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与周身泛着湿气，短发伏在耳鬓，眉眼噙了雨水，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一身板正西服被浇透，外套搭在小臂，马甲洇出肌肉的纹理，配上他冷冽的神色，不免让人想起一些雨夜谋财害命的传说。
但江芙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她当下就收起异色，自我介绍道：“我是杜先生的朋友，您叫我江芙就好。”
隔着七八步，雨声大过人声，江芙怕他听不见，说一句近一步。
“我也是来吊唁的，刚刚还在宋宅见过您。”
“我胸针掉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
“您怎么没打伞？都淋湿了。”
一共八步，江芙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至半臂有余。这是心理学里合适的交流距离，更是雨天合适的打伞距离。
虽然宋先生搭外套的胳膊还在被秋雨摧残，可距离和舒适不可兼得，他也没什么怨言好讲。
宋青与只是习惯性冷脸，本人还是宋老爷子推崇的绅士一流，对待女士还是很礼貌的，提醒道；“这里只开放半天，东西明天再找吧。”
许多老人家好清静，墓地有这规定也不算突兀。江芙点点头，将伞举得更高道：“一起走吧。”
宋青与见她穿了高跟鞋还要踮脚，索性接过伞道：“东门比较近，走这边。”这是默认同行了。
江芙听说过不少宋青与的事迹，也听过很多对他性格的置喙。
霸道、狂妄、不讲情面、恃才傲物，二十七岁，兼任两家公司的一把手，性格强硬些是应当的。她比较在乎的是父亲对这位小宋总的评价——执拗。
艺术分具象和抽象，性格亦是。霸道属于前者，执拗便属于后者了。抽象不好捉摸，江芙隔着雨雾抬头看，直觉得眼前人有些落寞。
莫名地，她开口安慰：“逝者如风，不可追忆，还是要向前看。”言下之意，是希望他重整旗鼓，不要沉湎哀伤，要把宋老先生留下的事业发扬光大。
谁知，宋青与眼底蒙上一层耐人寻味，睥睨道：“江小姐知道的倒是不少。”
江芙没料到自己安慰一句还成了错处，温声释言：“宋先生想多了。”态度已不如之前热切了。
“是江小姐想少了。”宋青与说着从湿漉漉的外套中取出一张名片，“我昨天给贵公司打了电话，秘书说你出差了，暂时不接生意，没想到这么巧，今日就见面了。”
名片是一张白纸，正面印了银色的logo，背面是简单的三个大字——宋青与。后面还缀了一串令人趋之若鹜的号码。
名片随主人，冷峻简约，不爱说废话。
趁着摸名片顺手，宋青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便开始吞云吐雾，哀伤压下的烦躁重新冒头，亟待尼古丁来接手。“我家那点事儿，江小姐应该听说了吧。”
男人用无名指弹了弹烟灰，就这雨幕遮挡的小小隐私，肆意地表露对逝去之人的不满：“我爷爷脑子糊涂了，把宋氏的未来压在一幅画上，我原以为没人当真，没想到大伯四叔已经出手了。”
江芙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知道这件所谓的“秘辛”，不过她也跟宋青与一样，只当这是个笑话。
老爷子找了七十年都没找到，他一死，这画若是现身了。概率学上实在是不合常理。
但她当笑话，宋家其他人却没当笑话。毕竟，14％的股份，堪比伊甸园的苹果，拿到它，宋家换个主人也未可知。
地位被威胁的滋味不好受，江芙深有体悟。
不过，宋老爷子糊涂？她倒不这么觉得，聪明一世的人，临了还要给子孙留下个麻烦，这不像他。
“《远山叠黛图》抗战时流落海外，同批文物现世已久，现下若是不出市，很有可能……”已经损坏了。
江芙没直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美术品嘛，都有类似的命运。尤其是战争年代，炮弹无眼，烧了、烂了、毁了？都未可知。
“就是毁了也无妨。”画毁了，新遗嘱没有效力，许律师就得重新按照旧遗嘱实行，那般宋青与也不亏。
想到这儿，宋青与松泛了许多，纤长的睫毛滚下雨珠，平添几分性感。
江芙错过头，将名片放进包里。“这两日我比较忙，调查也需要时间，三天后我再登门拜访。”
“三天太久了，下个月银盏要在纽约开盘，我希望所有的事情两周内落定。”和宋氏不一样，银盏科技是宋青与一手建立的心头肉，如果宋氏这座粮仓动荡，银盏这支神兵也要受影响。
现下两家公司命运系于一身，也不怪宋青与着急上火。
兵贵神速，而且宋青与成了甲方，江芙也只能认命哄着。
“您放心，一有消息就通知您。”江芙露出常见的乙方笑容，她长了一张芙蓉面，笑起来有浅浅梨涡。
“嗯。”满意地点头过后，目的地也到了。宋青与将伞归还，转身上了一辆黑色布加迪。
车门封锁，雨帘密布，彻底隔绝了两方世界，若不是名片作证，江芙都要怀疑刚刚那番对话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该让助理拟份合同才是。想到这儿，江芙握伞的手一抖，她竟忘了报价格，实在是生意人的大忌。
她这边正懊恼着，嗡声渐起的布加迪突然开了扇小窗，从里面探出玉竹般的修长五指，五指的主人拢了声线：“江小姐回去可以想想要什么报酬，记住，别人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奉上双倍。”
独家宝贝，仅此一幅，竞争激烈，多花点钱垄断资源是应该的。如此，主客便都满意了。
来云城一趟，接了个大单，江芙不敢懈怠，连忙从京都召唤了几个得力干将。
据说宋家老大和老四接连请了好几个团队，虽然不清楚宋青与聘了几个，她还是做好了打仗的准备。
因着宋家的浑水，随后一段时间，云城的书画市场盛况空前，不容小觑。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前，江芙还是要为一枚胸针发愁。
“花观月，这名字雅致。”
派对办在一家茶馆，应会者都穿了旗袍。若是品茗下棋，也称得上闲情雅趣。
可江芙一掀珠帘，瞧见的场景却是……
“三条，自摸，胡了。”派对的主人柳江眠是地道的成都人，每周不来两圈就手痒，闲暇时间就喜欢组牌局，在云城很有名望。
当然，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丰富的情史。秉承着只找小的，不找好的。这位云城富婆三五月就换一任男友，年龄从没超过二十二，奶狗狼狗混着来，被渣经验也是十分丰富。
别看她恋爱不顺，财运却很亨通，掌管着一线城市十几家娱乐会所，都是亿起步的体量。
“江芙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这局有没有机会自摸。”柳江眠是个自来熟，就是陌生人都能聊出三分感情，更何况江芙和她有过不少交集。
“你牌运那么好，哪用得着我。”夜间派对，江芙换了件亮眼的烟紫色旗袍，玲珑盘扣勾勒出细软的腰线，高叉剪裁秀出得宜的肤色。珍珠项链缀在脖颈间，将她衬得光彩照人。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果然，她一走进，柳江眠的眼睛便亮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这款项链我也有，可惜没你这件成色好。”
珍珠项链设计大同小异，成色却是有的挑。云城有些珠宝店铺，会给VIP提供定制服务，每次上新都会挑选出尺寸合适圆润度极佳的，给有需求的客户制作高奢产品。
柳江眠那串项链挑挑拣拣，在一家店攒了两年才得了一条，不过她喜新厌旧，只戴了两回就不新鲜了。
江芙今天这打扮，倒是重新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件是古董，捷琳娜戴过的。”江芙轻挑黛眉，走到牌桌前，卖力地向她展示这串珍珠的魅力。
柳江眠直接推了麻将牌，兴致勃勃地托起珍珠观赏，“你哪里弄到的？”
“喜欢吗？”江芙说着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宝贝”挪到了柳江眠脖子上。柳江眠今日穿的是黑色旗袍，和这串项链也算相宜。
柳江眠没立刻收下，而是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追问道：“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柳江眠丈夫就是崔园拍卖行的总经理，业内的风吹草动他都清楚，这种程度的好东西，按说不该错过才是。
“没有拍卖，我上次去俄罗斯玩，一位长辈送的。”江芙边笑边说，“本来想你生日再送你，不过下个月我有事，就提前拿来了。”
江芙见她爱不释手，就知道这礼物送对了。
“我不能平白占你便宜，你开个价，我买下来。”柳江眠是个拎得清的，江芙一进来就送礼，没所求是不可能的。
“这也要算你钱，我还要不要混了。”江芙喝了口茶，白了她一眼，顺口说了句俏皮话。
“不要钱，那就是要人喽。”柳江眠捋了捋崩腿的丝袜，三十五岁的身体保养的没有半分赘肉，漂亮、精明地没话讲。
做江芙这行的，需要的无非两种，要么钱，要么人脉。
江芙笑笑，梨涡浮动出欲望，“不愧是柳总，我确实想找你讨个人情，不过不是你这边，是你老公那边的。”
想起自家丈夫，柳江眠立刻恹恹的，魂不守舍地拨弄手里的珍珠，丧气道：“人家在大学城养了个狐狸精，已经忘了我是谁了，这个忙，我帮不了。”
柳江眠和崔元结婚十多年，是云城有名的慈善家。
但两人是商业联姻，没多少感情，十多年来，也不过是各养各的情人。柳江眠养的是月抛男友，崔新找的是长期妲己，据说大学城这位，已经暧昧五六年了，狐狸精也快硕士毕业了。
前些日子，崔元给狐狸精在自家企业安排了个实习职位，柳江眠因为这个，已经生气的半月没回家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江芙点开手机相册，指着一张群像里的老头，道：“苏文和教授，本地的收藏大家，听说和你家婆婆是好友，想托你引荐一番。”
“他最近生病，已经不见客了，你找他干什么？”柳江眠心有疑虑，不过这位确实用不上她的便宜老公，苏文和是她婆婆的熟人。
“有些事想请教，怕其他途径唐突，这才想到你婆婆。”江芙说一半藏一半，柳江眠也没追问。
话留三尺半，是她这行默认的规矩，问得多了，倒显得柳江眠不合规矩。
“行，我帮你问问。”说是问问，实则心里已经有谱。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江芙掸了掸她的肩膀，将珍珠项链夹起的蕾丝褶皱抚平。
一身板正西服被浇透，外套搭在小臂，马甲洇出肌肉的纹理，配上他冷冽的神色，不免让人想起一些雨夜谋财害命的传说。
但江芙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她当下就收起异色，自我介绍道：“我是杜先生的朋友，您叫我江芙就好。”
隔着七八步，雨声大过人声，江芙怕他听不见，说一句近一步。
“我也是来吊唁的，刚刚还在宋宅见过您。”
“我胸针掉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
“您怎么没打伞？都淋湿了。”
一共八步，江芙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至半臂有余。这是心理学里合适的交流距离，更是雨天合适的打伞距离。
虽然宋先生搭外套的胳膊还在被秋雨摧残，可距离和舒适不可兼得，他也没什么怨言好讲。
宋青与只是习惯性冷脸，本人还是宋老爷子推崇的绅士一流，对待女士还是很礼貌的，提醒道；“这里只开放半天，东西明天再找吧。”
许多老人家好清静，墓地有这规定也不算突兀。江芙点点头，将伞举得更高道：“一起走吧。”
宋青与见她穿了高跟鞋还要踮脚，索性接过伞道：“东门比较近，走这边。”这是默认同行了。
江芙听说过不少宋青与的事迹，也听过很多对他性格的置喙。
霸道、狂妄、不讲情面、恃才傲物，二十七岁，兼任两家公司的一把手，性格强硬些是应当的。她比较在乎的是父亲对这位小宋总的评价——执拗。
艺术分具象和抽象，性格亦是。霸道属于前者，执拗便属于后者了。抽象不好捉摸，江芙隔着雨雾抬头看，直觉得眼前人有些落寞。
莫名地，她开口安慰：“逝者如风，不可追忆，还是要向前看。”言下之意，是希望他重整旗鼓，不要沉湎哀伤，要把宋老先生留下的事业发扬光大。
谁知，宋青与眼底蒙上一层耐人寻味，睥睨道：“江小姐知道的倒是不少。”
江芙没料到自己安慰一句还成了错处，温声释言：“宋先生想多了。”态度已不如之前热切了。
“是江小姐想少了。”宋青与说着从湿漉漉的外套中取出一张名片，“我昨天给贵公司打了电话，秘书说你出差了，暂时不接生意，没想到这么巧，今日就见面了。”
名片是一张白纸，正面印了银色的logo，背面是简单的三个大字——宋青与。后面还缀了一串令人趋之若鹜的号码。
名片随主人，冷峻简约，不爱说废话。
趁着摸名片顺手，宋青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便开始吞云吐雾，哀伤压下的烦躁重新冒头，亟待尼古丁来接手。“我家那点事儿，江小姐应该听说了吧。”
男人用无名指弹了弹烟灰，就这雨幕遮挡的小小隐私，肆意地表露对逝去之人的不满：“我爷爷脑子糊涂了，把宋氏的未来压在一幅画上，我原以为没人当真，没想到大伯四叔已经出手了。”
江芙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知道这件所谓的“秘辛”，不过她也跟宋青与一样，只当这是个笑话。
老爷子找了七十年都没找到，他一死，这画若是现身了。概率学上实在是不合常理。
但她当笑话，宋家其他人却没当笑话。毕竟，14％的股份，堪比伊甸园的苹果，拿到它，宋家换个主人也未可知。
地位被威胁的滋味不好受，江芙深有体悟。
不过，宋老爷子糊涂？她倒不这么觉得，聪明一世的人，临了还要给子孙留下个麻烦，这不像他。
“《远山叠黛图》抗战时流落海外，同批文物现世已久，现下若是不出市，很有可能……”已经损坏了。
江芙没直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美术品嘛，都有类似的命运。尤其是战争年代，炮弹无眼，烧了、烂了、毁了？都未可知。
“就是毁了也无妨。”画毁了，新遗嘱没有效力，许律师就得重新按照旧遗嘱实行，那般宋青与也不亏。
想到这儿，宋青与松泛了许多，纤长的睫毛滚下雨珠，平添几分性感。
江芙错过头，将名片放进包里。“这两日我比较忙，调查也需要时间，三天后我再登门拜访。”
“三天太久了，下个月银盏要在纽约开盘，我希望所有的事情两周内落定。”和宋氏不一样，银盏科技是宋青与一手建立的心头肉，如果宋氏这座粮仓动荡，银盏这支神兵也要受影响。
现下两家公司命运系于一身，也不怪宋青与着急上火。
兵贵神速，而且宋青与成了甲方，江芙也只能认命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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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满意地点头过后，目的地也到了。宋青与将伞归还，转身上了一辆黑色布加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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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让助理拟份合同才是。想到这儿，江芙握伞的手一抖，她竟忘了报价格，实在是生意人的大忌。
她这边正懊恼着，嗡声渐起的布加迪突然开了扇小窗，从里面探出玉竹般的修长五指，五指的主人拢了声线：“江小姐回去可以想想要什么报酬，记住，别人能给你的，我都可以奉上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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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宋家的浑水，随后一段时间，云城的书画市场盛况空前，不容小觑。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前，江芙还是要为一枚胸针发愁。
“花观月，这名字雅致。”
派对办在一家茶馆，应会者都穿了旗袍。若是品茗下棋，也称得上闲情雅趣。
可江芙一掀珠帘，瞧见的场景却是……
“三条，自摸，胡了。”派对的主人柳江眠是地道的成都人，每周不来两圈就手痒，闲暇时间就喜欢组牌局，在云城很有名望。
当然，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丰富的情史。秉承着只找小的，不找好的。这位云城富婆三五月就换一任男友，年龄从没超过二十二，奶狗狼狗混着来，被渣经验也是十分丰富。
别看她恋爱不顺，财运却很亨通，掌管着一线城市十几家娱乐会所，都是亿起步的体量。
“江芙你来了，快帮我看看，这局有没有机会自摸。”柳江眠是个自来熟，就是陌生人都能聊出三分感情，更何况江芙和她有过不少交集。
“你牌运那么好，哪用得着我。”夜间派对，江芙换了件亮眼的烟紫色旗袍，玲珑盘扣勾勒出细软的腰线，高叉剪裁秀出得宜的肤色。珍珠项链缀在脖颈间，将她衬得光彩照人。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果然，她一走进，柳江眠的眼睛便亮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脖子，“这款项链我也有，可惜没你这件成色好。”
珍珠项链设计大同小异，成色却是有的挑。云城有些珠宝店铺，会给VIP提供定制服务，每次上新都会挑选出尺寸合适圆润度极佳的，给有需求的客户制作高奢产品。
柳江眠那串项链挑挑拣拣，在一家店攒了两年才得了一条，不过她喜新厌旧，只戴了两回就不新鲜了。
江芙今天这打扮，倒是重新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件是古董，捷琳娜戴过的。”江芙轻挑黛眉，走到牌桌前，卖力地向她展示这串珍珠的魅力。
柳江眠直接推了麻将牌，兴致勃勃地托起珍珠观赏，“你哪里弄到的？”
“喜欢吗？”江芙说着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宝贝”挪到了柳江眠脖子上。柳江眠今日穿的是黑色旗袍，和这串项链也算相宜。
柳江眠没立刻收下，而是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追问道：“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柳江眠丈夫就是崔园拍卖行的总经理，业内的风吹草动他都清楚，这种程度的好东西，按说不该错过才是。
“没有拍卖，我上次去俄罗斯玩，一位长辈送的。”江芙边笑边说，“本来想你生日再送你，不过下个月我有事，就提前拿来了。”
江芙见她爱不释手，就知道这礼物送对了。
“我不能平白占你便宜，你开个价，我买下来。”柳江眠是个拎得清的，江芙一进来就送礼，没所求是不可能的。
“这也要算你钱，我还要不要混了。”江芙喝了口茶，白了她一眼，顺口说了句俏皮话。
“不要钱，那就是要人喽。”柳江眠捋了捋崩腿的丝袜，三十五岁的身体保养的没有半分赘肉，漂亮、精明地没话讲。
做江芙这行的，需要的无非两种，要么钱，要么人脉。
江芙笑笑，梨涡浮动出欲望，“不愧是柳总，我确实想找你讨个人情，不过不是你这边，是你老公那边的。”
想起自家丈夫，柳江眠立刻恹恹的，魂不守舍地拨弄手里的珍珠，丧气道：“人家在大学城养了个狐狸精，已经忘了我是谁了，这个忙，我帮不了。”
柳江眠和崔元结婚十多年，是云城有名的慈善家。
但两人是商业联姻，没多少感情，十多年来，也不过是各养各的情人。柳江眠养的是月抛男友，崔新找的是长期妲己，据说大学城这位，已经暧昧五六年了，狐狸精也快硕士毕业了。
前些日子，崔元给狐狸精在自家企业安排了个实习职位，柳江眠因为这个，已经生气的半月没回家了。
“我还没说是谁呢？”江芙点开手机相册，指着一张群像里的老头，道：“苏文和教授，本地的收藏大家，听说和你家婆婆是好友，想托你引荐一番。”
“他最近生病，已经不见客了，你找他干什么？”柳江眠心有疑虑，不过这位确实用不上她的便宜老公，苏文和是她婆婆的熟人。
“有些事想请教，怕其他途径唐突，这才想到你婆婆。”江芙说一半藏一半，柳江眠也没追问。
话留三尺半，是她这行默认的规矩，问得多了，倒显得柳江眠不合规矩。
“行，我帮你问问。”说是问问，实则心里已经有谱。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江芙掸了掸她的肩膀，将珍珠项链夹起的蕾丝褶皱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