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百万，23号叫价三千两百万，还有没有愿意出价的?”
“三千两百万一次，三千两百万两次，三千两百万三次，成交。”
喧嚣的会场将画中的菩萨染上了铜臭，江芙握着号码牌，神情自若地翻看手机。
手下人动作飞快，不过短短十二小时，就把近十年里，有关远山叠黛图的线索扒了出来，整理成电子版，足足有1个G。
江芙坐在包间的黄花梨木椅上，一目十行地浏览消息。或许是一心二用过于忙碌，杜恒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能听见。
尽管如此，杜恒也没生气，温和地询问：“画已经拍到了，我就先走了，江小姐要一起吗？”
江芙撩起膝上的软毯，起身相送：“您先去忙，我在这儿等个人。”
“不用送了，这次比较匆忙，改天到了瑞士，我请江小姐吃饭。”杜恒客气道，挥手的功夫，江芙的银行账户便多了上百万的款项。
虽然中介费只是菩萨像的零头，但这么爽快的客户，还是得到了江芙亲自送下楼的礼待。
“多谢。”江芙微微一笑，替杜恒关上车门，将这单生意画上句号。
杜恒怀揣着菩萨像，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开。尾灯围着门前的花坛闪烁，交错间，一辆眼熟的纯黑布加迪相向驶过，将杜恒的目光带回江芙的方向。
昨日一场冷雨，将云城送入晚秋。江芙手上搭着毯子，仍被不懂事的风冻了个寒颤，秀发弥散在风里，笑容不减分毫，似乎在等什么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第六感牵引着杜恒，要把这短暂一瞬的怀疑落定，他让司机刹停了车辆，透着朦胧的玻璃逐渐笃定自己的猜测。
布加迪在他刚刚离来的地方停下车，宽阔的背影一出现，便被守在门口的侍应簇拥起来。只见他不耐地摆摆手，在众人谄媚的笑容里，径直走向江芙。
风被隔绝在男人的背影之外，女人的秀发停止了摆动，依稀看得出江芙说了几句寒暄的场面话，片刻之后，两人便一起上了楼。
杜恒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心头闪过某些无根无据的猜测。为什么从不信佛的母亲会非要一幅观音图做寿？为什么宋老爷子临死前要把《远山叠黛图》旧事重提？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画牵扯不清了？
不过很快，手机铃声就打破了车厢的宁静，将心头的捕风捉影一起掩盖了去。远隔重洋的妻子在催促他赶紧回家，云城的经历不足他挂齿，这里的故事终将是别人的。
包厢的客人换了一个，拍卖会也才过了一半。
江芙将看了看手表，确认午饭还有一会儿，就重新将毯子铺开，靠着椅背，惬意地咬了口桃酥。
“这里的普洱茶不错，宋先生可以尝尝。”她指着新上的茶盏，极富诚意地给宋青与推荐。
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喜欢品茶的那类人，果不其然，男人瞥了眼青瓷茶盏，拒绝道:“我更喜欢咖啡。”
“我给您订杯咖啡，您喝什么？拿铁还是别的？”江芙说着点开外卖软件，颇为悠闲。
“不用了，江小姐时间宝贵，约我不会是为了喝咖啡吧？”宋青与剑眉轻挑，昨日还动听的嗓音不知为何挂上了几分沙哑，显然是得到了令人着急上火的消息。
“您别着急。”江芙笑了笑，不由得揶揄道：“我听说刚办完丧事，您家堂哥就开始谈亲事了。”
江芙说的堂哥是宋家老大的幺子，比宋青与只大两个月，为人轻佻，花名在外，换过好几个女朋友，都没能定下来，结果昨天夜里突然曝出让女明星未婚先孕的丑闻。
狗仔卡着点把事抖落出来，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若是平常，宋青与乐得看他丢脸。但今时不同往日，宋家已然内忧，不好再添外患。
他也只能熬夜公关，把事情先压下来。
“江小姐，我想这些和我们的交易没什么关系。”宋青与冷下脸，青黑的下眼睑露出不悦的气息。
江芙收起调侃的心思，端起茶盏吹了吹表面的茶沫，水纹带动茶叶，露出碧绿的底色。
“当然有关系，看宋先生费力公关，应该还不清楚是哪方势力，所以不是家里人的手笔。”
宋青与点点头，无名指伴随秒针跳动，俊逸的脸庞巡游似地打量四周，仿佛即将捕猎的动物，警戒又从容。
“鱼未动，水却混了。”江芙饮下一口茶，煞有其事道：“如今各方都盯着宋家，等着看事态发展，可真正插手此事，必然是有利益驱动。或许，背后之人正是通过这件事向您示好呢。”
宋青与默了默，不肯定她的推测，反而问：“你找到卖家了？”
“宋先生不用着急，在我们这行，主动权永远在有钱的买家身上，而不是卖家手里。”江芙笑笑，话音刚落，拍卖场上便响起了落锤声，一幅明末的万佛图拍出了七千万的高价，所有人都在为崭新的记录鼓掌欢呼。
买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有些面生，估计哪位大佬的助理，毕竟不是每个收藏家都有时间，在这里守株待兔，一坐一上午。
每个消费超过三千万的买家，江芙都会格外注意。年轻人虽然不是付钱的那位，可她仍照例送上一瓶香槟，并附上自己的名片。
这是江芙的习惯，打入行起就是如此。
年轻人接过香槟，转身向江芙点头致谢，视线扫过宋青与的瞬间，手指不自觉地抬了抬金丝眼镜，玻璃禁锢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江芙没错过对方的异样，指着年轻人的号码牌，问宋青与：“31号是谁？您认识吗？”
宋青与瞥了一眼，淡淡道：“宋英书，前市长秘书，市长升迁去了首都，他留在了云城，现在帮林放做事。”
林放她认得，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兵痞子，嘴上三句不离脏字，手上的生意也不太干净。
真想不到，宋英书这种根正苗红出身的人，会和林放搅在一起。
而且，林放那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佛像的样子。
江芙心头微动，将宋英书和林放的名字也载入了怀疑的名单。江芙看着一长串的姓名，悠悠地叹了口气，一个个排除得猴年马月去。她得想个办法，让那人主动冒头才是。
“宋先生，我想……”江芙凑到宋青与耳侧，将计划全盘托出。
宋青与听得眉头紧皱，反问：“如果失败了，你想过如何收场吗？”
“冒险是成功的一部分，宋先生觉得呢？”江芙的眼睛呈现出清澈的晦暗，仿佛一团迷雾，诱人深入。
宋青与愣了神，道：“我给你权限，你去办吧。”
“三千两百万一次，三千两百万两次，三千两百万三次，成交。”
喧嚣的会场将画中的菩萨染上了铜臭，江芙握着号码牌，神情自若地翻看手机。
手下人动作飞快，不过短短十二小时，就把近十年里，有关远山叠黛图的线索扒了出来，整理成电子版，足足有1个G。
江芙坐在包间的黄花梨木椅上，一目十行地浏览消息。或许是一心二用过于忙碌，杜恒叫了她好几声都没能听见。
尽管如此，杜恒也没生气，温和地询问：“画已经拍到了，我就先走了，江小姐要一起吗？”
江芙撩起膝上的软毯，起身相送：“您先去忙，我在这儿等个人。”
“不用送了，这次比较匆忙，改天到了瑞士，我请江小姐吃饭。”杜恒客气道，挥手的功夫，江芙的银行账户便多了上百万的款项。
虽然中介费只是菩萨像的零头，但这么爽快的客户，还是得到了江芙亲自送下楼的礼待。
“多谢。”江芙微微一笑，替杜恒关上车门，将这单生意画上句号。
杜恒怀揣着菩萨像，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开。尾灯围着门前的花坛闪烁，交错间，一辆眼熟的纯黑布加迪相向驶过，将杜恒的目光带回江芙的方向。
昨日一场冷雨，将云城送入晚秋。江芙手上搭着毯子，仍被不懂事的风冻了个寒颤，秀发弥散在风里，笑容不减分毫，似乎在等什么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第六感牵引着杜恒，要把这短暂一瞬的怀疑落定，他让司机刹停了车辆，透着朦胧的玻璃逐渐笃定自己的猜测。
布加迪在他刚刚离来的地方停下车，宽阔的背影一出现，便被守在门口的侍应簇拥起来。只见他不耐地摆摆手，在众人谄媚的笑容里，径直走向江芙。
风被隔绝在男人的背影之外，女人的秀发停止了摆动，依稀看得出江芙说了几句寒暄的场面话，片刻之后，两人便一起上了楼。
杜恒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心头闪过某些无根无据的猜测。为什么从不信佛的母亲会非要一幅观音图做寿？为什么宋老爷子临死前要把《远山叠黛图》旧事重提？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画牵扯不清了？
不过很快，手机铃声就打破了车厢的宁静，将心头的捕风捉影一起掩盖了去。远隔重洋的妻子在催促他赶紧回家，云城的经历不足他挂齿，这里的故事终将是别人的。
包厢的客人换了一个，拍卖会也才过了一半。
江芙将看了看手表，确认午饭还有一会儿，就重新将毯子铺开，靠着椅背，惬意地咬了口桃酥。
“这里的普洱茶不错，宋先生可以尝尝。”她指着新上的茶盏，极富诚意地给宋青与推荐。
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喜欢品茶的那类人，果不其然，男人瞥了眼青瓷茶盏，拒绝道:“我更喜欢咖啡。”
“我给您订杯咖啡，您喝什么？拿铁还是别的？”江芙说着点开外卖软件，颇为悠闲。
“不用了，江小姐时间宝贵，约我不会是为了喝咖啡吧？”宋青与剑眉轻挑，昨日还动听的嗓音不知为何挂上了几分沙哑，显然是得到了令人着急上火的消息。
“您别着急。”江芙笑了笑，不由得揶揄道：“我听说刚办完丧事，您家堂哥就开始谈亲事了。”
江芙说的堂哥是宋家老大的幺子，比宋青与只大两个月，为人轻佻，花名在外，换过好几个女朋友，都没能定下来，结果昨天夜里突然曝出让女明星未婚先孕的丑闻。
狗仔卡着点把事抖落出来，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若是平常，宋青与乐得看他丢脸。但今时不同往日，宋家已然内忧，不好再添外患。
他也只能熬夜公关，把事情先压下来。
“江小姐，我想这些和我们的交易没什么关系。”宋青与冷下脸，青黑的下眼睑露出不悦的气息。
江芙收起调侃的心思，端起茶盏吹了吹表面的茶沫，水纹带动茶叶，露出碧绿的底色。
“当然有关系，看宋先生费力公关，应该还不清楚是哪方势力，所以不是家里人的手笔。”
宋青与点点头，无名指伴随秒针跳动，俊逸的脸庞巡游似地打量四周，仿佛即将捕猎的动物，警戒又从容。
“鱼未动，水却混了。”江芙饮下一口茶，煞有其事道：“如今各方都盯着宋家，等着看事态发展，可真正插手此事，必然是有利益驱动。或许，背后之人正是通过这件事向您示好呢。”
宋青与默了默，不肯定她的推测，反而问：“你找到卖家了？”
“宋先生不用着急，在我们这行，主动权永远在有钱的买家身上，而不是卖家手里。”江芙笑笑，话音刚落，拍卖场上便响起了落锤声，一幅明末的万佛图拍出了七千万的高价，所有人都在为崭新的记录鼓掌欢呼。
买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有些面生，估计哪位大佬的助理，毕竟不是每个收藏家都有时间，在这里守株待兔，一坐一上午。
每个消费超过三千万的买家，江芙都会格外注意。年轻人虽然不是付钱的那位，可她仍照例送上一瓶香槟，并附上自己的名片。
这是江芙的习惯，打入行起就是如此。
年轻人接过香槟，转身向江芙点头致谢，视线扫过宋青与的瞬间，手指不自觉地抬了抬金丝眼镜，玻璃禁锢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江芙没错过对方的异样，指着年轻人的号码牌，问宋青与：“31号是谁？您认识吗？”
宋青与瞥了一眼，淡淡道：“宋英书，前市长秘书，市长升迁去了首都，他留在了云城，现在帮林放做事。”
林放她认得，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兵痞子，嘴上三句不离脏字，手上的生意也不太干净。
真想不到，宋英书这种根正苗红出身的人，会和林放搅在一起。
而且，林放那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佛像的样子。
江芙心头微动，将宋英书和林放的名字也载入了怀疑的名单。江芙看着一长串的姓名，悠悠地叹了口气，一个个排除得猴年马月去。她得想个办法，让那人主动冒头才是。
“宋先生，我想……”江芙凑到宋青与耳侧，将计划全盘托出。
宋青与听得眉头紧皱，反问：“如果失败了，你想过如何收场吗？”
“冒险是成功的一部分，宋先生觉得呢？”江芙的眼睛呈现出清澈的晦暗，仿佛一团迷雾，诱人深入。
宋青与愣了神，道：“我给你权限，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