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知道温楚的家庭，那样的家庭是容不下任何丑闻的。
所以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温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承认，那天我的反应......确实说不上好，当时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脑子很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你竟然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事情。”
他不想在那种情绪下盲目的作出回应，所以回来后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想这件事。
确定好自己心里的想法后，他又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直接离开。
温楚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所有的银行卡。
这几张银行卡分别用来存他从小到大父母帮忙攒下的各种亲戚逢年过节给的压岁钱、成年后兼职攒下钱、工资卡、平时理财的银行卡、还有大学时的各种奖学金。
一共有五张，加起来的金额他没有细算过，但父母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也会定期存钱进去，想来最少有两三百万。
这几张卡，几乎像是他三十年来的缩影。
而他现在把这些都摊在安渝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温楚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他心里清楚自己有些恶劣，选了这样一种情况跟安渝表白，像是趁人之危，看得出她现在的拮据，赌自己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跟你保证，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冲动，我有决心，你说的那些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
安渝看着那几张不同银行的卡，上面激凸的卡号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她莫名有点想笑。
看来自己的穷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
安渝移开目光，“这跟钱没有关系，温医生，你真的不怕自己的前途，甚至你父母的工作都会被我影响吗。”
“那时候，来医院的那两个人你应该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情况吧。”
“如果那两个人再出现在你办公室、你父母的办公室，你要怎么面对呢？”
她声音平淡，被风卷着吹到温楚耳边。
这也是温楚这么久以来没来找安渝的原因，他经过无数次深思熟虑，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处理好的，它不会成为你我二人之间的问题。”
“不。”安渝一双如水浸过的眸子，清澈透亮，看着温楚，“温医生，你处理不好的。”
她曾见过恩爱二十余年的夫妻一朝翻脸的模样。
见过曾经慈爱的那张脸做出最令人厌恶残忍表情的模样。
那些自己以为可以坚持、自己为可以忍受的事情，终究会成为赤.裸.裸、血淋淋摆在两个人之间无法忽视的刀。
逃不掉，也躲不开的。
就像一匹马远渡沙漠，明知它干涸无水，却依旧一意孤行的穿梭。
终究会倒在那一开始他以为可以忍受的烈日之下。
那眼神看得温楚一时间无言，太过直白、太过笃定。
好像通过瞳孔看穿他并不坚固的内心。
此时阳光正是足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冷。
其实一直一来安渝的意思都很明显，但他不想放弃，“这些我都有想过，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打算。”
“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做好了打算。
安渝垂首一笑。
“温医生，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温楚一愣，似是没想到安渝会突然这么问，他想了想，回答道：“喜欢就是想跟她度过余生。”
“我不这么觉得。”
安渝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一张冷隽的脸。
“在我看来，喜欢是无法抑制的冲动。”
若是别人听见，恐怕要说她事多。
就她这种情况，有一个像温医生这种条件的男人，长相也不差，愿意帮她负担美兰女士的医药费，说不介意她家庭的过往，也许她应该欣喜若狂地接受。
她很感谢温医生此刻的厚爱，但却连头发丝那样大小想接受的想法都没有，她说服不了自己，“温医生，或许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我常年在青山医院里晃悠，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久了，你把它当成一种习惯，”
“又或者是对我的怜悯当成了感情，这种感觉让你误会了。”
-
“然后呢？”尤可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等着下文，电话那边却没了动静。
安渝埋头在桌前画画，把剩下的几个画面画完，《小亨利》在作者休假前需要画完的清洁就全部结束了，她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这样不光下半年的房租可以解决，美兰女士的住院费又能喘上一大口气。
“没了。”安渝用橡皮工具擦去画偏的线条，果然画画的时候需要专心，跟尤可打电话的这半个小时，她画偏的比率大大增高。
“没了？”尤可在电话那边噌地一下起身，把快干了的面膜布揭下去，“怎么可能，温医生就没解释两句，就这么放弃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安渝咕哝了一句。
温医生本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自己说完那一番话后，他似乎是笑了笑。
“他说他对感情确实比较冷静，让我产生那种对他的误解也很正常。”
“他就这么说了？”
尤可依旧不敢相信，“他就没握住你的肩膀，用那双真挚的眼睛望着你，说自己对你是真心的，只喜欢你一个。”
安渝无语，“你以为在拍什么偶像剧。”
“哎呀，我早说他对你有意思吧。”尤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进了卫生间，有些回声。
果不其然，接着响起了一阵水声。
安渝听着话筒传来的声音，手上没停，勾完线后开始填色。
把脸上残存的精华液洗掉后，尤可扯了张擦脸巾按干脸上的水痕，“不过我觉得你也别过于妄自菲薄啊，阿姨那种情况就不代表你不能谈恋爱啊，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我就不信你要是天天看着温医生那张帅脸，还能不日久生情？”
尤可已经知道了美兰女士是植物人的事情。
这事说来也是个意外，安渝本来没打算告诉，但是尤可一直吵着要去医院探望，被她推了两次后，她干脆自己提着营养品杀到了青山医院。
有了之前杨铭叔婶闹事的哪件事，导诊对借着安渝名头来探望的事情严谨了很多，嘴上说着查资料，转身就给安渝打了电话询问。
正巧那天ICU开放了探望，她就在青山医院的住院部。
眼看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下去。
她就出去见了尤可，省略了大部分的细节，简单说了下美兰女士的情况。
尤可听完以后，很久没说话，正当安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隐瞒而生气时，却发现尤可早已经双眼通红。
两个人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抱头痛哭。
准确的说，是尤可抱着安渝痛哭。
“除非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然我不相信你居然像个老僧一样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安渝：“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尤可：“要是有那么帅的男人来追我，死我也值了。”
“不过吧。”
“不管他怎么说，其实当时给你的沉默和离开就已经是答案了，就算过后怎么找补，都证明他对你不是真的坚定，如果真的喜欢到骨子里，当时怎么会一言不发的离开呢。”
“什么坚定不坚定的。”安渝到看得开，如果只是别人对她有好感就要求他必须就立刻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那些事情，那她未免也太过于自作多情。
温医生当时的反应完全是人之常情，她当她自己是谁，人民币吗。
“如果啊，”尤可来了八卦的心思，“如果当时他没有犹豫的就说了今天的那些话，你会不会答应他？”
“不会。”安渝把小鸭子的脚蹼涂上颜色，回答到。
“为啥？”
“我又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答应他，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钱。”
“哦～”尤可托腮，贼兮兮一笑，“那如果今天的男主角是程时屿呢？”
颜色涂出黑色的描边。
安渝默默用工具擦掉，装作没听见一般道：“先不跟你说了，我今晚要画不完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
挂断键被按下，房间内安静的落羽可闻。
她打开微信，找到那只柴犬头像，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拒收转账的页面。
那次把钱打给他的账户，他也未言一词。
这样也挺好的。
正当她要把手机关上时，微信弹出一条邵孑发来的消息。
安渝微微一愣，心想邵孑怎么会在晚上给自己发微信。
她点开，发现是一张乐高盒子的图片，看封面成品应该是一个无人机。
紧接着，邵孑的语音又弹过来。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安渝就已经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她微微一笑，点开语音。
果然，邵希希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安渝老师，你看时屿哥哥给我买的无人机乐高，我好——邵希希，你拿我的手机在跟谁说话？爸爸说没说过我微信里都是客户不能随便发消——哎呀他心里有数你别说他，气的我脊椎疼——妈，你就宠她吧！你手怎么还按语音？诶——”
语音戛然而止，真好安渝听完，她眼睁睁看着这条语音被撤回，接着不到几秒钟，又有一条比被撤回的那条短了很多的语音发过来。
安渝点开，还是邵希希的声音，说的还是刚才那句话，只不过这条的语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安渝猜到原委，忍不住笑出声音。
不知道邵孑和程时屿是什么关系，安渝想到邵希希的奶奶住院，上次又在医院停车场见到程时屿和邵孑一路，想来两个人应该是很熟悉。
她回复了一个棒棒的表情包过去，那边再没回应。
安渝看了眼不早的时间，关掉手机静下心来上色。
-
宜宁，埃尔总部大楼。
全公司都收到了公司业务新增调整的邮件，大家点开过后，高层们的神色各异。
新业务部将在Q3的第一周正式创办，如他们之前猜测，早鸟项目就由新业务部门全权负责，这样一来，早鸟的第一批人才也几乎敲定就是新部门要接收的第一批新鲜血液。
一下次进了这么多新人，还都是高校人才，那几乎就是在公司有了一个全是自己人的团队，这是高层们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不过出人意料地，新业务部门老大的位置，居然不是程时屿。
当时在会议上，程建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怎么最后不是他？
如果不是几个高管没坐在一起，此刻肯定又要交换一批眼神。
业务老大不是程时屿，而是一个在公司也有挺多年头的一个人。
他相比张民志那一群人在公司的地位，要稍低一级，性格很沉闷，说起话来总是慢三分，若非说除了技术大拿外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这个人喜欢用中指。
字面意思，喜欢用中指。
举个例子：用中指翻书、指东西、滑手机屏幕等等一些列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一根手指的事情。
因为他这个习惯，当时Jessica，埃尔高层之一，差点以为他在暗讽自己，直接在会议上拍了桌子，指着他大骂：“赵源你什么意思，看不惯我的观点就直说，一直比中指干什么？”
赵源抬头，眼睛下一双眼睛充满茫然和迷惑，他跟本没听jessica说什么，此刻更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位，温吞吞道：“小杰，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先别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后来还是jessica身边的张民志小声提醒，“你刚来公司一两年，没跟赵源打过交道不知道，他这人就是喜欢用中指，没有骂你的意思，就是程总来了，他也照用不误。”
Jessica脸黑了下来，更多是尴尬的。
怎么还有人有这么个容易被人骂娘的习惯。
她对这个赵源真看不上眼，自己有英文名jessica，全公司就连扫地阿姨都叫她英文名，就她一个人非得叫自己小杰。
小杰个毛线啊！
生怕别人忘记她本名叫马杰是不是。
土包子！
赵源当上新业务老大，程建手底下这几个人多少也揣摩出几个意思。
这些年他们几个为了争权争项目，没少用关系往公司塞人，甚至就连“派卧底”这种事也干过。
但早鸟项目是程建抱以厚望的，肯定不希望这个项目在执行的过程中有什么差池，之前他们几个小打小闹，总归不影响公司的名声和营收就算了。早鸟项目事关重大，程建也不可能再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赵源也是跟张民志同期进公司的老人，若真细细掰扯下来，还比张民志早了大半年。只不他性子木讷，颇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架势，是挺适合早鸟项目的。
若说选赵源，倒也没大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是——
埃尔高管一共七位，这七位一共有八个微信群聊。
张民志发消息前，还自己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在没有jessica的群说的话。
无疆：【你们说这个赵源会不会因为jessica做出徇私舞弊的事，在早鸟计划里安排她的人啊？】
发完以后，张民志把群聊从免打扰里拽出来，又盯着电脑里的邮件出神。
看来是他们这些年闹的有点过头，程建才做了这样的决策。
但怎么就没选程时屿那小子呢？
难道是看当时开会他们几个表情都不太好才临时改了主意？
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这几个高管的心情了。
桌面上嗡地一声，是群里有人回话。
他点开以后，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群聊7：
Jessica：【老张，你放心吧，不会。】
Jessica：【他这个人倔的像一头驴，你还不知道吗？之前拜托他黑你电脑那点小事都没同意，差点跟我离婚呢。】
袁萍：【牛。】
我踏马的就知道那次是你干的！
她知道温楚的家庭，那样的家庭是容不下任何丑闻的。
所以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温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承认，那天我的反应......确实说不上好，当时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脑子很乱，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你竟然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事情。”
他不想在那种情绪下盲目的作出回应，所以回来后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想这件事。
确定好自己心里的想法后，他又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直接离开。
温楚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所有的银行卡。
这几张银行卡分别用来存他从小到大父母帮忙攒下的各种亲戚逢年过节给的压岁钱、成年后兼职攒下钱、工资卡、平时理财的银行卡、还有大学时的各种奖学金。
一共有五张，加起来的金额他没有细算过，但父母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也会定期存钱进去，想来最少有两三百万。
这几张卡，几乎像是他三十年来的缩影。
而他现在把这些都摊在安渝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温楚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他心里清楚自己有些恶劣，选了这样一种情况跟安渝表白，像是趁人之危，看得出她现在的拮据，赌自己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跟你保证，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冲动，我有决心，你说的那些都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
安渝看着那几张不同银行的卡，上面激凸的卡号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她莫名有点想笑。
看来自己的穷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
安渝移开目光，“这跟钱没有关系，温医生，你真的不怕自己的前途，甚至你父母的工作都会被我影响吗。”
“那时候，来医院的那两个人你应该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情况吧。”
“如果那两个人再出现在你办公室、你父母的办公室，你要怎么面对呢？”
她声音平淡，被风卷着吹到温楚耳边。
这也是温楚这么久以来没来找安渝的原因，他经过无数次深思熟虑，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处理好的，它不会成为你我二人之间的问题。”
“不。”安渝一双如水浸过的眸子，清澈透亮，看着温楚，“温医生，你处理不好的。”
她曾见过恩爱二十余年的夫妻一朝翻脸的模样。
见过曾经慈爱的那张脸做出最令人厌恶残忍表情的模样。
那些自己以为可以坚持、自己为可以忍受的事情，终究会成为赤.裸.裸、血淋淋摆在两个人之间无法忽视的刀。
逃不掉，也躲不开的。
就像一匹马远渡沙漠，明知它干涸无水，却依旧一意孤行的穿梭。
终究会倒在那一开始他以为可以忍受的烈日之下。
那眼神看得温楚一时间无言，太过直白、太过笃定。
好像通过瞳孔看穿他并不坚固的内心。
此时阳光正是足的时候，他却觉得有些冷。
其实一直一来安渝的意思都很明显，但他不想放弃，“这些我都有想过，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打算。”
“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做好了打算。
安渝垂首一笑。
“温医生，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温楚一愣，似是没想到安渝会突然这么问，他想了想，回答道：“喜欢就是想跟她度过余生。”
“我不这么觉得。”
安渝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一张冷隽的脸。
“在我看来，喜欢是无法抑制的冲动。”
若是别人听见，恐怕要说她事多。
就她这种情况，有一个像温医生这种条件的男人，长相也不差，愿意帮她负担美兰女士的医药费，说不介意她家庭的过往，也许她应该欣喜若狂地接受。
她很感谢温医生此刻的厚爱，但却连头发丝那样大小想接受的想法都没有，她说服不了自己，“温医生，或许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我常年在青山医院里晃悠，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久了，你把它当成一种习惯，”
“又或者是对我的怜悯当成了感情，这种感觉让你误会了。”
-
“然后呢？”尤可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等着下文，电话那边却没了动静。
安渝埋头在桌前画画，把剩下的几个画面画完，《小亨利》在作者休假前需要画完的清洁就全部结束了，她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这样不光下半年的房租可以解决，美兰女士的住院费又能喘上一大口气。
“没了。”安渝用橡皮工具擦去画偏的线条，果然画画的时候需要专心，跟尤可打电话的这半个小时，她画偏的比率大大增高。
“没了？”尤可在电话那边噌地一下起身，把快干了的面膜布揭下去，“怎么可能，温医生就没解释两句，就这么放弃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安渝咕哝了一句。
温医生本就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自己说完那一番话后，他似乎是笑了笑。
“他说他对感情确实比较冷静，让我产生那种对他的误解也很正常。”
“他就这么说了？”
尤可依旧不敢相信，“他就没握住你的肩膀，用那双真挚的眼睛望着你，说自己对你是真心的，只喜欢你一个。”
安渝无语，“你以为在拍什么偶像剧。”
“哎呀，我早说他对你有意思吧。”尤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进了卫生间，有些回声。
果不其然，接着响起了一阵水声。
安渝听着话筒传来的声音，手上没停，勾完线后开始填色。
把脸上残存的精华液洗掉后，尤可扯了张擦脸巾按干脸上的水痕，“不过我觉得你也别过于妄自菲薄啊，阿姨那种情况就不代表你不能谈恋爱啊，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我就不信你要是天天看着温医生那张帅脸，还能不日久生情？”
尤可已经知道了美兰女士是植物人的事情。
这事说来也是个意外，安渝本来没打算告诉，但是尤可一直吵着要去医院探望，被她推了两次后，她干脆自己提着营养品杀到了青山医院。
有了之前杨铭叔婶闹事的哪件事，导诊对借着安渝名头来探望的事情严谨了很多，嘴上说着查资料，转身就给安渝打了电话询问。
正巧那天ICU开放了探望，她就在青山医院的住院部。
眼看瞒不住，也没必要再瞒下去。
她就出去见了尤可，省略了大部分的细节，简单说了下美兰女士的情况。
尤可听完以后，很久没说话，正当安渝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隐瞒而生气时，却发现尤可早已经双眼通红。
两个人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抱头痛哭。
准确的说，是尤可抱着安渝痛哭。
“除非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然我不相信你居然像个老僧一样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安渝：“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尤可：“要是有那么帅的男人来追我，死我也值了。”
“不过吧。”
“不管他怎么说，其实当时给你的沉默和离开就已经是答案了，就算过后怎么找补，都证明他对你不是真的坚定，如果真的喜欢到骨子里，当时怎么会一言不发的离开呢。”
“什么坚定不坚定的。”安渝到看得开，如果只是别人对她有好感就要求他必须就立刻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那些事情，那她未免也太过于自作多情。
温医生当时的反应完全是人之常情，她当她自己是谁，人民币吗。
“如果啊，”尤可来了八卦的心思，“如果当时他没有犹豫的就说了今天的那些话，你会不会答应他？”
“不会。”安渝把小鸭子的脚蹼涂上颜色，回答到。
“为啥？”
“我又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答应他，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钱。”
“哦～”尤可托腮，贼兮兮一笑，“那如果今天的男主角是程时屿呢？”
颜色涂出黑色的描边。
安渝默默用工具擦掉，装作没听见一般道：“先不跟你说了，我今晚要画不完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
挂断键被按下，房间内安静的落羽可闻。
她打开微信，找到那只柴犬头像，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拒收转账的页面。
那次把钱打给他的账户，他也未言一词。
这样也挺好的。
正当她要把手机关上时，微信弹出一条邵孑发来的消息。
安渝微微一愣，心想邵孑怎么会在晚上给自己发微信。
她点开，发现是一张乐高盒子的图片，看封面成品应该是一个无人机。
紧接着，邵孑的语音又弹过来。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安渝就已经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她微微一笑，点开语音。
果然，邵希希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安渝老师，你看时屿哥哥给我买的无人机乐高，我好——邵希希，你拿我的手机在跟谁说话？爸爸说没说过我微信里都是客户不能随便发消——哎呀他心里有数你别说他，气的我脊椎疼——妈，你就宠她吧！你手怎么还按语音？诶——”
语音戛然而止，真好安渝听完，她眼睁睁看着这条语音被撤回，接着不到几秒钟，又有一条比被撤回的那条短了很多的语音发过来。
安渝点开，还是邵希希的声音，说的还是刚才那句话，只不过这条的语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安渝猜到原委，忍不住笑出声音。
不知道邵孑和程时屿是什么关系，安渝想到邵希希的奶奶住院，上次又在医院停车场见到程时屿和邵孑一路，想来两个人应该是很熟悉。
她回复了一个棒棒的表情包过去，那边再没回应。
安渝看了眼不早的时间，关掉手机静下心来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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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宁，埃尔总部大楼。
全公司都收到了公司业务新增调整的邮件，大家点开过后，高层们的神色各异。
新业务部将在Q3的第一周正式创办，如他们之前猜测，早鸟项目就由新业务部门全权负责，这样一来，早鸟的第一批人才也几乎敲定就是新部门要接收的第一批新鲜血液。
一下次进了这么多新人，还都是高校人才，那几乎就是在公司有了一个全是自己人的团队，这是高层们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不过出人意料地，新业务部门老大的位置，居然不是程时屿。
当时在会议上，程建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怎么最后不是他？
如果不是几个高管没坐在一起，此刻肯定又要交换一批眼神。
业务老大不是程时屿，而是一个在公司也有挺多年头的一个人。
他相比张民志那一群人在公司的地位，要稍低一级，性格很沉闷，说起话来总是慢三分，若非说除了技术大拿外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他这个人喜欢用中指。
字面意思，喜欢用中指。
举个例子：用中指翻书、指东西、滑手机屏幕等等一些列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一根手指的事情。
因为他这个习惯，当时Jessica，埃尔高层之一，差点以为他在暗讽自己，直接在会议上拍了桌子，指着他大骂：“赵源你什么意思，看不惯我的观点就直说，一直比中指干什么？”
赵源抬头，眼睛下一双眼睛充满茫然和迷惑，他跟本没听jessica说什么，此刻更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这位，温吞吞道：“小杰，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先别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后来还是jessica身边的张民志小声提醒，“你刚来公司一两年，没跟赵源打过交道不知道，他这人就是喜欢用中指，没有骂你的意思，就是程总来了，他也照用不误。”
Jessica脸黑了下来，更多是尴尬的。
怎么还有人有这么个容易被人骂娘的习惯。
她对这个赵源真看不上眼，自己有英文名jessica，全公司就连扫地阿姨都叫她英文名，就她一个人非得叫自己小杰。
小杰个毛线啊！
生怕别人忘记她本名叫马杰是不是。
土包子！
赵源当上新业务老大，程建手底下这几个人多少也揣摩出几个意思。
这些年他们几个为了争权争项目，没少用关系往公司塞人，甚至就连“派卧底”这种事也干过。
但早鸟项目是程建抱以厚望的，肯定不希望这个项目在执行的过程中有什么差池，之前他们几个小打小闹，总归不影响公司的名声和营收就算了。早鸟项目事关重大，程建也不可能再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赵源也是跟张民志同期进公司的老人，若真细细掰扯下来，还比张民志早了大半年。只不他性子木讷，颇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架势，是挺适合早鸟项目的。
若说选赵源，倒也没大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是——
埃尔高管一共七位，这七位一共有八个微信群聊。
张民志发消息前，还自己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在没有jessica的群说的话。
无疆：【你们说这个赵源会不会因为jessica做出徇私舞弊的事，在早鸟计划里安排她的人啊？】
发完以后，张民志把群聊从免打扰里拽出来，又盯着电脑里的邮件出神。
看来是他们这些年闹的有点过头，程建才做了这样的决策。
但怎么就没选程时屿那小子呢？
难道是看当时开会他们几个表情都不太好才临时改了主意？
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这几个高管的心情了。
桌面上嗡地一声，是群里有人回话。
他点开以后，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群聊7：
Jessica：【老张，你放心吧，不会。】
Jessica：【他这个人倔的像一头驴，你还不知道吗？之前拜托他黑你电脑那点小事都没同意，差点跟我离婚呢。】
袁萍：【牛。】
我踏马的就知道那次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