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背后另一个虽未提及，却备受关注的主角此时正从咖啡间走过来。
程时屿几根手指虚虚握着咖啡杯的上沿，路过张民志办公室时，目不斜视。
张民志自知发错了群被jessica冷嘲热讽一番，现下也没什么时间跟她打嘴仗，起身推开门，冲程时屿道：“时屿，有空吗？”
程时屿：“您有事？”
“咱一起下去喝杯咖啡透透气？”
程时屿轻晃了下手里的咖啡，“喝过了。”
张民志咳嗽一声，“那就下去抽根烟，走走走。”
楼下咖啡店外面的散台上，张民志拿出根烟塞进嘴里，又半眯着眼睛递给程时屿。
程时屿接了一根，只捏在指尖，并没点火。
只张民志一人吞云吐雾起来。
他什么意思，程时屿大概清楚，但他没开口问，等着张民志自己先说。
烟蒂虚空按着桌面上的木质花纹游走，他脸上带着有几分疏离的微笑。
张民志吭哧吭哧半根烟抽下去，眼见着对面的人比他还沉得住气，开口道：“这次业务部老大的位置给了赵源，你怎么看？”
“名副其实。”
他回答到真诚，张民志一噎，也直白起来：“说实话，我们几个都以为这位置会给你。”
张民志耍了个心眼，模糊地说他们几个人，暗戳戳把其他人也拉下水，意思好像是：今天我找你这事，他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我在中间当个传话筒了。
没弄清楚形势之前，他还很圆滑的在后面立马接了一句，“毕竟你年少有为，这次南湖那边的泰妮对你可是赞不绝口，说微贝那么难搞的客户也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您过誉了。”
张民志瞧着程时屿，这人样貌生的极好。
只可惜，不怎么谦虚。
此刻他嘴上虽然挂着笑说着过誉，脸上的表情可以点没有谦虚的意思，反而隐隐有一种，对我确实这么牛逼的意思。
这么拽。
算了，他拽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小子没毕业前自己就没少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下来，他这性格也算始终如一。
张民志：“咱们也算认识好几年了，你跟我透个实底吧，你到底是不是程总的亲戚？”
程时屿眉梢略挑，“不是。”
“拉倒吧。”张民志一脸不信，“之前程总那意思多明显了，就是要把赵源这个位置给你，现在又给了赵源，是不是后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项目？我也提前有个准备。”
“不然没理由啊。”
张民志越问越奇怪，一手捏着烟，身子往前探，一张已皱纹的脸上满是迷惑。
凑的挺近。
程时屿往后靠着椅背，蓦地笑了，“您还真是问的直白。”
“我这人像来不喜欢打转子。”张民志收回抻长的脖子，“实话说我们这个年纪，除了创业这辈子职业顶点也就在这了，所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家出来混，不都是为了钱么。”
他一双眼睛如秃鹫一样盯着程时屿，大有他不说实话就不放开的意思。
程时屿：“你觉得我跟程总是什么关系？”
“你......不会是程总的儿子吧，我们这么猜的。”张民志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他半夜回来取文件，发现程时屿在办公室内跟程建争吵，两个人表情都十分不善，尤其是程建，气的直拍玻璃窗声音哐哐作响，响彻整层办公室。
如果不是儿子，怎么可能有胆子跟程建那副样子？
而且过后程建还没开除他。
要知道那时程时屿虽然拔尖，但并未完全脱离掉校园内带来的稚气，在埃尔内，根本算不上什么无可替代的人才。
儿子。
这是张民志他们几个最倾向的答案。
程时屿把烟撂在桌上，“我父亲叫程立楠。”
“也辛苦张总知会其他人一声，程总后面也没什么其他更大的动作，只因为赵源是最合适的人选，于公司和早鸟项目最有利。”
张民志咬着烟嘴，嘿嘿一笑，“这话是我私下问你的，权当咱们两个闲聊了，我这也是平时风言风语听的多了，有点好奇，今天才问了这么一句。”
“不过怎么也没见你平时解释过？”
程时屿：“解释了这句，后面是不是就要开始自证‘程立楠’跟程总的关系了呢？谣言始于人口，止是不止不住的，不是吗？”
张民志：“也是。”
“不过你刚才让我转告的那句，怎么不自己去说？”这话问出来，张民志完全忘了一开始是自己缠着程时屿问东问西，打探业务线。
“我么，”程时屿把咖啡杯抵在唇边，慢悠悠喝了一口，“下个月就去南湖办事处了。”
“哦哦，你去南湖了，那是......”张民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惊声道：“你去南湖办事处？？？！！那个二十几人的小公司？！！”
之前程时屿出差过去也就罢了，那是程建有意提拔锻炼。
现在事情搞定了怎么又整了这么一出？
不光新业务给了别人，还把他安排到了南湖？
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总部和分部的区别不是一星半点。
这跟降级外派有什么区别。
这小子不是也拿年薪+提成的吗？
反观后者一脸泰然，将空了的咖啡杯捏扁，十分精准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是啊，张总您没看到第二封人事变动的邮件吗？”
程时屿说完这句话，没心思再跟他浪费时间下去，起身离开。
张民志着急忙慌拿出手机，果然在埃尔系统看到一封未读邮件，就在赵源任命的那封十分钟后发出的，他点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细细读了一遍。
还真是调到南湖去！
程建这个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这回真是完完全全看不懂了。
张民志靠在椅子里谈叹气，感觉这两年在职场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年轻人一茬一茬上来，比春笋还有势头，真是老了，玩不动了。
正当他出神之际，他身后传来一声女性的冷笑。
吓得张民志浑身一抖，两个桌子之间隔着绿化花盆，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坐了别人。
女人冷冷地调侃：“张老弟好会说啊，明明是自己过来打探消息，却句句不离我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我们几个在背后给你出了什么主意呢。”
这声音。
Jessica！
今天好像跟她反冲，怎么在背后那点动作全都舞到她面前去了。
张民志擦掉心虚的冷汗，扭头果然看到一丛花后面坐着一位白色小香风风格的女人，只看背影就知道是jessica，他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诶，你这话说的，就算我不是说他也难免不会往你们身上想啊。”
“哼。”jessica翻了个白眼，“说的也是呢。”
这哪里是说的也是的语气。
明明就是放你妈的臭狗屁。
“不过今天也总算知道他跟程总没关系了，你也知道程总就一个妹妹，今年才三十出头，怎么也跟程时屿扯不上关系。刚才程时屿的父亲他自己不是说了吗，是一个叫程立楠什么的人。”
张民志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以后咱们也不用再顾及他了，跟其他人一样，只要不损害公司的利益，程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Jessica：“是么？哪个立，哪个楠？”
张民志：“这有什么关系？”
张民志业务不在这方面，所以并不了解。
但jessica是做公关出身，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她见不得张民志这个无脑有嘴的蠢样子，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把心里那点火气压下去才说：“要是那个程立楠，你以后还是得顾及着点。”
“哪个程立楠？”
“DMC的董事长。”
“DMC？哪个DMC？”
“全国你还能找出第二个DMC？”
“不是，他要是DMC家的人，还出来工什么作啊？”
“你问我我问谁？”
-
下班后，夏莉的电话就像骚扰来电一样一遍遍响起。
程时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眼睛看着茶几上的手机亮起又熄灭，转着圈的发出嗡嗡声。
不想理。
他长臂一捞，毫不留情的把手机静音键拨开。
眼睁睁瞧着对面的人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打着，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手机屏幕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明明灭灭，屏幕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明亮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停歇下来。
程时屿拿起手机，48通未接来电。
还有盛礼发来的几条微信。
他点开盛礼的消息。
盛礼：【我给老爷子寄了套茶具，你明天帮忙带过去一下。】
程时屿长指轻敲屏幕：【知道，我在顺丰上改了地址，直接寄到家里了。】
盛礼：【牛。】
盛礼：【我说人老爷子的生日一年就一次，你多少热情点吧。】
程时屿：【年初你爸过生日，你在西班牙还是葡萄牙来着？我有点忘了。】
盛礼：【......】
程时屿嘴角勾了勾，还想打两句话，却被来电打断。
他皱了皱眉，终于接起。
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把手机拿开确认上面的通话正在计时，“喂？不说话我挂了。”
“诶——别挂！”
夏莉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没有一直守在手机旁边。
她的声音凑近，又好像在捂着话筒，“你今天真不回来？”
“不明天才是爸的生日。”
“明天叔叔伯伯三姑二舅都来，闹吵吵的，妈说一家人前一天一起消消停停吃个团圆饭。”夏莉半威胁道，“你小子别不懂事，一年一次的日子能不能像个人。”
“哪不像人了？”程时屿道。
“打了你四十几个电话都没接，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夏莉咬牙道。
她知道程时屿的工作性质需要跟客户及时沟通，所有手机常年不会关机，也不会静音。
这种打了四十几个电话还不接的情况，99%是故意的。
自己弟弟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的。
她激将道：“难不成终于觉得你那点茶叶拿不出手，后悔了？”
“你们吃就行。”
程时屿用指关节揉揉额角，尖尖的骨节顶出来一阵钝痛，稍稍缓解了太阳穴里的刺痛。
“我一回去，免不了扫他的兴。”
“屁，你不回来就是扫了妈和我的兴致，得罪一个和得罪两个你自己选吧。”夏莉往厨房看了眼，阿姨那道时间最长的餐已经盛了出来。“四十分钟以后开饭，你要不回来我就把你房间里那些限定球星签名全都扔到隔壁小区的捐赠箱里。”
这威胁的话，夏莉屡试不爽。
程时屿脖颈动了动，他本来也没打算不去，只是连着两星期后半夜才下班，今天到家换了身衣服以后坐在沙发里好像被吸住了一样起不了身，浑身沉得很，“准时到。”
“早这样不完事了？”夏莉满意的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盛礼已经发来了新的消息。
盛礼：【哦对了，之前你让我帮你搞到的原版图书应该已经收到了吧？我朋友五天前就寄出来了。】
程时屿：【还没，我看了物流，快了。】
程时屿：【谢了。】
盛礼：【别光谢啊，说好的签名球衣呢。】
程时屿；【晚上回家拿给你，顺丰寄。】
盛礼：【快件奥，明天能到的那种。】
程时屿：【中指.jpg】
不就是找了五六七八个在美国留学的初中、高中同学，同学的同学，同学的同学的老师买到的那基本故事书，就换了老程一件绝版的签名球衣。
值，太值了。
说起那件签名球衣，可太有故事了。
当时给程时屿签名的那位足坛巨星见程时屿是亚洲人的面孔，正赶上生死局上半场比赛优势拉的很开，这么说吧，除非下半场他们队被罚下一个人，11比12，不然绝对输不了。
他心情很不错，问程时屿自己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写。
程时屿用手机打给他，他照猫画虎，歪七扭八的在崭新的国家队球衣上签了一个中文的名字。
这一下，全场都沸腾了。
因为球星最后输掉了那场比赛，那场也成为球星在那个俱乐部的最后一场比赛。
程时屿身上那件俱乐部球衣的签名，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绝版签名’。
当时老程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在美国当编辑的高中同学，他也只是顺嘴没走心的说不给点报酬。
所以老程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本来想的是随便坑顿饭或者游戏机就可以了。
好巧不巧，那天他在看球赛回放，没抱任何希望的他说了那件中文签字的球衣。
“可以。”
他当时绝对是从地上鲤鱼打挺起来的。
“不过......”
“老程，你买这个破幼儿读物干啥？不会要哄你私.生子吧？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个孩子？！”
“滚。”
盛礼心满意足的看着聊天记录，一想到那件球衣明天就会挂在自己的卧室内，心情好的不得了。
原本打算发过去那张掰断中指的表情表，也换成一个更猥琐的。
盛礼：【嘬中指.jpg】
他发过去后也觉得过于恶心了，想了想还是没撤回。
他相信老程的接受能力。
但看上面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还是有点心虚。
于是立马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安渝最近要跟漫阅签约了呢。】
程时屿：【漫阅怎么了？】
微信那端没了消息，程时屿当然不知道盛礼不小心把手机掉到了马桶里。
他看几分钟没有回复，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门。
刚要关上门，他又拉开，走到屋内把在南湖私人茶庄带回的茶叶带上。
差点忘了。
程时屿几根手指虚虚握着咖啡杯的上沿，路过张民志办公室时，目不斜视。
张民志自知发错了群被jessica冷嘲热讽一番，现下也没什么时间跟她打嘴仗，起身推开门，冲程时屿道：“时屿，有空吗？”
程时屿：“您有事？”
“咱一起下去喝杯咖啡透透气？”
程时屿轻晃了下手里的咖啡，“喝过了。”
张民志咳嗽一声，“那就下去抽根烟，走走走。”
楼下咖啡店外面的散台上，张民志拿出根烟塞进嘴里，又半眯着眼睛递给程时屿。
程时屿接了一根，只捏在指尖，并没点火。
只张民志一人吞云吐雾起来。
他什么意思，程时屿大概清楚，但他没开口问，等着张民志自己先说。
烟蒂虚空按着桌面上的木质花纹游走，他脸上带着有几分疏离的微笑。
张民志吭哧吭哧半根烟抽下去，眼见着对面的人比他还沉得住气，开口道：“这次业务部老大的位置给了赵源，你怎么看？”
“名副其实。”
他回答到真诚，张民志一噎，也直白起来：“说实话，我们几个都以为这位置会给你。”
张民志耍了个心眼，模糊地说他们几个人，暗戳戳把其他人也拉下水，意思好像是：今天我找你这事，他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我在中间当个传话筒了。
没弄清楚形势之前，他还很圆滑的在后面立马接了一句，“毕竟你年少有为，这次南湖那边的泰妮对你可是赞不绝口，说微贝那么难搞的客户也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您过誉了。”
张民志瞧着程时屿，这人样貌生的极好。
只可惜，不怎么谦虚。
此刻他嘴上虽然挂着笑说着过誉，脸上的表情可以点没有谦虚的意思，反而隐隐有一种，对我确实这么牛逼的意思。
这么拽。
算了，他拽也不是一天两天。
这小子没毕业前自己就没少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下来，他这性格也算始终如一。
张民志：“咱们也算认识好几年了，你跟我透个实底吧，你到底是不是程总的亲戚？”
程时屿眉梢略挑，“不是。”
“拉倒吧。”张民志一脸不信，“之前程总那意思多明显了，就是要把赵源这个位置给你，现在又给了赵源，是不是后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项目？我也提前有个准备。”
“不然没理由啊。”
张民志越问越奇怪，一手捏着烟，身子往前探，一张已皱纹的脸上满是迷惑。
凑的挺近。
程时屿往后靠着椅背，蓦地笑了，“您还真是问的直白。”
“我这人像来不喜欢打转子。”张民志收回抻长的脖子，“实话说我们这个年纪，除了创业这辈子职业顶点也就在这了，所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家出来混，不都是为了钱么。”
他一双眼睛如秃鹫一样盯着程时屿，大有他不说实话就不放开的意思。
程时屿：“你觉得我跟程总是什么关系？”
“你......不会是程总的儿子吧，我们这么猜的。”张民志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他半夜回来取文件，发现程时屿在办公室内跟程建争吵，两个人表情都十分不善，尤其是程建，气的直拍玻璃窗声音哐哐作响，响彻整层办公室。
如果不是儿子，怎么可能有胆子跟程建那副样子？
而且过后程建还没开除他。
要知道那时程时屿虽然拔尖，但并未完全脱离掉校园内带来的稚气，在埃尔内，根本算不上什么无可替代的人才。
儿子。
这是张民志他们几个最倾向的答案。
程时屿把烟撂在桌上，“我父亲叫程立楠。”
“也辛苦张总知会其他人一声，程总后面也没什么其他更大的动作，只因为赵源是最合适的人选，于公司和早鸟项目最有利。”
张民志咬着烟嘴，嘿嘿一笑，“这话是我私下问你的，权当咱们两个闲聊了，我这也是平时风言风语听的多了，有点好奇，今天才问了这么一句。”
“不过怎么也没见你平时解释过？”
程时屿：“解释了这句，后面是不是就要开始自证‘程立楠’跟程总的关系了呢？谣言始于人口，止是不止不住的，不是吗？”
张民志：“也是。”
“不过你刚才让我转告的那句，怎么不自己去说？”这话问出来，张民志完全忘了一开始是自己缠着程时屿问东问西，打探业务线。
“我么，”程时屿把咖啡杯抵在唇边，慢悠悠喝了一口，“下个月就去南湖办事处了。”
“哦哦，你去南湖了，那是......”张民志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惊声道：“你去南湖办事处？？？！！那个二十几人的小公司？！！”
之前程时屿出差过去也就罢了，那是程建有意提拔锻炼。
现在事情搞定了怎么又整了这么一出？
不光新业务给了别人，还把他安排到了南湖？
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总部和分部的区别不是一星半点。
这跟降级外派有什么区别。
这小子不是也拿年薪+提成的吗？
反观后者一脸泰然，将空了的咖啡杯捏扁，十分精准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是啊，张总您没看到第二封人事变动的邮件吗？”
程时屿说完这句话，没心思再跟他浪费时间下去，起身离开。
张民志着急忙慌拿出手机，果然在埃尔系统看到一封未读邮件，就在赵源任命的那封十分钟后发出的，他点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细细读了一遍。
还真是调到南湖去！
程建这个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这回真是完完全全看不懂了。
张民志靠在椅子里谈叹气，感觉这两年在职场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年轻人一茬一茬上来，比春笋还有势头，真是老了，玩不动了。
正当他出神之际，他身后传来一声女性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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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
Jessica！
今天好像跟她反冲，怎么在背后那点动作全都舞到她面前去了。
张民志擦掉心虚的冷汗，扭头果然看到一丛花后面坐着一位白色小香风风格的女人，只看背影就知道是jessica，他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诶，你这话说的，就算我不是说他也难免不会往你们身上想啊。”
“哼。”jessica翻了个白眼，“说的也是呢。”
这哪里是说的也是的语气。
明明就是放你妈的臭狗屁。
“不过今天也总算知道他跟程总没关系了，你也知道程总就一个妹妹，今年才三十出头，怎么也跟程时屿扯不上关系。刚才程时屿的父亲他自己不是说了吗，是一个叫程立楠什么的人。”
张民志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以后咱们也不用再顾及他了，跟其他人一样，只要不损害公司的利益，程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Jessica：“是么？哪个立，哪个楠？”
张民志：“这有什么关系？”
张民志业务不在这方面，所以并不了解。
但jessica是做公关出身，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她见不得张民志这个无脑有嘴的蠢样子，咬着腮帮子里的软肉，把心里那点火气压下去才说：“要是那个程立楠，你以后还是得顾及着点。”
“哪个程立楠？”
“DMC的董事长。”
“DMC？哪个DMC？”
“全国你还能找出第二个DMC？”
“不是，他要是DMC家的人，还出来工什么作啊？”
“你问我我问谁？”
-
下班后，夏莉的电话就像骚扰来电一样一遍遍响起。
程时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眼睛看着茶几上的手机亮起又熄灭，转着圈的发出嗡嗡声。
不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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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终于停歇下来。
程时屿拿起手机，48通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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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礼：【我给老爷子寄了套茶具，你明天帮忙带过去一下。】
程时屿长指轻敲屏幕：【知道，我在顺丰上改了地址，直接寄到家里了。】
盛礼：【牛。】
盛礼：【我说人老爷子的生日一年就一次，你多少热情点吧。】
程时屿：【年初你爸过生日，你在西班牙还是葡萄牙来着？我有点忘了。】
盛礼：【......】
程时屿嘴角勾了勾，还想打两句话，却被来电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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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把手机拿开确认上面的通话正在计时，“喂？不说话我挂了。”
“诶——别挂！”
夏莉的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没有一直守在手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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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不像人了？”程时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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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弟弟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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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屿用指关节揉揉额角，尖尖的骨节顶出来一阵钝痛，稍稍缓解了太阳穴里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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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威胁的话，夏莉屡试不爽。
程时屿脖颈动了动，他本来也没打算不去，只是连着两星期后半夜才下班，今天到家换了身衣服以后坐在沙发里好像被吸住了一样起不了身，浑身沉得很，“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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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屿：【还没，我看了物流，快了。】
程时屿：【谢了。】
盛礼：【别光谢啊，说好的签名球衣呢。】
程时屿；【晚上回家拿给你，顺丰寄。】
盛礼：【快件奥，明天能到的那种。】
程时屿：【中指.jpg】
不就是找了五六七八个在美国留学的初中、高中同学，同学的同学，同学的同学的老师买到的那基本故事书，就换了老程一件绝版的签名球衣。
值，太值了。
说起那件签名球衣，可太有故事了。
当时给程时屿签名的那位足坛巨星见程时屿是亚洲人的面孔，正赶上生死局上半场比赛优势拉的很开，这么说吧，除非下半场他们队被罚下一个人，11比12，不然绝对输不了。
他心情很不错，问程时屿自己的名字用中文怎么写。
程时屿用手机打给他，他照猫画虎，歪七扭八的在崭新的国家队球衣上签了一个中文的名字。
这一下，全场都沸腾了。
因为球星最后输掉了那场比赛，那场也成为球星在那个俱乐部的最后一场比赛。
程时屿身上那件俱乐部球衣的签名，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绝版签名’。
当时老程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在美国当编辑的高中同学，他也只是顺嘴没走心的说不给点报酬。
所以老程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本来想的是随便坑顿饭或者游戏机就可以了。
好巧不巧，那天他在看球赛回放，没抱任何希望的他说了那件中文签字的球衣。
“可以。”
他当时绝对是从地上鲤鱼打挺起来的。
“不过......”
“老程，你买这个破幼儿读物干啥？不会要哄你私.生子吧？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个孩子？！”
“滚。”
盛礼心满意足的看着聊天记录，一想到那件球衣明天就会挂在自己的卧室内，心情好的不得了。
原本打算发过去那张掰断中指的表情表，也换成一个更猥琐的。
盛礼：【嘬中指.jpg】
他发过去后也觉得过于恶心了，想了想还是没撤回。
他相信老程的接受能力。
但看上面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还是有点心虚。
于是立马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安渝最近要跟漫阅签约了呢。】
程时屿：【漫阅怎么了？】
微信那端没了消息，程时屿当然不知道盛礼不小心把手机掉到了马桶里。
他看几分钟没有回复，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门。
刚要关上门，他又拉开，走到屋内把在南湖私人茶庄带回的茶叶带上。
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