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雨第二天跟采访的时候，才真正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办公室里，方老师耐心地问道，“是最近有什么困难吗，可以跟老师说。”
招弟的奶奶不在，她没有昨天那样拘谨了，但她看看老师和教学主任，又看看报社的人，想要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昨天她被一群大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而现在跟几个成年人坐在一起，依旧是显得无比的孤立无援。
方老师知道她很紧张，没有提什么她跳楼，被同学欺负，或者有同学反映她偷东西的事情，只是慢慢的，极有耐心的在引导她。招弟听着老师的话，一直在点头，不时“嗯”上几声，一看就是很乖的小孩。
她很信任方老师，最后，她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老师对不起，我不该拿同学东西的。”
方老师耐心引导道，“你能主动承认就是好孩子，那能不能跟老师说，为什么要拿同学的东西？”
小孩子的心思往往比大人更加的敏感，尤其是这么伤自尊心的问题上。
招弟一直在看着地上不说话，屋子里的人也都耐心的等着。
过了半晌，她才吞吞吐吐说出几个字，“红领巾。”
这个回答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好像没有同学说过她还拿了红领巾。
还没等方老师进一步再问什么，招弟小声的哭泣了起来，然后抽泣的越来越厉害。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压抑，而招弟却是非常克制的在哭，她已经非常难受了，依旧是尽量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边哭边说，“因为明天要查红领巾了，我没有红领巾。”
办公室外面已经乱哄哄的了，有几个家长已经到了门口等着招弟奶奶了，等待的家长本身也就并不太甘心给这个钱，毕竟孩子还在学校，要是招弟奶奶来闹，影响孩子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大多是抱着破财消灾，不要让孩子有麻烦的心理来的，而招弟奶奶一直也不来，他们围在一起非常吵。
教学主任在外面维持纪律的效果也是欠佳，根本就管不住，路过的领导都会往这边看一眼，影响非常不好，找了一圈也没有空着的其他办公室，最后也就只能让他们进来等着了。
招弟还在断断续续的讲着红领巾的事情，小姑娘的声音怯生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夏凉雨听懂了个大概，因为招弟没有钱买红领巾，所以就拿了同学的钱去买。还有那支铅笔，她也都承认了，因为没有笔写作业了。
方老师边给她擦眼泪边安慰道，“能承认错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一旁的几个家长本来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自己的孩子被偷了，还得赔钱，但是看到招弟也就没那么多怨气了。
她同桌那个男孩的妈妈还安慰招弟，“对，承认了就是好孩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带红领巾你跟老师说一声，都能理解的。”
夏凉雨看着招弟也想到了自己那万恶的小学时代，虽然她比招弟幸运太多，但依旧是能够完全跟她共情。
她想起来小学经常就要查红领巾，中学天天都要查校服和胸卡，加上准时到校和大量毫无意义的作业。
形式主义最害人。
夏凉雨缓过神来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到了招弟的那双小脏手上，想都没想就掏出了包里的湿巾。
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直接去给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擦手似乎不太合适，难免让招弟多想。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吵闹，招弟奶奶来了，这次她不仅是自己来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和招弟奶奶正好是两个极端，他形销骨立，整张脸都没有肉，皮是紧贴在骨头上的。招弟奶奶则是非常胖，脸上的肉多的都已经盖住了五官。
然而夏凉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男人和她是一家人，可能是这老太太的儿子。二人的气质非常相似。
那男人不住的抖着腿，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眼神飘忽不定的。
在他们进来之前，其他学生的家长们正安慰着招弟，招弟的情绪已然是缓和了不少的。
他们进来后，招弟的神情却明显都紧张了起来，仿佛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才是招弟的亲人。
那男人果然是那老太太的儿子，这样算就是孩子的爸爸了，只是他对于招弟跳楼的事情也没什么反应，而是更加关心钱的事情。
他直接忽略了招弟，以及正在关心招弟的家长们，从兜里掏出来一沓欠条，用命令的语气道，“谁欺负招弟了，来，扫钱。”
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家长们明显对他不善的语气感到不舒服，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男人的脾气一点不比老太太小，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都快他妈快点的，别给我磨叽，我还得接着打麻将去呢。”
电光火石间，夏凉雨猛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若隐若现见到的那个疤，那个看上去像是烟头烫的疤。
昨天的位置刚刚好就捕捉到了，需要一个特别恰好的位置才能看到。
这男人身上浓烈的烟酒味，恰好能印证夏凉雨心里那个最不好的猜想。心中产生这个猜想后，夏凉雨又觉得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对母子看上去又像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样子。
有个男家长听了他这话不悦道，“你有钱去打麻将，没钱给孩子买红领巾，把孩子逼的偷同学的钱。”
“要我看这挺好一孩子，多懂事啊。”
夏凉雨这时注意到这个男家长和另外几个人是昨天一起去给招弟买东西，帮着方老师一起把人劝下来的。
昨天的事情影响很大，小学生跳楼，这几个字组合起来简直触目惊心。招弟的爸爸大概也看过报道，但是对他们毫无感激之情。
他根本就不接这一套，骂了一堆脏话后用他阴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位家长，“你他妈算哪根葱，管的着我打麻将？”
“是不是就不想给钱，看你这......”他后面的话根本不堪入耳，那男家长也彻底被他激怒了，刚要骂便被其他的家长拦下来。
另一位家长道，“我们要是不想给这个钱今天就不会来这了，谁家也不差这几百块钱，都是为人父母的，心疼孩子。”
招弟的爸爸却丝毫不心疼孩子，全程都没有看招弟一眼。而是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说话的这位家长，打量完还轻蔑的“呲”一声，极其不尊重人。
马上就又有家长应和，“我们给钱也是看着孩子面上给的，这多好一孩子，红领巾也没有，写字的笔也没有。”
“这孩子可怜，这才几月份，穿个线衣就让孩子出来了，你们自己穿的那么多，也不怕孩子冷。”
“你们自己看看这孩子，多害怕你们，这就说明问题，你们平时对孩子不好，我们虽然非亲非故的，但是这是个小孩，做事别太丧良心！”
招弟爸爸的腿还在一直晃来晃去的，并不拿这些人说的话当回事，在办公室里，拿烟就抽了一根，那还没灭的烟头被他扔到了地上，又吐了口痰。
招弟奶奶见到家里有比自己还不讲理的人在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掐着那本不存在的腰，也不像昨天一样骂街了，坐等着收钱。
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有人再纠结招弟偷他们家孩子东西的事情，反而都把重心落在关心招弟上面。
招弟爸爸虽然嗓门大也没什么廉耻之心，但是刚才说话的人太多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现在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了，他示威般一把拽过招弟。在他们之间还隔着办公桌的桌角，那七岁的小女孩就被他这么硬生生的拽起来，腿磕到桌角上，男人也毫不在意。把她在自己身前推来拽去的。
招弟刚刚被叔叔阿姨们哄好，又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着，已经开始了哭泣，她闷闷的在哭，没有太大的声音。
夏凉雨想，她一定是被恐吓的习惯了，连哭不出声都已经成为了自然，这么小就开始压抑本能，太过于可怜。
男人把招弟推倒到地上，马上就在砸到地上的时候，夏凉雨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明显就是在示威，最无能的示威，用欺负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来证明自己。
“你们吃饱了闲的管我们家事，我就对她不好了怎么着？”
“都比比完了吧，比比完赶紧把钱交了滚蛋。”
那个男家长明显被他的行为激怒了，“你这就是虐待罪，我们完全可以报警。”
其他家长也纷纷附和。
招弟爸爸却不以为然道，“别他娘的血口喷人，你看着我虐待了？”
马上有人反驳道，“我们都能作证，刚才就是虐待了。”
“既然我们碰上了，就要管，都是为人父母的。”
那男人却根本不当回事，“我就拽一下她，说破天儿了也不是虐待。”
“有能耐现在就报警抓老子，没能耐就别穷比比了，赶紧给钱完了滚。”
“别他娘的耽误时间，我麻将局儿还没散呢。”
他说自己要去打麻将的语气就好像是要去干什么十万火急的正经事。夏凉雨正轻抱着那小女孩安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她耳后的那个位置。
她摸了摸那道疤痕，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一道烟疤。
夏凉雨轻声的问她，“这里怎么弄的？”
招弟搓着衣角犹豫了一阵，她年纪还太小，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她只知道现在有很多为自己说话的叔叔阿姨，但是这些人散了，她回到家之后，依旧是没人能帮她。
招弟纠结了一阵后，还是说了，“烟头烫的。”
她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效果有如石破天惊一般。
屋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后，马上有其他家长注意到了她那道疤。
招弟爸爸的气势明显就弱下来了几分，没再争辩什么，只想尽快的拿了钱走人。
但是那些家长却并不买账，都去看招弟的那道疤。
他们来看的动作很轻柔，围观的人多了，招弟越来越不自在，先是头越来越低，而后缩在了夏凉雨的身后。
招弟被烟头烫伤的位置在耳后，还接近于头皮，那些家长之前没发现，现在见到了更加的群情激奋了起来。
“难怪小孩这么怕你呢，这就是虐待。”
“太缺德了，我就说不对劲吗，这么点孩子遇上什么事至于跳楼，还是因为家长。”
......
招弟爸爸心虚又粗暴的打断，“都他妈少多管闲事，赶紧扫完钱滚。”他说完一把拉过招弟，看着夏凉雨的时候凶狠又阴森。
在场的家长现在也都明白这是一家什么人，不再和他争辩什么，而是在研究报警的事情。
招弟被那男人粗暴的拽着，微微仰头看着这一屋子的大人。
男人见拦不住他们报警也意识到了问题越发严重，却丝毫没有改过自新或者做出什么保证的想法，而是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并且扬言道，“要是有人敢报警，他家孩子以后就不用来上学了。”
本来已经要打电话的家长瞬间开始犹豫了，他们是心疼招弟这个小孩的，不过要是日后会影响到自家孩子难免会退缩了。
最后经过教学主任和方老师的调节，双方各退一步，家长不再坚持报警，他们也不再要昨天谈好的费用。
招弟的奶奶极不情愿，也不敢为了那点钱就让儿子坐牢，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他们母子二人全程没有多看一眼招弟，骂骂咧咧的走了。
招弟爸爸临走还心有不甘地往办公室里“呸”地一声吐了口痰，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夏凉雨道，“就他妈你多事，小xx”
“出门小心点，老子早晚弄死你。”
他还打算继续骂，摄像小哥和崔姐很快过来拦在了夏凉雨身前，他见捞不到什么便宜，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走了后，崔姐怕夏凉雨害怕轻声安慰道，“没事，这样人见多了就好了，没有素质，别听。”
摄像小哥也不平道，“对，小夏，把他当屁放了，别往心里去。”
夏凉雨蓦然间走了神，她想的是这小姑娘又孤立无援了，谁也帮不了她。
好在夏凉雨现在的心理素质已经比刚进报社的时候强上太多了，并没把那男人的话当回事，心情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早就定好了今晚五点五十八分的闹钟，闹钟响后她就一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秒钟就错过抢票。
终于，她抢到了剧场第一排的两张票。
这家悬疑剧场的互动体验感很好，尤其是周六日去的人就会特别多。
果然，刚放票不到十分钟，前三排的座位都已经被抢光了。夏凉雨刷新了一下界面，检查一番已经成功订了的票暗松一口气。
办公室里，方老师耐心地问道，“是最近有什么困难吗，可以跟老师说。”
招弟的奶奶不在，她没有昨天那样拘谨了，但她看看老师和教学主任，又看看报社的人，想要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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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师知道她很紧张，没有提什么她跳楼，被同学欺负，或者有同学反映她偷东西的事情，只是慢慢的，极有耐心的在引导她。招弟听着老师的话，一直在点头，不时“嗯”上几声，一看就是很乖的小孩。
她很信任方老师，最后，她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老师对不起，我不该拿同学东西的。”
方老师耐心引导道，“你能主动承认就是好孩子，那能不能跟老师说，为什么要拿同学的东西？”
小孩子的心思往往比大人更加的敏感，尤其是这么伤自尊心的问题上。
招弟一直在看着地上不说话，屋子里的人也都耐心的等着。
过了半晌，她才吞吞吐吐说出几个字，“红领巾。”
这个回答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好像没有同学说过她还拿了红领巾。
还没等方老师进一步再问什么，招弟小声的哭泣了起来，然后抽泣的越来越厉害。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压抑，而招弟却是非常克制的在哭，她已经非常难受了，依旧是尽量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边哭边说，“因为明天要查红领巾了，我没有红领巾。”
办公室外面已经乱哄哄的了，有几个家长已经到了门口等着招弟奶奶了，等待的家长本身也就并不太甘心给这个钱，毕竟孩子还在学校，要是招弟奶奶来闹，影响孩子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大多是抱着破财消灾，不要让孩子有麻烦的心理来的，而招弟奶奶一直也不来，他们围在一起非常吵。
教学主任在外面维持纪律的效果也是欠佳，根本就管不住，路过的领导都会往这边看一眼，影响非常不好，找了一圈也没有空着的其他办公室，最后也就只能让他们进来等着了。
招弟还在断断续续的讲着红领巾的事情，小姑娘的声音怯生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夏凉雨听懂了个大概，因为招弟没有钱买红领巾，所以就拿了同学的钱去买。还有那支铅笔，她也都承认了，因为没有笔写作业了。
方老师边给她擦眼泪边安慰道，“能承认错误，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一旁的几个家长本来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自己的孩子被偷了，还得赔钱，但是看到招弟也就没那么多怨气了。
她同桌那个男孩的妈妈还安慰招弟，“对，承认了就是好孩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带红领巾你跟老师说一声，都能理解的。”
夏凉雨看着招弟也想到了自己那万恶的小学时代，虽然她比招弟幸运太多，但依旧是能够完全跟她共情。
她想起来小学经常就要查红领巾，中学天天都要查校服和胸卡，加上准时到校和大量毫无意义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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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雨缓过神来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到了招弟的那双小脏手上，想都没想就掏出了包里的湿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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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吵闹，招弟奶奶来了，这次她不仅是自己来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和招弟奶奶正好是两个极端，他形销骨立，整张脸都没有肉，皮是紧贴在骨头上的。招弟奶奶则是非常胖，脸上的肉多的都已经盖住了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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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来后，招弟的神情却明显都紧张了起来，仿佛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才是招弟的亲人。
那男人果然是那老太太的儿子，这样算就是孩子的爸爸了，只是他对于招弟跳楼的事情也没什么反应，而是更加关心钱的事情。
他直接忽略了招弟，以及正在关心招弟的家长们，从兜里掏出来一沓欠条，用命令的语气道，“谁欺负招弟了，来，扫钱。”
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家长们明显对他不善的语气感到不舒服，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男人的脾气一点不比老太太小，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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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雨这时注意到这个男家长和另外几个人是昨天一起去给招弟买东西，帮着方老师一起把人劝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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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家长道，“我们要是不想给这个钱今天就不会来这了，谁家也不差这几百块钱，都是为人父母的，心疼孩子。”
招弟的爸爸却丝毫不心疼孩子，全程都没有看招弟一眼。而是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说话的这位家长，打量完还轻蔑的“呲”一声，极其不尊重人。
马上就又有家长应和，“我们给钱也是看着孩子面上给的，这多好一孩子，红领巾也没有，写字的笔也没有。”
“这孩子可怜，这才几月份，穿个线衣就让孩子出来了，你们自己穿的那么多，也不怕孩子冷。”
“你们自己看看这孩子，多害怕你们，这就说明问题，你们平时对孩子不好，我们虽然非亲非故的，但是这是个小孩，做事别太丧良心！”
招弟爸爸的腿还在一直晃来晃去的，并不拿这些人说的话当回事，在办公室里，拿烟就抽了一根，那还没灭的烟头被他扔到了地上，又吐了口痰。
招弟奶奶见到家里有比自己还不讲理的人在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掐着那本不存在的腰，也不像昨天一样骂街了，坐等着收钱。
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有人再纠结招弟偷他们家孩子东西的事情，反而都把重心落在关心招弟上面。
招弟爸爸虽然嗓门大也没什么廉耻之心，但是刚才说话的人太多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现在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了，他示威般一把拽过招弟。在他们之间还隔着办公桌的桌角，那七岁的小女孩就被他这么硬生生的拽起来，腿磕到桌角上，男人也毫不在意。把她在自己身前推来拽去的。
招弟刚刚被叔叔阿姨们哄好，又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着，已经开始了哭泣，她闷闷的在哭，没有太大的声音。
夏凉雨想，她一定是被恐吓的习惯了，连哭不出声都已经成为了自然，这么小就开始压抑本能，太过于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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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家长也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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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们碰上了，就要管，都是为人父母的。”
那男人却根本不当回事，“我就拽一下她，说破天儿了也不是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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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雨轻声的问她，“这里怎么弄的？”
招弟搓着衣角犹豫了一阵，她年纪还太小，分不清现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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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效果有如石破天惊一般。
屋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后，马上有其他家长注意到了她那道疤。
招弟爸爸的气势明显就弱下来了几分，没再争辩什么，只想尽快的拿了钱走人。
但是那些家长却并不买账，都去看招弟的那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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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被烟头烫伤的位置在耳后，还接近于头皮，那些家长之前没发现，现在见到了更加的群情激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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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爸爸心虚又粗暴的打断，“都他妈少多管闲事，赶紧扫完钱滚。”他说完一把拉过招弟，看着夏凉雨的时候凶狠又阴森。
在场的家长现在也都明白这是一家什么人，不再和他争辩什么，而是在研究报警的事情。
招弟被那男人粗暴的拽着，微微仰头看着这一屋子的大人。
男人见拦不住他们报警也意识到了问题越发严重，却丝毫没有改过自新或者做出什么保证的想法，而是打电话给他的“兄弟们”，并且扬言道，“要是有人敢报警，他家孩子以后就不用来上学了。”
本来已经要打电话的家长瞬间开始犹豫了，他们是心疼招弟这个小孩的，不过要是日后会影响到自家孩子难免会退缩了。
最后经过教学主任和方老师的调节，双方各退一步，家长不再坚持报警，他们也不再要昨天谈好的费用。
招弟的奶奶极不情愿，也不敢为了那点钱就让儿子坐牢，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他们母子二人全程没有多看一眼招弟，骂骂咧咧的走了。
招弟爸爸临走还心有不甘地往办公室里“呸”地一声吐了口痰，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夏凉雨道，“就他妈你多事，小xx”
“出门小心点，老子早晚弄死你。”
他还打算继续骂，摄像小哥和崔姐很快过来拦在了夏凉雨身前，他见捞不到什么便宜，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走了后，崔姐怕夏凉雨害怕轻声安慰道，“没事，这样人见多了就好了，没有素质，别听。”
摄像小哥也不平道，“对，小夏，把他当屁放了，别往心里去。”
夏凉雨蓦然间走了神，她想的是这小姑娘又孤立无援了，谁也帮不了她。
好在夏凉雨现在的心理素质已经比刚进报社的时候强上太多了，并没把那男人的话当回事，心情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早就定好了今晚五点五十八分的闹钟，闹钟响后她就一直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一秒钟就错过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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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放票不到十分钟，前三排的座位都已经被抢光了。夏凉雨刷新了一下界面，检查一番已经成功订了的票暗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