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是一个冬，问剑大会结束也早已过去二月有余。
那天过后，周书灵足足昏迷了三月，距刘半解道，是因为一次使用过多术法身体承受不住才导致昏迷。修为高深者身体脉络皆通，若是这般使用术法倒也无碍，顶多休养两日便够了。
可周书灵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修为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得有多高，所以那日才会控制不住如此庞大的术法。此次能安然无恙，没落下个什么半残已然是好福气。
这日，周书灵的一位师姐照常来替她换洗身上衣物时却发现早已人去床空，她摸了摸那张床上还留有余热，定是刚走不远。
她出门去寻了几处地方，无果，又将此事告知大师兄许洲和大师姐觅云，随后周玄直和夫人知道了，也分头去寻，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在藏书阁顶层。
“灵儿？”邓寻知对着面前那个披着件绵斗篷且一直在翻阅书籍的少女唤了一声。
从方才到现在，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在翻阅着那些古老的书籍，一刻也没停过，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很是入迷。
“灵儿？”邓寻知又唤了一声，他发现周书灵来到藏书阁的时候便差人去找了掌门让他们来这儿寻人。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会突然跑了过来。邓寻知怕她又出什么事情，只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小师叔。”周书灵回头看了他一眼，合上了书。
见她脚步不稳，邓寻知立刻上去扶住了她，将她带到最近的书台前。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跑出来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邓寻知见她嘴唇发白，一边给她输了些真气一边问道。
“谢谢小师叔，我现在好多了。”
她看着那堆发了霉，满是尘的古书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但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他知晓那些古书的内容，随即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我先前还以为这种能力很厉害，可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差点害死王坤师兄，我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它……”
周书灵说着，便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看到袖子上若影若现的水滴，才发觉那是眼泪。
“灵儿，没事的，只要你日后不再‘凝气’，那就……”邓寻知想伸手去安慰她，却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那日没有发现这个，或者要是我早点和你们说，又或者是你们把我关起来，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灵儿？”邓寻知看见她周边的气体开始不断活跃着，原本是要她亲自“凝”的才会出现实体的气，居然自己“化形了”。
赶来的周玄直和夫人也看见了这一幕。
“灵儿——”
“夫人不可，灵儿现在不对劲，切勿轻举妄动。”
周夫人看到爱女受着如此折磨，不由得想即刻冲上去，却被周玄直拉住。
“灵儿，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先冷静下来，这不是你的错。”邓寻知在一旁耐心道。
“不，是我，是我，是我……”
“啊——”
一时间，狂风呼啸着，掀起了满地的书籍，周书灵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体内仿佛有什么在飞快地游走，她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气”的流动，但就是控制不住。
“不好，她走火入魔了，师兄——”
周玄直在夫人身旁划了个圈保她周全，随即和邓寻知一同控制着失控的周书灵。要控制却又不能伤了她，正当二人急得无计可施的时候，刘半解现身，施了几针，周书灵向后倒去的那一瞬周围的气顿时散尽。
周玄直即刻将其抱回房内，安置好后留下夫人精心照料，孤身前去藏书阁。
“师弟。”
邓寻知此刻正在收拾方才混乱中散落一地的书籍，周玄直见此，挥了挥手，便将这些书归了原位。
“师兄。”
邓寻知叹了口气，有些书籍都是他特地挑出来放好的，这下，全被周玄直收回去了。
“师兄你来作甚？灵儿好些了吗？”邓寻知又朝方才那几个格子寻回早已拿出来又被周玄直放回去的书。
“我们怕是低估这件事了。那日在问剑大会上，她的身体在承受由术法带来压力的同时竟然也打通了她周身的经脉，本以为这就算了，可她居然能任意操控周边的‘气’以形成术法招式。”
“不借助修炼就能以气化形，以虚化实，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体质。”
邓寻知望着手上的书籍感慨道。
“她不懂得运用，所以走火入魔了。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帮灵儿找一个师父。或许，她并不适合在灵剑山修炼。云浮山仙气鼎盛，灵儿在学不会控制自己之前，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周玄直深知这个道理，可是普天之下，几乎找不到第二个能有如此实力的人。
“玄直。”一把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两人望去，原来是周玄直的夫人，朱竹。
“灵儿是不能留在山上了吗？”她眼角泛红，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全部。
“夫人……”周玄直见她难受，欲上去扶住她。
“我作为‘散人’云游之时，曾结识一位友人，她也是有着同灵儿一样的以虚化实的能力。她修为颇高不过喜好清静，常隐居于深山野林中，将灵儿送去拜她为师，想必能有一番成就。”
“能有如此实力又隐藏在深山中，难不成是那位清居散人？”
“正是。”朱竹道。
“前些日子，我捎了信向其请教有关化气为实的事情并说了灵儿的情况，她说，若是灵儿愿意，她可以收她为徒，跟随她修练。不出两年，灵儿定会学有所成。”
“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灵儿现在的身体，怕是不适宜长途奔波。”邓寻知忽然又担忧起来。
“怕什么？有老夫的九龙还魂丹。”刘半解忽然走了进来，拿着一个方形盒子。
“师兄？”周玄直和邓寻知齐齐望去。
刘半解走到周玄直身边，把那个方形盒子塞到他手中，道：
“那丫头吃了我那么多珍稀花草灵丹妙药，也不差这一回了。”随后转身走去。
九龙还魂丹，师兄练了三十年才那么几颗啊……邓寻知看着那方形盒子想。
次日，朱竹带着周书灵直朝忘尘山而去。
“娘，我们要去哪？”周书灵站在她身后，紧紧抱住朱竹。
还没等朱竹出声，剑便落了地，她环绕四周，这里跟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但大体还是一样的。
“阿竹，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片密林中走来，她脚没占地，脚下也没御剑，显然是浮着的，这就是她说的“化周边灵气为己用”。
“阿清，这些年你可还好？”
“我挺好的，你呢？周玄直有欺负你吗？”
她上下打量了朱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少女。显然是没有。
周书灵看着那个女人落地的动作，还有周边散去的气，显然同她是一样的。刚才她提起爹的名字，她也认识爹吗？她想不通。
朱竹回头看了看周书灵，拉起她的手，眼中含着泪道：
“灵儿，你接下来要仔细听好娘的话。这里是娘的一位友人住的地方，接下来你也会住在这儿，娘要你拜她为师，好好跟着她修炼，爹娘会在山上等你学有所成回来，听懂了吗？”
朱竹话中带着些哽咽的语气，她觉得作为亲生娘亲对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残忍，毕竟天底下有哪位娘亲会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况且周书灵还是她唯一的女儿。
周书灵懂了，她想伸手去抚摸娘的脸，却害怕自己会突然失控伤害她，心中万分不舍的她只能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没事的娘，我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爹就在灵剑派等着我，不久我就会回来。”
“好。”
朱竹回头将周书灵带到清居散人身边，她用打量朱竹的眼神也打量了周书灵一番，笑得很是温柔，道：
“她的眉眼与你很是相似。”
“拜托你，好好照顾灵儿。”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
随后清居散人带着周书灵走进了那片密林，再回头看时，周书灵发现她们早已去了一个不同于方才的地方，虽然都是树林，可有些地方还是很好辨认的。
再往前走进些，周书灵眼前豁然开朗，瀑布，小溪，木屋，果树一一映入她的眼中。
“这是你家吗？”周书灵被眼前这个宛若仙境的地方震撼到。
“喜欢吗？”
“喜欢，这里好好看。”
“这是你的房子，我替你收拾好了，被褥也是新的你自己铺好，之后洗衣做饭你要自己来，修炼我们就在那边的瀑布。”
“我不会做饭……”周书灵说出来这番话时有些羞赧，平日在灵剑山都是有人早早做好，到了时间弟子们一起去吃的。
“那你这一月先跟着我吃，我就住你旁边，不会做饭就学。我这边修炼可是很苦的，不像你在灵剑山那样。”
周书灵点点头，跟在清居散人身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先回头道：
“既然你拜入我门下，以后就要叫我师父。”
“好……可是我还没正式拜你为师。”
“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们今天见了面就当是你拜过师了，以后直接叫我师父就好。”
“好”
周书灵意外地觉得这位散人很亲切，原本还担心她住在这么深又难找的地方会不会是因为脾气不好难与人相处。
“在想什么？还不赶快跟上。”
“来了师父！”
那天过后，周书灵足足昏迷了三月，距刘半解道，是因为一次使用过多术法身体承受不住才导致昏迷。修为高深者身体脉络皆通，若是这般使用术法倒也无碍，顶多休养两日便够了。
可周书灵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修为在同龄人中也算不得有多高，所以那日才会控制不住如此庞大的术法。此次能安然无恙，没落下个什么半残已然是好福气。
这日，周书灵的一位师姐照常来替她换洗身上衣物时却发现早已人去床空，她摸了摸那张床上还留有余热，定是刚走不远。
她出门去寻了几处地方，无果，又将此事告知大师兄许洲和大师姐觅云，随后周玄直和夫人知道了，也分头去寻，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在藏书阁顶层。
“灵儿？”邓寻知对着面前那个披着件绵斗篷且一直在翻阅书籍的少女唤了一声。
从方才到现在，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在翻阅着那些古老的书籍，一刻也没停过，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很是入迷。
“灵儿？”邓寻知又唤了一声，他发现周书灵来到藏书阁的时候便差人去找了掌门让他们来这儿寻人。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会突然跑了过来。邓寻知怕她又出什么事情，只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小师叔。”周书灵回头看了他一眼，合上了书。
见她脚步不稳，邓寻知立刻上去扶住了她，将她带到最近的书台前。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跑出来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邓寻知见她嘴唇发白，一边给她输了些真气一边问道。
“谢谢小师叔，我现在好多了。”
她看着那堆发了霉，满是尘的古书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但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他知晓那些古书的内容，随即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我先前还以为这种能力很厉害，可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差点害死王坤师兄，我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它……”
周书灵说着，便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看到袖子上若影若现的水滴，才发觉那是眼泪。
“灵儿，没事的，只要你日后不再‘凝气’，那就……”邓寻知想伸手去安慰她，却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那日没有发现这个，或者要是我早点和你们说，又或者是你们把我关起来，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灵儿？”邓寻知看见她周边的气体开始不断活跃着，原本是要她亲自“凝”的才会出现实体的气，居然自己“化形了”。
赶来的周玄直和夫人也看见了这一幕。
“灵儿——”
“夫人不可，灵儿现在不对劲，切勿轻举妄动。”
周夫人看到爱女受着如此折磨，不由得想即刻冲上去，却被周玄直拉住。
“灵儿，你先听我说，你现在先冷静下来，这不是你的错。”邓寻知在一旁耐心道。
“不，是我，是我，是我……”
“啊——”
一时间，狂风呼啸着，掀起了满地的书籍，周书灵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体内仿佛有什么在飞快地游走，她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气”的流动，但就是控制不住。
“不好，她走火入魔了，师兄——”
周玄直在夫人身旁划了个圈保她周全，随即和邓寻知一同控制着失控的周书灵。要控制却又不能伤了她，正当二人急得无计可施的时候，刘半解现身，施了几针，周书灵向后倒去的那一瞬周围的气顿时散尽。
周玄直即刻将其抱回房内，安置好后留下夫人精心照料，孤身前去藏书阁。
“师弟。”
邓寻知此刻正在收拾方才混乱中散落一地的书籍，周玄直见此，挥了挥手，便将这些书归了原位。
“师兄。”
邓寻知叹了口气，有些书籍都是他特地挑出来放好的，这下，全被周玄直收回去了。
“师兄你来作甚？灵儿好些了吗？”邓寻知又朝方才那几个格子寻回早已拿出来又被周玄直放回去的书。
“我们怕是低估这件事了。那日在问剑大会上，她的身体在承受由术法带来压力的同时竟然也打通了她周身的经脉，本以为这就算了，可她居然能任意操控周边的‘气’以形成术法招式。”
“不借助修炼就能以气化形，以虚化实，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体质。”
邓寻知望着手上的书籍感慨道。
“她不懂得运用，所以走火入魔了。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帮灵儿找一个师父。或许，她并不适合在灵剑山修炼。云浮山仙气鼎盛，灵儿在学不会控制自己之前，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周玄直深知这个道理，可是普天之下，几乎找不到第二个能有如此实力的人。
“玄直。”一把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两人望去，原来是周玄直的夫人，朱竹。
“灵儿是不能留在山上了吗？”她眼角泛红，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全部。
“夫人……”周玄直见她难受，欲上去扶住她。
“我作为‘散人’云游之时，曾结识一位友人，她也是有着同灵儿一样的以虚化实的能力。她修为颇高不过喜好清静，常隐居于深山野林中，将灵儿送去拜她为师，想必能有一番成就。”
“能有如此实力又隐藏在深山中，难不成是那位清居散人？”
“正是。”朱竹道。
“前些日子，我捎了信向其请教有关化气为实的事情并说了灵儿的情况，她说，若是灵儿愿意，她可以收她为徒，跟随她修练。不出两年，灵儿定会学有所成。”
“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灵儿现在的身体，怕是不适宜长途奔波。”邓寻知忽然又担忧起来。
“怕什么？有老夫的九龙还魂丹。”刘半解忽然走了进来，拿着一个方形盒子。
“师兄？”周玄直和邓寻知齐齐望去。
刘半解走到周玄直身边，把那个方形盒子塞到他手中，道：
“那丫头吃了我那么多珍稀花草灵丹妙药，也不差这一回了。”随后转身走去。
九龙还魂丹，师兄练了三十年才那么几颗啊……邓寻知看着那方形盒子想。
次日，朱竹带着周书灵直朝忘尘山而去。
“娘，我们要去哪？”周书灵站在她身后，紧紧抱住朱竹。
还没等朱竹出声，剑便落了地，她环绕四周，这里跟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但大体还是一样的。
“阿竹，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片密林中走来，她脚没占地，脚下也没御剑，显然是浮着的，这就是她说的“化周边灵气为己用”。
“阿清，这些年你可还好？”
“我挺好的，你呢？周玄直有欺负你吗？”
她上下打量了朱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少女。显然是没有。
周书灵看着那个女人落地的动作，还有周边散去的气，显然同她是一样的。刚才她提起爹的名字，她也认识爹吗？她想不通。
朱竹回头看了看周书灵，拉起她的手，眼中含着泪道：
“灵儿，你接下来要仔细听好娘的话。这里是娘的一位友人住的地方，接下来你也会住在这儿，娘要你拜她为师，好好跟着她修炼，爹娘会在山上等你学有所成回来，听懂了吗？”
朱竹话中带着些哽咽的语气，她觉得作为亲生娘亲对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残忍，毕竟天底下有哪位娘亲会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况且周书灵还是她唯一的女儿。
周书灵懂了，她想伸手去抚摸娘的脸，却害怕自己会突然失控伤害她，心中万分不舍的她只能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没事的娘，我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爹就在灵剑派等着我，不久我就会回来。”
“好。”
朱竹回头将周书灵带到清居散人身边，她用打量朱竹的眼神也打量了周书灵一番，笑得很是温柔，道：
“她的眉眼与你很是相似。”
“拜托你，好好照顾灵儿。”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
随后清居散人带着周书灵走进了那片密林，再回头看时，周书灵发现她们早已去了一个不同于方才的地方，虽然都是树林，可有些地方还是很好辨认的。
再往前走进些，周书灵眼前豁然开朗，瀑布，小溪，木屋，果树一一映入她的眼中。
“这是你家吗？”周书灵被眼前这个宛若仙境的地方震撼到。
“喜欢吗？”
“喜欢，这里好好看。”
“这是你的房子，我替你收拾好了，被褥也是新的你自己铺好，之后洗衣做饭你要自己来，修炼我们就在那边的瀑布。”
“我不会做饭……”周书灵说出来这番话时有些羞赧，平日在灵剑山都是有人早早做好，到了时间弟子们一起去吃的。
“那你这一月先跟着我吃，我就住你旁边，不会做饭就学。我这边修炼可是很苦的，不像你在灵剑山那样。”
周书灵点点头，跟在清居散人身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先回头道：
“既然你拜入我门下，以后就要叫我师父。”
“好……可是我还没正式拜你为师。”
“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们今天见了面就当是你拜过师了，以后直接叫我师父就好。”
“好”
周书灵意外地觉得这位散人很亲切，原本还担心她住在这么深又难找的地方会不会是因为脾气不好难与人相处。
“在想什么？还不赶快跟上。”
“来了师父！”