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然连日被关在地下室,身体越来越差,看洪士彪的意思,差不多这几天就会把人送走了。

    夏凉雨从那晚不欢而散后就再没发消息过来,江石溪一边熟练的翻动着锅里的菜,一边走神。

    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锅里正炒着的菜大力翻动两下,熟了。

    江石溪正要把下一个准备好的菜下锅炒,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立刻将刚打着的火关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顿了几秒,然后敲了五下。

    是连着的三声,然后再两声,江石溪过去把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酒和几样熟食,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

    桌子上的碗筷已经摆好,他和江石溪很熟,也没什么客套话,

    “小杨,你上次跟我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也讨论过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洪士彪太过狡猾,做事滴水不漏,这次再不收网,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江石溪点头称是,“确实,等下去只能让更多人受害。”

    “但现在即使是洪士彪最信任的人,也就只能把受害者送到酒店。”

    “后面要做什么,根本没机会知道。如果和洪士彪接头的人有所察觉,后面的线索就全部断了。”

    “秦队,我能掌握的就只有这些,估计再待下去也还是就只有这些。至于这些被害的女孩会被送到哪里,根本无从得知。”

    “我甚至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些人最终会去哪儿,洪士彪也不知道。”

    秦队点头,“洪士彪此人狡猾的很,防备心理极强,之前还因为把人打伤多次坐过牢。”

    他说完用“真是后生可畏”的眼神看向江石溪道,“我们讨论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时间越长你就越危险。你这段时间做得很好,超出我最初的预料。”

    “辛苦你了小杨。”

    江石溪从进入局里就一直是秦队在带,各方面都做得很好。

    这次在洪士彪身边卧底,事关太多而且危险非常,局里是要让有经验的老警察去的,考虑再三后年龄都不合适。

    而这批新来的警察中,江石溪无疑是不二之选。秦队让他去执行这次任务也是考虑了很多,没想到能做得这么出色。

    江石溪却道,“不辛苦。”

    “只是我觉得这次如果除去了洪士彪这颗毒瘤,是好事一件。”

    “但是一直在指使洪士彪做事的那人,确实是神秘莫测。”

    “根据我对洪士彪的了解,基本上可以确定,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的,他绝对没有这么心思缜密。”

    说到了这里就又到了死循环,这些事情的根源不在洪士彪,而是应该在他那天不小心说漏嘴的“白哥”。

    洪士彪这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对很多事情都能放权给江石溪,唯独对于这个“白哥”讳莫如深,只要一刺探,那就是立刻变得戒备。

    江石溪怕太明显,就再没试探过,现在对这位“白哥”依旧是一无所知。

    而要想从根上把这些毒瘤清理干净,就必须足够了解“白哥”。

    又走到了死胡同,眼下最好的对策,还是像秦队说的那样。

    秦队听了这话,对江石溪更刮目相看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心想的都是把情况摸清楚,找到幕后的最大推手,丝毫没考虑这次行动如果能尽快收网不仅能够早点立功晋升,还能少过几天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秦队道,“小杨啊,你太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如果日后洪士彪背后的人再出来活动,我们总有新的办法。”

    江石溪点点头,“秦队,我一定全力配合。”

    沈晨星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完全的好了,这好像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特质,无论是受了多重的伤都会在一周之内好起来。

    但这次可能是太重了,浑身没力气。每天从洗脚城回来的很早,回来就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散了,躺着就能睡着。

    沈晨星现在恍恍惚惚的,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有点饿,打算坐起来找点吃的。

    忽然,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跳上了床。这是只有灵性且黏人的野猫,黑白相间的毛皮。

    沈晨星醒了,它试探着走到他胳膊的位置,用头蹭了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晨星本来是要起来的,但是听着这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困了,也懒得理会这破猫。

    这猫才捡来没多久,沈晨星还不太习惯家里多了个活的东西。

    那天从谢杨家里出来,这猫就蹲在门口,一点也不怕人,沈晨星差点没踩到它。

    谢杨见这猫来了,就盛了点剩饭喂给它。盛饭的是一个小铁盆,在家里放很久了也没用,就刷干净了给它盛饭。

    每次猫都是大口吃,这次却一直蹭着谢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并不吃食。

    谢杨渐渐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让谢杨跟着它走,就跟着去了旁边的车棚子里面。

    在车棚里,它已经有了个简易的小窝,搭小窝的材料看着无比的熟悉,是谢阳特别小的时候穿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下了,奶奶前两天才说要拆了重做合身的衣服。

    现在不知道是奶奶还是小阳拿来给猫做了窝,搭在车棚子里,虽然还是冷,但至少不会在这个冬天冻死了。

    车棚子里还有两三只猫,见有人来了都围过来,一看就是经常被喂的。

    谢杨明白了它的意思,回去把饭盆拿过来。沈晨星站在车棚子里,觉得这东西手感必然会很好,全都是毛。刚才它仰躺在地上跟谢杨撒娇的时候,看着身体很软。

    沈晨星没忍住,不由自主的蹲下去,捏它一把,实心的,热乎乎的。

    他捏的这一下就丝毫没控制些手上的力气,小猫也不认识沈晨星,恐惧之下,翻身就挠了他一下。

    沈晨星手上多了一道白印,没出血,不过还是感到了一丝不爽,决定给这破猫点颜色看看。

    他刚要伸手再掐这猫一把,谢杨就端着食过来了,正好看到了那猫应激要挠人的一幕,赶紧轻轻踢了那猫一脚,看向沈晨星提醒道,“离野猫远点,别挠着你。”

    谢杨没见到刚才沈晨星捏猫的那一下,只当是野猫见了生人都害怕。

    沈晨星点点头,“这小猫是怪吓人的。”

    那小猫委屈的喵喵了两声,谢杨见小猫围上来吃食,摸了它两下就回去了。

    谢杨进屋后,沈晨星没走出几步又折回去把小猫抓走了,那小猫挣扎不过,被带到了出租屋里。

    沈晨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心想要好好给它点颜色看看。

    这小猫大概是感受到了沈晨星身上的杀气,刚被放到屋里就嗖的一下钻到了床底下一晚上没出来。

    沈晨星身上没力气便没抓它,再出门的时候这猫就跟出去没影儿了,晚上再回来,它一定会贴在沈晨星家的大门上。

    ......

    这猫以前试图上床,结果刚上来就被沈晨星抓住脖颈使劲摔到地上,所以这次上来也只在床边处,他耳边老老实实的趴着。

    沈晨星能感觉到它身上的毛已经贴到了耳朵眼里,痒痒的,并且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便捏起它,“啪”一声扔到了水泥地上。

    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这只破猫就坐在床下,瞪着它的大眼睛看向自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是一只奶牛猫,眼睛很大。

    沈晨星下床的时候没忍住捏了它一把,软软的,实心的。那猫吃痛便赶紧跑开了。

    冰箱里面就剩下两个馒头,和几个面包。昨天晚上就没吃,胃里一阵的火烧火燎的感觉。

    胃疼是老毛病了,用馒头压一压就能好不少,他拿起馒头却发现两个都已经长毛了,就随手往垃圾桶一扔,拿了个面包啃上两口,拿起桌上的报纸就去了盛世洗脚城。

    今天,是送走郑怡然的日子,所有要参与的人都在会议室坐在沙发上开会。

    行动是在晚上,黑龙带着的几个小弟依旧负责看管好郑怡然,直到江石溪把人送到酒店。

    江石溪早就已经把追踪器放到了郑怡然的靴子里,方便秦队可以随时监测到她的位置,而且提前跟谢杨打好了招呼,以免节外生枝。

    局里的同事已经分成两队,一队在酒店等着,另一队准备继续进行追踪。

    虽然次次都是送到酒店就收集不到更多的线索了,但是江石溪可以推测出,洪士彪背后的高人,做的一定是万全之策。

    这时,会议室里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江石溪的思索,那声音冷淡,平静,又是沈晨星。

    他的声音不再是从角落里传来的了,沈晨星现在开会已经坐到了比较核心的位置,

    “为了今晚的计划不出岔子,还是应该给大家先看看这个才好。”他说完直接把报纸放到了洪士彪手里。

    洪士彪接过报纸,看到了上面的图片,看着很像郑怡然,但是印的是黑白的,也不好确定。又翻了翻报纸,看了看。

    他翻报纸的表情很严肃,厅内没有人敢说话,江石溪离得太远,看不清报纸上印的什么。

    洪士彪翻来翻去也翻腻了,这个会议厅也没有桌子,便往自己粗壮的大腿上一拍,

    “这报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沈晨星以为他是没注意到图片旁边的那三个小字,便提醒他看这则寻人启事的报道记者。

    江石溪听了沈晨星的话,心里隐隐觉得不祥,神色却岿然不动,暗中观察洪士彪的反应。

    洪士彪并没有再拿起报纸,不耐道,“有什么屁赶紧放,不知道老子不认字?”

    沈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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