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星受的伤极重，头脑因失血昏昏沉沉的，连行走都困难，索性直接靠在了谢杨身上。
谢杨身上也带着伤，扶着他，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路口打车去医院。
干他们这行，受点伤是常事，谢杨除了发烧感冒也得过什么其他的病，所以从来不去医院。
谢杨有些迷惑地看着一个个科室的名字。
不仅仅是他不会知道应该怎么挂，那上面的字，谢杨也一个都不认识。
他只能让沈晨星把一个个陌生的科室名字念给自己听，然后在心里反复斟酌起来。
挂骨科，不知道到底伤没伤到骨头。皮肤科好像也对，沈晨星身上的皮肤确实都伤到了。五官科也对，沈晨星脸上也全是伤。
还有...疼痛科，这个应该最准确，他身上肯定很疼。
谢杨思考了半天，觉得除了儿科妇科都应该挂。一番思索过后挂了急诊。
接急诊的值班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晚饭吃了一半过来。
看到沈晨星后，刚才还算平静的神色忽然凝固住了。眼镜后面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在急诊科，见多了青少年打架斗殴的，但这么严重的没见过。
只见那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被染上一片片的刺眼的红色，有几块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血块，
这么冷的天气竟是连一件外套都不穿。那衬衫有几处的布料都已经破开了。
医生先帮沈晨星处理了表面的伤口，问旁边的谢杨这是怎么伤的。
问这话是为了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谢杨便说了，描述中省略了冲突发生的前因后果，只说了后面打架的过程和对方手里的凶器。
医生一听就懂了，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冲动打架，也不知深浅，父母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医生忍不住边给他处理伤口，边思想教育一番，之前这样的患者，虽然打架时候是问题少年，但实质上还是听话的孩子，医生说了之后都会点头称是，保证以后做一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好青年。
沈晨星却是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只眼睛一斜，
“你闭嘴。”
正说得起劲的医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对牛弹琴，开了几张化验单子，交代谢杨给他办住院。
走出诊室，谢杨看着手里一堆单子不明白上面写了些什么，沈晨星接过来看。
尿检，查肾脏指标？X光，核磁共振......
上面的字沈晨星都认识，不过看一张就撕掉一张。
他觉得这些检查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流落街头的时候伤的比这严重，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等谢杨反应过来阻止他，手里开的单子已经一张不剩了，只得先带他去办住院。
沈晨星不愿意，“医院的床脏，我不想睡。”
谢杨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敢于反驳沈晨星的人，“你经常躺地上睡觉，不是也没觉得脏？”
沈晨星耐心的解释，“这不是一种脏。”
谢杨：“......”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医院的走廊里人还是很多，病气和臭气充斥着这里，沈晨星觉得中间夹杂的消毒水气味已经是其中最好闻的了。
于是恶心的皱皱眉头，道，“快走吧，我饿了。”
以他现在的情况，谢杨也不放心让他回家一个人待着，于是就带他回了自己家。
谢杨刚到家门口，就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围着他叫哥哥。
一个老太太跟在小孩身后，见了沈晨星被他这样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赶紧扶他到床上去歇着。
一切都安顿好后，谢杨奶奶把饭盛上，才想起来问，“这孩子是怎么了？又去偷东西了？”
谢杨一直跟家里说的是，他和沈晨星都是在洗脚城里做服务生，其余的一律没说，现在也不想解释，答非所问道，“小阳还没吃饭吗？”
小阳听到哥哥叫自己，跑过去抱住他。
谢杨奶奶无奈道
，“从学校接回来就喊饿了，我饭做好了又不吃了，非要等你回来。”
谢阳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饭一边看向谢杨等着被夸。
谢杨今天没有了哄孩子的心情，不耐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回家自己跟奶奶先吃，明天不上学了？”
谢阳的眼神一瞬间暗下来，小声道，“知道啦。”
沈晨星刚才为了不住院，一直说饿了，现在给他盛了饭却一口不吃。
谢杨奶奶也看出了他伤的严重，心疼沈晨星跟自己孙子一个年纪，无依无靠的，嘴上却不饶人，
“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叫你以后别再偷东西了，又被人逮住了吧。”
“以后饿了没饭吃就来我家吃，真是......”
谢杨奶奶一边翻箱倒柜的给他找家里治跌打损伤的药，一边不忘对他进行思想教育，最后再次强调了一遍好好做人的重要性。
沈晨星躺着，没力气说什么，谢杨的奶奶见自己这番话没起作用更加不乐意了，“跟你说话听到了吗，以后别再偷了。”
沈晨星勉强应了一声。
他这样的人是很难有是非观的，或者说是从五岁那年就泯灭了的。
沈晨星被送到福利院那年，也只有五岁。
即使时隔十年有余，他依旧记得那天，是阴雨天，沈晨星从小就随母亲生活，身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没上过幼儿园，也不需要出门见人。
沈晨星最喜欢的就是连日的下雨，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窝在母亲的怀里看书。
母亲平常不怎么跟他说话，经常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沈晨星最喜欢的就是和母亲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
他平常不接触人，说话极晚，但是认得很多字，母亲从来不教，是沈晨星喜欢捧着一本字典来看。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但这不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母亲一大早就带着沈晨星去了福利院。
他的记性极好，即使是五岁那年的事，很多细枝末节都记的清楚。
那天母亲哭得厉害，抱着他一路走，沈晨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伸手去擦母亲的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
他那时的情绪没有心疼，也没有难受，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在沈晨星仅有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平静的，他也是平静的，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什么是愤怒。
而沈晨星第一次见母亲哭，就是自己被送到了福利院。
她除了沈晨星的一身穿着，什么也没留下，沈晨星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仿佛母亲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沈晨星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她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
被安排和沈晨星住在一起的，有两个烧伤患者，三个残疾的老头。
宿舍的床是上下铺的，沈晨星住进来的时候，正好只剩下一个床位。
是正对着风口的位置，对床是一个烧伤的男人，下面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头。
那个烧伤的男人，整张脸就像一张肉色的纸皮黏上去一样，只有两双眼睛与常人无异。
沈晨星从出生除了母亲就基本没见过别人，更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了，他只觉得很好奇，以为外面的世界，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人，黑亮的眼珠看向宿舍里的每一个人，无比的新鲜。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夏天的时候睡在那个位置没觉出什么难受来，一到了冬天，就寒冷刺骨，夜里冷的根本睡不着觉。
宿舍里面的人，见他是小孩，都开始欺负他。而下铺住着的那个疯老头，原本是众人欺负的对象。
那疯老头受了刺激，见人就是傻笑，不伤人，只是智力有问题。吃饭的时候，有人没吃饱就会直接把他的饭抢过来吃，他也不反抗，就只会冲着人傻乐。
沈晨星的到来，正好打破了他的困局，那疯老头开始抢他的饭来吃，而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即使对于一个疯老头来说，力量依旧犹如蜉蝣撼树，根本反抗不过。
他一晚晚饿着肚子，骨瘦如柴，没人愿意分自己的饭给他哪怕一点，最后住在他对铺的那个满面烧伤的病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告诉他可以去寺庙门口要饭。
沈晨星去了，那天正好赶上庙会，寺庙门口有很多人。
一阵阵热闹的敲锣打鼓，他只知道自己饿了好几天了，饿的头晕饿的恶心，哪怕是要饭，只要能吃上一口饭就好。
沈晨星没有要过饭，并不知道该怎么要，就跟着人流一直走，人群里大多是家长领着孩子在走，他也很想自己的母亲，想从前不用挨饿不用挨冻的日子。
沈晨星就这么一路走到寺庙门口，才见到要饭的队伍。
有个女人，带着她女儿一起跪着，那女儿看着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很明显不是正常人。
那女人一直跪着，用手狠狠的拍着积雪的地面，表达着她生活的艰难困苦。
“各路神佛，各路好心人啊，我的命好苦啊。”
“孩子她爸去得早，给我留下这么个女儿啊，天生脑瘫，砸锅卖铁给她治病啊，现在连个能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啊。”
“我们母女两每天吃不起穿不上，桥洞里冷，昨天还被野狗给咬了！”
“诶呦喂，我们娘俩命苦啊......”
她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路过的人纷纷驻足观看。来寺庙的人向来络绎不绝，求财求福求平安，图的就是一个平顺吉利。
初一十五这样的黄道吉日，大家都格外虔诚，格外有行善积德的积极性。
不少路过的，都往她们娘俩的铁盆里扔钱，那是一个很大的，掉漆的搪瓷盆，很快就被装满了。
那女人见关注的人多了，开始哐哐磕头，旁边的女儿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那盆里很快满了，女人迅速的把后背上的背包薅下来，把钱一股脑儿全塞进去，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嚎。
沈晨星起初看着新鲜，站了很长时间也看腻了，便挪了挪位置，视野开阔了很多，见到了在寺庙的正门口的必经之地，跪了不少人。
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是健全的人，还有少了一只胳膊的，失去双腿的，双目失明的。
其中有很多是熟悉面孔，沈晨星都是在福利院见过的。
此时这些人通通弯腰弓背的跪着，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吉祥话，
“给点钱让我买点吃的吧，好人一生平安。”
“三天没吃饭了，各位好心人给点吧。”
“您积善积德，您吉祥如意，帮点儿吧。”
“今天佛祖显灵的日子，多做做好事，保您家一年无病无灾。”
......
沈晨星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愣愣的看着他们。
肚子却不受控的一直在叫，因为饿到了极致，回光返照的出现剧烈的恶心，在胃里翻江倒海。
沈晨星很饿，如果能跪在门口，学着他们说上一句两句，就能要到钱了。
有钱就能买点东西垫垫肚子，至少能不用像现在这么难受。
谢杨身上也带着伤，扶着他，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路口打车去医院。
干他们这行，受点伤是常事，谢杨除了发烧感冒也得过什么其他的病，所以从来不去医院。
谢杨有些迷惑地看着一个个科室的名字。
不仅仅是他不会知道应该怎么挂，那上面的字，谢杨也一个都不认识。
他只能让沈晨星把一个个陌生的科室名字念给自己听，然后在心里反复斟酌起来。
挂骨科，不知道到底伤没伤到骨头。皮肤科好像也对，沈晨星身上的皮肤确实都伤到了。五官科也对，沈晨星脸上也全是伤。
还有...疼痛科，这个应该最准确，他身上肯定很疼。
谢杨思考了半天，觉得除了儿科妇科都应该挂。一番思索过后挂了急诊。
接急诊的值班大夫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晚饭吃了一半过来。
看到沈晨星后，刚才还算平静的神色忽然凝固住了。眼镜后面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在急诊科，见多了青少年打架斗殴的，但这么严重的没见过。
只见那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被染上一片片的刺眼的红色，有几块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血块，
这么冷的天气竟是连一件外套都不穿。那衬衫有几处的布料都已经破开了。
医生先帮沈晨星处理了表面的伤口，问旁边的谢杨这是怎么伤的。
问这话是为了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谢杨便说了，描述中省略了冲突发生的前因后果，只说了后面打架的过程和对方手里的凶器。
医生一听就懂了，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冲动打架，也不知深浅，父母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医生忍不住边给他处理伤口，边思想教育一番，之前这样的患者，虽然打架时候是问题少年，但实质上还是听话的孩子，医生说了之后都会点头称是，保证以后做一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好青年。
沈晨星却是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只眼睛一斜，
“你闭嘴。”
正说得起劲的医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对牛弹琴，开了几张化验单子，交代谢杨给他办住院。
走出诊室，谢杨看着手里一堆单子不明白上面写了些什么，沈晨星接过来看。
尿检，查肾脏指标？X光，核磁共振......
上面的字沈晨星都认识，不过看一张就撕掉一张。
他觉得这些检查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流落街头的时候伤的比这严重，过几天也就没事了。
等谢杨反应过来阻止他，手里开的单子已经一张不剩了，只得先带他去办住院。
沈晨星不愿意，“医院的床脏，我不想睡。”
谢杨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敢于反驳沈晨星的人，“你经常躺地上睡觉，不是也没觉得脏？”
沈晨星耐心的解释，“这不是一种脏。”
谢杨：“......”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医院的走廊里人还是很多，病气和臭气充斥着这里，沈晨星觉得中间夹杂的消毒水气味已经是其中最好闻的了。
于是恶心的皱皱眉头，道，“快走吧，我饿了。”
以他现在的情况，谢杨也不放心让他回家一个人待着，于是就带他回了自己家。
谢杨刚到家门口，就窜出来一个小男孩围着他叫哥哥。
一个老太太跟在小孩身后，见了沈晨星被他这样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赶紧扶他到床上去歇着。
一切都安顿好后，谢杨奶奶把饭盛上，才想起来问，“这孩子是怎么了？又去偷东西了？”
谢杨一直跟家里说的是，他和沈晨星都是在洗脚城里做服务生，其余的一律没说，现在也不想解释，答非所问道，“小阳还没吃饭吗？”
小阳听到哥哥叫自己，跑过去抱住他。
谢杨奶奶无奈道
，“从学校接回来就喊饿了，我饭做好了又不吃了，非要等你回来。”
谢阳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饭一边看向谢杨等着被夸。
谢杨今天没有了哄孩子的心情，不耐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回家自己跟奶奶先吃，明天不上学了？”
谢阳的眼神一瞬间暗下来，小声道，“知道啦。”
沈晨星刚才为了不住院，一直说饿了，现在给他盛了饭却一口不吃。
谢杨奶奶也看出了他伤的严重，心疼沈晨星跟自己孙子一个年纪，无依无靠的，嘴上却不饶人，
“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叫你以后别再偷东西了，又被人逮住了吧。”
“以后饿了没饭吃就来我家吃，真是......”
谢杨奶奶一边翻箱倒柜的给他找家里治跌打损伤的药，一边不忘对他进行思想教育，最后再次强调了一遍好好做人的重要性。
沈晨星躺着，没力气说什么，谢杨的奶奶见自己这番话没起作用更加不乐意了，“跟你说话听到了吗，以后别再偷了。”
沈晨星勉强应了一声。
他这样的人是很难有是非观的，或者说是从五岁那年就泯灭了的。
沈晨星被送到福利院那年，也只有五岁。
即使时隔十年有余，他依旧记得那天，是阴雨天，沈晨星从小就随母亲生活，身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没上过幼儿园，也不需要出门见人。
沈晨星最喜欢的就是连日的下雨，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窝在母亲的怀里看书。
母亲平常不怎么跟他说话，经常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沈晨星最喜欢的就是和母亲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
他平常不接触人，说话极晚，但是认得很多字，母亲从来不教，是沈晨星喜欢捧着一本字典来看。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但这不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母亲一大早就带着沈晨星去了福利院。
他的记性极好，即使是五岁那年的事，很多细枝末节都记的清楚。
那天母亲哭得厉害，抱着他一路走，沈晨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伸手去擦母亲的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
他那时的情绪没有心疼，也没有难受，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在沈晨星仅有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平静的，他也是平静的，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什么是愤怒。
而沈晨星第一次见母亲哭，就是自己被送到了福利院。
她除了沈晨星的一身穿着，什么也没留下，沈晨星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仿佛母亲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沈晨星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她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
被安排和沈晨星住在一起的，有两个烧伤患者，三个残疾的老头。
宿舍的床是上下铺的，沈晨星住进来的时候，正好只剩下一个床位。
是正对着风口的位置，对床是一个烧伤的男人，下面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头。
那个烧伤的男人，整张脸就像一张肉色的纸皮黏上去一样，只有两双眼睛与常人无异。
沈晨星从出生除了母亲就基本没见过别人，更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了，他只觉得很好奇，以为外面的世界，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人，黑亮的眼珠看向宿舍里的每一个人，无比的新鲜。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夏天的时候睡在那个位置没觉出什么难受来，一到了冬天，就寒冷刺骨，夜里冷的根本睡不着觉。
宿舍里面的人，见他是小孩，都开始欺负他。而下铺住着的那个疯老头，原本是众人欺负的对象。
那疯老头受了刺激，见人就是傻笑，不伤人，只是智力有问题。吃饭的时候，有人没吃饱就会直接把他的饭抢过来吃，他也不反抗，就只会冲着人傻乐。
沈晨星的到来，正好打破了他的困局，那疯老头开始抢他的饭来吃，而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即使对于一个疯老头来说，力量依旧犹如蜉蝣撼树，根本反抗不过。
他一晚晚饿着肚子，骨瘦如柴，没人愿意分自己的饭给他哪怕一点，最后住在他对铺的那个满面烧伤的病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告诉他可以去寺庙门口要饭。
沈晨星去了，那天正好赶上庙会，寺庙门口有很多人。
一阵阵热闹的敲锣打鼓，他只知道自己饿了好几天了，饿的头晕饿的恶心，哪怕是要饭，只要能吃上一口饭就好。
沈晨星没有要过饭，并不知道该怎么要，就跟着人流一直走，人群里大多是家长领着孩子在走，他也很想自己的母亲，想从前不用挨饿不用挨冻的日子。
沈晨星就这么一路走到寺庙门口，才见到要饭的队伍。
有个女人，带着她女儿一起跪着，那女儿看着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很明显不是正常人。
那女人一直跪着，用手狠狠的拍着积雪的地面，表达着她生活的艰难困苦。
“各路神佛，各路好心人啊，我的命好苦啊。”
“孩子她爸去得早，给我留下这么个女儿啊，天生脑瘫，砸锅卖铁给她治病啊，现在连个能住的地方也没有了啊。”
“我们母女两每天吃不起穿不上，桥洞里冷，昨天还被野狗给咬了！”
“诶呦喂，我们娘俩命苦啊......”
她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路过的人纷纷驻足观看。来寺庙的人向来络绎不绝，求财求福求平安，图的就是一个平顺吉利。
初一十五这样的黄道吉日，大家都格外虔诚，格外有行善积德的积极性。
不少路过的，都往她们娘俩的铁盆里扔钱，那是一个很大的，掉漆的搪瓷盆，很快就被装满了。
那女人见关注的人多了，开始哐哐磕头，旁边的女儿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那盆里很快满了，女人迅速的把后背上的背包薅下来，把钱一股脑儿全塞进去，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嚎。
沈晨星起初看着新鲜，站了很长时间也看腻了，便挪了挪位置，视野开阔了很多，见到了在寺庙的正门口的必经之地，跪了不少人。
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是健全的人，还有少了一只胳膊的，失去双腿的，双目失明的。
其中有很多是熟悉面孔，沈晨星都是在福利院见过的。
此时这些人通通弯腰弓背的跪着，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吉祥话，
“给点钱让我买点吃的吧，好人一生平安。”
“三天没吃饭了，各位好心人给点吧。”
“您积善积德，您吉祥如意，帮点儿吧。”
“今天佛祖显灵的日子，多做做好事，保您家一年无病无灾。”
......
沈晨星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愣愣的看着他们。
肚子却不受控的一直在叫，因为饿到了极致，回光返照的出现剧烈的恶心，在胃里翻江倒海。
沈晨星很饿，如果能跪在门口，学着他们说上一句两句，就能要到钱了。
有钱就能买点东西垫垫肚子，至少能不用像现在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