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雨买的位置很好,是第一排最中间的座位,整个剧场的黄金位置。

    现场的气氛比想象中还要好,表演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烘托了,场内放着诡异又迷离的音乐,音乐的声音时大时小,牵扯着人的心绪。

    前面的显示屏上印着今晚要表演的剧目《我的姐姐》

    已经到时间了,演员还没上场,舞台上全是缭绕的迷雾。忽然,所有雾都散了,一束强光照下来,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第一排尤为强烈,夏凉雨眼睛眯起来很久,等再睁开的时候,表演已经是开始了。

    眼前忽然由极亮变的极暗,这是一个审讯现场,江石溪也看的认真,很快就进入了故事里。

    审判者问道,“整个阁楼就只有你们两个人,还不承认你妹妹就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吗?”

    听着问话的内容就知道,被审讯的是死者的亲姐姐安娜,是一个很漂亮的女演员,穿着深绿色的旗袍 。

    审讯结束后,就沉浸式地进入了故事。

    案件的受害人就是安娜的妹妹,安然,正和姐姐在一张饭桌上亲密的吃着饭。

    姐妹二人有说有笑的,相处非常和谐融洽,安然正在愉快地给姐姐安娜介绍着自己的男朋友。

    之后事件的发展平淡又狗血,安娜也爱上了安然的男朋友。安然和男友在楼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安娜就在楼上发疯。

    剧场演员的演技很好,把一个女人的愤怒,嫉妒演绎的恰到好处,非常有感染力。

    安娜一边大叫着一边大喊道,

    “我诅咒你们。”

    “我诅咒你们。”

    ......

    她一边发疯,一边走下来和观众互动,愤怒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但是确实没什么恐怖的感觉。

    与此同时,安然和男朋友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依旧恶恩爱又甜蜜。

    而每次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安娜都会像一只幽灵一样跟在后面。

    然后画面就切到了安娜和肖克单独相处的场面,在安娜浮夸的勾引之下肖克很快就上钩了。

    剧场里传来了小声的议论,

    “我呸,死渣男。”

    “太不要脸了。”

    “狗男女。”

    ......

    安娜好像能听到底下的议论一样,发疯的下来转了一圈。演员的信念感很强,完全沉浸在了角色里,像是一个因为偷情被人指摘的怨妇,震慑力很足。

    场内又迅速恢复了安静。

    舞台上的场景又变了,,妹妹安然不再穿着那件浅粉色的旗袍,而是换成了洁白无瑕的婚纱,非常美丽动人,场内的音乐也从悬疑和惊悚切换成了高雅的音乐曲。

    肖克和安然幸福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并且一起回家。

    这时,安娜又开始了更近一步的发疯,精神状态明显更加癫狂了,用手死死的耳朵在二楼转来转去,试图不让自己听到妹妹和肖克幸福的对话。

    她不再下来和观众互动,而是在嘴里不断地重复道,“我诅咒你们。”

    “我诅咒你们这对狗男女!”

    安娜说完,就把自己的胳膊举起来,露出一截洁白修长的手臂。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狠狠地在上面一划,一条长长的流血的口子很快就展示在观众面前。

    即使都知道这是假的,在演戏,夏凉雨依旧是用手捂住了嘴,差点没叫出来。

    后面一阵阵观众的唏嘘或尖叫传来,江石溪好像料到夏凉雨肯定也会这样,特意偏过头看她,她的手已经放下了,脸上也没太多的惊恐了,那是一种强装的镇定。

    江石溪没看到她的恐惧,但还是握住了夏凉雨的手,她的手已经因为紧张血液不循环而冷冰冰的了。

    难怪这家剧场的票即使很贵,也总是开售就会被迅速抢空,不仅是因为演员的演技很好,还因为这里让观众的参与感很好,很实。

    安娜划开手臂后,地上不仅有一大滩血的出现,还有扑鼻的血腥味。

    夏凉雨又把江石溪的手握紧了些,他的手很热,她一点点捏着江石溪分明的骨节来分散注意力。

    场上的情景已经是从婚礼的夜晚到了白天,肖克死了。

    安娜哭哭啼啼的说,昨夜谁都没来过,事件就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

    剧场内恐怖悬疑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肖克死后,安娜变得越来越癫狂了,也不再穿那身旗袍,而是换上了和妹妹婚礼上相似的一条白纱裙,整天像幽灵一样跟在妹妹身后。

    夏凉雨直觉安娜就是杀害肖克的凶手,果然,安然最后也被姐姐以同样的方式害死了。

    观看的体验感很好,但是剧情上确实差点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俗套了。

    姐姐在安然的新婚当晚本来是想要杀死妹妹,和肖克双宿双飞的,但是杀错了人,误杀成了肖克。

    安娜因此恨死了妹妹,因为肖克死了,她也要杀死安然,最后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杀人的手法就是安娜操纵了毒蛇去杀人,所以第一次才杀错了。每次安娜情绪失控之下划出来的血就是操纵毒蛇的引子。

    毒蛇误杀了肖克后就被安娜愤怒之下杀死了,她又培养了猴子杀死了安然......

    虽然剧情上十分狗血又不合逻辑,但是越到后来互动就越多,那个扮演安娜的演员病态又疯狂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离开剧场之后,夏凉雨都总是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

    买票的时候,软件上其他人点评的“体验很不错,上个月看了一场,至今半夜上厕所都能想起来场上的演员。”

    夏凉雨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句评论是什么意思。

    ......

    他们从剧场出来已经很晚了,街上的人很少,路灯昏暗,夏凉雨理智上觉得这舞台剧一点也不可怕,但是刚才被一惊一乍吓出来的情绪还在,心有余悸。

    她总是觉得背后有人,但是回头又根本没人,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小区很近,附近都是居民区,小区门口有个夜市一直开到很晚,下夜班回家的职工可以去那里吃东西。

    他们慢悠悠的往前面走着,一直精神紧绷着,夏凉雨也累了,略微靠在江石溪身上往前走着,江石溪承接住她,搂上她的腰,走的很慢。

    夏凉雨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紧不慢的,明天休息,也不着急回家,两个人一起慢慢地走。

    平城的气候要么就是很热要么就是很冷,夏凉雨很喜欢这里的气候,无论是冷还是热,这里都是很干脆的,没有闷热或者潮湿。

    马上就到五月份了,气候就更加刚好了,她的心忽然开心又雀跃起来,夏凉雨总是很容易开心的。

    她停下脚步,又想要接吻了,江石溪也正有此意,先她一步停下了。

    路灯的光温柔又暧昧,四下寂静无人,夏凉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以防被人撞上,她视线里忽然见到几个人影,在街边一个建筑物后方。

    有人完全站在了那后面,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出来,让夏凉雨确定是有人在的。

    她并没多想,只是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拉起江石溪打算再往前走一走。

    就在这时,那几个人也从建筑物后面出来,走在他们身后。随着他们脚步的加快,夏凉雨觉出了不对。

    江石溪本早该发现了,他刚才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发觉不对后,立刻拉着夏凉雨就往前跑。

    不好的猜想被印证了,已经为时过晚,很快就被追上了。那是五六个男人,都戴着口罩看不到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的年纪。

    他们的来意不明,明显不是来打劫的,各个眼睛里都露着凶光。这个熟悉的阴骘的眼神让夏凉雨立刻想起了那个男人。

    招弟的爸爸。

    还有他那句恶狠狠的提醒。

    夏凉雨那天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一直想着抢票的事情,早就已经把他的恐吓抛之脑后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男人,她瞬间头皮发麻。

    几个男人一起冲过来,江石溪知道根本躲不过就只能迎了上去,他的手还保持着牵着夏凉雨的姿势没变。对方人太多,他只能把夏凉雨尽量挡在身后。

    夏凉雨被他挡在身后,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眼见着江石溪明显体力不支,她想上去帮忙,又怕他又多了个顾忌反而是帮了倒忙。

    深更半夜,四下寂静无人,有人碰巧路过也一定会躲开。

    就在绝望之时,夏凉雨看到其中一人拿着刀正要往江石溪身上捅。

    那把刀明晃晃的闪着寒光,越来越逼近。夏凉雨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直冲过去用手死死地握住那把刀不让它接近江石溪。

    除了夏凉雨之外,所有人都被她这突然的行为呆愣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那拿着刀的人“唰”地一下,毫不犹豫地把刀从夏凉雨手里拔了出来。

    她为了阻止那人拔走刀,手一直握的很紧。两边的刀刃在她手心里留下两个很深的血口。

    鲜血连城了线,顺着她的手流了下去,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地上。

    刺目又晃眼。

    一瞬间天旋地转,视线一瞬间失了焦,好像世界都成了虚的,江石溪看不清这眼前的六个人,只死死的盯着那个刚才手里拿着刀的男人,立刻发起了攻击,动作迅捷的丝毫没有停顿,犹如一只怒极了的猎豹。

    他发了狠,一把就夺过了那把刀,歹徒刚才还是放松的,他们人多势众,江石溪本就没有胜算,现在却被一把夺过了到,落了下风。

    他另外几个同伴见形势不对,立刻过来帮忙,江石溪视线里依旧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手上被几个人控着依旧使得上力气,直直地刺到那个人身上。

    刀刺到了他的肩膀上,那群人见势不好,马上把同伴拉开,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江石溪这里。

    江石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要往那人的心脏上刺。

    江石溪的动作一刻不停,没任何人能拉得住他,他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拿着刀的歹徒被他的同伴拉走了,一群人沿着大道逃命般跑了。

    江石溪刚要追上去,却有如大梦初醒一般,立刻转过头去找夏凉雨。

    她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握着,夏凉雨不敢去看手上的伤口。

    刚才在剧场看着那些假的血她都不忍直视,自己的手受了伤她就更加逃避,而剧烈的刺痛感却一直在。

    江石溪的声音低哑又深沉,像刚刚短短几十分钟内已经大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又很快恢复了理智。

    “我们去医院吧。”

    夏凉雨说,“我有点困了,不想去医院。”

    江石溪扫了一眼表,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说,“不去医院会留疤。”

    夏凉雨坚持道,“我觉得很疼,但是肯定不用缝针。”

    “要是留疤去医院也会留的。”

    江石溪忍着,拿起她的手看,血痕很深,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非常轻了,夏凉雨依旧吃痛,她把头偏向一边,不敢看。

    手上的筋膜和大的血管都没受到什么损伤,也能活动。

    江石溪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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