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风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垂耳兔。

    他记得自己在丧尸潮中受了伤,谢含真那个傻子,一直带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有没有对她动手。

    对了,他得去找到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会不会饿。

    可是他只是一只兔子,举目望去,世界一片黑白,天高地阔,他甚至辨不清东西,理不清时间。

    也许是内心的想法太过强烈,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一幅画面,像是在空中俯瞰。

    他看见谢含真拉着他已经丧尸化的身体在末世穿行。

    那个丧尸呆呆的,戴着口罩,手指被捆在一起。

    她为了保住他的尸体,不进安全区,不加入队伍,一个普通人,风餐露宿。

    她也怕遇见丧尸潮,无力应对;她怕遇见变异怪物,打不过;她怕遇见人,那些人会杀了身为丧尸的他。

    孤独但坚定,她选择了一条与全世界为敌的道路。

    林沐风好想去牵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他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不能,他只是一只开了上帝视角的兔子。

    那个该死的黄毛竟敢如此欺负她,可是她只在乎那把剑,怎么也不肯放手……

    “真真,那些都不重要。”他想告诉她这些。

    可是不对,他明明已经找到谢含真了,明明已经带她回来了。

    渐渐地,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变化,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轻,意识也渐渐清晰。

    他这是……在心魔幻境。

    眼前黑白的世界像线稿染上了色彩,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他穿过空间的距离,越过时间的长廊,跳到靠在墙边的谢含真的膝盖上,说:“真真,别怕,我来接你了。”

    谢含真看到一只兔子在和她说话,心道自己真是饿傻了。

    毫不客气地拎起两只兔耳朵,怼到脸上看:“嗯,没有变异,能吃。”

    说话,抱着整只兔子,狠狠吸兔,甚至还像小猫梳毛一样,舔了好几口。

    林沐风心疼又无奈:“你是真的想吃了我吗,嗯?”

    什么?

    兔子真会说话?不是幻觉?

    她认认真真地看了兔子好几眼,脑子里闪现出一些画面。

    受伤的秃毛小兔子,被她rua耳朵的兔子,清冷剑修顶着两只兔耳朵被自己摸尾巴的样子……

    不行了,人心黄黄。

    这是幻境。

    末世骤然碎裂,谢含真发现自己站在药铺的前堂,林沐风就在身边。

    她扑上去,把脸深深地埋在剑修怀里:“你活过来了。”

    “嗯。”剑修僵硬地搂着她,笨拙地安抚:“我找到你了。”

    “林沐风,你真的好坏,下次不准一个人先死了。”

    “嗯,你得死在我前面。”

    “闭嘴。”谢含真突然有些窘迫:“你都看见了?”

    她在末世畏畏缩缩的样子,好丢人。

    “嗯。”

    “你是不是在偷偷嘲笑我!”

    林沐风沉吟:“没有,我心碎极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谢含真总觉得他在偷笑,真是亏麻了。

    “你是什么心魔,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林沐风偏过头:“我没有遇到心魔幻境。”

    “怎么可能。”

    林沐风认真看着谢含真,微微笑道:“世界绚烂,岁月静好,我没有困扰,也没有心魔。”

    谢含真静静看着他装逼:“不愧是你,林大剑修。”

    一边还困在幻境里挣扎的虞长亭:救命,有没有人管管我?

    谢含真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小奴隶”,虞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正在心魔里苦苦挣扎。

    谢含真和林沐风对视一眼,观云城寿元流逝太快,他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她说:“我们应该进入了心魔幻境阵,不破掉长亭的心魔,她会死在里面。”

    “嗯。”林沐风拉着谢含真,一起进入了虞长亭的心魔幻境。

    他们像个旁观者,看着幻境的发展。

    仙盟的盟主总是姓虞,倒不是说修真了还搞世袭制,而是他们有一项卓越的血脉天赋——领域之眼。

    不过,这血脉性别歧视,只有男子能继承,这使得虞家的男修在修真界都小气名气,而仙盟的少盟主也多半会在其中产生。

    虞长亭是仙盟之主玄都仙尊的长女,这对虞长亭的母亲踏仙真君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修为越高的人,生产越难,付出的代价也越高。

    这就是为什么修真界大多数修士,都是去寻找有天赋的弟子,而不是自己生。

    更不用说那些修无情道的修士了。

    踏仙真君为了生产,断了修道之路,却生了个不能继承领域之眼的女儿,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

    她失去的一切,必须让女儿夺回来,虞长亭必须是仙盟的少盟主。

    她隐瞒了虞长亭是女子的事实,逼她女扮男装修炼。

    虞长亭并不清楚原因,但母亲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让她知道,她必须别人更努力,更强。

    “母亲,我真的可以吗?”虞长亭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浑身都结满了冰霜,小小的一只,还无法隔绝寒气,皮肤冻得发紫。

    踏仙真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长亭,水灵根太弱了,你必须成功。”

    领域之眼有三大能力:困住敌人、削弱敌人的力量和控制时间流速。踏仙真君一遍遍地向虞长亭描述着这些能力,希望她能激发出领域之眼。

    小小的虞长亭哭诉:“母亲,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只有男子才能继承领域之眼,我……”

    “闭嘴!”踏仙真君勃然大怒:“你就是男子。”

    小长亭眼泪汪汪,却不敢掉下泪珠,愣愣地看着母亲。

    踏仙真君见虞长亭不说话,愈加怒不可遏,她粗鲁地把虞长亭拉到身前,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说,你就是男子。”

    虞长亭憋回眼里的泪水,害怕道:“我,我就是,男子。”

    “乖。”

    为了弥补领域之眼的不足,虞长亭开始学习阵法,通过构建阵法来实现困敌的效果。她夜以继日,不知疲倦。

    也是在这里,她遇见了来仙盟学阵法的谢含真。

    谢含真也是个卷王,但她俩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

    她苦大仇深,活在压力焦虑痛苦中;谢含真卷得开心,享受学习的快乐,时不时还找点食材做个饭,她的师父师伯师兄师弟师侄都好关心她。

    她很羡慕。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她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但谢含真像炽热的太阳,没有人能拒绝阳光,特别是她这样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石头缝里的人。

    她自卑又想拥抱太阳。

    她终于学会了困敌的阵法,她兴奋地告诉踏仙真君,期待她的夸奖:“母亲,我学会了新的阵法,可以困住敌人了!”

    然而,踏仙真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错,但你还不够努力,时间流速的问题要尽快解决。”

    虞长亭有些失落,随后又坚定地点头。

    她有些失魂落魄,谢含真就不一样了,她做了好吃的菜,拉着虞长亭上了房顶。

    没错,空间·领域是两个卷王一起研究出来的。

    谢含真可太喜欢虞长亭这个同学了。聪明而不自傲,刻苦却不死板,身为仙盟之主的长子,未来的少盟主,却乖巧听话得让人心疼。

    谢含真想到什么说什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虞长亭的优点,虞长亭都听懵了,这说的是她吗?

    “当然,而且你知道,会空间阵法的人有多稀少吗?何况我们还研究出了新阵法,甚至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徒手布阵了!”谢含真越说越上头:“我们可太厉害了。”

    虞长亭脸蛋儿红红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含真。

    谢含真和林沐风在幻境里着看这一幕,林沐风貌似随意地问道:“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虞长亭是女子吧?”

    谢含真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某剑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知道,当年刚学会传音阵,她和踏仙真君说话,被我听到了。”

    “嗯。”

    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唉,她太难了。

    谢含真和虞长亭阵法上很有天赋,也刻苦,但时间法则,实在玄妙,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参透。

    踏仙真君见虞长亭在时间流速上毫无进展,心一横,便将她送去了幽冥海。

    虞家的下一代,会去九州大陆南边的幽冥海猎魔,以此加深领域之眼的能力。

    幽冥海中危险重重,既有魔物,又有妖兽,年轻的一代往往不敌,此时他们就会用领域之眼困住敌人,或是战斗,或者控制时间流速拖延时间,赶紧逃走。

    但是虞长亭的领域之眼,没有就是没有,遇到生死危险,也不可能凭空被激发出来。

    魔物、妖物将她团团围住,虞家的下一代都通过领域之眼逃走了,只剩下虞长亭。

    她看着魔物妖物,围绕着她,撕咬她的血肉,啃食她的灵魂,她想这样也好,她好累,母亲,她真的好累。

    她没有领域之眼,这一辈子都不会有。

    “虞长亭!”

    是谁在叫她?

    她的身边,亮起阵法的金光,将她牢牢护住,空间·领域瞬间展开,将魔物妖物团团困住。

    一座大型剑阵从天而降,里面剑气纵横,剑光涌动,把魔物妖物绞得粉碎。

    是,是谢含真,她的太阳,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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