白皙的脸庞上晕染着大片红霞,几乎是一路上从耳后根的皮肤红到脸颊。

    这时,白郃突然伸出手朝她抓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东兰瀛立马清醒过来,迅速从梳妆台边站起身来拢紧衣襟领,像只灵活的猫在白郃发愣时窜出青年的包围,随后警惕地离他一大截远。

    瑶台宫很安静,一切似乎没有发生,就好像白郃从来没有放出过的噬人异火,她也没有差点死在他手下。

    她知道异火随时可能再次被白郃放出来,她紧紧捏着手上的防御法器,逼.迫自己思考怎么从寝殿里逃出去。

    她不知道眼前用手捂着脸的青年,正借着低头藏住了脸上疯狂蔓延的痴迷神色,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身体有些颤抖。

    好半响,身前传来青年轻微的抽泣声。

    等等,不是?啊?

    “恩人姐姐,你……是不记得我了吗?当年不是说好来找我吗?”

    白郃上前一步,青年腰细腿长,不容抗拒地轻轻抓住她的手。

    看上去是抓,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捧。

    速度很快,根本不是现在被封了灵脉的她可以抵抗的。

    白郃温柔的牵着东兰瀛的手,轻抚过刚才被她扇打过的脸颊,随及朝她眨了眨漂亮眼睛,下一瞬,大颗大颗干净清透的泪珠顺着他脸颊上柔软的肌肤往她手掌心里钻去。

    他声音轻颤,带着细微的哭腔:“阿姊为何要打我?还这么用力,我好痛啊。”

    啊!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救……救命!谁来救救我!对了,傅春流你不准来!

    “放开,等等,你先放开,啊!你在干什么!”

    也许她不说话还好,白郃就像过气的戏子般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这下她一开口,有了回应,青年就径自将她的手腕拽得更加紧,活像是要生生碾断她的手骨般,紧抓着不放松,甚至他还抿着唇,望着她的眼像条找到主人的狗一样轻轻舔了舔她混着泪水的掌心。

    好痛!死疯子!死疯子!

    啊啊啊!!!

    天杀的,我的手不干净了!

    不得已,东兰瀛用另一只手使颈去掐他的手,想要用疼痛让这死命握着她手往脸上带的变态放开对她的束缚。

    然而没什么用……

    白郃像是感受不到痛感一般,那双清透的浅色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里的兴奋疯癫之感快要溢出表面,活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求生的竹竿,抓住了怎么也不肯放手。

    东兰瀛气极,湿润红艳的唇瓣抿紧,桃花眸瞪着他含着隐隐怒气。

    白郃的喉咙轻轻滚了滚,他渴求地望向她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迫不及待得想要找到装作不认识他的破绽。

    然而并没有……

    “放开!我在说一遍,你给我放开!傅春流要回来了!”

    趁着白郃思考发懵的那一瞬间,东风瀛拼命使出全身力气,又是一巴掌掀过去,给他脸上打了个对称的印子。

    白郃脸部受力,脑袋稍稍偏转过去,银玉发冠微动,漂亮的侧面染上更加鲜明的红印,瞧着让人心生怜惜。

    东兰瀛才不怜惜他!

    凌利的心剑剑气密密麻麻地渗入瑶台殿中,无是在向她宣告,傅春流那个疯子要回来了!

    她迅速捡起掉落的狐裘披在身上,又用绯玉腰带紧紧束起纤细的腰身。

    事情为什么会朝着这样魔幻的动向发展?

    东兰瀛动作急切,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她回头望见心剑赤红的剑身,面色突然一僵,只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的腰肢,冷冽的雪松香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侵入她的鼻间。

    她只来得及看到傅春流身上的一片紫色银纹的衣角,身体便突然失了意识,晕了过去。

    瑶台殿内莲灯烛光摇曳不停,风帘卷过珠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忽似春明景和之声,但在这偌大的寝殿中更显得气氛冰到了极点。

    白郃望见不知为何倒在傅春流怀里的东兰瀛,先前因为与恩人重逢而迷糊的大脑清明起来,紧接着是一股闷在胸腔怒火。

    但在察觉到她平稳有力的呼吸,转瞬便又跌陷思维的漩涡里:

    她是害怕刚才与他亲近的样子被傅春流看到才松开他的手吗?

    她难道就这么喜欢他嘛?

    白郃垂下眸,心里有了计较。

    “你藏她藏宝贝似的藏了三年,今日我瞧瞧也不过如此嘛,怎么,这么紧张,难道是在怕我和你抢她?”

    白郃的语调轻松,带着淡淡的讥讽意味,青玉的长箫被他握在手心,只有墨色的异火在他手指间隐现似乎像是在渲泄主人此刻不满的心情。

    “不是么?”

    还真是。

    傅春流轻轻拥着东兰瀛,灵力被他轻柔的洒在她红肿的额头、手腕、掌心。

    他说话语调本就清冷至极,此时看着怀中人浑身的伤口后更是冷漠。

    白郃却觉得他这幅动手动脚的样子虚伪至极!

    他回想起东兰瀛对傅春流有些奇怪的态度,觉得哪里些不对劲,他目光瞥过被傅春流藏在怀里的女人,随后扯着唇讥笑道: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为了个女人不顾一切吗?”

    “是,我承认,我今夜就想看看这能让你傅春流都如痴如狂的女人究竟生了什么天仙样貌。”

    “毕竟呢,你知道的,我看不惯你为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很久了,本来我就打算今天就算不让她死,也不会让她怎么好过,真是可惜啊,我还没怎么动手呢,你居然燃血开动了渡引阵也要追过来咬我一口!”

    白郃想到此,苍白的唇又弯了弯,讥讽的直视着浑身浴血的傅春流,话里的尖酸刻薄怎么也藏不住:“可我早说过,做事不能太急切,你以为你现在这幅要死样子能在我手下撑过几个回合?”

    傅春流却根本不拿正眼瞧白郃,他想起她刚才惊恐又绝望的面容,冰冷的心剑已在他右手上凝出实体,剑身覆着艳红的流光在殿内闪动的火烛下称得格外得熠熠生辉。

    白郃微微睁大眼睛作出惊讶样:“怎么,你还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动手不成?”

    他语气厌厌,眉头微微上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留下的泪痕与红印却早在傅春流赶到时被他用法术抹去了。

    此时他右手握着的青玉箫幻化成一把修长的利剑,剑身如萃了寒霜冰雪,看上去比昆仑山雪还冷上几分。

    虽然当他自异火中窥探到东兰瀛那张熟悉又可恶的脸庞后,先前来原定的所有计划都被推翻。

    但此时并不妨碍他出手教训眼前这个极度让人讨厌的家伙。

    虽然他也确实喜欢恩人姐姐。

    但他绝对不会像今日傅春流一样好好的仙君不干,去当个天天疑神疑鬼的疯子!

    玉箫剑发出不甘的征鸣声周身荡开寒气与傅春流的心剑相碰,两股剑气摧得惊天动地!

    原先没被刺客攻破的瑶台殿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房梁倒塌,木屑横飞,珠玉溅射。

    笼罩在仙山上的乾坤鼎被傅春流一剑劈毁,仙山上又挂起皎皎的明月,它垂落下的银丝如湍急的瀑布冲刷走所有晦暗与恐慌。

    昆仑仙山上的雪下得更烈了。

    几乎眨眼之间便覆盖过满山野地,而此时山脚下幸存几位修为高深的刺客对视一眼,想要借着掩视的茫茫大雪下逼退仙山侍卫好逃出昆仑。

    可还没退出几步,心口猛得一痛,再抬头望去,剑气穿过胸口,他们睁大眼睛,倒在地上,死不暝目。

    而此时,破碎的瑶台殿上,一个心有怨恨,一个戾气横生,没人先让步,谁都想出一口心里郁积许久的闷气。

    血腥味愈加浓重了,压过清冷的松雪香,深深缠绕着东兰瀛朦胧的意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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